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先——”徐涿清清喉咙,“先做热身。”

他从池里爬上岸,因最近恢复了锻炼,胸肌和八块腹肌轮廓清晰,人鱼线倒八字收缩,向下没入泳裤之中,小麦色的皮肤上布满水珠,在灯光照耀下闪着光。

杜子佑觉得那身体闪得刺眼,别过脑袋不敢再看。

随着徐涿越走越近,杜子佑的心脏砰砰地跳,幸好对方在三米外停住,背过身说:“你跟着我做。”

杜子佑点头,然后想起他背着身看不到,便开口道:“好。”

徐涿从最基础的拉伸开始,他身上的肌肉并不过分壮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随着手脚的动作,肌肉一鼓一鼓,充满阳刚之气。

他的腿也长,小腿健美,大腿孔武有力,上连窄腰,再往上,便是劲瘦的腰背,此处是普通人最薄弱的地方,他却也覆着层肌肉,蕴着无穷的力量,

杜子佑看得出了神.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么男人的身体。

回过神来,绯红从耳根爬上脸颊,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跟上对方的动作。

明明平时是那样随和友善的人,一除衣裳,就变得如此有震慑力,让人心也抖了,腿也软了。

杜子佑颤颤地吸一口气。

他忆起第一次见徐涿,是在秉优餐厅的员工电梯里。

自己往常并不会注意普通员工,但是当时他只瞥了眼偷看自己的徐涿,竟然就记住了他。

皆因徐涿长得太令人心生好感——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神清亮真诚,整个人焕发着向上的蓬勃的活力,一眼就能俘获陌生人的信任。

当徐涿到达工作楼层后离开,自己心里竟是升起不易察觉的失落。

再次见面时,电闪雷鸣的天气让他很烦躁,突发意外更使他吓破了胆,头脑一片空白,抓住最近的活物就扑了过去。

徐涿不但没有将他推开,还抱住他耐心安慰。

那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待在这人怀里,就算天塌地陷了,也不会伤害到自己。

然而他很快清醒过来,抱着他的男人是个陌生人啊,还是自己的员工。

他的品性如何自己一无所知,自己最不敢为人道的脆弱的一面就这样暴露出来,很可能会成为对方要挟的筹码。

他立即寒了心,推开徐涿,甚至怨恨上了他。

不仅是因为被他抓住把柄,还因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博取了自己的信任,自己像个没出息的傻子一样,上赶着自我奉献。

理智告诉他事情并不一定如自己想的这般悲观,然而他控制不了自怨自艾的念头,执拗地想要去否定一切正面的念头。

毕竟,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

他猜自己的心理是有点毛病的——任性,偏执,缺乏安全感。

在那样的家庭里成长的人,怎么可能人格健全。

电梯脱险后,他回到家立即调查这个人,知道了他名字,学习工作履历,别人原他的评价。

徐涿在他脑海里形成了大致的形象。

工作认真负责,能力出众,热情友善,深受同事和客户喜爱。

他心里生出微弱的希望,也许……也许这人真的不一样。

想不到的是,他们第三次偶遇来得这么快。

闪着寒光的刀刃在眼前挥舞,自己吓得动弹不得,然后徐涿便像拯救公主的王子一样降临,打败恶龙,赶走嚼舌根的旁观者,给自己擦眼泪,温柔地包扎伤口,最后送自己回家。

他暗中留意着,公司里没有流传出任何不利的谣言。

徐涿没有将自己的事说出去。

那些天是他最提心吊胆,也最开心的几天。

此后每一次的相遇,徐涿都扮演英勇无畏的王子,拯救在聚会里无聊透顶的他,拯救大喜大悲喝醉了的他,拯救在雨中情绪崩溃的他。

想到雨中的强吻,杜子佑一下子红了脸。

怎么当时自己就那样大胆呢!

徐涿推开他时,他心脏都停跳了,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即将承受被拒绝的羞辱了。

然而下一刻对方将下面那根东西抵住自己,杜子佑惊慌失措的同时也安了心——徐涿对他有欲望!

最后在卧室里那场哭哭闹闹的告白,杜子佑想起来即羞赧,又觉得嘴里含了蜜糖,甜得很。

虽说自己当时心里别扭,一时嘴硬拒绝了对方交往的请求,但内心深处还是默认了双方的关系,不然也不会放纵他的亲密举动了。

而现在,杜子佑盯着徐涿健壮的腰背,他又重新认识了徐涿一遍。

是了,他心道,徐涿那样自信乐观,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怀抱里是那样温暖可靠,拥有一副强健迷人的身躯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便是热恋的人,恨不得将所有美好的语言都用在恋人身上,觉得自己的恋人能配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

杜子佑还在想着,徐涿完成了热身。

“行,我们开始吧。”他转过身看他,“你以前一点基础也没有吗?”

杜子佑默默点头。

徐涿两手叉着腰,说:“那先下去学憋气,等会儿教你蛙泳的动作要领。放心,池子不深,你能够得到底。”

说完,他一个纵身,像矫健的大鱼般入了水,溅起的水花飞到杜子佑白皙的脚背上。

徐涿从水底下冒出脑袋,手掌抹去脸上的水,说:“你把泳镜戴上,从梯子下来。”

恒温泳池的水不凉,不需要适应的过程,杜子佑直接下了水,池壁的白色灯光照在他身上,更显得皮肤白润如玉。

徐涿怕自己一不小心兽性大发,不敢靠着太近,隔了两三米给他做示范。

杜子佑学习能力很强,看一遍便能掌握动作要领,开始自行练习。

徐涿在一旁盯着,看他缩入水面以下时,粼粼波光掠过俊俏的小脸,如梦如幻;抬头冒出水面时,一绺绺发丝粘在额头,就像上次在雨中被淋湿了一般,流露出动人心弦的脆弱。

徐涿喉咙滚动,悄悄后退半步。

几组憋气练习做完,杜子佑看向徐教练等待下一步指导。

徐涿说:“接下来是蛙泳的基本动作,我先游一次,你先看个大概就可以了。”

杜子佑点点头,却爬上梯子坐到池沿。“坐得高能看得清晰些。”他解释道。

徐涿强迫自己别过脸,不看他闪烁着水光的清瘦身体,说:“我开始啦,看好。”

说完右脚抵在池壁上,低头,双掌相合,脚猛地用力一推,海豚一般窜了出去。

他长手长脚,天生便是游泳的料子,12岁就创造被绑双手游了几公里的光辉战绩。

他不仅游得快,还游得好看,手臂耸动的肌肉,出水换气时腰背后仰的弧度,都如此赏心悦目,杜子佑既羡慕又骄傲——

看,这就是我喜欢的人。

私家室内泳池不大,两个来回就一眨眼的功夫,徐涿停下后大气都不喘,问:“看出点什么东西了么。”

杜子佑想了想,说:“曲腿,踏出去,然后再夹紧,循环往复。手和腿不能同步。就这些了。”

徐涿知道他聪明,却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体会到他的聪慧。

“要点你都捉住了,非常厉害,”他赞赏道,“不过我们还是一步步来,先练习腿部动作。”

如果是教普通人,徐涿会让他们先躺岸上练习,但是杜子佑领悟力太强悍,应该可以一步到位。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收腿翻腿蹬腿乍一看并不难,难的是将动作做标准,还要掌握好它们的节奏。

也许是因为学音乐,杜子佑节奏感很好,两手扶池沿练了几次后,徐涿便拉着他的手,让他在游动的过程中再练几遍。

接着是手部动作。

“蛙泳最重要的是腿,手的标准姿势比较难掌握,除非是专业运动员,”徐涿说,“所以我建议你学习一般的划水姿势。”

这些内容光看是看不出来的,杜子佑再聪明也需要有人指导一二。

徐涿示范了一遍小划水,杜子佑练熟了后,徐涿清咳一声,终于来到无可避免的环节了。

“我托住你的腰腹部,”他说,“你同时划动手脚,找找感觉。”

他默念着清净经,滚烫的掌心贴上冰凉的腹部皮肤,杜子佑瑟缩一下,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动,配合地做出漂浮的姿势。

徐涿手一用力,在浮力的帮助下,轻轻松松将对方托了起来。

“开始吧。”他嗓音有些许喑哑。

杜子佑这么伶俐的一个人,此时却开始笨手笨脚了,不是手划早了,就是抬头换气慢了,似乎将刚刚学习的内容忘了个一干二净。

徐涿沉默不语,只是保持托着对方,没有训斥他失常的临场发挥——毕竟徐教练自己就心怀鬼胎。

所幸杜子佑除了聪明,还很有韧劲,不肯服输。

在水里扑腾了许久,总算习惯了自己腹部炙热的触感。他的心绪镇定下来,努力找回自己正常的水准。

只是他是镇定了,他旁边的徐教练却越来越狂躁。

自己心爱的人只穿着一条短裤横在自己身前,自己却不能亲不能摸,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憋屈的男人吗!?

杜子佑很快协调了手脚的动作,换气的时机也掌握得不错,徐涿渐渐松开手,让他依靠游动产生的浮力漂浮起来。

杜子佑绷紧神经一口气游到泳池边缘,喘着粗气停下,回头对着徐涿笑:“我成功了!”

他的快乐很有感染力,徐涿不禁也弯了嘴角:“你乘胜追击,再熟练一下,”末了咽了咽喉咙,说,“我去下厕所。”

游泳不像其他运动一样让人大汗淋漓,但是运动量仍不小,徐涿怕杜子佑体力跟不上,只练了一个半小时便叫他休息。

杜子佑喘着粗气爬上岸,腿软加上重力,使他差点儿就跪倒在地。

徐涿拉他一把,说:“我们拉伸一下,不然你明天路都走不了。”

“好累,”杜子佑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仰起头看徐涿,撇了下嘴,“不想动。”

“乖,坚持一下,长痛不如短痛,”徐涿劝道,“不然明天你的走路姿势就成公司热门话题了。”

杜子佑剜他一眼,徐涿笑嘻嘻的,又说:“过几天就是庆祝收购成功的晚会,你可是要上台演讲的。”

杜子佑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他做拉伸。

其实他最识大体,事情轻重缓急心里有数,刚刚不过是想撒娇而已。

偏偏徐涿也喜欢看他撒娇,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宠才好。但是他也明白杜子佑并不是弱者,自己得掌握一个度。

接下来几天,每天下班后他都以“教授游泳”的借口去杜子佑家里蹭饭。

杜子佑其实已经游得挺好了,两人都对这个借口的合理性避而不谈。

周五晚上,徐涿回到自己住处。

楼道的灯坏了还没修,只有一缕月光照进来。

徐涿刚出电梯,家门口一团黑影突然动了,吓他一大跳。

“是我。”黑影开口,是易沛然。

徐涿哭笑不得:“你蹲我家门口干嘛?有事打电话啊。”

易沛然站起来,看他掏钥匙开门。他说:“还是当面说一声比较好。”

徐涿进门,打开玄关的灯,问:“广告要播的事?”

“对,”易沛然跟他进屋,换鞋,“如果我妈打电话找你,你要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徐涿把背包扔沙发上,走去厨房,拉开冰箱,“你喝什么?啤酒?雪碧?”

“减肥,谢谢。”

徐涿手上一顿,什么也没拿就关了冰箱。最近子佑在勤练身材,自己也不能落后,饮料之类的还是戒掉为好。

“你是不是把易婶拉黑名单了?”徐涿问。

“是她把我拉黑名单了,”易沛然瘫倒在沙发,“如果她找你,你直接挂掉电话就可以,不用听她废话。”

徐涿耸耸肩不置可否,进了卧室。

他们两家住得近,打小一起长大,易婶脾气不好他是知道的,还好面子,易沛然这回将自己的女装照公然摆到公众场合,触犯了她的逆鳞,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又要岌岌可危了。

徐涿从衣柜里取出用作睡衣的t恤和短裤,换上,再拿着换下的衣服出来,扔进洗衣机里。

易沛然像嗅到八卦气息的猎犬,从沙发上坐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你洗过澡回来的,去健身房了?”

徐涿淡定地拿出笔记本电脑。

易沛然眯眼看他,忽地跳跃而起,窜近在他颈侧深吸一口气。

“喂!”徐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干嘛呢你。”

易沛然倒退坐回沙发,坏笑地注视他,说:“那家健身房的沐浴露不是这个气味。”

徐涿木着脸看他。

“你办了一年的卡,不可能浪费钱去别的健身房,”易沛然福尔摩斯上身,分析得头头是道,“秉优的公共浴室我也去过,也不是这个气味,何况你从来不在公司洗澡。”

手机震动,有新消息。徐涿拿了起来。

“那就是在酒店或者别人家里洗了,”易沛然继续道,“无论是哪里,你都不可能一个人去。所以,结论是,你在和某人交往,而且已经到了全垒打的阶段!”

徐涿看手机屏幕,是杜子佑发来的,小小的抱怨:“卫姨又做了炖雪梨,又是只放一点糖,味道寡淡之极。”

徐涿弯起嘴角,杜子佑嗜甜,却从不在外人面前暴露这个嗜好,连卫姨都以为他口味清淡。

易沛然见他对着手机笑,眼神温柔,惊得眼睛瞪圆。

“笑得这么……这么……,”他想不出合适的词,只好放弃,转而斩钉截铁地说,“是不是你女朋友!”

“你刚才的话对一半错一半,”徐涿一边打字一边说,“没错,我是在和某人交往,但是还没进展到那个阶段。我们现在还只亲过一次嘴。”

说着他停下打字的手指,回味般想了想,点了下头:“又软又甜。”

易沛然打了个哆嗦,天哪,他都看到了什么!热恋中的徐涿!

那个永远冷静、无比理智、自控力极强的徐涿,竟然也被爱情降了智,像个傻小子一样。

“什么人能够俘获你的浪子心,是公司同事吗?”易沛然很好奇,“有空带她来吃个饭。”

徐涿“嗯”一声承认了,老板也算是同事吧。

他打完一句话,点了发送:“叶书楠除了绿豆糕,还会做别的甜点,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他做,保证甜。”

等了一会儿杜子佑都没有回复,反倒易沛然说话了:“所以什么时间?”

“啊?”徐涿抬头看他,“哦,吃饭啊,还不到时候,等我们关系再牢固些才能公开。”

也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公开。

徐涿这么一想,心情难免有些黯淡。

他们之间阻碍太多,家人,他们之间的上下级关系。

罢了,只让最亲近的家人朋友知道就可以,支不支持也看淡点,至于其他人——与我何干。

接着他想起另一件事,问易沛然:“明天秉优的晚会你去吗?”

易沛然回答:“收到请柬了,反正有空,去凑凑热闹。”

徐涿点了点头:“这次晚会开得挺大的,最近合作过的客户都收到邀请。”

“就算没有请柬也没关系啊,”易沛然说,“不是可以带家属么,我跟你去不就得了。”

“不行,”徐涿严辞拒绝,“我对象才是我的家属,你别妄想了。”

易沛然从沙发上蹦起来,凶神恶煞作势要揍人。

“见色忘友!”他唾弃道。

第二天晚上他们还是一起开车到了酒店。

这次的晚会在全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举行,对媒体半开放,中途会有专门的媒体见面会。

晚会参与人员各行各业都有,甚至看到不少演艺圈人士。每个人都穿得光鲜亮丽,脸上流溢着兴奋的笑容。

现场安保比较严,徐涿他们有请柬,顺利进入酒店里,易沛然四处张望:“你对象呢?怎么不见人影?”

“老大!”“徐哥!”

罗元珊和计文菲踩着高跟鞋过来了,脸上化着浓妆,穿着平时难得一见的礼服,徐涿差点儿就认不出她们。

易沛然给他使眼色,这俩美女哪位是你对象?

徐涿无语:“别想了,都不是。”

“这位是?”罗元珊指的是易沛然,自从上次被徐涿批评过一次后,她不敢再随意拉郎配了。

易沛然今天仍是女装,露背的黑色长裙,拎着小提包,烈焰红唇,风情万种。

“一起来的朋友,”徐涿说,“其他人到齐了?”

“没呢,”计文菲回答,“还早,就我们几个来了。诶,那不是费哥和嫂子吗?”

他们转头望过去,另一个组员费博厚从大门进来,胳膊挽着一个娇小的卷发女人,正举着手机不停地自拍。

费博厚看见他们,快步流星朝这边走,他老婆被拉着踉跄一步,努起嘴,嗔怪地“啪”地打了他一巴掌。

徐涿嫉妒得眼红。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样挽着心上人的手,走在镁光灯下,众目睽睽地打情骂俏?

对杜子佑的思念涌上心头,他翻出手机发消息:“我到了,你在哪里?”

回复立即来到:“楼上。”

徐涿:“你要等正式开场下来?”

过了一会儿,杜子佑回复:“嗯。我现在一个人。”然后发来了楼层和电梯号。

徐涿开心得快要飞起,对旁边几人道:“我有点事,你们先上去会场,人齐了在群里说一声。”

“好,你忙去吧。”罗元珊应下。

易沛然则若有所思地看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腹诽,还装,会情人去了吧。

徐涿从专用电梯上到顶层,在总统套房外站住,给杜子佑发语音:“我到了门口。”

门立即就打开。

想到对方就站在门边等着自己,徐涿心里一阵甜蜜。

他进屋后关门,杜子佑摊开双手,向他展示自己的形象:“你觉得如何?”

一身挺括的黑西装,胸前露出白色口袋巾一角,梳了个大背头,那张精致的小脸大大方方地毫无遮掩。

徐涿特别喜欢看他穿西装,高档面料包裹着颀长的身躯,自带动人心魄的性感。

“好看,”他笑道,“今晚必定是全场焦点。”

杜子佑喜欢听他的赞美,耳廓微红,转身坐到沙发上。

“你今晚的安排是什么?”徐涿曲着一条腿坐到他旁边,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侧着身体看向他。

“开场演讲,然后和几位重要的客人说说话,待一个半小时就能离开。”杜子佑说。

徐涿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凉凉的,轻易便被自己炙热的大手包裹住。

杜子佑吓得手颤了一下,没有抽出来,安静地让他抓。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徐涿注视他颌线利落的侧脸。

杜子佑不说话,微抿薄唇,眉眼间带着淡淡的郁色。

徐涿迟疑道:“上次我遇到林入哲……”

杜子佑回头他。

“你们是大学校友?”

杜子佑点点头:“他比我大一级。”

“你几岁上的大学,你们年纪差好多吧。”徐涿问。

杜子佑渐渐放松,靠到沙发背上:“十五岁吧,不算太早。”

徐涿玩弄他修长的手指,笑着说:“我十九岁。”

“为什么,”杜子佑看他,“留级了?”

徐涿用可怜兮兮的小狗眼看他:“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不靠谱的?”

杜子佑嘟囔着:“那为什么……”

“六岁的时候骨折住院,错过了一年级开学,”徐涿回忆道,“我爸气得差点儿把我腿也打断,幸好被我妈拦下来。”

杜子佑皱起眉头,上下扫视他全身,好像要在他身上找到受伤的痕迹:“没事吧,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我认识几个很厉害的医生。”

徐涿哭笑不得:“这都十几年前的事了,就算是骨头断掉也早已经长好。放心,小孩子恢复力强,我出院后就能跑能跳,每天被我爸追得满大街跑。”

杜子佑露出担忧的表情:“你父亲很凶吗?”

“也不是凶,就是有点爆脾气,不过气来得快也消得快,人还是不错的。”

他的大手包着杜子佑的手背,摸索着将五根手指头嵌入对方的指间。

“以后带你回去,”他继续道,“如果他要揍人,你躲我身后,现在我比他高比他壮,他干不过我。而且我妈也会帮忙劝架,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杜子佑耳廓通红地低下头,他竟然已经计划到见家长的一步……

徐涿见铺垫得差不多,终于转到了正题:“林入哲给我说了一点你上学的事。”

杜子佑“嗯”一声。

“听说你是校草万人迷啊。”徐涿笑道。

对方刮了他一眼。

徐涿正经了些,注视他的双眸,轻声道:“林入哲说学院的比赛,你用了奥亚作为案例。”

杜子佑怔住,缓缓移开视线,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

徐涿心痛极了。杜子佑心里埋了太多事,但自己不敢逼他逼太紧。以后吧,他们俩日子长着呢,以后总会有机会。

他要让他主动和自己谈。

徐涿看了下手表:“是不是到时间了?”

“我下去。”杜子佑站起身,他的手还被徐涿紧握住,他晃了晃让他松开。

“我也要走了,”徐涿也站起来,“我来给你加油助威一下。”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凑上前在他唇角边啄了一口。

杜子佑脸蛋发烫,热辣辣的。他语调微颤着骂他:“你你这样让我怎么下去!”

“对不起,怪我怪我,”徐涿赶紧哄他,低头四目对视,“你想报仇雪恨么,我绝不反抗。”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一侧嘴角:“在这个位置报仇。”

杜子佑又羞又恼,不肯示弱,闭上双眸,仰起通红的脸,稍一踮脚——

湿软的触感压上徐涿的嘴唇,马上“啵”地一声离开,外加一个挑衅的眼神,从徐涿脸上狠狠剜过。

杜子佑转身走掉,徐涿忙不迭追上去,说:“电梯只有一辆,我们分开下去。”

“……可以换成单点自动对焦,”易沛然围着他的几位女士说,“如果是多点对焦……”

徐涿穿过人群,端着一盘食物,他还没吃晚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徐哥,”正在听易沛然说话的计文菲看到他,向他招手,“这边。”

易沛然也停下看他,问:“去了这么久,都快开场了。”

徐涿摆摆手上的叉子,说:“这不赶上了么,你们聊天呢?”

“然——然然姐好厉害的,”计文菲俨然成了易沛然的迷妹,“他在教我们摄影的小技巧,原来有那么多门道,我以前都不知道。”

“行,你们慢慢学,”徐涿说,“我得抓紧时间填饱肚子。”

说完他塞了一口牛肉进嘴里,肉汁在唇齿间炸开,充盈整个口腔,令人无比满足。

“诶老大你看,”罗元珊挤到他身边,指向舞台的方向,“是杜总,他今晚一如既往地颜值爆表啊!”

杜子佑在台下和几个人交谈,他身材修长容貌出众,站在那里鹤立鸡群,当之无愧的众人焦点。

罗元珊打开手机相机拍一张,发到群里。

徐涿就着心上人的美貌吃了几口烤肉,主持人就上台了,会场的注意力集中到台上。

先是一番欢迎辞,大家鼓掌,然后是一个董事讲话,接着轮到杜子佑上台,全场爆发最热烈的掌声。

杜子佑是秉优员工最怕也最敬的人。

徐涿停下嘴里的动作,将食物咽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台上那人。

这次晚会花了血本,连舞台也装扮得十分华丽,甚至有点像电影节的颁奖晚会,全场的灯光黯淡,只剩下一盏光柱打在杜子佑身上。

他的皮肤本就白,是那种健康的,带着皮肤质感的润白,被灯光笼罩,脸上、颈项和双手都如同钻石一般闪闪发光,乌黑的发丝也闪耀着光泽。

他的唇是花瓣一样的红,徐涿虽然隔得远,也能看见两瓣薄唇一张一合,外面一圈是干爽的,再往里便带着潮气,吻得用力了,会在自己嘴上印下一道浅浅的湿痕。

徐涿不自觉地舔舔嘴唇,只尝到食物酱汁的鲜咸,心里不禁一阵失落。

再等等,他心道,等到子佑演讲完,再解决完所有事情,就把他带到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好好地吻一次。

秉优内部的演讲结束,管理层会到另一处开媒体招待会,徐涿不能跟去,只好依依不舍地看杜子佑离开。

他想了想,给对方发了条消息:“你要走了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

“然然姐,”他拍拍易沛然的肩膀,“离开的时候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去。”来酒店是易沛然开车送他来的。

易沛然眼带戏谑看他:“要和你对象去幽会?”

徐涿点头承认,装模作样地说:“你不懂,这就是有家室的苦恼啊。”

易沛然嘴角抽抽,嗤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经验多丰富,不过是刚尝到初恋滋味的小屁孩儿,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嘿,不用嫉妒我,”徐涿的目光越过他肩膀,看到远处一个身影,便对易沛然摆手,“我要去和别人打个招呼,你自己随意啊。”

林高寒刚摆脱缠着他的两位粉丝,就被徐涿叫住了。

“好久不见。”他风度翩翩地朝徐涿举杯。

“林先生还是那样倾倒众生,”徐涿随意拿了杯酒和他碰杯,“您的广告马上要播出,预祝成功。”

“今晚就别谈工作的事了,”林高寒打量他,“徐经理找林某有何贵干?”

他的眼神锐利,是经历了大风大浪,被生活磨砺出的坚硬的刀锋,刮在别人身上,似乎能撕下所有的伪装。

徐涿淡定地笑笑,也不和他废话:“林先生上次问的问题,我琢磨了新的答案,不知道对不对。”

林高寒顿了下,才想起他指的“问题”是什么。

几天前到秉优拍片,林高寒自己问的:“那你能看出我们三个人的共同点吗?”

当时徐涿的回答是很官方的“你们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林高寒微笑着拿起酒杯里的柠檬片,说:“好,林某洗耳恭听。”

“武导反抗家族的安排,执意投身影视圈,做得有声有色,算是成功摆脱了身上的桎梏,”徐涿说,“林先生您,虽说可能不是自愿的吧,也是成功脱离了原来的圈子。”

林高寒点点头,咬了一口柠檬片,酸得皱起脸。

他咂巴嘴将酸味咽下,才开口道:“杜子佑和你说这么多,看来你们关系的确不错。”

徐涿“嗯”一声:“还行吧。”

他的眼神时刻注意着对方的神情。

之前他和子佑两人讨论过,但是他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想向林高寒套话。

林高寒老油条了,能不看出这些弯弯绕绕。

“不过你——”他指了指徐涿,慢悠悠地说,“和我的关系可没到那个程度,你想知道的事,恕我无可奉告。”

他把柠檬扔回怀里,又说:“徐经理好奇心挺重,对你们杜总兴趣这么大?难道我之前看错你了,还以为你人不错。送你一句话,做人做事要有底线,捷径总是伴随风险,你好自为之。”

徐涿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哑然失笑。

他以为自己在挖掘杜家的隐私,利用这些信息获取利益。

林高寒拍拍他,说:“这是今天的日行一善。”

徐涿看他离开,无奈地耸肩,好吧,套话也不是完全失败,至少知道内里的确有猫腻。

他在会场上转了一会儿,和几位客户打了招呼,偶尔拿出手机,看不看有没有杜子佑发的消息。

“怎么突然刷了这么多条?”

他见几个工作群都有99+条未读信息,手机屏幕上是一列惊心动魄的红点。

他心里嘀咕着,点开其中一个,一条又一条,反复刷屏的,都是同一个关键词:

杜总发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布丁猫3瓶;masa的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稍后为你更新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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