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1)

除夕过后,战事轰隆隆继续往前推进。

他们已经突破了京城的防线,姜凉蝉来时太过仓促,土法坦克的性能都没有开发到最好,现在一边投入战斗,一边继续改进,威力比之前大增,推城门开前路,几乎势不可挡。

而姜云庭的银翼军五万大军并入,更是如虎添翼。

沈放在临安起兵之前,因为不忍百姓受苦,也不能暴露身份,遂暗地出钱出物,救不少灾民于水火之中。百姓们不明原委,但当地的县令们多少都知道端倪。

所以沈放起兵之后,江县曲县令为主的那些曾经受过沈放恩泽的人纷纷举旗相应。

至此,黎民百姓方才知道,原来他们能从天灾**中活下来,不是那荒唐的陛下与太子所赐。

是沈放在他们掉下悬崖的时候,为他们架起了一座通往生机的吊桥。

沈放的威望,在百姓之间越推越高。

更何况他所过之处,抚恤百姓,荒园在他经后得以重归建设,不少百姓甚至天天互相打听着,到底什么时候沈将军才能率军打到自己这里,将自己从暴-政里解救出来。

真正让百姓群情高涨,让太子和皇上着慌的,是卜天台传出来的消息。

说,星象有异。

主星黯淡,荧惑将落,紫微易主,竟现双子星,一星晦涩,而另星红异。

很快,解释就传开了。

这星象异动的意思是,皇位很快就将易主,但是原本应该是顺利即位的太子星旁边,竟然出现了另外一颗星。

似乎在暗示有一真一假两个太子。

假太子上位,带来的会是荧惑之灾。

真太子星红炽,势不可挡。

结合着现状,大家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于是更全面的解释很快又出现了:当今太子是个假太子。

而现在深得民心的沈放,才是那真正的太子,真龙之子。

沈放攻到皇城根下的时候,皇宫已经不堪一击,从里面先乱成了一团。

三军等在皇城下,姜云庭和姜凉蝉主动请命当先锋攻城,都被沈放制止了。

沈放看着朱红的皇宫大门,平静地等着。

须臾,朱红的皇宫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出来的竟然是姜平轩。

姜凉蝉和姜云庭不敢相信地看着来人:“父亲?”

沈放和姜平轩却俱是平静的对视,显然互相早就知晓了。

姜平轩将手里的东西交到沈放手里,低声快速道:“该做的我都做了,一切如你所料。太子殿下径直去大殿即可,他在那里等你。”

沈放颔首,点了云骑兵入内,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姜凉蝉,莫名温柔的笑了笑。

他的语气也极尽温柔:“等我回来。”

姜凉蝉郑重的点头。

沈放又转向了姜云庭,嘱咐道:“里面暂时不安全,你就在这里,守好你爹和你姐姐。”

姜云庭也郑重应了。

沈放进了那扇宫门。

姜云庭和姜凉蝉站在原地,看他踩着皇宫满地的狼藉,渐渐消失了身影,心头紧张悬着之外,也微妙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陪着他等着他的,竟然是他们一家。

两只大手分别按在姜云庭和姜凉蝉的头上,眷恋的摸了摸。

两个人转头看向姜平轩。

出走之前,两个人还是姜平轩想要用性命来保护的一对稚子,在他膝下,天真烂漫。

现在再相见,两个孩子已经是在战场上经历过几番生死,建功立业的少年将军了。

姜平轩脸上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可是他轻轻揉两个孩子头的动作里,无法克制的流露出深深的眷恋和思念。

姜云庭眼睛红红的,姜凉蝉眼睛也红红的,两对红眼睛一起泪汪汪的看着他。

姜平轩原本还很心潮澎湃,这下也忍不住笑出来:“你们两个,哭什么?”

姜凉蝉看着父亲眼角更深的褶皱,和头发里新增的白发,心里又酸又胀的,喉咙堵着,说不出话来。

姜云庭擦擦眼睛,轻声问:“爹,你怎么也参与进来了?刚才你跟沈哥说的,是怎么回事啊?”

姜平轩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以为就你们有点良知,就你们能看清楚形势?”

他声音也有点哑,遮掩着,道:“爹还不如你们了不成?”

沈西奉命保护未来的国丈一家,所以也跟着在这里,听到这话,笑道:“国丈大人可是居功甚伟,在你们参与之前,就已经跟主公联手了。主公从外攻破,国丈大人从内瓦解,如今主公打到京城,京城能这么平静,也是全靠了国丈大人在保全京城百姓。”

沈西说完这番话,却并没有获得理想中的回应。

姜平轩和姜云庭两个人都直直盯着他。

沈西被他俩盯得发毛,道:“你们,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

姜平轩盯着他:“你叫我国丈大人作甚?”

姜云庭盯着他:“你刚才是不是叫我爹国丈大人了?”

沈西没忍住,后退一步,道:“主母是未来皇后,这么叫,也,也没什么问题吧?”

姜平轩斩钉截铁:“将来要三宫一院的人,还想娶走我女儿?做梦!”

姜云庭怒哼:“做梦!”

大殿内。

皇上的毒已经渗入骨髓,常年吃丹药而虚弱肥胖的身体瘫在龙椅上。

龙椅下面,躺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太子。

已经安静了许久的大殿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皇上抬起浑浊的眼,看向来人。

背着光,看不清楚来人的五官,可是他莫名的就觉得,这个人,不像自己,却像极了他那个皇后。

他曾经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明皇后的模样,可现在看到沈放,那些他以为尘封在心里,早已经面目模糊的记忆,却格外清晰地被唤醒了。

沈放站在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是父子之间第一次相见。

也是最后一次相见。

皇上艰难的喘息着,问:“你恨父皇吗?”

沈放淡淡道:“我与你没什么相干,恨不恨又有什么重要。你不如问问自己,有脸下去见我母后吗?”

皇上挣扎着辩解:“她是难产而死,她生下你来,我本来是高兴的,可是她却瞒着我把你送出去,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沈放嗤了一声,打断了他:“瞒着你把我送出去?”

“那你可知,她为什么瞒着你,把我送出去?”

沈放冷笑:“因为你那宠爱的好贵妃丽妃,自从母后怀孕之后,就每日给她下毒,这毒性计算的很准,累积在她身体里,直到孩子一个月了,才偶然被发现。”

“而我母后为了保住我,偷偷找了名医,把婴儿胎内的毒都转移到她自己身上,等到生产之日,便是她离归之时。她知道生下我来,她就会死,你不会管我死活,你的宠妃却一定会要我的命。所以生产当日,她让奶娘把我偷偷抱出了宫,找了一个刚夭折的婴儿顶替,说是生下了死胎。”

他的母后本也是个女将,性情刚毅,只是爱错了人。

从发现自己中毒开始,她便为孩子做好了准备,如果他不甘心,有能力,她就倾尽全部力量助他。

可是最后,她给他留了一切,还是愿意让他做个平凡人。

不用再经历生死,只要平安,富足,好好地活着。

那个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将,到最后,也只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皇上浑浊的眼睛瞪大,手脚颤抖着,支撑着爬起来:“这不可能,丽妃她不是那样的人,你母亲她是误会了……”

沈放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辩解,再度打断了他:“你可知,为什么我母亲那么警觉的一个人,却没有发现这毒?”

皇上颤声问:“为什么?”

沈放一字字道:“因为这毒,是下在你赏赐给她的东西里的,你赏赐东西,都让丽妃先挑,她便下在了她挑剩下的里面,让你给母后。我母后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这是她唯一的弱点。”

“是你,和丽妃一起毒死了他。”

皇上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放一眼都不想多看他,移开了视线,扫了一眼地上倒着的太子,留下对皇上的最后一句话:“对了,顺便告诉你,你这所谓唯一的儿子,真正的父亲,是常来看望丽妃的陈尚书。”

他头也不回的,走出这昏暗的宫殿。

姜平轩和姜云庭正在跟沈西小声争执。

姜凉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她的视线,定定的看着皇宫门里走出来的沈放。

他进去时什么模样,出来时依然是什么模样,唯有手里多了一块传国玉玺。

金碧辉煌的宫殿恢弘华丽,人在其中,轻易就被湮没。

可这繁复夺目的红墙黄瓦中,他的身影却格外鲜明,一眼就映入了她的视线。

沈放的眼睛,也一直看着她,只看着她。

那些在宫殿里,在那个不配做父亲的父亲、不配做君王的君王那里憋着的浊气,无声的消散。

没有黑暗,没有积攒了那么多年的怨愤和不甘。

只有温暖的光,越来越近的青石板路,开得尚早的春花,寂然飞过的青鸟。

和她微笑的守望。

先皇驾崩,真太子继位。

朝臣们已经传遍了当日的情形。

原来太子并非皇上所出,而是先皇后与其堂兄、陈将军之子。

先皇知晓真相后,大为震怒,拟下旨意,欲换太子。

而先皇因为常年服用丹药,子嗣稀少,除了太子,就只有即将入京的真太子。

太子听闻此事之后,为了在沈放入京之前先行继位,在先皇的丹药里下了毒,想要毒杀先皇逼宫。

可惜,先皇也早就知道太子之意,也抢先一步,对太子下了手。

沈放来时,就是这曾经的父子二人正自相残杀之时。

他入宫之后,做了什么,那太子是如何死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但先皇乃前太子毒死,沈放继位,清白又正统,让人找不到一点瑕疵。

至于为什么先皇和太子会刚好在那个关键节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为什么那么巧,刚好在另外一个关键时点知道了对方对自己的计划,同时做出反应,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有一些不知是不是可信的小道消息,说那段时间姜平轩丞相经常在宫里出现。

姜丞相,现在据说是姜国丈了,现在忙得很。

听说,是忙着堵截总是想要上门求娶他女儿的一个登徒子。

姜凉蝉的院子里,桃花已经隐隐有要绽开成片的征兆了。

她站在桃树下,跟又从后院跳进来了的沈放对峙。

从战场上,沈放委委屈屈地说自己不会谈恋爱,让她教他开始,姜凉蝉就很忙。

她一边配合着沈放和姜云庭作战,一边还要因地制宜,开展恋爱教学工作。

进行了不少战场上的硬核约会。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老师肯定是个好老师。

学生却不是个好学生。

她明明已经写好了恋爱流程表,把几个月牵手,几个月后可以亲,每十日能亲几次,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逻辑清晰,调理明确,安排缜密。

可是学生不但不遵守老师的谆谆教诲和教学安排,甚至还有点想要调戏老师,试图逆袭的嫌疑。

今日,她就又把涉嫌越位的学生当场抓获。

姜凉蝉用一根桃木枝指着沈放,迫使他站在自己两步之外,严肃地道:“站远点,今天你没有指标了啊,慎言慎行。”

沈放表情无辜,试图拨开那根桃木枝:“怎么可能,今天才是新的十天里的第二天,我还有九天的配额呢。”

“想得美,这十天的份额,你昨天就用完了,”姜凉蝉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锦缎,得意的在他面前抖,“你看看你看看,剩下的九天你哪还有额度。等下一个十天吧,改日请早,回吧。”

爹说了,权威一开始就得立住了。

她觉得很有道理。

亲近什么的,来日方长,但这一场涉及未来地位的博弈,却坚决不能怂。

沈放戳着那根摆来摆去的桃木枝,哼道:“我不相信你,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姜凉蝉得意洋洋,把那写着恋爱进度表的锦缎给他。

沈放从她手里接过锦缎,春寒料峭,她穿得有点单薄,他接过来的时候发现她的手冻得冰凉,皱了皱眉,顺手拿起一只冰凉的爪子塞进自己衣服里,又把她另外一只手包在手里暖着,才用空出来的手拿起那锦缎看。

姜凉蝉很习惯的在他衣服里一边暖手一边戳他腹肌,振振有词:“看见了吧,你这就叫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放逮住她的手,话锋一转:“我已经跟岳父商量过,今日就下旨订亲了,明天开始,就开始给你做凤冠婚服。”

姜凉蝉瞪大眼睛:“不可能,你怎么说服我爹的?”

沈放视线落在那锦缎上,装作没听见。

女婿想求娶人家女儿,让岳父放心,还能有什么办法?

拿一颗真心换呗。

姜凉蝉还在震惊中,沈放捻着那锦缎,忽然道:“我觉得,咱俩恋爱进度不到位,主要是你这个老师不行,教学流程计划得太差了,教得不好,耽误我学习。”

姜凉蝉气得抽出手来。

这是什么倒打一耙的特殊技巧?

沈放把她还没暖好的手又拿回来,眼睛里都是笑意:“所以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换成我来教你谈恋爱。”

身后有桃花绽然开放,零零星星,隐在将至未至的春日里。

你在我命运里撒下了万千银钩,我无从逃离。

从不想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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