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丑和龙十六都不信，说：那个郑胜利，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怎么就成骗局了？
我笑着说，这个世界上有鼻子有眼的事太多了，可是九成都不能当真。
我开始细细的和神丑、龙十六分析了起来。
从那郑胜利的话里，十二黑狗斩人魈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一群山狼精怪被瓢水镇
的里的人，在烧山的时候给烧死了，山狼精怪的怨魂，化作了人魈去报复瓢水镇
人，这些人魈一个个都成了食儿魔。
瓢水镇人，请了道士高人过来抓这些人魈，道士用“求雨符”刻在黑狗的身上，黑狗
把这些人魈都给斩了。
神丑说道：对啊，就是这么一事。
“但这事里，有很多破绽。”我说。
我竖起了三根手指头，说：第一！求雨符——求雨符本身就是一场骗局，那道士给黑
狗刻上求雨符，让黑狗去寻头——这根本就不可能。
“第二！那道士之所以施展黑狗寻头的法术，是因为他说，他根本无法在两万人的
村子里，找出那十二个人魈出来，这个明显是谎话。”
神丑说：这话怎么又是谎话呢？
我说：丑老哥，你见过人魈的，你在青城山里，见到了那猕猴人魈，那人魈，处处
都是猕猴模样，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对不对？
“对啊！”神丑说道：这人魈如果是山精上了人身，其实他们是兽心、兽行，和人的
区别很大的。
我说道士说谎的点，就在这儿——其实人魈除了和人长模样差不多之外，其实不正常
的地方太多了，真要明白了人魈的规律，找起来不要太容易，但那道士不直接找，
而是用什么黑狗寻头的法术来找，无非就是装神弄鬼、糊弄老百姓的手法而已。
龙十六和神丑恍然大悟。
我接着又说：还有第三点！
“还有？”神丑惊讶。
我说道：第三点不对劲的地方，就在郑胜利背后的那副“十二黑狗斩人魈”的刺青上。
我给神丑和龙十六解释，说那刺青上，“人头狗身”的人魈，他们的脸皮上，有一些
瘢痕，每个都有，我当时还没琢磨明白呢，直到我送郑胜利离开，去停车场把他孙
子的无头尸体，还给他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那瘢痕是什么。
“是什么？”
“尸斑。”我说道：人死了之后，两到四个小时，就开始形成尸斑。
神丑说道：那能说明什么？那些人头狗身的人魈，不应该有尸斑吗？
我说应该有的，但是不应该出现在郑胜利背后的刺青上。
我说：刺青是美术作品，不是纪实作品，出现在刺青上的死人，绝对不会做尸斑，
一来成图不好看，二来违反了“刺青禁忌”，不吉利，一旦做上尸斑，按照“阴阳绣”
里的潜规则，是代表那人有冤情！被黑狗斩了的十二人魈有冤情——我师爷当时其实
就把“十二黑狗斩人魈”的事看穿了，看出那就是一场骗局。
“道士的符是假的，道士的话是假的，十二人魈有冤。”我说：十二黑狗斩人魈，就
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装神弄鬼的把戏，那十二个人魈，不过就是这场把戏里头的牺牲
品！是那骗局里最冤屈、最可怜的人，我估计，这个骗局，就是瓢水镇请过来的道
士做下的。
龙十六吸了一口凉气，说道：那道士做局骗人，做了一场十二黑狗斩人魈的戏码，
为的是什么？
“赚钱嘛！”神丑说道：这世界上做骗局的人，不都是为了赚钱么！
“做局就是为了名利。”我说：不过，有一点很可疑的地方……那道士做了黑狗寻头，
杀了十二个人，其实他最后的利益，就是瓢水镇里的领导给他的六根金条——他为了
六根金条，会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吗？杀这么多人，值得吗？
如果当年“十二黑狗斩人魈”是瓢水镇道士布下的局，他杀的人可就多了，除了那十
二个“人魈”，还有开始时候，瓢水镇里不断消失的小孩。
这些小孩，肯定也是被道士给偷走，杀了。
龙十六说道：不好说，当时六根金条不少了，在那些布杀局骗钱的江湖神棍眼里……
人命根本不值钱。
“谁说人命不值钱的！”在我、龙十六和神丑聊得火热的时候，我们包间外头，传来
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我扭头一瞧，发现是画心道人站在了门口。
我跟画心道人打了一个招呼，说：道长，你怎么过来了？
“哎！”画心道人说：我想跟万雄化解当年的恩怨呢，结果今天万雄也没搭理我，我
也觉得尴尬，干脆先不和他化解恩怨了，来找你们聊聊天，看有没有地方，我能帮
上忙的。
他说：我刚才在门口，听见你们聊，说“江湖神棍眼里，人命根本不值钱”，我觉得
你们说得不对，江湖神棍，其实很看重人命的——我们川西十四盗，都是利用“装神
弄鬼”做局的高手，但我们这些人，大多数手上都不敢沾人命。
“真的？”龙十六不太相信，皱着眉头，问画心道人。
画心道人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出来做局，是为了求财——其实求财比你们想的要
简单，把那些有钱人的钱给诈出来，其实不用太高明的局，钱到手特别快，我们害
人命干啥？对了，你们到底是在聊什么事情啊？
我给画心道人倒了一杯茶，把四十年前“十二黑狗斩人魈”的事说给了画心道人听，
也把那“人魈”开始报复了郑胜利孙子的事，说给了他听。
画心道人听完了，十分诧异，说道：你们不去查荆棘的死？还在这儿替那个猪肉供
应商查阴事赚钱？你们知道吗？今天万雄已经出去联系人了——我估计他是去纠集其
余十四盗的成员，要和你们火拼呢，你们还不上心？
“嘿，就是十四盗全来，又有什么好怕的？”神丑盯着画心道人说。
画心道人冷笑，数落神丑，说：丑天王，你这话就大了吧？川西十四盗，每盗都有
自己的独门本事……真要一起上了，还真有你一壶苦酒吃呢。
“哼。”神丑不以为然。
我则跟画心道人说：道长误会了，我们查那人魈的事，就是在查荆棘的死——谁杀了
郑胜利的孙子，谁就是布下杀局，杀荆棘的人！
“哦？原来如此。”
画心道人听了我的话，也帮我们分析起了“黑狗斩人魈”的事，他说：按照小祖兄弟
的分析，四十年前的斩人魈，一定是骗子做局，破绽太多了……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
——那郑胜利，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