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神奇吗?”孙薇瞪大眼睛问道:“那不成传说中的小李飞刀了!”
沈君道:“当然啦,我也是听别人这么传的,没有亲眼目睹过。[燃^文^书库][www].[774][buy].[com]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在西州这么久,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这种人跟平常百姓的生活并无交集,市面上跟他有关的言论,都是传出来的,真正见识过他庐山真面目的,只怕并没有多少人。”
赵长城心想,练飞镖的人,世上很多,这项技能,并不罕见。
既然传言说有个公安同志被阿酷飞镖所伤,这事情多半假不了。传言虽有加工的成分在里头,但总有几分根据的。
沈君说道:“关阿酷,还有一桩传说,听说他不涉毒,跟天龙帮的那场战争,就是因为天龙帮派人到西州来贩毒,闯进了阿酷开的场子里,被阿酷的人抓了个正着,当场就把那天龙帮的手下打了个半死。天龙帮的老大震怒之下,亲自率领上百个兄弟,来到西州,叫嚣着要把阿酷给灭了。”
赵长城道:“沈小姐,你对阿酷的事情,知之甚详啊!”
沈君笑道:“我们在电视台里,平日没事时,就坐在一起聊八卦,这些事情,都是听同事们说的。”
孙薇问道:“君君,那后来他们两个帮派之间,谁赢了?”
沈君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管是谁赢谁输,反正阿酷就是那一战成名的。”
花小慧道:“肯定是阿酷赢了呗,不然,他还能在西州立足?”
他们在这里讨论西州阿酷,那边的廖老板跟皮衣男子已经起了争执。
廖老板是临沂县城人,在这里有些亲朋好友,也有一批酒肉兄弟,街坊四邻也都是他的老相识,因此并不怕事,这边一闹起来,马上就有十几个男男女女围了过来,声援廖老板。
廖老板见有人撑腰,胆子更壮了,指着那个皮衣男子,大声喝斥,说再不付账,就要打断他们一条腿。
对方人虽然多,但皮衣男子并不害怕,他咬定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人都是有家有业的,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因此,他一直十分放肆,一副不把这些临沂人放在眼里的架式。
赵长城看得有些奇怪,他们不过四个人,难道真的不怕临沂人动手打他们吗?他们到底有什么倚仗?还有,他们闹这一出,有什么目的?就是为了省几个饭钱?
廖老板见说话不管用了,就伸手去推搡那个皮衣男子,抓住他的衣领,嚷叫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再不给钱,休想囫囵个离开这里!”
皮衣男子伸手一推,将廖老板推开,另外三个年轻人马上就围住廖老板,伸手推他,嘴里一边不停的叫嚣:“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想打人吗?呃?想打架吗?”
廖老板的朋友见状,有几个不怕惹事的就上前帮手,双方的人互相推搡,场面几乎就要失控。
孙薇说道:“赵县长,再闹下去,就要打起来了,这可是在经开区,影响不好。”
赵长城看了看时间,嘴角闪过一抹冷笑,说道:“从公安经开分局到这里,只有五分钟车程,算上他们出警的准备时间,最多十分钟也该到了吧?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还不见踪影!”
说着话,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李多和孙薇都紧接着起身,跟了上去,花小慧也只晚了一步,就反应过来,跟了上来。
朱枫和沈君毕竟不是体制里的人,反应没这么快,等反应过来时,赵长城他们已经走到门口了。
赵长城背负双手,冷声大喝道:“住手!”
他这一声喊,中声十足,把两边的人都给镇住了。
廖老板和皮衣男子正扭在一起,此时都望向赵长城。
皮衣男子下巴一扬,问道:“你又是哪根葱?敢来管我刀疤哥的闲事!”
赵长城平静地注视着他,冷笑道:“刀疤是吧?带个话给你们阿酷,趁早打消来临沂的想法!临沂只要有我赵长城在,就绝不容许任何黑恶势力存在!不管他是什么人,见一个打一个,往死里打,打死为止!”
刀疤左眼猛的一跳,松开了廖老板,哼声道:“原来你就是打掉帽子帮的赵长城?呵呵,帽子帮算什么东西?能跟我们酷哥相提并论?你的话我会带到!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刀疤手一挥,领着三个手下就要走。
“慢着!想走?先把饭钱付了!”赵长城沉声说。
刀疤掏出一叠钱来,显了显,讥刺的说道:“大爷我不是没有钱,我只是想逗你们临沂人玩玩!”拿出一张一百块钱的,丢给廖老板,大声道:“不用找了!多余的给你买药吃吧!”
见他们要走,李多上前半步,低声问道:“长城少,要不要教训他们一顿?”
赵长城没有表态。严格说来,这些人并没有犯法,饭菜钱也给了,没有理由不放他们走。
李多却已经明白了赵长城的意思。
刀疤得意的扬扬头,冲赵长城竖了竖中指,意含轻蔑。
但他的中指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根竹筷,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他的中指,那根竹筷速度和力度出奇的快而且准,打中他的手指后,劲道不减,直接弹向他的面门,刀疤根本避无可避,正好打中他的脸颊。
哎哟一声,刀疤只觉得右手中指完全失去了知觉,脸上跟火烧一般的疼痛。
他也是打过架的人,知道平常人是达不到这种力度的,惊骇的扫视一遍在场众人,抓住右手,阴沉的剜了赵长城一眼,一声不吭的挥挥手,低着头,灰头土脸的走了。
廖老板拿着那一百块钱,说不出来是得意,还是失意,无奈的抖了抖手中的钞票,往收银台走去。
这个时候,警笛声鸣响,一辆警用面包车开了过来。
车子上跳下来几个民警,懒洋洋的走进店铺,领头的那个人打了一个哈欠,有气无力的问道:“哪个报的警?”
收银员连忙说道:“公安同志,是我报的警,刚才有人闹事。”
“人呢?”领头的民警问。
“走了。”收银员如实回答。
“那你们这算是谎报警情!念在你们初犯,就不跟你们计较,下不为例!”民警大摇大摆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警官同志,这就要走?”赵长城淡淡地说了一声。
“怎么?你还想请我喝酒?”带队的警官嘿嘿一笑,瞅了赵长城一眼,这批民警都是新人,对赵长城这个很少露面的经开区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并不认识。
“人家报了警,你们出警速度怎么这么慢?从打电话到你们来,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赵长城表情冷淡地问道。
“出警不用时间咩?我们不用准备的咩?那么远的路,不用时间走吗?我们又不是孙悟空,可以一下子变过来!”带队警官皮笑肉不笑道:“关你什么事了?你是事主?”
赵长城道:“我只是一个看客。你们既然接了警,来到现场后,为什么一不问询,二不记录?还敢大言不惭的威吓报警人?是不是人家报警,惊扰了你们的好梦?”
“喂,你是什么人?不关你的事,你少管!”带队警官瞪了赵长城一眼。
“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凭什么管不得?我现在怀疑你们犯有玩忽职守罪,把你们的骆局长叫来吧!我要当面问问他,是怎么样带兵的!”赵长城昂然说道。
“哟嗬!你还认识我们骆局长?口气不小啊!”带队民警站住脚步,盯着赵长城,说道:“骆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放肆!”孙薇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更加激怒赵长城,马上从赵长城背后走出来,大声道:“这位是经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县政府常务副县长,赵长城同志!你怎么说话的呢?”
赵长城?带队民警哎哟一声,心想我的乖乖啊,怎么碰上这瘟神了?
就连前任政法委书记姜洋同志,因为不听赵长城的话,被他给搞了下去。
接任公安局长一职的姚晨,更是赵长城的心腹铁杆!从县局一个副局长,升任了县公安局局长。
县政法委书记一职一直悬空,听说就是给姚局长预备的,只等时机一到,就能直接晋级,进县委常委序列,成为真正的县委领导人!
这等惊人的官运和机遇,有几个人能碰到?而姚晨之所以碰到了,是因为他跟对了人,因为赵长城这个后台够硬扎!
“赵县长,你好!”带队警官啪的一声敬礼,一扫刚才的疲态和慵懒之姿。
“现在,我有资格,可以见你们骆局长了吗?”赵长城冷冷地说道。
“有资格!”带队警官手心捏了一把汗,心想你一个堂堂的正处级干部,跑到这种小地方来吃什么饭啊?也怪自己,居然连这尊真佛的面容都没有记住!真正该打!
“那就麻烦你打个电话给骆德阳同志,就说我赵长城在这里等着他,请他过来一趟。”赵长城虎着脸说。
“是!”带队警官心下惴惴,但也不敢不听从赵长城的命令,走到收银台边,抓起电话,打回局里,小声的说了这边的情况。
这一次,不用五分钟,骆德阳就赶了过来,一下车,直奔饭店里,向赵长城敬礼,说道:“赵县长,骆德阳前来报道,请指示。”
赵长城看了一下手表,说道:“骆局长,速度很快嘛!从局里赶过来,只用了四分五十秒!你们平常出警的速度,要是也能达到这个标准,那就是临沂经开区人民之福分了!”
骆德阳看了那个带队警官一眼,说道:“赵县长请放心,我回去后,一定加强警风建设,提高出警速度。提高训练质量,增强队伍的执行力。”
“我希望骆局长说的话,都能够落到实处,而不仅仅是在我面前许下一句虚假的承诺。”赵长城冷冷的说道:“县公安经开分局,要对负责辖区内的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负责任!接到任何报警电话,我希望你们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现场,急当事人之所急!不得无故拒绝出警,坚决杜绝懒惰拖拉的作风!我希望下一次再看到临沂经开区公安干警时,有一个焕然一新的崭新面貌!”
“是,赵县长,我们县公安经开分局,一定认真牢记您的指示,打造成一支高效优质的公安队伍,为经开区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骆德阳声音洪亮的说道。
赵长城点点头:“骆局长,我希望你能做到你今日的诺言!”
那几个出警的民警,站在骆德阳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等着赵长城训完了话,挥手叫他们走时,他们才敢跟着骆德阳走出来。
出了店铺,上了车子,回到警局,骆德阳大声训诫众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千叮嘱,万嘱咐,叫你们工作认真一点,别撞在那赵的手里,你们偏偏不听!以后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一点!平常做事情积极一点!再有犯者,我一脚把他踢出局里去!听明白了没有?”
不表他们如何分辩,再说赵长城他们几个人。
廖老板和其它食客,看到刚才那一幕,得知这个年轻人,竟然是经开区的一把手,县政府的常务副县长,都有些惊叹。
廖老板殷勤的要请赵长城喝酒,几个大胆的食客,也为赵长城刚才的那一幕喝彩,端起酒杯来要敬赵长城一杯。
赵长城微笑着,接过廖老板端来的一杯酒,敬了全体食客一杯,就带着孙薇等人,离开了这家酒店,另外找了一个酒楼,在二楼要了一个包厢,安安静静的吃饭喝酒。
朱枫第一次见识到赵长城的八面威风,感慨良多,心想士别三日,真是刮目相看啊!面前这个赵长城同志,还是以前在南大时那个赵长城同学吗?一个是沉稳干练不怒自威的赵县长,一个是羞涩内向自尊要强的穷学生。
男人有钱就变坏,男人有权就变帅!
这后一点,从几个女人看赵长城时的表情,就可以得到印证。当赵长城沉着冷静的发威时,那个漂亮的沈小姐,娇巧的花小慧,对赵长城都是致以仰慕的眼光。
至于朱枫心目中的初恋女郎孙薇,看向赵长城的眼睛里,包含的东西,就更加复杂。
朱枫是一个文青,特征就是感性!
这顿酒,说是为朱枫接风洗尘,实际上酒宴的中心人物却是赵长城。看着赵长城谈笑风生,左右逢源,再想想自己的落魄境遇,朱枫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忌妒情绪。
他借酒浇愁,频频劝赵长城喝酒。几杯酒下肚,他文人的愤青就表现出来了,借古讽今,大批当今官场如何、如何黑暗,当今的官员如何、如何。
在座之人,几乎都是官场中人,听了他的言论,都有些挂不住面子。
赵长城也没想到,朱枫喝醉酒后,还有这么不受控制的一面,还好他是喝醉了,在场的又没有外人,也就权当听了一场醉话,不放在心上。
当晚,朱枫大醉,由李多送他到县招待所去,开了个房间休息。
赵长城原本要跟他说的正事,也给耽搁了下来。
第二天,朱枫一觉醒来,已经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更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胡话,找到赵长城,跟他谈起自己的工作。
赵长城说道:“本来昨晚就要跟你谈的,奈何你醉了。你先想清楚了,是挑战自我,做出一番成就来呢,还是打算浑浑噩噩过一生?你如果只是想找个工作安身立命,我可以在经开区或者县政府下面的某个局里,给你找份差使,稳打稳扎,慢慢晋升。”
朱枫道:“男儿立志要当官,要当就要当大官!我要挑战自我,做出一番成就来。”
赵长城笑道:“既然如此,我这里现在有一个重要差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这是一个跑腿,磨嘴皮子的累活,但若是做好了,出成绩是极快的。”
“什么工作?赵县长,你就吩咐我去做吧!”朱枫呵呵一笑,很快就进了角色,知道自己离赵长城差得太远,日后在一起工作,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便了,适当的尊称,也是必要的,这一点,孙薇就处理得很好,从来没见她以赵长城老同学自居过,不管是什么场合,都牢记自己是赵长城的下属。
赵长城对他这种转变也坦然接受了,说道:“我正在进行一项乡镇企业的改革,缺少一个得力的助臂,正好你来了,我想把这项工作,交给你去跑。”
“我倒是愿意。”朱枫一愣,说道:“可是,企业工作,我从来没有做过啊!两眼一抹黑,怎么出成绩?”
赵长城道:“具体的计划,我都已经写出来了,你只需要代表我,去实行,去盯着!我要管的事情很多很杂,而乡镇企来改制,是今年的重点任务,我必须找一个我信得过的人去管理。你的具体职务,我会帮你搞定,暂时挂到县乡镇企业局办公室里,我把你借调过来,当我的助理,以我助理的身份,参与到这次改革中去。”
“你的秘书?”朱枫的脑筋转了很多个弯,才明白过来。
赵长城笑道:“你要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
接下来,赵长城面授机宜,对朱枫大致说了一下他的工作范围和要点。
正讨论着,赵长城的电话响了,是孙薇打来的。
“赵县长,我刚刚接到消息,昨天我们去吃饭的那家酒店,老板姓廖的那家,昨天晚上被人撬了门锁,把里面的东西全给砸了。还好没有员工住在里面,没有发生流血冲突。”
“报警了没有?”
“廖老板不敢报警,他说就是因为昨天报警,惹怒了西州帮的人,这才招来这场祸害。他还说了,警察什么事情都干不了,报警等于是害了自己。本来是芝麻点大的事情,一报警,反而越闹越大。”
“荒唐!你们办公室,必须加强法律知识的普及,要让百姓们明白,只有依靠强大的政府执政武器,才能更好的维护自身权益!只有严厉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才能享受安居乐业的生活!”赵长城厉声说道:“叫骆德阳给我查,一查到底,不论涉及到什么人,都必须给我抓起来!”
挂了孙薇的电话,赵长城又挂电话给姚晨:“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限你七天之内,把经开区撬门破坏案给我破了!”
姚晨有些不懂,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撬门案,会引起赵长城同志如此强烈的关注?平常很少见到赵县长如此大动肝火啊!但他不敢问,只是大声地答应了一声是。
看来,这个周末的美好时光,又要泡汤了!
赵长城打电话给梁宁帆,叫他抓好经开区的各项工作,尤其是安全稳定工作,如果抓不好,就给我滚蛋!
朱枫道:“赵县长,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不就是一起撬门案吗?值得你赵大人这般关注?肯定是昨天那几个小鬼头,心中不服气,跑来报复了。”
赵长城收起电话,说道:“老同学,你有所不知啊,这个事件,看起来很简单。可是,你想想,昨天我们已经表明了身份,而且把分局的局长都喊到了现场。这些人,明知道我是堂堂县长,还敢如此嚣张,这不是完全不把我们政府放在眼里吗?还有,廖德阳那个家伙,有把我昨天的话放在心上吗?他加强经开区的巡逻没有?没有!”
朱枫道:“政府人浮于事的作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单靠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赵长城道:“如果我们每个人都不思改变的话,那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朱枫耸耸肩膀,转移话题道:“赵长城,你刚才跟我说,你已经选定了东沟子乡作为乡镇企业的改制试点?这个地方有什么优势呢?”
赵长城道:“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周一开始,你就要进工作,我在这里,先卖一个关子,你去东沟子乡实地考察,进行调研。我给你十天时间,看你能不能找出东沟子乡的优势来。如果你能看到东沟子乡的优点,那就证明,你的眼光很不错了!”
朱枫心想,我跟你同学毕业,我的智商不比你差,你能看出来的东西,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于是一口应允道:“好,这个任务我接下来了!”
赵长城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同学,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县政府周一上午的例会上,赵长城对发生在经开区的扰民事件进行了通报,对经开区公安分局进行了点名批评。
孙子武自从杨烈出事,经过一段时间的低沉期后,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往市里跑。
知情的人都知道,孙子武这是在寻找新的靠山。有消息说,孙子武跟罗正浩走得很近。
反观陈子丹,以前虽然也是沈丹红线上的人,但沈丹红出事后,既没有消沉过,也没有急着找新的靠山,有人甚至看到陈子丹去过省纪委,听说是为沈丹红的案子作证人。
杨烈是孙子武的领路人,出事后,孙子武对杨烈的事情是不闻不问,有些时间还故意回避,生怕引火烧身。
陈子丹跟沈丹红只是政治盟友关系,陈子丹却肯为了沈丹红,主动到省纪委去坦承自己知道的,对沈丹红案子有利的证据。
从这两个人面临大事的处理方法来看,高下立判。
孙子武虽然为人正当,处事公正,但在对待自己人的态度上,就明显要输陈子丹一头。当然,这种非常时期,明哲自保,是最重要的,也没有人会说孙子武的什么不是。
但两者一比较,就不得不让人对陈子丹生出几分敬佩,做人的高低立判。
赵长城对陈子丹的态度,也是从这件事情开始改观的。
陈子丹虽然跟自己政见时常不合,在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上经常起冲突,有时还会在常委会上勾心斗角,大吵大闹。但他这个人,本质上是不坏的,这是做人和做官的基本。
身为一个官员,为了自保和谋求自己的利益,偶尔的勾心斗角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
只要这一切,都是为了办实事!两人争吵的目的,也是为了讨论出一个对临沂更加有利的方案来。
经开区那起撬门案,临沂警方很快就告破,犯罪嫌疑人被抓获归案,果然就是那天闹事的刀疤等人。
刀疤主动交待了犯罪事实。据警方的笔录显示,刀疤是奉了黑道上西州帮帮主阿酷的命令,前来临沂探路,大闹酒家,继而撬门砸店,目的就是为了闹出点动静来,一是为了试探临沂警方的反应,二是为了立威,想在临沂经开区这边开辟出一条新的生财之路。
如果临沂警方的反应很迟钝,或者警方愿意接受他们的孝敬,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话,他们下一步就会大举进临沂,开办他们的黑窝点。
赵长城从姚晨嘴里听到这份口供内容时,很是震惊,这个阿酷,不但有勇,而且有谋,看来是个人物。
这个人在西州一日,就始终是西州的一大隐患。
然而,赵长城现在还没有能力去管西州市的事情。
只要阿酷不把黑手伸进临沂,赵长城暂时就不打算跟他起正面冲突。
令人伤脑筋的事情再次出现,经开区的工厂,都是农副产品深加工企业,附近居民看中他们仓库里有许多的肉类和农副产品,趁着月黑风高之夜,厂区里防备松懈之际,翻墙入院,行那鼠窃狗盗之事。
企业家大业大,刚开始时,并没有人留意到这些小损失。居民们见厂方没有发现,胆子也就越来越大,渐渐的形成了团伙犯罪。
刚开始时,只是偷些东西自家用,后来觉得有利可图,几个玩得好的邻居朋友,或是姑表兄弟,串通起来,分工合作,有人专门负责偷盗,有人专门负责销赃,形成了成熟的一条地下犯罪链。
这些人还分了地盘,哪个厂归哪个团伙偷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又互相照应,一有情况,就相互通知,一起扯呼。
事情终有败露的一天,几个失盗严重的厂家,发现这种情况后,没有报警,没有求助于管委会,而是组织起自己厂里的保安和员工,精心布置一番,想对那些偷盗者来个一网打尽!
一晚蹲守下来,每个厂里都抓到了几个人,抓到了人后,厂方也没有送交法办,而是私设刑堂,对那些偷盗者大打出手,本意是小惩大诫,吓唬他们之余,追回损失的钱物。
但是结果总是与愿望背道而驰,厂方的这种作为,不但没有追回一分钱的财物,反而更加激怒了附近的居民。
更因为厂里的保安在打人时,下手没有轻重,只想着发泄,下手有些狠,把几个年轻一点的伢子给打坏了,这么一来,居民们更加气愤,组织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声讨运动,誓要跟开发区的厂家死磕,要讨一个说法。
接到事件汇报时,赵长城正在办公室里,跟几个分管局的局长谈事。
听完梁宁帆惊慌失措的汇报后,赵长城阴沉着脸,说道:“宁帆同志,如果酿成了群体,你要负主要责任!”
梁宁帆心里跟吃了黄连一般苦,说道:“赵县长,这个事情我们也是刚刚得知啊!这些厂家和市民们,事先没有一个人来我们管委会反应过!这真的不能怪我们。”
赵长城虎着脸道:“你是负责经开区日常工作的副书记兼副主任,你平常都做什么去了?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才知道?这还不算你工作失误?宁帆同志,你该开展一次自我批评和深刻检查了!”
梁宁帆见赵长城发火了,再不敢犟嘴,只是一迭声道:“是是是,赵县长,我知道错了。回头我写一份检查给您。”
赵长城语气一缓,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梁宁帆道:“市民们聚集在厂区,分别围堵了几个厂子的大门口。我们管委会的相关工作人员悉数到了现场,分成几拔,正跟围堵几个厂子的市民进行沟通。现在场面十分混乱,那些市民随时有可能冲进厂里打人。”
赵长城皱眉道:“公安分局的同志到了现场没有?”
梁宁帆说道:“还没有,我早就打过电话给廖局长了,但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人来。”
几个谈话的局长一听到赵长城说话的口气不对,马上识趣的告辞。
赵长城冲他们点点头,看着他们出门走了,语气一厉,对着电话说道:“我马上赶到,你们务必控制住局面!”
“是,赵县长,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抗住。”梁宁帆下了保证。
田青正好拿了一份报表进来,看到赵长城布满寒霜的脸,打了一个机灵,小心的问道:“赵县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长城升正处级后,原本可以配备一个专职秘书,县政府办公室已经向他提出过这个问题,但是赵长城觉得没有必要,就一直没有答应。田青还是赵长城的文字秘书。
赵长城道:“田秘书,你来得正好,你马上打电话给县安公局,叫他们赶紧派人到经开区去,那边有市民围攻厂区。”
田青微微一惊,心想难怪赵县长这么着急上火,原来是出了这等大事情,恭敬的应了一声:“好的,赵县长,我这就打电话。”
赵长城已经起身,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李多备车。
田青打完电话给县公安局后,想了想,拨通了经开区办公室的电话,问了问那边的具体情况,听说有数百个村民,分成很多部分,分别堵住了七八个厂子的大门口。
田青心想这么大的场面,单靠县公安局能够出动的警力,只怕难以镇住场面,于是自作主张的打电话给临沂县武警中队,以赵县长的名义,发了一道命令,叫他们派人去经开区支援。
赵长城赶到闹事厂区时,场面已经失控了,梁宁帆再拼命,也只有一个人,挡得了一家工厂的大门,挡不住另外几家厂门口。
其它副主任和管委会委员们,有的胆小怕事,不敢站出来说话的,有的就算站出来了,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挡在市民和厂门之间,说几句没有营养的话语,有的干脆生气的恐吓市民,叫他们不要闹事,公安局的马上就到,会抓他们进班房。
群众从来就不是被吓大的,你越是吓他们,他们反而仗着人多,越发的不惧怕你,闹腾得更加凶火。
场面最失控的是梁宁帆用力守住的那家肉联厂,肉联厂丢的冻肉很多,何额比较大,抓住盗贼后,打得最是凶猛,肉联厂的工作人员,力气大,又天天与血腥为伍,个性比较急躁,下起手来,没个轻重,把两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打成了重伤。
伤员的家属们抬了伤员,摆在肉联厂的门口,叫嚷着要肉联厂交出打人凶手。这些人都是临沂县本地人,亲戚关系错杂复杂,家里有人被打,马上就组织起五六十人的队伍,围堵在肉联厂门口。
肉联厂方面,刚开始还派了一个公司的经理出来,跟家属们理论,说他们打的是小偷,打了也就白打了,没有交给派出所处理,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如果你们再这般闹事,肉联厂就要诉诸法律,把那些小偷全部抓起来。
家属也有理啊,你们说抓小偷,有什么证据?既然是抓了小偷,为什么不送法究办?私自动刑,就是犯法!
双方争执不下,家属中有人动手打了那个经理,经理怕吃亏,逃走了厂里,现在把大门给给关上了。
问题是关上大门也不管用,家属们可以翻院墙进里面。
梁宁帆和几个管委会的同志,正苦口婆心的做这些家属的工作,叫他们不要犯法,擅闯工厂打人,有理也变成无理了,一切等公安机关前来处理。
家属说道:“公安局的人肯定是帮他们工厂,哪里会怕我们平头老百姓?趁着公安没有来,打他们出口气再说!要去法院理论,也要先挣回面子来!人不能白白让他们打了!”
梁宁帆说得嗓子冒烟,也没有用,几个男人不知从哪里搬了竹梯过来,架在院墙上,准备翻墙进去。
赵长城赶来时,这场“攻城战”正在上演,几个男人已经爬到了墙头。
“都给我下来!”赵长城高声喊道:“我是临沂县人民政府常务副县长,赵长城!是经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这里的事情,由我做主,你们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不要知法犯法!你们跳下这座墙,你们就迈出了犯法的第一步!你们的家人和妻儿,就有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进班房,你们白发苍苍的父母,就要给你们送牢饭!”
赵长城的话起了镇慑作用,家属们听说来了县长,也喊墙头上的家人下来。
那些男人其实也不敢跳下去,因为肉联厂那边见到有人爬墙,几十个员工,在经理的带领下,已经准备了家伙什,站在厂区里面,只等上来的人一跳下来,就要猛揍。
一个平头男子喊道:“我们就站在这上面,你有什么话,就这样跟我们说吧!”
赵长城说道:“我问乡亲们,你们为什么来堵人家的大门?”
一个年长老者,张开没牙的嘴,颤抖着手臂,说道:“他们打了我孙子,我要找他们拼命!有种就把我这把老骨头打死在这里!”
赵长城问道:“大爷,他们为什么打你孙子?”
老者道:“我不晓得!反正打人就是不对的!”
赵长城看了看那两个受伤的年轻人,走过去,先看了看伤势,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身上污垢不堪。问道:“你们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