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颜抬起头,心对上了段柏渊的眼,他的目光漾着些旁人难以理解的光泽,仿佛一片云雾尘埃遮掩。她甚至以为他在开玩笑一般,自嘲的开口:“你身有单灵根资质,如今又入艮阳宗当了内室弟子,你的仙途一片光明,为何还要跟着我回去?”
段柏渊凝视着盘坐在地上的人,她玄衫已被黑鹰啄得有些凌乱,手臂和脖颈上都有细小的伤口和淌下的血,但唯有那一双眼睛清澈纯粹:“魔修七颜在我身上,种了元阴青阳蛊。”
晏七颜一怔:“什么?”
“身中元阴青阳蛊者,需每隔四月便与下蛊之人合欢相交,否则身上便会出现青色缠纹,并伴随针扎刺痛,拖得越久,便痛得越深,直到缠纹路头尾相接,即会毙命。”段柏渊微微拉开了衣领,只见他的胸口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阴阳万字缠纹,这缠纹从他胸口蔓延,现在已延伸到了脖颈之处,只是一直以来都被领口遮掩,所以暂未显现出来。
所以前段时间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靠近自己,就是因为这缠纹已经出现……
晏七颜呆怔在原地,段柏渊眼眸一暗,他忽然跨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臂:“我知道你不怕死,或许你还想为这副身体赎罪。但你身上不只是系着你一条性命,无论是被魔修七颜下了元阴青阳蛊的我,还是赤桃林里与你定下本命契约的桃花骨妖,你若断送了性命,我们也无法独活。晏七颜,在这世间,美好的东西还有很多,唯有活着,你才能继续看到它们。一旦死了,你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脚靠近了水渠中的结界,身后圆台上的冰雪剑开始发出微微震动,有细碎的雪花从上面飘落下来,拂过他们眼前。
晏七颜几乎被他拉得站起,她望着他的眼睛,他眼中有某种东西仿佛从里面释放出来,将她震慑住——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是一种想要活着,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欲念。
段柏渊原本并不想自己身中元阴青阳蛊的事说出来。一来这原本就是魔修七颜控制自己的把柄,如此重要之事,被他人所知,于自己而言是十分不利的。但现如今晏七颜求死,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保住她:“以沮渠封坛现在的处境,纵然躲过了这一次的刑罚,在艮阳宗以他的灵根和资质同样会遭到其他人的妒忌。只有活着,你才能继续庇护他。你考虑一下吧,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守卫换班的时间马上要带了,段柏渊松开手,倒退了一步,朝她恭敬一拜后,便转身离开了绝地崖。
门外两个守卫过来的时候正巧他从门内出来。其中一个守卫左右看了看无人,略微舒了一口气:“不是说好只在里面呆一小会儿就出来的吗?若是被旁人看见我们放你入内,我们可是大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