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都已过了半月有余,这京都又纷纷扬扬落了一场雪,素爱逗弄画眉的桃万湖也没了心思。
他两个女儿的名声都毁了,他也没脸出门子,官友的集会他也没了脸。
将桃莘玉叫来了跟前询问:“你究竟懂不懂礼义廉耻?还被人撞见了,也不知避讳吗?”
桃莘玉很是委屈:“爹,那三妹也去了,她也同六王爷在一道呢。”
桃万湖顿觉女儿大了,管不住了,将病恹恹的桃倾倾也叫了来:“还未过门子,你怎也不知廉耻?”
桃倾倾早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爹爹明鉴,是六王爷非拉着我去的,那夜的灯也是为了追思祖父,绝无越矩,况且女儿还特意戴了面具,虽然我与六王爷已被赐婚,但也是要顾及脸面的。”
这番话下来,桃莘玉更不知该如何辩解了。
桃倾倾说哭便哭:“爹爹,女儿近来被人无端抹黑,已很是委屈,若实在不行,女儿一头撞了这柱子,免得碍你的眼。”
桃万湖慌忙把她扶起来:“说的什么胡话,什么撞不撞的,爹爹相信你,也请了你舅舅替你查访那始作俑者,莫哭了。”
桃莘玉不知那里来的怒气,冲过来就拉扯桃倾倾的衣衫:“一定是你乱说话。”
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桃倾倾的耳垂,桃万湖拉开不及,一脚踹在桃莘玉的肚子上:“发什么疯?是不是平日你娘亲太娇惯你了?”
桃莘玉吃痛,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泣:“爹爹你打我?你为了桃倾倾打我?从小到大,她都是没入过你眼的,就因为她得了六王爷青睐,而女儿得不到吗?我娘亲说的没错,你和你姨娘一样都是狐媚子。”
桃万湖的愤怒喷薄而出:“你去祠堂给我跪个三日,好好反省反省。”
桃倾倾也跪在地上求情:“求爹爹开恩,二姐姐自幼没受过这种罪。”
这一次是桃万湖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其实他多怒的是边氏,只是刚好桃莘玉撞上了。
桃万湖不听劝告:“她不睦姐妹,不尊父亲,就是因为自幼没受过这种罪。”
而桃倾倾自幼跪过很多次祠堂,因由很多,如三岁上打翻了中堂的琉璃盏、五岁叫了苏氏一声娘亲、八岁被桃莘玉污蔑抢了娃娃、十二岁因没有叫桃莘玉姐姐。
桃万湖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事,又补了一句:“不许任何人看望她,包括夫人。”
桃莘玉被婆子拉了下去,桃万湖又同桃倾倾说了一句,莫忧心,已经在查了。
而此刻被赐婚六王爷的光环,让桃倾倾快误以为自己是嫡女了。
慕余听到这样的谣言,轻蔑一笑:“我家倾倾这是被人嫉恨上了。”
虚云不明所以:“何人嫉恨三小姐?”
慕余敲了敲他的头:“笨啊,除了她的嫡母长姐,还能有谁?”
虚云哦了一声,危险发言:“可三小姐在匪窝呆了那么久,主子你怎么就这么相信她?”
慕余甚至没抬头看虚云一眼,只自顾自的画着画:“她若是真遭遇了那种事,定然会让我们再也找不到的,要么隐姓埋名,要么以死明志。”
虚云恍然大悟:“那我们需要怎么办吗?”
慕余终于抬起了头:“去叫涂归季与铁壮来,有场戏请他俩演一演。”
是午,京都最繁华的酒楼——四海宾一隅,乔装打扮的涂归季与铁壮对坐饮酒,一唱一和。
涂归季问:“兄弟,可听说了近来那桃家姑娘的流言?那两个小娘们可真是不害臊。”
铁壮喝了一大口,声如洪钟的搭话:“此言差矣啊,那二小姐我不知道,三小姐可绝不是那种人啊。”
:“此话怎讲?”
铁壮笑眯眯的说道:“今儿个早上,不是刚下了旨意给止义山正名吗?他们可绝不是那等好色之徒啊。”
涂归季撇撇嘴:“我可不信,那三小姐可是貌比天仙啊。”
铁壮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那三小姐就是我亲自掳上山去的。”
:“啊?兄弟莫非就是止义山的英雄好汉?”涂归季说着便做撤退状,店内众人正听得起劲。
铁壮将涂归季一把拉了回来:“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三当家的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本来要接的是那位姑娘,可我那天喝了二两酒,看迷糊了。”
:“咳,原来是你劫错了。”
:“对啊,所有三小姐那事绝不属实,后来还是她与六王爷里应外合,才拿下了止义山,也算是个女中豪杰。”
铁壮意犹未尽,接着吹牛:“那日也真是凶险,我们大当家的四十米米,哦不,八十米的大砍刀险些就让三小姐脑袋搬家了,还是六王爷来得及时,救下了她。”
铁壮是个粗人,目不识丁,更别说算术,偏生这说辞还有人信了。
涂归季又发问:“那你们止义山被拿下了,你们就没有心生怨恨吗?”这是现在京都民众最担忧之事,索性说个明白。
只见五大三粗的铁壮洒了泪:“若不是为生活所迫,谁愿意做土匪?男儿志在四方,况且当今天子是明君,太子殿下也极器重我们,还替我们这帮山匪正名,我们又怎会心生怨恨呢?精忠报国的机会就在手上,我们自然得抓住。”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宋子深转述给桃倾倾的有鼻子有眼:“那铁壮的演技真是好呢。”
桃倾倾在宋子深面前毫无端庄之样,嗑着瓜子:“他那是真情流露,可不是什么演技,想来这日之后,我能清净几日了。”
宋子深扒过她的耳垂:“你这二姐下手也没个轻重,幸好没落疤。”
:“她也是气急了,那还顾轻重?”
宋子深想起八十米的大砍刀,笑岔了气:“这个八十米的大砍刀?也亏他们编的出来。”
桃倾倾则一脸黑线:“怎不说八百米呢?这样的谣言还有人信了。”
翎儿在一旁更新实时数据:“信的人不少,毕竟是止义山那群归降者传出来的。”
莫说桃倾倾满意,桃万湖也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毕竟这新的流言出来,将桃莘玉的也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