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天月透明的灵魂在他头顶盘旋,疯狂大笑,随着她的笑声,她透明的影子渐渐拉伸,缩短,脸孔扭曲,极是诡异,嘲讽道:“你既然知道了一切,又何必还假装对我情根深种!不错,师傅是我杀的,怪就怪在他偏心!那些侍女背地里总是说三道是,死了也活该!藏书阁的书也是我翻得,要不是知道不会死,你以为我会傻的一步步走进火海?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魂术上唯一的方法,可惜,”天月扭曲的面孔上闪着惋惜,“可惜,我还来不及参透那本书,也只是粗粗看了一番,而天火又是能烧尽一切污秽之物的烈火,我也只能放弃凝结成魂体,把自己残留的灵识分散开来,而你……”
“而我花费了千年才收集齐附有你灵识的物体,又找到一个很契合你的身体,”子骞闭上了眼睛。[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一开始他是不知道的,他以后也不知道。
在他的眼中天月依旧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他一直坚信天月是被冤枉的,他恨祭祀殿的所有人,痛恨他们冷血无情,更痛恨他自己,痛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迫被人推进祭台,所以,在天月踏进火海的一瞬间,他就决定要为她复仇,要成为祭祀最尊贵的人,在没有人敢反抗他的命令,他要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所以,他要变强!他偷偷看了他曾经当着师傅的面发誓永远不会碰的秘术,他命令人带来了很多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自己手中枯萎,一千年,他呆在永不见天日的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千年!一千年,曾经发生的一切更加清晰,日日夜夜都在自己眼前重现,就像昨天刚发生过的一样。
他不知道有多痛恨他没有失去记忆,一切发生的都太过巧合,他渐渐怀疑,而怀疑却埋下了种子,在心中发了根,他不相信,他发了疯的调查,可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一切都是他心中善良的女孩的阴谋。
他该怎么做?他的双手沾满了无数的灵魂,师傅不会原谅他,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就忘了这一切吧,忘了她的一切,也忘了他的良知。
天月依然是原来的天月,子骞依然是那个要保护天月,不让她再受伤害的子骞。可现在,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
子骞周身蓦然一寒,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天月,要是她没有醒过来,是不是他能把谢梦梵永远当成是失去了记忆的天月,带回南燕?
这个念头倏尔在脑中闪过,子骞一怔。
谢梦梵靠在陆致凰身上,喘了喘气,看着他们来那个人的对峙。心想要是这来那个人能打起来,她同阿凰也能做一回那鹬蚌相争,得利的渔翁,最好这两人更能棋逢对手、实力相当,更省了他们的力气,她回去后一定要买整车的烟花庆祝。
可看着大祭司呆呆地站在那里愣着,面色来回变换,委实痛苦,心里却有些复杂。他既然知道了天月的伪装,定是伤心,可依刚才他看见天月的样子,却还是保留着一丝期待的。可现在,连着心里最后一丝期盼也化成了泡沫,一千年也真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咳咳咳,”谢梦梵捂住了嘴,手上有点点血迹。
陆致凰一惊,“梵梵,我们回去。”
子骞身体一僵,觉得那血迹有些刺眼。
“好”谢梦梵微笑,低不可闻的回道。其实,说真的,她眼前的阿凰竟然有两个脑袋,不对,三个了……
阿凰也是的,就算想避免伤亡,也得留下几个人打杂吧,说不好听点,要是他们一个不小心挂了,至少也得要一个人收尸吧,最不济也得留下一匹马吧,这路程,按脚力,她能不能坚持到宫里?谢梦梵无不自嘲的想着,
陆致凰亲了亲她泛白的嘴唇,把她搂进了怀里,抱着她向回宫的方向走去,却被天月挡住了去路。
“想走?!”
“滚!”
“天月,我本不想拼个鱼死亡破的,可你也太不会看人脸色了!你刚刚就拿孩子威胁我,我还没找你的事,你到迫不及待地送上门了,难道你忘了你身上的灵力也耗的差不多了?”
天月的脸孔扭曲地更狠了,想扑过去,却迫于血玉的灵力,气急败坏道:“你竟然知道!”
陆致凰却是直接拿起手中的剑,插进了她的灵体中。
“真是愚蠢,你这凡物也能伤了我……”天月话一窒,惊恐地看着剑身穿过了身体,虽然灵体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她的灵体却是在剑穿过后一颤,痛苦地嚎叫。
谢梦梵摆弄着手中的玉佩,嘲笑道:“真是愚蠢!这句话说的就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怕这东西,难道我要白白的放着?”
原来,刚才陆致凰用剑穿过她的身体时,趁她不在意,快速地把玉佩放在了剑上,一并飞了过去。
天月的灵体竟然从半空中跌了下来,瘫倒在了地上,怨毒地看着她。幸好,她还不知道血玉的用法,要是发挥出它的全部灵力,这一次自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子骞,对,她还有子骞,她动了动,环顾四周,顿时愣住了,子骞在想什么,为什么他的眼睛中有着狠戾和杀意!
不该这样啊,即使她想要杀了他,但她从没有想过子骞要杀她!他等了自己一千年,不是对自己情根深种吗?她敢毫不顾忌的说出一切,就是认为无论如何子骞都不会对她起杀意的,要是子骞想要杀她……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天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慌张,喊道:“子骞!”
子骞没有动,眯了眼看瘫倒在地的狼狈女人。一旦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就会被无限放大,扎在心底,成为魔障。对于现在的子骞来说,就是如此。没有了这个灵魂体的天月,这个回复了全部记忆的天月,他就可以把这个聪明美丽的女人当成天月,没有野心的天月。
他看着看着,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天月却被他这个微笑弄得心惊胆战,他的眼丝毫没有笑意,冷得像冰潭。
“子骞,子骞,”望着一步步走近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的子骞,天月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竟慢慢地往后退,想要远离他。
被陆致凰抱在怀里的谢梦梵回头看了一眼微笑的有些古怪的子骞,和发抖的天月,心中升起了不安感。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冷着脸的阿凰,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头放在了他肩窝,低语呢喃道:“阿凰,我好累。”
陆致凰抿紧了唇,继续往前走,“睡吧,睡醒之后我们就到家了。”
谢梦梵微笑了一下,“嗯”渐渐地合起了眼睛。
这时,陆致凰才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头发,叹了口气,“梵梵,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你把一切事都告诉我,而不是……”
什么都埋在心底,寝食难安。
陆致凰抱着谢梦梵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跟前,正是他们来时坐过的。这一次,不知为何,陆致凰出宫时并没有把谢梦梵惯常用的红娴绿柳带过来,即使男子,也全是他的人手,而谢梦梵也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根本不在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自有人掀开了车帘,陆致凰看了看怀中睡得不大安稳的的女子,抱着她走进去。马车在他们坐稳后,慢慢地走着,好像生怕惊醒了是梦中的某人。
这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凉意袭人。陆致凰抱着谢梦梵谢梦梵就在这个透着寒意的夜晚来到了玉阙宫。
等在宫门口的红娴绿柳望着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陆致凰,心内都是一颤,这个终日带笑的男子周身全是压抑的狂暴和恼怒,就连他身上的披风也好像不安分起来。渐渐的近了,才蓦然发现他怀中的谢梦梵。
只匆匆一眼,谢梦梵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就足够两人心惊,好好的郊游,怎么会变成这样?跟着殿下的人呢?“小姐怎么了?”
“累了,睡一觉就好了。”陆致凰淡淡道,“你们下去休息吧,用不着你们。”
红娴绿柳一怔,而在她们怔愣之间,陆致凰已经抱着谢梦梵走进了房间,门也被他关上了。也许熟悉感让她放松了很多,谢梦梵皱了一路的眉放松了下来。陆致凰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冷着的面孔柔和了许多。
他抱着她进了了后殿,木制的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是在谢梦梵怀孕后为了避免她沐浴后滑倒铺上去的,虽然这对于轻功不错的梵梵来说也用不着,不过发现不同后梵梵还是掩藏不住笑容,其实他怀中的女人是很容易满足的。
他微笑了一下,抱着她继续走着。
知足常乐。从小离家,掩藏身份的他一直认为这是懦弱的表现,得不到了,为自己的退缩找一个理由罢了。而现在,他所求的不多,他只希望怀中的女人不会先他一步离开便是了。
南燕的大祭司,子骞,这个危险疯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