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有话和我说?”
庞广达颇感意外,这辈子最不想见的大概就是徐祖师了。
天圣宗主颔首道:“不用过分紧张,并非对你不利,你一会去了便可。”
庞广达应声,坐在这陪着众人说了一会话。
不过东极大荒的事情,还是需要天圣宗主和内门长老以及三大太上长老来商议的,然后调查出一定的情况再由祖师决断。如果有所需要,这才会调动七圣进行铲除。
顶级的战斗层次,那已经不是普通内门弟子能够参与的了。
能参与的就是内门长老以及以上。
即便听到了这么多事情,天圣宗主依旧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可见这些年他的涵养到底有多高。
“蛇姬的事情你来处理吧。”
最后,天圣宗主交代了这件事情,“虽说事情过去了四百年,可既然她有冤屈,那也是我们天圣宗的失误,你身为绝仙老大,又亲口答应了这件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事情如果无法完美解决的话,那么你就需要在她伤及无辜之前杀了她。”
庞广达笑道:“没问题。”
他当然明白天圣宗主的意思,人既然是跟着你们一起回来的,那你就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万一到时候凶性大发,滥杀无辜,那这罪过天圣宗不能够背负。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天圣宗主摆手,“我这边就和内门长老谈一下,然后对东极大荒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查。”
众人这才出了白玉楼阁。
贺傲天和童少径直离开,夜长风打了个招呼也就走了。
因为这是找宗主谈事情,所以王解鱼他们就在悟道峰,庞广达的住处,毕竟现在多了一个蛇姬,还是需要有人看着点,也免的被其他内门弟子误杀。
这边的事情商谈完毕,庞广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前往圣山金顶。
他在天圣宗待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心底确实也有一些疑问,所以他希望能够找到这天下最强者去问问。
今天似乎是一个机会,虽然不知道徐祖师为什么会突然让自己去见他。
庞广达下了仙道峰,往圣山的方向赶去,半路本想去看看师尊刀圣,这样好有个保障,但是想想又觉得自己有点怂,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跨过深渊进入圣山范围,沿途所过,灵草灵木遍地。
庞广达讶然,感觉和自己去过的药山特别像。
毕竟就是在药山才遇到了付伯。
庞广达站了一会,目光看向他处,他在想自己之前上岸的地方。现在看来,这药山就是圣山的一部分。
而圣山那是只有徐祖师才会待的地方,就算是七圣,也都是围绕着圣山而选地方入住,隐隐形成了保护圈。
庞广达心念闪烁,深吸一口气顺着山道往上走去。
等他走上半山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特别的压力。
这种压力就是普通人遇到帝王的那种感觉,让人忐忑,让人甚至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抬头看向那云雾缭绕的金顶,再想想其中坐的人是谁,那这种感觉也就正常了。
片刻后,庞广达登山山顶,看着十米外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云中金殿,这让他觉得,传说中的天宫楼阁也就如此了吧。
这金殿并非是黄金所造,而是一种更加珍惜的仙级炼器材料‘九天云金’所造,其珍贵程度,不可想象。
庞广达又近一步,俯身大拜,“弟子庞广达,拜见祖师。”
关系没闹僵之前,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奉上的。
一道说不上来是冷漠还是什么语气的声音响起,“说吧,你的问题。”
这就是徐祖师的音色。
没有热切,没有冷漠,完全可以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庞广达盘腿坐在金殿前方,他这才知道,压根也不让进去啊,那就只能够坐在外边了。
思索半晌,庞广达才道:“弟子不明,法真的有用吗?”
徐祖师淡然道:“没用。”
简单,直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这答案反倒是让庞广达愣住了,下意识的反问道:“没用你还制定?”
如此言行,那几乎就是大罪了。
因为这是在质问当今天下的最强者!
徐祖师淡然道:“法度在于约束,从来不在于有用和没用。法在,有人遵,自也有人不遵。如此一来,法便无用。”
庞广达不满,“那到底有用还是没用?”
“有用。”徐祖师回答了这近乎不敬的话语。
庞广达蹙眉,“你刚才还说没用。”
徐祖师淡然道:“所谓法度的普及,只是进行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这就如同人族的第一法则,人不得吃人。经过千年、万年时间的思想传承,人不会再吃人,都会觉得那是一件非常恶心,令人憎恶,而且是超过九成九的人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庞广达眉头紧皱,这点他无话可说。
确实,让他庞广达吃人的话,那还不如饿死呢。
“一切法,都是遵从此理。”
徐祖师言道:“没有任何法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它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所有人去接受。认可它。”
“然,以制定法度者而言,法无用。”
“以执行法度者而言,法无定向。只因人有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或因亲情,或因利益等,便会践踏法度。”
“故此,法度在于传承。同样一件不被允许的事情,活在现在这个时代的人还会做,但是再过百年、千年后的人,他们的思想中就已经完全认可了这件事情不能够做。”
“而这一切的前提则是,已经制定的法度,不能够被后来者推翻。若是推翻,一切都是从头再来。未必会变的更坏,也未必会变的更好。”
庞广达听的云里雾里,“就和人穿衣服一样咯?有人愿意多穿不露,有人就愿意露一点?”
徐祖师淡然道:“可以这么理解,而且人是感性和理性共存最明显的种族,每一步的选择都很难预测。人无完人,何来完善之法度?法度因人而在,人性又飘忽不定,自难决断有用又或者无用。”
“我坐在这里,天下遵我之法度。”
“你若坐在这里,天下将遵你的法度。你好还是我坏,谁又能够真正的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