桌上摆着棋盘,沈清梧一夜休息后,脸色已然好了许多。
见燕无戈落子之后,沈清梧突然开口:“当年你和衡王府,到底是何纠葛?”
燕无戈没想到他会开口问这个,神色懒散说道:“也没什么纠葛,大抵便是不受宠的庶子挡了嫡子的路,嫡子又做了些混账事情,恰好有我这个现成的替死鬼。”
说起以前的事情时,他好像在说着旁人的事,脸上半点晦涩难过都没有。
燕无戈看着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沈清梧也是落下一子:“就是有些好奇,听闻你亲手将你父亲和几个哥哥送上了断头台,又总听人说你冷心绝情,所以有些奇怪你这般性子,居然会对小九动心。”
燕无戈拿着棋子看了眼棋盘,一边想着棋路,一边说道:“她和他们不同。”
衡王府于他而言,只是个幼年居住过的地方,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而衡王府的那些人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之人。
当年他回京之时,其实是也没想着对衡王府赶尽杀绝。
他有兵权在手,整个京中连带着皇室都得看他眼色而活,他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跟衡王府计较。
是他们自己不知收敛一再招惹,甚至仗着血缘咄咄相逼,总以为衡王是他父亲便能让他妥协,冲着那么一点儿血脉便想夺他兵权,他不耐之下索性便送了他们上路。
求仁得仁,求死得死。
燕无戈觉得自己成全了他们,特别的善解人意。
沈清梧见燕无戈这般在意沈珺九,难得对他和煦了些,“小九以前性子很软,总喜欢掉眼泪。”
“在南地时她名声不好,沈家苛待我们,阿箬好强总会叉着腰与人争吵动手,有时被打的几天下不了床,小九瞧着可怜兮兮只会趴在床边掉眼泪,可谁都不知道,她会偷偷买了泻药下给欺负过她姐姐的人。”
“我记得她小的时候,有一次被县丞家的公子欺负,爹娘当时外出不在,我和阿箬便偷偷打了那县丞公子一顿,后来被查出来被人堵在巷子里打了。”
“当时小九就一边哭,一边哄着几个乞儿,拿着三个馒头就哄的人将那县丞公子扒光了,挂在城外的歪脖树上……”
沈清梧说起以前的事情时,那有些阴郁的眼中带着笑。
沈珺九模样长得娇弱,又爱掉眼泪,谁都觉着她是个软绵性子,可比起沈心箬来说,她其实下手更厉害,一边哭一边下黑手,偏偏那泪珠子一掉,谁也不会怀疑上她。
她其实自小就聪明,只是她太容易相信旁人,或者说她心肠太善.
入眼皆是美好,所以总不愿意将人想的恶毒。
沈家如此,宋家也一样。
燕无戈安静听着,想象着小姑娘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蔫儿坏的恶整别人,嘴角也是忍不住扬了扬。
沈清梧垂眼看着断腿,
“我之前总想着,等我行了冠礼,带着她和阿箬搬出宋家之后,便替她们寻个性子温和守礼,能够护着她们的夫君。”
“等我入仕之后照应着她们,总能让她们和顺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