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望江楼临江而立,客人很多,能上二楼的都是不差钱的主顾,沈明煊又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主,多的是狐朋狗友,一眼扫过去,都是互相叫得出名字的,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没少在一块胡闹过。
不知是谁“啊哟”了一声,说:“你们瞧那边,那不是沈二少爷吗?”
大通商行的李家少爷闻言轻嗤一声,道:“胡说八道,沈家大少刚从外面回来,沈明煊就算是装,也要装得老实些,这会八成在学校刻苦读书呢。”
刘家少爷道:“不是,你自己看!我当真没有瞎说!”
几人一道看去,只见临窗那一桌点了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只坐着两个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威势逼人的男人,一袭冷峻的黑色长款风衣,怀里搂着个漂亮的男孩子,男人将一杯酒抵在男孩唇边,似乎轻哄了两句,那男孩却不买账,只将那杯酒推开。
那男人也不恼,却是低低一笑,在那少年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少年气得瞪眼,终是妥协,浅啜了一小口。他只浅尝了一口酒,脸蛋却红扑扑的,好似醉了一般,水润饱满的唇轻轻撅着,好似只等着人去采撷。
倘若叫旁人瞧见,大抵要羡慕一番那男人艳福不浅,只是这几人却是吓得不敢上前,那漂亮的像画里走出来的男孩子,的的确确是和沈家二少爷生得一般无二,可、可沈明煊那等刁蛮的人,怎么会叫人搂在怀里喂酒喝?还是那样一副可人疼的模样!
他们这些人时常在一起瞎混,戏园子、赌坊,连窑子都进去开过眼,谁不知道,这位沈家二少爷性子最差!偏他爹是大帅,他们只得处处忍他让他,把他当小皇帝似的供着,不曾想,那惹祸精竟也有这一面。
几个人看得又呆又傻,好半晌,有人不确定地问:“沈明煊……有没有旁的孪生兄弟?又或者,只是长得像了些?”
其他几人跟看傻子似的看他,刘大富道:“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敢那样对沈二少爷,不要命了不成!”
“瞧着不像是简单的人物,应该有些背景。”
李斯年轻嗤一声,说:“再如何厉害,还能盖过大帅府不成?在这南城的地界,敢对沈家少爷下手,这人大抵是没想过活着离开。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倘若当真得个几日快活,拼上性命似乎也是值当的。”他看过去的视线,越发炙热起来。
他素来是个好.色的,只是不曾对沈明煊动过心思,一则那是沈家少爷,他们这等商人子弟万万招惹不起,二则,那沈明煊脾气大,没把他当人看过,生得再好,他也不觉得他漂亮。可今日,那叫人搂在怀里浅酌的少年,实在叫人好生心动。
沈眠莫名打了个冷颤,一抬眸,正对上男人取笑的黑眸,那人用稍有些粗粝的指尖摩挲他的面颊,挑眉问:“怎么,是不是冷了?”
沈眠瞪他一眼,漫声说道:“没错,本少爷冷极了,还不送我回去。”说着,用力推了推男人的胸膛,这人的身躯比石头还要坚硬,他又没几分力气,直逗得男人低笑出声。
霍谦道:“你这身皮肉娇贵得不得了,最是受不得寒,从这里到大帅府,往少了算,也要花去一个时辰,岂不是要把爷的心肝冻坏了?”
沈眠一愣,立刻恼火道:“谁是你的心肝,你这人忒不要脸了!”
霍谦勾唇一笑,他实在喜欢逗他,这孩子笑的时候好看,轻视人的时候好看,就连气恼时也都漂亮的不得了,他抬手倒了一杯酒,说:“酒可以暖身,再喝一杯如何。”
怀中的男孩扭过头,说:“不喝。”
霍谦挑了下眉,道:“当真不喝?如此说来,你更喜欢我用嘴喂你。”他越说,嗓音越是低沉,已是充斥着压抑的情绪。
话未说完,怀里这小家伙便立刻用手捂住他的嘴,柔嫩的掌心贴在唇上,霍谦忍不住亲了亲,那张白皙的脸蛋不禁染上了绯色,漂亮的琉璃瞳沁着薄雾,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
“你、你到底想要如何?”沈眠道,“我告诉你,你若是欺负我,我大哥必定不会轻饶了你!”
他不提沈明丞倒也罢了,一提起,霍谦自是有些不悦,那沈明丞实在是个伪君子,倘若他今日不曾当面见过他,只怕也不会相信,那样一位谦谦君子竟是个对亲弟心怀龌龊心思的人,竟还以兄长的身份,肆无忌惮将沈明煊纳入羽翼之下,不容旁人窥探。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轮皎月就在怀里,霍谦太了解这有多诱人,如今沈啸威尚在,沈明丞自是处处收敛,倘若沈啸威一死,他岂能忍得住?
他倏地沉下脸,问:“你就这么相信你大哥?”
“不信我大哥,难不成信你?”沈眠振振有词地说,心底却暗道,霍谦为何有此一问,莫非他见过沈明丞?
是了,霍家人来了南城,居心不明,沈家自是不能放心,必是要查清缘由的。至于霍天所说的,也未必是实话,他们霍家对南城自是有着打算,此番说是来散心,却不知有没有存别的心思。
他还在想心思,霍谦已经抬起他的下巴,蹙眉问道:“为何不能信我?我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却也不曾伤过你,与你相处,我自问处处妥帖,更不曾强迫过你。”
沈眠瞪他,道:“你方才还强迫我喝酒,竟说不曾强迫我,与你这野蛮人说不清道理!”
霍谦一怔,他说的“强迫”,与这孩子口中的“强迫”自然不是一个意思。他一时间啼笑皆非,心底却越发柔软起来。
沈眠正怕他发难,余光却瞥见呆立在另一桌的几个人,眸光一凝,那几人他不熟,原主却熟得很,偶尔去听曲看戏,总少不了这几个人,尤其那个大通商行的李斯年,带着沈明煊做了不少“好事”。
那几个人看到沈眠的目光瞥过去,当即转过脸去,准备趁机溜走。
“李斯年,刘大富,还有你们几个!还不给本少爷过来!”沈眠仿照原主的语气,高声唤道。
霍谦一愣,回眸扫了一眼,那几个都是跟沈明煊年纪一般大的少年,穿着华贵,却都是一样的胆小,被他瞧了一眼,当即就软了腿,站都站不稳。
“二少,你,你这是跟朋友来喝酒吗?”刘大富苦着脸说。
沈眠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我朋友!”他被圈在霍谦怀里,原本也没几分力气,那点微弱的挣扎,在霍谦眼里连情.趣都算不上,跟被猫儿用小肉垫扑棱了一下似的,软绵绵的。
霍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炸毛,轻笑一声,反问:“不是朋友,那是什么人?”
“……”
沈眠答不上来,只恶狠狠地瞪那几个人,道:“少说废话,去沈家找我大哥来,告诉他,我叫人欺负了。”
倘若是旁人这般颐指气使,霍谦大抵不会生出一丝半点的好感,甚至会有些厌烦,可沈明煊使小性子,只叫他觉得可爱,甚至想一味地宠溺他,看他能骄纵到什么地步。所以他只是轻笑着,由着他闹腾。
李斯年沉默许久,上前作了个揖,恭谨地问道:“敢问、敢问您是不是从海城来的霍三爷?我们李家跟二爷有些生意往来,听闻您来了海城,还不曾去拜见,实在失礼。”
霍谦睨他一眼,一言未发。
沈眠冷眼扫过去,道:“李斯年,你废话也忒多了,让你去找我大哥来,你再耽搁下去,本少爷决计要你好看!”
李斯年为难道:“二少,你自个儿从窗户往下看一眼,外面停了好几辆车,都是些带枪的人,车上也并未插.你们沈家的军旗……凭我们几个,除非长了翅膀飞出去。”
沈眠愣了愣,道:“逛赌坊、逃课的时候数你点子最多,遇到正事,一点用都没有,以后不要出现在本少爷面前,滚。”
李斯年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眼睛却止不住往他那张染着薄怒的面庞上瞟,生气时,那脸蛋染上淡绯,越发诱.人得紧。
沈眠没注意他,自顾夺过霍谦手里那杯酒,一口饮尽。
霍谦揉揉他的软发,笑问:“真生气了?”
沈眠不答,拿起酒壶就着长颈口灌起来,他这副模样,分明是不会饮酒却故意逞强,没喝几口,便给呛住,桃花眼微微眯着,已是醉意熏然。
霍谦忙夺了酒壶,竟已经空了,怀里这小东西也不闹腾了,乖乖伏在他胸膛上,抿着湿润的唇,嘴里时不时嘟囔着“本少爷决饶不了你”云云,他低笑一声,“看来当真是不会喝酒。”
霍谦褪下外套,把这小醉鬼包的严实抱在怀里,无视一旁腿软的几个人,阔步下了楼。
李斯年在原地僵立了片刻,硬着头皮追上去,问:“三爷,三爷要带沈二少爷去哪?我们李家有一处客栈在附近,可以暂时歇脚。”
从始至终,霍谦并未看他一眼,只冷冷说道:“你或许是有些小聪明。”
李斯年一怔。
霍谦语气微沉,缓缓说道:“只是,这些小聪明不该用在我身上。”
言罢,不理会脸色惨白的李斯年,径自上了车。
司机问:“三爷,是送沈少爷回大帅府,还是带回行馆?”
霍谦沉默下来,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只是这一刻,他实在是想把这小家伙带回去,这样诱.人的美色,倘若不吃,未免可惜。可若是当真碰了他,不说沈家是个大麻烦,这小家伙若是哭闹,他只怕会心疼。
他沉默片刻,终是有些不悦地说:“大帅府。”
司机应了一声,汽车缓缓启动。
霍谦紧了紧臂弯,将这软乎乎的身子紧贴在自己的身上,他轻嗅男孩细颈间的香气,如初春的嫩芽儿般清新的味道,还隐约含着一缕花雕酒的香醇,白嫩的脸颊,一抹云霞,朱唇似染,水润而优美的两片娇瓣。
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去忍耐,他实在不希望他们的第一个亲吻,是男孩沉睡时,可他已经按捺不住。尽管,霍家三爷最擅长的事就是隐忍。
他微微俯身,贴在那两片柔软的唇上,沁人的软香迷得他有些神志不清,忽然,那迷糊的小醉鬼含住了他的唇,似乎在品尝美食一般,吮吸,轻咬,跟个勾人魂魄的妖精一般,挑战他的忍耐极限,在他的理智即将崩溃的那一瞬间,这孩子撇了下嘴,说:“不好吃……”
霍谦的身形微微有些僵硬,指尖抚了下唇,还残留着男孩的口津,含着酒香的甜蜜。
他眼神骤然阴沉下来,指腹在男孩的唇瓣上停留良久,他终是托起沈眠的后脑勺,不顾醉醺醺的男孩的微弱的挣扎,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侵入微启的唇,含住他想要逃跑的舌,狠狠吮咬,掠夺男孩口中所有可以搜刮的津液,直将那柔嫩的口腔开始发疼,怀中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声,他才堪堪止住。
他低喘着气,勉强将越发膨胀的蹂.躏yu望压下,怀里的男孩醉眼微睁,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朦胧雾气,那眼神毫无疑问是控诉,是不满。
霍谦嗓音喑哑,问:“你这样看着我,是嫌不够?”
“疼……”男孩小声抱怨道。那嗓音跟猫叫似的,倘若不是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霍谦或许根本听不见。
可他听见了,于是这个素来冷漠的男人,好似刹那间被击溃了心防,他喉结动了动,轻声哄道:“抱歉,我太心急了,我只是太喜欢你,你明白吗。”
这孩子也不知听懂了没有,眨了眨水眸,竟安心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开车,没开车,没开车……信我!!我是被冤枉的qaq
刚跟编辑说换个笔名,这笔名测出来大凶,大概是我经常被误锁的原因吧(摊手)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