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谈判正式举行。
这一次,再没有像上次双方平等比试的场面了,来谈判的莫尔莱皇帝一行人被华夏将士搜身、捆绑,然后挟持到岸上,像囚犯一样送到星澜的营帐当中。
虽然是战败的侵略者,星澜还是给了对方作为人的基本尊重,让他坐在座下的案几后就松绑了,没有让他跪着,或者卑躬屈膝的行礼。
星澜这边除了她和张先,还有赵国、晋国户部、礼部、兵部的官员,两个翰林院出来的编录员,足足十几个人,比起对面孤零零的三个人,气势足得多。
因为晋王和莫尔莱皇帝有旧,她原本还想让晋王来的,但他要避嫌,便婉拒了。
说起莫尔莱皇帝……这还是星澜第一次见到他单独一人出现,以前每次看到,都是和大法师在一起。
当然了,大法师是被她杀了,但这位皇帝和大法师的地位总叫她有些摸不透。
虔诚的莫尔莱人把大法师视作神明,甚至有些高于他这位皇帝,但这皇帝明明知道大法师的花样,也不介意,甚至有意的协助大法师获得更高的威望,难道……他是想通过宗教和信仰来控制他的子民?
想及薇拉曾经提醒她莫尔莱皇帝的阴谋和狡诈,她越发觉得有可能。
莫尔莱皇帝也看了几眼这传说中的华夏女帝,发现她还在蹙眉深思,便先开口道:“尊贵的华夏女帝,我是莫尔莱的现任皇帝雷克斯,关于这次战争,我代表阿佛尔、特伦和莫尔莱向您和您的子民带来最诚挚的歉意。给您们带来诸多困扰,我们深感后悔。”
说完深深的俯下身子。
这名叫雷克斯的莫尔莱皇帝不会讲华夏语,是用莫尔莱语言说出来后,要身边的翻译复述的,但不难从他的卑微的语气和动作里看出他的歉意,叫不少华夏的官员都扬眉吐气了一口。
当然了,如果可以,他们更想上去补两脚。
这次的战争,带给华夏的伤痛实在太大了。
但星澜没有放松警惕,她记得薇拉说过,她的丈夫,特伦皇帝尼亚坚持认为莫尔莱皇帝是个善良的君王,也是被斐嘉胁迫的,所以她才会用书信的方式来提醒星澜,而非当面来说。
特伦皇帝虽然生性质朴,但也是一国之君,部落的族长,不是完全没有洞察力的小白兔,能把他都骗的深信不疑,这个莫尔莱皇帝,肯定多少有点东西的。
“斐嘉呢?”星澜坐直了身子,提防他们今日的第一个漏洞,“他不来,你替他签的协议可作数?到时候他不认账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出来,不光是官员们反应过来,张先都暗暗称赞星澜想得周到。
莫尔莱皇帝听了翻译,面不改色,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请官员呈给星澜看。
“斐嘉皇帝昨日被贵国勇士射伤右眼,如今卧床休息,动弹不得,这是他委托本人的授权书,也就是本人签订的任何有关他和他的国家的协议,都作数。”
星澜让官员辨别真伪,翻译内容,确定无误后,才收到了一边。
她猜想,斐嘉敢做这么大胆的授权,要么,就是完全信任这个雷克斯,要么,就是完全不准备履行协议上的任何内容。
“那么联军准备如何赔偿华夏的损失呢?”她问,“此次战役,华夏共战死将士七万四千余人,无辜受累百姓无数,毁坏物资价值千万银两。银钱尚能赔偿,人命拿什么来抵?”
莫尔莱皇帝沉默了会,反问她:“我军会返还所有之前带走的资产,不知华夏女帝还有什么要求?”
星澜抿唇,好家伙,把球又踢回给她了。
这场谈判的博弈点,在于尽可能多的挽回华夏的损失,如果他们要价太低,自然是划不来。
但如果要价太高,莫尔莱和阿佛尔无法承受,很可能会无限拉长这场博弈,甚至放弃现在被围困的贵族,逼华夏出兵海外,继续打仗,直至鱼死网破。
莫尔莱皇帝如果给一个底价,她可以作为参考,继续谈判,但现在他反过来问她什么要求,就是挖陷阱给她跳。
此事关乎华夏利益,万万不能草率。
万幸她已提前做好准备。
“莫尔莱好生大气,不愧是联军当中最富有的国家。”星澜一笑,“华夏的要求不高,只需要你们签订一份投降书。”
投降书是苏幕遮带头起草,前一部分内容是宣布正式投降,保证往后不会再犯,后一部分是赔偿清单。
所有内容是用华夏语、莫尔莱语两国语言撰写。
而且同时写在一张纸上,一边是华夏语,一边是莫尔莱语。
赔偿的清单也是张先根据他多方面的情报罗列出来的。
“战船五十艘,硫磺矿石二百斤……还有白银三千万两。”莫尔莱皇帝越看眉头越紧,“我们可以签订投降书,但请恕我冒昧,华夏女帝,关于赔偿,您提的要求太高,举我们三国联盟之力也无法达到。”
这个反应在星澜的预料之内,但她不着急,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都是准备跟他们耗的。
她平静道:“莫尔莱皇帝好像误会了什么,特伦国早已投靠华夏,如今需要赔偿的只有莫尔莱和阿佛尔两国而已。”
莫尔莱皇帝却道:“我们会根据对华夏的损伤来分摊这部分赔偿,这是我们内部的事,请华夏女帝不要插手。”
说到这里,张先轻轻扯了扯星澜的袖子,以示提醒,但星澜早已明白过来这个莫尔莱人精给她铺的第二条陷阱。
按这莫尔莱皇帝的说法,是要最初结盟的三国按对华夏的损伤来分摊赔偿,看似是合理的。
但对华夏来说,受损伤的大头在卢国,而当时特伦还没有和华夏结盟,也就是说,特伦国实则是对华夏伤害最大的,到时也是要对华夏赔偿最多的。
可特伦原本就是被迫打前锋不说,他们不仅归顺,后来还为华夏驱逐外敌出了不少力,星澜不可能也不会再找他们要赔偿。
她要的,就是阿佛尔和莫尔莱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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