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要执着?
许若然轻轻抚着玉箫,淡淡地想着。
佛说,人有三毒,谓贪,谓嗔,谓痴。而这三毒,哪一样不是由执着而起?
贪者,执着于色、声、香、味、触等五欲之境而不离;嗔者,执着于情乐之流而生愤;痴者自更不必多言。人受惑于三毒而不得脱,何等可悲。
何如境心相证,物我两忘,岂非逍遥?
马车辘辘响着,皇宫已经不远。
好在凤箫还算照顾她的“特殊习性”,免去一切繁复妆扮,甚至任她插着那支简朴的杂玉簪。两辆马车更是从府门口就毕恭毕敬地候着,利用十七王的特殊待遇长驱直入,直达皇宫内城。
所以总体而言,许若然还是比较满足的。事实上,她入王府这么久,竟然直到今日才要入宫觐见,已是大大的奇迹了。
单纯从这点上来说,凤箫还不算太过分。
许若然淡淡想着,不知不觉马车已停,一个小厮立刻架好了下车的小凳,打起了车帘。许若然缓缓下了车,一抬头,正瞧见坐前一辆马车、先一步到达的凤箫已站在殿门之外。
玉墀台高,龙楼霄汉,而凤箫竟然是一身常服,轻裘缓带。但某些人纵然布衣褐裘,照样风华不改。仿佛那琼楼玉宇的金辉翠色,只消他的一揽袖一扬眉,便会立时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那是一种气质。
无关乎外在的、天然的气质。
许若然想起第一日见到皇帝时他身上逼人的贵气,原来竟是天家人所共有和独有。
见许若然下车,凤箫冲她一笑,耐心地等在那里。
许若然心念一动,有什么东西迅速划过脑海,却如流星坠夜,稍纵即逝,再也捉不到一丝痕迹。
轻一抿唇,也不费神去想些虚妄之事,许若然缓缓朝他走去。
“只是私下里的召见,不必太正式。”凤箫淡淡解释着。
许若然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随意地扫过头顶“养心殿”三个金字——她不但逃过了册封帝姬,逃过了册封宁献王妃,逃过了王府婚礼,竟然连正式的觐见也一并逃过了。她会不会太幸运了些?
还是……扫了眼身畔表情恬然、看不出心思的凤箫,低柔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我给你三次机会,你若猜中,我就放你走。”
她不由又想起了那个“与她无关”的问题——宁献王凤箫,你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