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战栗了,害怕了,但他们来不及逃跑了,本能地驱使他们想要掉头逃跑,却被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了。这名湘西兵身子一倒,滚出了战壕,向着美军密集的人群滚过来,“轰——”的一声巨响,那里的美军被扫荡一空,全没影了。
李怡宁流下了眼泪,喃喃地说道:“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不知道——”泪水糊满了脸,流淌到了嘴里。如果林飞这时看到了她,一定也会是涕泪横流。
李怡宁丢下了打光子弹的步枪,伸手抓起身边的一个埋在土里半截的炸药包,她也要和美国人同归于尽,宁死也不当俘虏。女人当俘虏可是太悲惨了,李怡宁宁死也不会甘心受辱,她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刚刚费力地扒出了炸药包,她只扬着头,喊了一声:“林飞,我们来世再见——”,就涕如雨下,她刚想跳起身来,没想到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将炸药包抢过去了。李怡宁大吃一惊。
只见一个左手袖子晃荡的志愿军战士用仅存的右手抱起炸药包,朝她笑笑,用含糊地声音说道:“妹子,你是女人,等老爷们都死光了,才轮的着你啊。”
他的嘴角边豁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直到耳朵边,张嘴咬住了导火索,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真正的血盆大口。他撕咬时,都能看到那两排白牙在不停地流血,非常恐怖。
李怡宁看得泪如雨下,“轰——”阵地下面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甚至夹杂着叫骂声,李怡宁都成了泥菩萨了,泪水流了一行又一行,本来还能冲开尘土,露出里面洁白的细腻的肌肤,现在却像是在泥沟里流淌了。
美国人的火焰喷射器手又冲上来了,对着这小小的山头喷射着火龙般的热流,他们要用火海挡住志愿军连续发起的自杀性反扑。李怡宁因为激战半日,劳累过度,被大火炙烤的昏厥了过去。飞扬的尘土将她的半截身子都掩埋了。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杨根思被炮火阻隔,一时无法带人冲上阵地,上去三个班四五十名战士,都被美军的迫击炮和榴弹炮炸得粉身碎骨,非死即残。那种炮火就像后面的上甘岭战役时,封锁志愿军增援的炮火,没日没夜,没完没了,而且全都定好了射击方位,封锁了道路。
这时,向上进攻的美国人正在逐步地用灭火器灭火呢。这样逐步地缩短攻击距离,而志愿军却无法冲破这火海,只需最后一搏,就能全面压垮山顶的志愿军,占领松骨峰,志愿军的这道闸门就再也合不上了。
美国人的办法确实是办法,他们的步兵亦步亦趋,步步紧跟,但很不幸的是,他们遇上了久经战火的洗礼,保家卫国,视死如归的中国军人。
那些一直坚持战斗,不肯离开阵地的三十八军勇士人人身负重伤。李怡宁他们先前上来时,劝说他们撤下去,这些战士操纵着缴获的美式机枪扫射着,头也不回地说道:“谢谢兄弟部队的好意,但我们未接到上级下达的撤退命令,死也不会离开阵地的,就是打胜最后一仗,就是打剩最后一个人,也得打下去。”
现在,剩下的五个三十八军的勇士有的在身上捆上手榴弹,有的端起了转盘机枪,有的紧握着最后一根爆破筒,他们无视山坡上蠢蠢欲动的敌人,聚在一起了。
那手拿机枪的是班长,从兜里掏出压扁的烟盒,摸索着只掏出一根,他将香烟凑到身边燃烧的树枝上,点燃了美美地吸上一口,然后递给身边的一个头缠绷带,只剩一只眼露在外边的战士手中,那战士也美美地吸了一口,再递给身边的人。
那班长说道:“大家都吸上一口,这是俺们的‘大生产’,好烟哪,可惜只有一只了。美国人这次是亏大发了。我们一起上路,彼此有个照应。咱们都是废人了,活着也拖累他人。兄弟部队被压制着,一时上不来,咱们为他们争取时间。”
那些战士传递着香烟,每人吸上一口,有的还意犹未尽地咂着嘴,用舌头舔着嘴唇,贪婪地望着那一小撮的香烟,班长慌了,苦笑道:“你们就可怜可怜我这无产者吧,最后的还是给我留点吧,别那么用劲嗦。”说得战士们哈哈大笑。
最后几乎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屁股回到了班长的手中,他用力嗦着,眼看那香烟都快烧到嘴唇,他才无限依恋地丢下。看着脚边的烟屁股,那神情真不能吞到肚子里去了,这回轮到战士们摇头苦笑了。
“兄弟们,这回美国人讨不了好去,光咱包围的就得有好几万哪,咱都回不去了,不过就是死了也值得,大家都别慌,一个一个来。”
他透过硝烟指着那熊熊燃烧的火海说:“咱们借着地势,一个个冲过那火海,把咱们身上的烈火也带给敌人。临死也拉着垫背的,让美国佬跪在咱们脚下发抖吧。”这最后的一句话说的气壮山河,豪气干云。说的战士们再次哈哈大笑。
这些志愿军战士个个面无惧色,微笑着答应,班长站起身,将最后的一个弹盘卡在弹槽里,“兄弟们,我用机枪掩护你们,专打那些灭火的美军,这一次老哥不能冲锋在前,只能是最后一个来陪你们啦。你们可要为老哥探好路。”战士们全都仰天长笑。
班长说完,端起机枪,几个点射就把那几个使用灭火器的美军打翻在地,趁着美军惊慌失措的时候,那手握爆破筒的战士第一个站起来,喊道:“都别跟我争,我第一个。”说着,像猛虎般跳出战壕,脚底生风,踏着烈火,踩着风火轮似的,冲向了美军。
美国人虽然惊骇,但这时却没有退却,几条火舌舔上了这名战士的胸前,打得棉衣的棉絮乱飞,鲜血崩现。这名战士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拉燃了爆破筒的导火索。
这时他的全身上下都着了火,甚至已经死了,但身体还在随着惯性往下猛扑,就在美军闪开一条胡同的时候,他在胡同里爆炸了,把整个胡同都炸塌了,两旁的美军倒下一大片,更可怕的是火苗乱飞,火星四溅,把好些美军身上都点燃了,美军怪叫着,蹦跳着,扑打着身上的火苗,活像一群上蹿下跳的活猴子。
谁知那个头缠绷带的战士跳出了战壕,或许是看不清地面,或许是立足不稳,总之他是一个前趴虎载向了山下,前趴虎变成了翻筋斗,成了风车轱辘,“咕噜噜——”地一路向下翻滚,竟然比附冲的速度快多了。
只见他全身上下都着了火,帽子滚掉了,头发烧着了,连脸上都着了火,就在那群乱蹦乱跳的猴子当中,他停了下来,躺在地上,拉响了身上捆着的手榴弹,“轰——”地一声,活猴子全都变成了死猴子,一动不动了。
美军在瑟瑟发抖了,脚也软了,每个中国人跳出来,都全带走了这么多的美军生命,中国人就像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火德星君或是火神祝融,举手投足间,就把大片的美军领进了火海中,谁会不心生胆寒呢。
就在美军犹豫着是否要退缩时,又有两个战士你追我赶地从山上冲下来了,他们的手里竟然抱着的是六零炮弹和苏式的反坦克手雷,大火烧的他们哇哇大叫,脚下生风。
美国人慌乱了,从未见过这么英勇的部队,这么顽强的军人。慷慨赴死竟然是连续不断地,而且是真正地赴汤蹈火。每个冲过来的人,都要经过大火的灼烧,从头到脚都在燃烧,神经都在燃烧着,却依然冲过来,和美国人同归于尽。
美国人转身向着山下逃跑。这两个战士像放羊的王二小撵着满山坡的美国肥羊乱跑乱窜,美国人的阵势全被他们搅得大乱。但美国人穿着牛皮鞋,根本跑不过穿着棉鞋的中国士兵,而且他们是刚刚起步,中国军人却像是腾空飞过来了。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放羊娃和肥羊一起倒下了一大片,美军这次全变成烤全羊了,而两个放羊娃却不见了踪影。山坡上再次露出两个巨大的弹坑,坑边摆满了美军的尸体,像是他们的殉葬品。
班长眼含热泪,看着兄弟们在眼前一个个消失,一个个悲壮地死去,死在他枪下的美国鬼子也有四五十个了。随着“咔哒——”的撞针打空的声音,机枪无声无息了。班长端起机枪,低下头亲吻了心爱的机枪一口,灼热的枪管烧焦了他的嘴唇,但他却似乎毫不察觉,英雄之泪滴在了枪管上,升起一股白烟。
班长转身望着战壕里,想要寻找到一个爆炸物,但却找不到,最后剩下的炸药包和爆破筒都被带走了,他拿什么去和美国人拼命呢?可是他不甘心,忽然他的眼睛盯住了面前烧的正旺的一截大树干,班长一咬牙,又从其他阵亡兄弟的身上剥下了几件棉衣,全穿在身上,把自己弄得臃肿不堪。
他俯下身,抱住那截树干,燃烧的树干把他的身上全点燃了,冒出了白烟,开始着火了。班长正要抱住树干,跳出战壕,顺着山势滚下山坡,冲到美国人的中间,把他们也烧死。他把自己当成凝固汽油弹了,实在是闻所未闻,太悲壮了!
正当要跳出战壕时,猛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杨根思,就在他们壮烈地阻击美国人的时候,美国人被他们的英勇惊呆了,连那些掩护进攻的枪炮都停止了。美军全在山下瞠目结舌地看着,看得魂飞魄散。杨根思他们趁着这功夫冲上来了,是他亲自带着人冲上来了。
杨根思不由分说,把他怀中的树干抢过来,举过头顶,向着山下远远地抛去,树干顺着山坡砸向了美国人,美国人又以为是志愿军的新式武器,吓得跑得更快了。班长的两手都烧焦了,滋滋地冒油,他就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杨根思。
“你们终于上来了,我们的阵地交给你们了,一寸也没有丢失。”班长说着,就一头倒在杨根思的怀里昏死过去了。杨根思命令战士们赶紧把这班长和李怡宁全抬下去,杨根思眼含热泪,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说道:“同志们,你们放心,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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