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溺!你他妈放我下来!”顾池怎么可能肯让江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出去丢人现眼,剧烈挣扎起来,抬腿要下来。
可是江溺力气真的是个谜,手劲大的可怕,任他风吹雨打他都不动如山,该怎么稳还是怎么稳,倒是顾池挣扎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往后摔下去,还是江溺眼疾手快地把他颠回来。
这就是个抱小孩的姿势。
大人哄小孩子才会这么颠的……
“放我下来!”顾池要被气死了,“江溺!你完了!”
江溺不以为意,见他还在不断乱动,干脆转了个身,抱着他压到墙上狠狠亲了一口,直接把顾池亲懵了,那瞬间顾小池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有什么在不断的嗡然作响,他呆在那里,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小池,这还没完,事不过三的,之前那几次是我弄丢了你,是我的错,我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但是这一次,你把自己置于险地,就要和我一样接受惩罚。”
他把话说完,没再在这里多停留,疾步抱着他往外走。
这里太黑了,他一刻也不想多待,顾池肯定也是。
但是顾池更不想这么出去!
顾池如梦初醒,也不顾自己会不会摔了,直接推他的胸膛,怒道:“你自己的烂桃花处理不好我亲自帮你出手掐掉你还怪我?你放开!江溺你就是个混蛋!王八蛋!神经病!”
江溺却心情大好,原想说些什么安抚他,但是顾池挣扎的动作幅度太大了,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仰面摔下去。江溺没有别的法子,干脆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顾池果然瞬间没了声音,也没再挣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了他好久才反应过来,问:“你打我?”
江溺自认自己没用多大的力气,就是比颠他的力气大了一点点而已,顾池要是穿个秋裤根本就感受不到的那种力度。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打了,他只是适时吃了个豆腐而已。
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出去,不能在这种地方待久,来的人越多就对他们越不利。
“小池,别动,我要出去了。”江溺在他耳边说。
“你打我!”顾池丝毫不买账。
江溺无奈,但他不想再在这里拖时间了,立马认错:“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等回去了随你处置好不好?”
顾池知道反抗无效,也明白现在不是和他算账的好时候,只能在江溺踏出大门之前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仿佛这样就谁也看不见他了一样。
江溺也怕顾池真的生他气,悄悄垂眼瞄他一眼,发现顾小池的耳根已经红透了,颈窝里的呼吸温热,皮肤滚烫。
他坏坏的勾了一下唇角,故意踉跄一下,顾池吓了一下,下意识伸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江溺趁着顾池看不见他正脸,笑得格外猖狂。
仓库外仍如江溺进来时那样死寂。
谁也不敢惹恼江溺,江溺的怒火整个南阳都承受不下。
可偏偏就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不知死活的踩他的雷区。
付冬和张深原本是提着心屏着气等江溺把顾池带出来的,两人的心惊程度不亚于江溺,顾池要是真出了这种事情,那别说陈星禾了,这里的人都要玩完,就以江溺的性格,不把那群人彻底清除掉绝不会罢休,到时候南阳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最重要的是,如果发生了这种事,顾池还会活吗?
他们都知道顾池对这种事的排斥,要是再受这种打击无论如何肯定也心灰意冷了。
两人都是一路看着两小孩过来的,他们不容易,能走到现在全靠江溺一个人撑着,一朝分崩离析,那便是无间地狱啊。
江溺高大挺拔的身影越清晰一分,两人脸色越白一点,心跳飞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急促的几乎从喉咙里面蹦出来。
待到江溺的身影彻底暴露于阳光下时,他们才惴惴的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里面看到了绝望。
付冬突然有些想莫宴书,如果现在他在这里他肯定毫不犹豫傍上去,希望江溺能看在莫宴书屡次出手相助的份上别把怒火烧到他身上来,说真的,他年少轻狂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子他都敢反抗,唯独江溺,这人小小年纪就自带一身杀气,谁靠近谁能嗅到死亡的气息,更别说他生气了。
他这小身板经得起他几下折腾啊。
怎么办?诸天神佛青天大老爷南无阿弥陀佛……哎?
江溺心里憋着气,存心想捉弄顾池,于是走到外面的时候特意放缓了脚步,原本心情是很好的,一看到外边那些糟心人心情就倏地落了下来,只有垂眸看到怀里抱着顾池时,江溺才会有种莫名的骄傲感,昂首阔步地在众人迷茫、惊愕、懵逼、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慢悠悠地往车边挪,顾池已经羞愤欲死了,手紧紧勒着江溺,几欲把他勒死。只是顾池不知道江溺心里在盘算什么,这人脸皮厚,要不是怕顾池不愿意他早就想像所有人炫耀一下他的小池了,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拉着顾池当着所有人说:“这是我的顾池,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我的。”
之前是没这种机会,现在江溺找到这个机会了。
张鹤早就对这种情形见惯不惯了,毕竟是拿着手机给他们拍过接吻照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淡定从容的打开后车门,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非礼勿视。
原先他也担心着顾池,这会儿见顾池没事便放下了心,好歹也是他教过的,顾池那么聪明,肯定有自保能力,现在不是个真正练家子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张鹤莫名欣慰。
江溺把顾池放进车里,正要起身离开去解决完那边的事情再过来和顾池算账,可是一想到顾池发红的耳朵他就心痒,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在这一片诡异的静谧里面又重又响的亲了一口,离得近的听见了的人不约而同的转开目光,付冬张深和张鹤离得最近,张鹤倒是还算镇定,就是付冬和张深,已经尴尬的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仿佛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接吻的是他们两个。
亲完了以后趁着顾池没反应过来江溺又轻轻咬了咬他柔软似樱瓣的下唇,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徒留顾池发热的怔怔坐在车里,脸要红的滴血了。
车门被关上,江溺的脸也随着车门关闭的声音沉了下来,双眼中的阴霾与血丝未退。
付冬和张深讪讪后退几步。
“张鹤。”
“是。”张鹤赶忙上前一步。
江溺冰冷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还处于“顾池没事”的惊愕中没缓过来的陈星禾身上,冷冷勾了下唇,说:“听说‘过夜’的生意不错?”
张鹤一愣,点头:“……是。”
付冬听罢叹了口气,抬眼对上了张深平静无波的眼神。
张深并不意外江溺要做什么,到现在,江溺没有把陈家折磨疯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陈小姐这么喜欢倒贴传谣的话,那就让莫宴书去和‘过夜’的老板打声招呼,让她好好享受一下,也学学里面的人,不会说的别说,闭紧自己的嘴。“江溺眼神凛冽,语气疏冷,“陈家从此也不必再出现在南阳了。”
陈星禾浑身狠狠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不远处浑身阴戾的江溺,她可是……可是陈家的小姐,南阳各大家族里的少爷的梦中情人,他怎能这样对她?他居然要把她送进“过夜”?那是什么地方!他竟维护顾池到这种地步?她也算是他的妹妹啊!
过夜是深藏在南阳光鲜皮囊下的贵族拍卖会,拍物……也拍人。
拍卖会结束过的宴会有多脏陈星禾是见识过的,在里面的陪酒小姐哪个是能完完整整度过余生的?
昔日她赴宴会冷眼旁观这浊世,难道转眼她就将沉陷其中吗?
陈星禾害怕了。
“表哥!”陈星禾想要起来走向江溺,但是腿上有伤,一牵动就是火辣辣的疼,她从小娇生惯养衣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伤?还没起身就被痛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光鲜亮丽的名门小姐,今日狼狈如蝼蚁,匍匐于人下,低下了那颗惯常高高抬起的尊贵的头颅。
陈星禾痛,但是比起死他更怕江溺真的把她送去那种地方,江溺从来说一不二,在南阳他什么都能做到。
于是她不顾伤痛,蛆虫一样想爬向他,发丝凌乱不堪,精致的妆容早就被眼泪打花,洁白的裙摆沾满污浊,她哭着求饶:“表哥!我错了……我知错了!求你,求你放过我,怎样都行,你别把我送去那里,表哥……江溺!我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不要我?”
她确实野心勃勃,想得到江溺,也想帮着陈家,但她自觉自己完美无缺,谁说过她不好?为什么江溺却连正眼都不给她一个?凭什么?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她做错了什么?
付冬看不得这种场景,转了转头。
这毕竟是个女孩子,他也见过意气风发的陈星禾,但是付冬无法同情她,她敢碰顾池,那就是自己找死。
江溺听着那袭“感天动地”“如歌如泣”的告白,表情一分没变,眸下的冷冽倒是增添了不少,他后退一步,避开陈星禾的手,嗤笑道:“收起你那可笑的喜欢,你喜欢我什么?我所拥有的江家还是我坐拥的权势?”
“不是!不是的!我喜欢你……和这些都无关,我只是喜欢你而已……”陈星禾突然低低哭起来。
她第一次在江家见到江溺,那时候江梓航和江可还在,她年纪尚小,因为陈家与江家关系好,所以两家来往也密切,陈父和江杨过来谈生意或是喝茶聊天的时候就会把她交给江梓航,让江梓航带着她玩,那个时候陈父的目标是江梓航,他想把陈星禾嫁给他,只是那时的她也不懂。
江梓航算是出众,为人也温和儒雅,待人有礼,对她特别好,陈星禾也一直觉得自己和江梓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觉得只有江梓航配得上她。
可是后来江溺来了。
江溺长得比江梓航好看太多,少年红唇白齿,五官精致,寡淡冰冷,眉眼之中总是自带一分疏冷和凛冽,眸色极黑。那时候江家的下人都很忌惮他,对他比江梓航还小心翼翼,哪怕他是私生子也没人敢和他摆脸色,整个南阳,也只有江溺才会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
陈星禾心里不快,就去和江梓航打听,江梓航那时和江溺不对付,甚至是讨厌,所以与她说起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着说江溺如何不好,却总是在话语里面另藏一分深意,陈星禾听了以后释怀了。
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有什么好的?
她一直以为江溺待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直到她有一天看见江溺和江可在一起。
她是知道江可的存在的,只是江梓航看不起这个妹妹,她也看不起江可,所以两人除了欺负她就没和她玩过。
没想到他能在这个冷血的像是机械的少年身上看到一丝无奈。
江可好像很黏他,少年对着她时虽然满脸拒绝,表情还是那样漫不经心且冷淡,可是那眼里隐隐的纵容陈星禾忘不了。
那是她的情窦初开,她突然很想在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一些别人得不到的东西。
只是那之后她被带出了国,等她回来的时候江可和江梓航都已经死了,而江溺行踪不定,她从来没有机会。
后来陈星禾也在江溺眼里再次看到那种纵容,甚至与之相比更为赤裸且深沉,满满的占据着他的全部,只可惜他眼中的那个人是顾池,是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出现的顾池。
江溺冷眼看着她,笑道:“哦,但是怎么办呢?你的喜欢伤害到了我的小池。”
他不在乎谁喜欢他,但是谁都不能害顾池,一点点也不行,更何况是那种伤害,陈星禾虽然没有实施出来,可江溺会后怕,他怕要是没有一个转折点顾池就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不是每次都有这么正正好的运气。
“带走吧。”
江溺侧头朝张鹤吩咐。
张鹤沉默着点点头,走向陈星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