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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把爱丽丝一整张脸都捂住的手掌很宽。
如果完全张开,它确实能把爱丽丝的脸完全包起来。
手心很烫,贴在爱丽丝的鼻尖上。她皱皱鼻子,闻到了一点掺着薄荷的烟味。
不等爱丽丝扭头去看,手心染着淡淡烟味的人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原本必须仰头才能看见脸的宗像礼司随着高度的攀升,被放到了爱丽丝的水平视线上。
那种高大又带着点如同面对深海压迫感的印象,像夏天里清晨被风掠过的薄雾那样缓缓地散去了。剩下的是开始变亮的阳光、微凉的风、以及铺展在眼前的清晰的世界。
爱丽丝第一次看清了宗像礼司狭长的眼睛里,是像从海底翻涌上来的冷水那样静默的绀蓝色。
这颜色有点少见。
她颇有些新奇地歪了歪头。
于是青之王也微笑着跟着她歪了歪头。
站在一旁的淡岛世理硬生生地忍住了自己那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想要立刻马上现在就掏出手机拍照的冲动,并在心中叮嘱自己等下记得找这间警局把这段监控录像给抠出来,然后送到情报科,让人做清晰化处理,最后永久珍藏在二十个u盘中以防文件损坏或者丢失等意外的出现。
不过很快,爱丽丝的脑袋就被那只盖在她脸上的手给掰到了另外的方向上。
周防尊收拢手掌捏了捏她的脸颊。
虽然是法律上名正言顺的“父亲”,可周防尊却是吠舞罗中除了八田美咲外最少和她有接触的人。
从第一次草薙把爱丽丝塞到他怀里开始,他就被这个像是精灵宝○梦里黏黏宝那样、看起来黏糊糊软哒哒的小东西给整不会了。
黏黏宝虽然是龙属性,技能一大半却都跟水有关。
而水虽然与火相克,但这么一小滩水在面对周防尊这个超极巨化喷火龙时能做什么?
怕不是靠近一点都要被喷火龙身上缠绕着的火焰给蒸干?
所以对于周防爱丽丝,周防尊自认为最明智与正确的对待方式就是放养。
反正草薙一个人就能把她照顾得很好,更何况还有其他家伙在。
要是过于在意她的动向,那周防尊也别想睡觉了。精力无限好的小朋友每天都在吠舞罗一楼闹腾,光是要用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动向就很累。
而如果要求赤之王经常陪她玩,说不定反而会因为在玩闹的过程中下手没轻没重而让她受伤(详情请参见那个被他打坏的空调),又或者把她带到外面之后再忘掉
周防尊从不缺乏自己是个“破坏王”的认识,却也懒得思考“面前这个人是否适合加入吠舞罗”这种问题。
故此,不那么为外界所知的是,想要得到赤之王的认可、加入赤之氏族的方式其实相当简单——只需要抓住赤之王那只燃烧着绯红火焰的手就可以。
如果握住之后无事发生,那么恭喜你,你确实是能够加入赤之氏族的适格者。
而如果握住接着被烧伤或者烧死了,那么很抱歉,这份象征着“狂暴”的能力显然并不认可你。
这种堪称“史上最送命随机挑战”的遴选方式,十分有效地劝退了百分之九十九抱着“试一试也不亏”的投机分子,也同时将“获得留在赤之王身边资格”的门槛抬高了不少——至少能加入赤组的人都不是什么病秧子。
可爱丽丝却逃过了这个严苛的遴选。
她像是羊群里最不安分的那只小黑羊一样,巧妙地跳过了所有的考验。甚至在毫无成为盟臣打算的前提下,相当顺利地融入并成为了吠舞罗的一份子。
于是等到周防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小东西不单比最弱的多多良还要弱、而且还浑身上下都贴满了“此面朝上轻拿轻放”的标签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她不仅在吠舞罗有了和他同样的姓氏、专属的枕头、被子、牙刷、漱口杯、马克杯、固定的座位——吧台从外往里数的第四个高脚凳、儿童塑胶餐具还发了一场可能会要命的高烧和连续好几天的低烧,让周防尊这个从来没在医院呆超过三天的人,不得不陪着她一起在医院住了长达一周的时间。
所以时至今日,再来讨论应不应该把一只缺水就会死的黏黏宝放在喷火龙的身边,显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而周防尊现在需要做的,是教会周防爱丽丝辨别哪些人是她应该远离的。
“以后看见那个[青服]的头头,记得离他远点。”
周防尊抱着她往警局内走了两步,镰本力夫见到他立刻站起身大喊“尊哥好”,旁边正在报案咨询的普通群众不免侧目。
“为什么呀?”
爱丽丝一脸天真地发问,像个小笨蛋。
但是小笨蛋却把赤之王给问住了。
他很想说“因为会被那个装逼犯传染装腔作势的坏毛病”,可直接把这种带着显而易见的偏见观点灌输给小孩子明显也不是很好。
于是被忽然哽住的赤之王,只好搬出了对付周防爱丽丝时堪称万能的草薙出云。
“等下草薙来了,你去问他。”
他先来只是因为他刚才正好散步散到这附近,又接到了草薙的消息而已。
然而谁知道那张本来还看着有点开心的小笨蛋的脸,却在听到草薙的名字之后,突然黯淡了下去。
周防尊:“?”
不对劲。
身为王权者的直觉拉响了警报。
爱丽丝将脑袋垂了下去,像是太阳落山后的向日葵那样,变得焉了吧唧的。
她低头,揪着自己外套上的毛毛,异常的沉默。
就在周防尊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有没有说错话的时候,一个赤之王已经十分熟悉的、吸溜吸溜的鼻音,传了出来。
不提还好,一有人提到草薙,爱丽丝就会想起伏见那句,她可能要有后妈了的话。
她不想要迪○尼动画片里的那种后妈……
呜……
“哦呀哦呀”站在不远处的宗像礼司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这可真是——”
“闭嘴。”周防尊堪称凶狠地瞪了过去。
宗像礼司耸了耸肩。带着他那一如既往的沉稳的笑容,绕着周防尊转了好几圈,然后才慢慢悠悠地找了个最适合看戏的角度重新站定。
周防尊:“”
如果被他抱在怀里的周防爱丽丝是个煤气罐,她大概已经被他当做武器投掷出去了
但很可惜,女儿不仅不能被当做煤气罐扔出去,还很需要此时老父亲的关心。
“又怎么了?”
周防尊皱起眉头,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哭泣毫无头绪。
总不能是他一提到草薙的名字,她对草薙的思念之情便骤然达到了顶峰吧?
爱丽丝虽然对草薙黏得狠,但也从来没有因为超过三小时没见到草薙而哭过。
他用自己的指腹揩去爱丽丝脸上的眼泪,然后发现哪怕有这种产自泪腺的盐水润滑,自己的指腹对于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的脸颊来说似乎还是有点粗糙了。
为什么会软得跟一块豆腐一样啊
无奈,周防尊只能望向站在一旁看戏的宗像礼司——身后的淡岛世理:“那边的,有没有纸巾?”
一个简单的问题,因为赤与青两组那不那么良好的关系,被问得有些艰难。
“有是有。”宗像礼司自动加入了这场刻意绕开了自己的对话,“不过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周防尊不耐烦地眯起眼睛,满脸都写着“又没问你”。
“——用青盘组的军火来源交换如何?”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一句话换一包纸巾,我认为很划算。”
“scepter4的情报工作已经差到需要向其他氏族求援的地步了吗?”周防尊语气嘲讽。
“交换情报只是提高工作效率的手段之一,”宗像礼司顿了顿,“当然,要是赤之王认为这场交易并不划算,我想淡岛君大概也不会介意你白·嫖·白·嫖她的纸巾。”
宗像礼司把“白嫖”一词说了两遍,然后还回过头询问淡岛世理:“你说是吧?淡岛君。”
淡岛世理:“”
“是的。”
周防尊:“”
他现在真的很想揍人。
好在镰本力夫十分机智,他跑到警局的询问台找刚才帮爱丽丝梳头发的那位女警借到了面巾纸,相当及时地拉回了自家王那隐约露头的干架意图。
爱丽丝哭得很忘我——又不如说,她哭得很投入,很伤心。
周防尊在休息区坐下,把她放在自己膝盖上,一言不发地帮她擦眼泪。然而根本没用,这个小雨女的眼泪越擦越多。
女警给的面巾纸本来就所剩无几,爱丽丝的眼泪不停,没过一会就用完了。
正当周防尊开始思考要不要干脆用衣袖凑合凑合给她把脸擦干净算了的时候,宗像礼司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周防尊接过一看。
——是一张手帕。深蓝色,丝质的。
周防尊:“”
他抬起眼皮皱着眉瞥过去,宗像礼司保持着那个将手摁在佩刀柄卷的姿势,站得像个展板。
“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他说,“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哭泣当然不会不为所动。”
“那可真是谢谢你。”周防尊说,从语气到神情都毫无诚意。
然后紧跟着,他就把这张柔软的丝质手帕按在了爱丽丝哭得红红的鼻子上:“擤一下鼻涕。”
宗像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