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咏突然走进来,邢烨然和苏俞都吓了一跳。
苏俞手一滑,“哐嚓”一声直接摔碎了一个碗。
薛咏脚步一滞,看苏俞脸色苍白,说:“没事没事,一个碗而已。别用手捡,我去拿扫帚和簸箕。”
说完,转身又离开了。
薛咏一走,邢烨然立即杀气腾腾地低声威胁他:“你这个大嘴巴,要是薛咏知道了,我杀了你。”
苏俞说:“我哪敢啊我肯定不会告诉七哥的啊”
邢烨然像是想到什么,如被针扎了一下的气球一样瞬间瘪下来,说:“而且我已经放弃了,以后别提那件事了。”
苏俞愣了愣,问:“你放弃什么了”
邢烨然麻木地说:“我这辈子只会是薛咏的弟弟。”
苏俞以前非常不赞同邢烨然对他嫂子变态的觊觎,他一直想劝邢烨然悬崖勒马,一直无果,结果邢烨然自己突然说放弃了,苏俞反而不习惯,甚至有点说不出的失望。
假如这世上有近乎发疯、满心满意的爱,他所见过的就只有邢烨然对薛咏而已。
他就觉得这段时间以来邢烨然看上去很古怪,忘记是哪一天,反正从某日开始,邢烨然突然成熟成长了。
苏俞正想问为什么,薛咏拿着扫除工具进来,他只得闭上嘴。
薛咏给床上挂了蚊帐,但外面飞来飞去的蚊子还是嗡嗡吵闹,窗外树影婆娑,被夏风吹动发出沙沙的低声,还有蛐蛐儿和知了的鸣叫。
浴室是坏的,明天再换水管。
薛咏关上门,打院子里的井水冲澡。
他只穿了一件四角内裤,直接用铝制水瓢舀了水桶里的水往身上泼,凉丝丝的井水从他的肩窝淌下去。
苏俞想偷看,被邢烨然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瞬间老实了。
邢烨然也脱得就剩一件内裤,跑薛咏身边,说:“哥,一起洗吧。我给你搓背。”
薛咏以前还时不时带邢烨然去澡堂子泡澡,今天突然觉得有点羞赧,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两个男人一起洗澡有什么的,澡堂子里多的是。邢烨然又不是同性恋。
于是又拿了个水瓢过来,你泼我一瓢,我泼你一瓢。
苏俞在楼上从窗户偷偷瞄了一眼,啧啧称叹:“太gay了太gay了,还放弃了,哪有嫂子和小叔子一起洗澡的吗”
他没再多看,总觉得衬得自己形单影只很可怜,他戴上耳机打手游去了。
打上洁白的肥皂泡沫。
两人在小板凳上坐下来,邢烨然给薛咏擦背,薛咏的背肌也练得结实漂亮,皮肤却很敏感,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红痕。
薛咏微微低着头,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脖子上,蜿蜒滴水,他浑身都湿透了,底下穿的那件黑色男式内裤也湿得近乎透明,隐隐可看到沟壑的线条,把邢烨然的目光吸引过去。邢烨然又舀了一瓢水,淋上去,泡沫冲到内裤边缘,微微堆积起一条白浪般的线,然后无声地消弭。
薛咏问:“换给我给你搓背吧”
邢烨然弓着腰,慢吞吞地说:“我自己洗就好了。”
薛咏纳闷:“你不好意思吗自己不方便洗吧”
邢烨然突兀地说:“我洗好了。”
邢烨然把毛巾搭在腰上,根本挡不住,薛咏拉了拉他,一看就看到了,愣了下,脸颊慢腾腾红了。
真挺大的,以前明明是个小孩子。
邢烨然太尴尬了,他倒是想控制,但是控制不了。
气氛微妙,薛咏不知道该说什么,昏黄的电灯泡光线照在邢烨然的身上,镀了层光,少年年轻结实的身体充满了名为青春的独特魅力,像春日第一茬破土复苏的草木,他还青涩,但身体已经是成熟的成年人的身体,在这种矛盾下,使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
“你、你自己处理一下吧。”薛咏莫名地口干舌燥起来,站起来,没顾得上擦干,快速地换上干的衣服。
邢烨然的目光仍像黏在薛咏的背上,薛咏本来就白,他本来以为薛咏是晒不黑的,但薛咏的屁股比背还要白,白的像在反光,只看到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和理智都像被灼烫了一下。
薛咏已经把干衣服给换好了,躲避似的匆匆回了房间,他也没敢去管邢烨然是留在院子里还是去了厕所,总之他应当不是他可以关心的事。
男男有别的概念突然冒出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邢烨然若无其事地回卧室。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提这件事,像什么都没发生。
邢烨然掀开蚊帐钻进来。
房间里没装空调,只摆了个摆头的立式风扇,把蚊帐吹得一阵一阵地荡漾起柔软的波纹,驱散膨胀的燥热,带来一丝丝凉意。
邢烨然听见薛咏的手指敲打手机屏幕的微响,大概是在和谁聊天。
邢烨然转过去侧卧着,看着薛咏的脖颈肩膀,问:“哥,你在和谁聊天啊。”
薛咏说:“安瑨。有一些事要问问他。”
邢烨然没有多问。
说到安瑨,薛咏提起旧事:“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安瑨想把你接到他那去啊你要是当时被他接走,就能继续读你以前读的那个死贵的私立初中了。后不后悔啊”
邢烨然毫不犹豫地说:“不后悔。”
薛咏还追问:“真不后悔吗你要是跟着他,可比跟着我好多了。你看你跟着我,还得干活,他以前不清楚的时候都以为我是在虐待儿童,逼你给我打工,还不给钱。”
邢烨然低声笑了:“没事,我可以给你打一辈子白工。”
薛咏嫌弃地说:“你这样的小朋友最爱把一辈子挂在嘴边了。”
第二天。
薛咏指挥小朋友们一起打扫庭院,村里的小萝卜头们也都来了,给他们几颗糖,就能热火朝天地帮你拔杂草。
反正闲着没事,薛咏说要把老房子简单改造一下。
他去买了刷墙用的乳胶漆和水泥、沙子,问邻居借了一辆电动三轮车,载上邢烨然,吨吨地开到镇上的装修店,买了各种电动工具,装满小半车,再吨吨地开回来。
邢烨然现在对薛咏唯命是从,薛咏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句废话都没有,和薛咏一起换上工装服,戴上粗布手套。
薛咏教他粉墙、活水泥。
苏俞惊了,有趣是有趣,但他一点都不想亲手干活,找借口跑了:“我身娇体弱,我干不了。对,我还要写作业”
薛咏没拉他干活,给他搬了张大板凳当桌子,坐在小板凳上让他写作业:“那你写作业吧。”
邢烨然跟在他哥屁股后面,呵呵道:“到晚上,你要是没写完两张考卷你死了。”
苏俞:“”
苏俞坐在大树的树荫里,听见风从树叶间经过的声响。
同村的老奶奶给他们送了一篮子田里刚摘下来的菜和水果,苏俞啃着个油桃,探头看了一眼在客厅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两人。
薛咏手稳,刷墙刷得又快又好。
邢烨然听他教了两边,还是不得要领,不禁有几分着急。
薛咏握着他的手教他刷滚筒:“会了吗”
邢烨然:“不会。”
薛咏开玩笑:“这世上原来也有你学不会的东西啊。哈哈哈哈。”
邢烨然恼怒,绷着脸:“我再练练。”
两个人一道干着,邢烨然莫名有种在和爱人一起亲手装修新房的感觉。
他们花了两天,断断续续地把屋里打扫干净,把墙漆了一遍。
邢烨然用手机在网上查阅了一些民宿装潢的案例,兴致勃勃地要把后院的旧花坛给拆了,重新搭个新花坛,他还让村里的小朋友们帮他从河边捡了很多漂亮的鹅卵石回来。
傍晚,薛咏带他们去荒废的鱼塘抓了两条肥美的鲫鱼,问人买了一只鸡,还有一些村里人送的土豆,带上一群小朋友去河边石滩上野炊。
薛咏年纪不算小,却依然像是个孩子王,深受村里小萝卜头们的喜爱。
他做饭手艺好,而且最是精通烧烤,食材又新鲜,只是简单的调料,就把食物做得很好吃。
鱼不够分,但是烤土豆可以一人一个。
小孩子们围着薛咏,太崇拜他了:“哥哥,明天带我们去哪玩吗”
“去游泳吧”
“我想去抓知了”
“然然哥哥说要种花,我们去找花给然然哥哥。”
薛咏摸摸小朋友毛茸茸的小脑袋,说:“明天我和你们然然哥哥有正事要办。”
小朋友问:“有什么事情”
薛咏笑笑,没说话。
邢烨然侧目,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收拾一地狼藉,灭火回家。
经过一条窄长的田埂,小孩子们排成一排,姜凡带路,照着灯,苏俞紧跟其后,薛咏和邢烨然落在最后面。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唱歌,这群孩子就开始哇啦哇啦地唱起儿歌来。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声,听了真让人忍不住开怀而笑,薛咏也跟着唱歌。
苏俞今天开心,在村里唯一的小卖部买了一大袋红豆冰棍,请大家吃,一人一根。才来了两三天,他已经黑了一圈,作业早就扔到了一旁,化身野猴子,上山下河,早就玩疯了。
苏俞五音不全,唱歌太难听了,邢烨然埋汰他:“别唱了。”
苏俞胆子贼肥:“明明七哥唱得比我还难听”
邢烨然抄起蒲扇:“你敢说我哥你”
苏俞嗒嗒嗒趿拉着拖鞋逃了。
薛咏还在院子里陪小朋友们玩,一个小朋友挂在他的胳膊上玩荡秋千,这个玩了,那个也想玩。
邢烨然走出来,便分出一半人让邢烨然来陪玩。
闹腾到七八点,才把他们都送回家。
邢烨然问薛咏:“哥,你明天要带我去干什么啊”
薛咏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
邢烨然7点就醒了,却发现薛咏比他起得还早。
邢烨然摸了摸脖子,湿哒哒,睡得一脖子汗,他走出卧室,正好迎面撞上穿戴整齐、洗漱干净的薛咏,怔了下。
邢烨然问:“哥,你怎么穿成这样”
薛咏穿了他最宝贝的一身西装,一本正经。
薛咏说:“你也去擦洗一下,换身衣服,换身郑重点的行头。”
邢烨然问:“干嘛去见谁啊”
薛咏说:“去见你亲戚。”
邢烨然茫然:“什么亲戚。”
薛咏答:“你的一个远房亲戚,你应该不认识,之前一直住在国外的亲戚,这次回国,说想见见你。”
邢烨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我哪来的亲戚啊我都不认识,那能叫我的亲戚吗”
薛咏今天穿西装骑机车,帅的一批,他戴上头盔,交代苏俞看半天家。
后座载着邢烨然绝尘而去。
直接骑车回了市里。
一家比较隐蔽的高档意式餐厅。
薛咏终于见到了邢教授,她比网上的照片看上去更加年轻而有气质,穿着朴素,却很美,洁净素雅的美,眉目之间非常慈祥。
邢教授一见到他们便站起身:“您好。”
薛咏说:“你好。”
邢烨然却心情烦躁,但因为被薛咏拉了下手,只好捏着鼻子,没好气地也打了声招呼。
薛咏领着邢烨然在邢教授对面的位置坐下。
邢教授没有直接就说领养的事,而是和邢烨然拉了拉家常,介绍了一下他们的亲戚关系,说:“你哥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他,他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你和你哥长得挺相像。”
她委婉地说:“我听说他车祸去世的事,我感到非常遗憾。当时我不太清楚你们家的事,还以为国内的亲戚有照顾你。”
“幸好还有薛先生在。”
邢烨然带刺地说:“我哥把我照顾得很好。”
薛咏却说:“我照顾得不太好,我做生意忙,都没什么空管他。他一边读书,一边还要给我帮忙,有时候甚至要帮到凌晨,我觉得挺耽误他读书的。”
邢烨然恼火地说:“不耽误我不还是考第第一吗你别乱说。”
薛咏说:“说不定你更专心读书的话,能考得更好。”
邢烨然黑着脸。
中途邢教授去上厕所。
人一走远。
邢烨然直接跟薛咏翻脸了:“我就说你最近好像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我,晚上老是在和别人发消息,原来是这样,这个老太婆是想收养我吗你跟人都谈好了”
邢烨然脑子一热,尖酸地说:“你上次说我养大了可以卖钱了,你是收她钱了吗”
薛咏很沉默,说:“我没收她钱。”
邢烨然冷冷地说:“你想不要我,你做梦。”
说完,邢烨然直接撂挑子走人。
他脚步匆匆地直接冲出去,都走出几十米远了,却发现薛咏根本没跟上来,邢烨然快气死了。
他又生气又委屈。
邢烨然打死都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居然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要“收养”他,而且好像都快和薛咏谈妥了,薛咏才告诉他。
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薛咏一直瞒着他薛咏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吗是对方联系薛咏,还是薛咏找到对方难道是他自作多情,其实薛咏一直把他当成想甩掉的包袱
邢烨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而其中最让他发疯的是薛咏好像没把他当成一回事,他气跑了薛咏居然都不追出来。
薛咏是拿捏准了他不会走远吗
邢烨然太生气了太生气了,这样生气,偏还无能为力,他越走越远,等着薛咏给自己打电话,跟他解释跟他道歉。
可他都暴走了半个小时,薛咏也没理他。
邢烨然委屈地又走了回来,像是一只被主人气得离家出走的小狗,怕主人真的不来找自己,又巴巴地找回去。
薛咏一个人在门口等他。
邢烨然见只有他一个人在,问他:“谈完了”
薛咏点点头。
邢烨然低低嗤笑一声,问:“商量好价钱了把我卖了多少”
薛咏闭上嘴,挺难过地看了他一眼,很舍不得地说:“你别这么说,烨然,我怎么可能卖你”
邢烨然眼眶一红,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那你把我带过来干什么”
薛咏闷声说:“因为选择权在你不在我。”
薛咏深吸了一口气,细碎钝然地说:“邢教授是你的正经亲戚,我不是,我算什么呢我只自称是你大哥的丈夫,可这在我们国家的法律里并不被承认,我压根算不上是你的法定监护人。每次我去给你参加家长会我都很尴尬,我就没有资格,也就是老师学校不追究而已。”
“邢教授条件很好的,我都找人打听过了。她脾气很好,又有文化,又有地位,收人尊敬,跟我这种打工卖烧烤的根本不一样”
邢烨然打断他,气笑了:“我说你前几天怎么突然提起安瑨的事,就是试探这个啊,上次我就没答应,这次我也不会答应。”
薛咏着急地说:“你别插话,你先听我说安瑨那次和这次不同,邢教授的家庭也是正常的男女夫妻家庭。而且他们的资源和我们完全不能比,你跟她出国的话,能获得比现在好很多很多的条件,能上非常好的学校,以后能过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邢烨然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我不要。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了你就觉得我会觉得很好你就替我做主我就要跟着你你别想抛下我。”
邢烨然拉着他说:“你不是说把我当成你的亲弟弟吗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都说好了我们当兄弟,你又突然想把我送走。”
薛咏烦躁极了,突然没头没尾地神经质地说:“所以我最讨厌你这样的小孩子了。”
“说什么要当我一辈子的弟弟。”
“只有小孩子才动不动把一辈子挂在嘴边。人是会变的亲兄弟都会吵架,我们还不是亲的呢”
“是,你现在是觉得我很好,是把我当成亲哥一样看待。但是以后呢以后等你长大了,工作了,你会不会后悔呢后悔当年一时冲动留下来,后悔跟着我这个穷鬼害了你我跟你又不是真有什么血缘关系,像我们这样本来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决裂只是一句话的事你听懂了吗”
万一反目成仇,那么连曾经一起度过的好时光都会变得难堪起来。
邢烨然像是被他骂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邢烨然:“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薛咏:“”
薛咏不敢看他,别过头:“我不是,我只是说,你自己决定要跟邢教授走,还是要跟我留下。”
邢烨然伸手拉他:“我只问你要不要我。”
薛咏撇开他的手,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敲了一根出来,叼在嘴上,点火,站在路边抽烟。
邢烨然说:“分我一根。”
薛咏不给:“你抽什么烟”
邢烨然直接抢过来,按着薛咏的脖子,烟头对烟头,点燃了这支烟,他像是天生就会抽烟一样,一点也没觉得呛,吞云吐雾起来。
薛咏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了,回过神,把他嘴上的这支烟摘下来,扔在地上碾熄,恼火地说:“你还是个小孩子你抽烟我准你抽了吗”
邢烨然讥讽他:“你不是都不想管我了,你还管我抽不抽烟”
薛咏说:“我没有不想管你。”
薛咏烦得连烟都抽不下去:“我脑子很乱,邢烨然,你别逼我了。”
邢烨然问:“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希望让我跟那个人走是吗你不是还跟我说把我当成亲弟弟吗谁会把自己亲弟弟送人吗”
薛咏觉得灵魂像是在被抽筋一样疼,他蹲下去,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我才希望你跟她走,去过好日子,别跟着我过苦日子。你那么优秀,不应该被我拉进泥沼里,我就是个社会底层的烂人,我还是个精神病,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啊你会被我拖累死的你知道吗”
邢烨然也跟着蹲下来,说:“你真舍得我啊”
薛咏强硬地说:“舍得。”
过了几分钟,邢烨然才说:“薛咏,你要是舍得的话,那你哭什么啊”
“你明明不舍得我。”
邢烨然当街抱住他,鼻酸地撒娇说:
“哥,你带我回家吧,我不要跟别人走。”
“你不是说我是小疯狗吗狗不嫌家贫,我就是小疯狗,狗怎么会嫌弃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