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尊捅了一刀后我骗了他的感情》》/青色兔子
第六十七章
当时隔千年,再度相见的激烈情绪稍稍褪去,姜妙戈便开始察觉少年此时动作的过分亲密。
虽然隔着一层锦被,但因为她不着寸缕,而少年搂着的手臂又太过用力,感觉就像是两团火贴肉缠在她身上。而他的泪水,落在她的颈窝,起初是温热的,逐渐凉下去。他的一呼一吸,落在她耳畔与颈窝,明显愈来愈粗重了。
最初并无绮思的举动,现下却染上了暧昧的痕迹。
可是谁都不舍得分开。
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火光在燃烧。
姜妙戈感到一股噼里啪啦的电流,透过少年急促的呼吸声、透过他有力的双臂,传到她心中来。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你先让我……把衣服穿好……”
可是她一开口,却仿佛给了原本还在蛰伏的少年刺激。
少年埋在她颈窝的脸,忽然微微抬起,往她下颌探了探,挨上了她还在开合的唇。
“唔。”姜妙戈再发不出声音。
少年的动作是急切的,可是他的神色又是那么珍重小心。
仿佛有一万朵烟花在两人唇齿之间绽放。
透过微风掀开的床帐,姜妙戈迷离的视线中看到窗外的铃兰神花。硕大如玉的花朵温柔垂坠,送出阵阵甜腻的香气,氤氲在她与少年的唇间。香气愈来愈浓郁,她在失神的快乐中,有一瞬明悟,这不是铃兰花的香气,是少年口中的气息。
她明明才从花变成了人,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重又变成了一朵花,以少年的情意为雨露,在少年的唇间盛放。
这是一个绵长的亲吻。
直到她发出近乎窒息的呜咽,少年才大发慈悲放过她。
姜妙戈还没来得及喘息,少年的唇再度覆了上来。
她有些应激得推他。
少年的手探进来,在锦被下找到了她的手,五指相扣压住了她的手。
他这次吻得细致,甚至因为过份体贴而近于亵|玩。
待到第二个吻结束,姜妙戈仰躺在床上,唇红得仿佛要滴下丹色来,微启的唇间露出一点丁香小舌,却已经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少年复又埋头在她颈窝,只是这次不再因为落泪,而是为了平复呼吸与躁意。
“我……”姜妙戈终于找回神智。
可是她一开口,少年立时又有动作,这次却是歪头轻轻咬住了她的唇角。
姜妙戈不敢再说话了。
好在少年没有继续吻进来,却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半咬半含着她的唇角,语气半是委屈半是凶恶的,道:“妙戈好狠心!”
姜妙戈想了一想,怕他一言不合就亲吻,索性探出手臂,从上往下抚摸他的背,有点像是撸猫。
玄烬原本挺直僵硬的身体,在女孩无言的轻抚下,卸掉了紧绷的力道,慢慢放松下来。
“你都不知道这一千年我是怎么过的……”少年委屈极了,可是却也没有细说自己这一千年来等待的煎熬与痛苦,情绪缓过来之后,留意到女孩探出的赤|裸手臂,这才坐起身来,背对女孩,道:“你且穿好衣裳,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却不肯出床帐。
姜妙戈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倒是没有赶人,便在锦被之下,换上了少年为她备下的衣裳。
“好啦。”姜妙戈轻声道,掀开床帐,拉着少年走出来,笑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玄烬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他忽然横抱起女孩,从打开的长窗中飞了出去。
他们飞过了绿意盎然的铃兰神花,飞过了天柱昆仑山,向下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雾,来到了夜晚时分的人间。
于半空之中,姜妙戈在少年怀中,低头先就望见了一条闪闪发光的河。
夜晚的长河中,花船依江而过,两岸丹楹刻桷、飞阁流丹,更有春风拂过百花怒放。点点星光与一列列灯笼火光,落在河水之中,变成粼粼波光;来往花船之上,楚腰卫鬓、灵幔微垂,歌吹之声处处可闻。
姜妙戈认出了这条河。
“潋滟河。”姜妙戈惊喜道:“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吗?”
少年施了一个隐身术,不让尘世间的人发现有仙人落入凡尘。
他抱着女孩轻轻落在一株无人的柳树下,为她理了理腰间鹅黄色的系带,柔声道:“嗯,这一千年来我一直想带你回来。”
姜妙戈歪头望着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里?上界有那么多风景秀丽的地方。”
少年垂眸,手指勾着自己腰间明黄的系带,与女孩的衣裳恰是搭配,轻声道:“我就是知道。”
有关于女孩的点点滴滴,他全都记得。
玄烬又道:“今夜是人间的节日,唤作元宵节。你一向喜欢热闹,是不是?”
姜妙戈的目光已经被小桥两侧悬挂的精美灯笼吸引,由衷笑道:“果然还是做人快活。”
玄烬侧眸看她,想到女孩为了他甘愿做了一千年的花,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唇边却有温柔笑意,道:“走,我们去看灯笼。”
灯笼自然是猜谜才给的。
小桥走下来,姜妙戈拎了两手的灯笼,都是玄烬猜谜得来的。
“这样不好。”玄烬拧眉看着她满手的灯笼,趁人不注意塞了两只到储物荷包里,赶紧握住了女孩空出来的手。
姜妙戈吃吃笑,道:“那你帮我拿着不就好了吗?”
玄烬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虽然他掩饰的很好,“还可以这样啊……”他垂着眼睛,要去拿女孩手中剩下的兔子灯笼。
姜妙戈仍是吃吃笑,却不给他拿走,手一抬避开,笑道:“这盏我要拿着玩。”
玄烬也不恼,落空了的手转回来摸摸鼻子,脾气好的像是什么大善人,道:“好。”
姜妙戈手里转着灯笼,看着他笑。
这一日,自从她化成人形随他下来游玩,少年便一直表现得非常成熟的样子,好像一切都规划好了。
其实偶尔流露生涩笨拙的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啊。
忽然前面传来喧哗笑闹的声音,围了一圈的人,不知再看什么热闹。
“咱们也去看看!”姜妙戈提着兔子花灯跑上前去,灵活得在人群中扭来扭去,便扭到了最前面。
少年追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姜妙戈挤进去一看,却是一伙人调|教了一些动物在玩把戏,有会说话的鹦鹉、会捡东西的猴子、会跳火圈的老虎……难怪这样热闹。
若是在现代,姜妙戈是不肯看动物表演的。
今夜玄烬带她下界约会,她却不想节外生枝,便道:“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走吧。”
话音未落,就见围观的群众中,有人指着笼子里的一头猪,问道:“这猪有什么稀奇之处?会表演什么啊?”
那杂耍的头儿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最稀奇的就是这猪了!虽是猪身,却是脸面。待我给它一鞭子,叫它调转过来,客官您便知道了!”
他一鞭子下去,那猪闷哼一声,果然转过身来。
那正对面的看客吓了一跳,道:“哎唷!这分明是个人嘛!”
姜妙戈本是转身要走的,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不禁愣住了。
却见那笼中丑陋的猪,的确生了一张人脸——一张肖似雍野的脸。
她才要放出神识去探,玄烬已经开口。
“的确是雍野。”少年在她耳边低声道。
原来姜妙戈消失的那一夜,交待狼鑫去辅佐铃兰神花惩恶扬善,其中受到惩戒的自然就有原本的天帝雍野。雍野被贬入下界,按照所造的恶受到应有的惩处。雍野作恶实在太多,所以竟把他的灵魂投入了畜生之中,这比直接叫他入轮回还是可怕。因为入了轮回,一头猪是没有人的思想的。可是此刻虽然投生成了猪,里面却是雍野的灵魂。
果然一见到姜妙戈与玄烬,已经是猪身的雍野便认了出来,小小的猪眼中流露出疯狂与惧怕之色,在小小的囚笼之中发疯□□西撞起来。
“这畜生发疯!”那杂耍的头儿立时攥了鞭子,上去劈头盖脸打在猪身上。
猪身的雍野发出惨厉的嚎叫声。
姜妙戈却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他,拉了玄烬的手挤出人群,小声道:“他活该。”
玄烬笑笑。
两人随着人|流往前走,来到了潋滟河畔放花灯的地方。
姜妙戈其实对这些并不在意,反倒是玄烬上前买了两盏花灯,托给她一盏,道:“一起放吧。”
她放了灯笼,接了花灯,望着少年,方才雍野的事情还未完全从心中消失,便问道:“玄烬,你怨天道吗?”
少年本在研究旁边的人怎么放花灯,闻言微微一愣,挑眉看她。
姜妙戈轻声道:“天道给了你这么多苦痛,当初囚在寒潭中一千年,身负恶念数万年……你、你心中有怨恨吗?”
少年黑嗔嗔的眸子望着她,拉了她的手,要她走到自己怀中来,俯首柔声道:“可是天道把你给了我呀。”
姜妙戈心中一顿,仰脸望着少年,见他潋滟的眸中,只有自己的身影,不禁脸上发烫。
灯笼斑驳各色的光投落在少年面颊上,衬得他眉目如画、俊美动人。
他搂着她,亲密无间,柔声低语:“天道把你送到我身边来,从前要我经受的苦难便都一笔勾销了。”
岸边撑船的船夫,才送走一对客人,瞧见这对柔情蜜意的情侣,便来兜揽生意,笑着叫道:“少爷,少夫人,坐船吗?坐船放花灯,一年到头和和美美呐!”
相拥的两人对视一笑,携手上了小舟。
姜妙戈坐在船头,伸手拨弄清凉的河水。
忽然小天道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自她成为少年心中花,小天道也已经一千年未见了。
小天道活泼泼的:【妙戈姐姐!你终于变回人啦!我好想你呀!】
姜妙戈:【你这一千年都跑去哪里啦?】
小天道:【我去学习啦!我感觉自己作为天道,能力实在是不足,还需要加强学习。这次若不是机缘巧合,有妙戈姐姐你过来帮忙,这个世界可就毁在我手里啦!】
姜妙戈:【你要去哪里学习呀?我可以去吗?】
小天道:【我们小天道才需要学习,妙戈姐姐已经是大天道就不需要学习啦!】
小天道:【我要去跟妙戈姐姐原来世界的天道学习啦!】
姜妙戈微微一愣:【你是说拜金天道?】
小天道:【对呀对呀。拜金天道答应收我为徒啦!】
姜妙戈心情微妙:【你跟它学习……】
小天道倒是很快活:【我去那边学习之后,就不能跟妙戈姐姐常常联系啦。】
姜妙戈:【所以你来是跟我道别的吗?】
小天道:【呜呜,好舍不得妙戈姐姐呀!】
小天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很重要的!】
小天道:【在过去的一千年里,你在魔尊心中变成了花,我在外面无聊嘛,闲着也是闲着,就把你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写下来了】
姜妙戈:【!!!】
小天道:【我写在这个世界最南端的一块巨石上面。你们一路向南走,一路向南走,不要回头,走到天地的尽头,就会找到那块巨石】
姜妙戈扶额。
小天道:【我是如实记载的,但是因为你是护花仙子,魔尊现在又做了天帝。拜金天道说,为尊者讳,不能直接告诉世人这就是你们的故事,所以得另外想个书名。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合适的,就留着等妙戈姐姐填上书名吧。】
姜妙戈:【好】
小天道:【妙戈姐姐,那我走了】
姜妙戈:【还能回来看我吗?】
小天道:【不太清楚。世界运行规则太复杂了,等我成为大天道,也许可以吧。】
姜妙戈:【好。那你去吧,好好学习,争取早日成为大天道。】
小天道:【呜呜,那我真的走啦。】
姜妙戈:【嗯】
小天道:【呜呜呜,我走啦】
它又重复了三次,直到姜妙戈额头青筋暴起,这才没了声音。
姜妙戈等了一等:【小天道?】
小男孩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姜妙戈仓皇四顾,见桨声灯影的潋滟河,一切如常,没有人察觉小天道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初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便是小天道整日叽叽喳喳同她说话。
她忽然感到一阵怅惘,忍不住缩了缩肩头,拢紧衣衫。
“冷了?”少年挨过来坐下,伸臂环住她,为她挡住迎面吹来的夜风。
姜妙戈放任自己在他怀中,伸手把花灯递出去,轻轻放在了河面上,看那光点在河面上闪闪烁烁、顺流远去了。
“猜猜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姜妙戈忽然轻声道。
少年垂首,与她脸挨着脸,是俗世间最平凡的亲密,微微笑,故意道:“妙戈喜欢我吗?”
姜妙戈侧过脸去,在他脸颊印下一吻,柔声含糊道:“来我的心里看一看呀。”
少年轻轻笑,被她亲过之后,清冷的眼角一抹嫣红,媚色撩人。
姜妙戈仰脸痴痴望着他,至今夜才明白过来。
其实在她穿越而来的第一日,在潋滟河花船上,望见江心孤舟之上那个孤寂少年的身影时,便已然喜欢了如皑皑白雪的他。
真好啊,那一抔白雪为她炽热融化,予她万年长情。
“现在只还有一个问题,”姜妙戈勾着少年的脖颈,绵绵吻他,“我们要去世界的最南端……”
少年意动神驰,搂紧她加深这个吻,声音喑哑魅惑,“然后呢?”他开始期待一些事情。
“然后?”女孩吃吃笑,“然后想一个书名出来。”
少年的脸黑了。
姜妙戈大笑起来。
玄烬不再多言,再度抱起女孩,往他早已备好的婚房中飞去。
自当初玄国之后,如今人间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几世几代,当初玄烬在人间为太子时所居住的谪仙楼,已经成为古迹的一部分。当朝的皇帝都知道这是当初天帝所居之处,只日日派人洒扫整理,严加保护,却并不敢擅入。
玄烬抱着女孩落在谪仙楼中的时候,恰是星光最灿烂之时。
真实的世界中,姜妙戈其实不曾来过谪仙楼。她作为小帝姬陪伴着太子哥哥,一切都发生在幻境里。
可是她不得不佩服玄烬制造幻境的能力,当初他造的第二个幻境竟然与现实一模一样。
所以她现在看到的谪仙楼,也就与她幻境中所见一模一样。
对她来说,就像是幻境成了真实的世界。
两人携手落在洒满星光的城墙上,缓缓向谪仙楼走去。
姜妙戈轻声笑道:“我还记得这里总是有许多纷纷扰扰的柳絮,怎么飞都飞不完……”
话音未落,少年随手一挥,便在这元宵时节,造了满天柳絮出来。
姜妙戈伸手去接柳絮,忽然也一挥手,将少年一袭衣衫,变作了从前太子明黄色的龙袍。
“真好看。”她轻轻感叹。
少年握着她的手,自从上了这城墙,却就有些沉默,神色间隐隐有些不安。
姜妙戈晃一晃他的手,道:“你怎么啦?”
少年垂眸看向她。
当初在第二个幻境中,他手中握了凤印,想要问她肯不肯做他的皇后。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服了长眠花的女孩。
就在他的怀中,女孩温热的身躯一点一点冷硬下去。
他是人间帝王,是力量无穷的魔物,可是在那个幻境中,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唤回死去的帝姬。
那是他最深切的噩梦。
哪怕是千年之后,稍微想起,也叫他心神不安,难以入眠。
哪怕是现代,他明知道那是幻境,明知道那是女孩的报复,却还是不能释然。
少年更用力得攥紧了女孩的手。
姜妙戈望着少年的神色,像是明白了什么。
两人已经缓步走到了谪仙楼前。
姜妙戈抬眸,就见眼前的房屋处处贴了大红的喜字,推门而入,床上铺着红色的被褥,窗前案上摆放着两杯酒。
这是婚房。
她大概也能明白少年为什么会想把婚房安排在谪仙楼中。
一来,这里曾是他的噩梦,有好的记忆覆盖从前的噩梦,噩梦也就会消失了吧:二来,少年虽然不曾说起过,但姜妙戈其实明白,他希望她能像从前的帝姬一样爱他,纯粹的、全心全意的、不去看任何经过的人。
姜妙戈走到梳妆镜前,却见台面上放了一柄玉梳,与幻境中她为少年梳发的玉梳一模一样,这显然是少年后来安排放置的。
她走上前去,轻轻拿起玉梳,忽然回身一笑,道:“哥哥,我为你梳发如何?”
少年眉睫一动,似是入了梦一般,轻声道:“好。”便在女孩身前的圆凳上坐下来。
姜妙戈为他除去发簪,托起他乌黑顺滑的发,轻声道:“哥哥的头发生得好。”
她手持玉梳,从头到尾,细细给他梳理发丝。
少年从镜中望着她,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从前的帝姬。
姜妙戈静静为他梳发,半响,轻声问道:“我走之后,哥哥如何了?”
这是问在第二个幻境里,当她服长眠花与世长辞之后的事情。
他们始终不曾谈起过。
少年仍是望着镜中的女孩,眉间的紫色火焰幽幽燃烧。
他虽然复位为天帝,也在女孩的帮助下,逃过了铃兰神花的惩戒,但体内的业障之火到底无法根除。
少年轻声道:“也并没有如何。”
他的声音愈发轻微,“我抱着你,月亮升起又落下,太阳升起又落下。我会法术,能让你像活着一样,永远不会腐败消失。我守着你,很多天,很多月,很多年。我试过很多办法,想要复活你,可是都失败了。再后来,我老了,我也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简单至极,寥寥几笔,道尽了属于太子玄烬的一生。
姜妙戈轻声问道:“那你死去之后,便知道那只是一场幻境。”
“嗯。”少年轻声应,“我知道。”
在第二个幻境结束之后,他复位为魔尊,自然清楚这只是一场幻境。
可是幻境中的经历并不是假的,女孩寒潭十年的陪伴不是假的。
当他再被业障之火折磨的时候,当他濒临发狂、神志不清的时候,当他恶念缠身、想到寒潭中岁月的时候,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再是踽踽独行。他曾经有过一个妹妹,他曾经有人陪伴,他曾经有人豁出命去守护。这是他混沌中的明灯,是他痛苦中的坚守,是他无尽恶念中的一点善意。
姜妙戈在梳妆台上倚靠,垂眸看着少年,小心问道:“你会怪我吗?”
“不会。”少年轻轻一笑,眉目生动起来,握着她的手,道:“我是不好,让你受了斩妖刀的痛。”
姜妙戈顺势蹲下来,仰头观察着少年神色,道:“那你现在还会被恶念折磨对吗?”
少年从前很不喜欢被人从底下望上来,因为自己所有的表情都会无所遁形,此时却没有避开女孩的视线,乖乖道:“嗯。”
姜妙戈从他的心中出来,他的心里业障之火无法根除,自然还会再生恶念。
哪怕他是天帝,心中恶念却永远如影随形。
少年像是怕女孩担心,拇指抚摸着女孩脸颊,柔声道:“你别怕。我会好好克制心中恶念的。你现下回来了,我想跟你好好的。”
“傻瓜。”姜妙戈嗔怪,起身抱一抱他,道:“我不是怕,我是心疼你啊。”
少年轻轻一笑,眸中闪过狡黠的光,道:“心疼可不是用嘴来说的……”他意有所指得望向了喜床。
姜妙戈脸上微红,望着少年镜中的俊颜,嘴硬道:“这事儿是我占便宜。”说着转身向窗前,先取了案上的两杯酒来,递了一杯给少年,豪气冲天道:“喝!”
少年还没来记得要求交杯,姜妙戈已然一杯烈酒入腹。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姜妙戈本就没有酒量,此时酒意上头,便有些飘飘然,扯着少年衣带,声音也变得又甜又娇,“玄烬,来……”她拉着他的衣带,把人往喜床上带去。
少年黑眸之中,欲|望之色上涌,顺着女孩的力道,来到了床边。
姜妙戈仰头望他,觉得他实在是高,索性一推,叫人坐倒在床上,笑嘻嘻道:“哥哥别急,我这就来疼你。”说着伸手摸向少年的脸颊,而后伸入了领口。
少年倒吸一口冷气,才要做好准备,谁知女孩又抽出手来。
“疼不疼?”姜妙戈抚上他的眉间,摸着那一团触不到的紫色火焰。
少年闭目忍了一忍,耐着性子道:“不疼。”
姜妙戈眼泪汪汪道:“怎么会不疼?这么一团火,日日烧,夜夜烧,好人都给烧化了……”
少年仰头望着她,喉结上下滚动,喑哑道:“的确,这团火要把人给烧化了……”
姜妙戈醉的有些厉害了,抽着鼻子,边哭边道:“那可怎么办啊?”说着,眼泪真就滚下来了。
玄烬被她又搂又抱、又摸又亲,拱得浑身都是火,此时见她醉得说哭就哭,罕见撒娇的模样,叫他恨不能立时把人往喜床上一压,做些痛快的事情。他原本浑身的火,被这晶莹的泪一浇,不知为何,反倒越烧越高;身体的火越烧越烈,心里却到底是疼惜的。
玄烬咬牙瞪着女孩,压着脾气,强行忍下来,起身牵着女孩,让她坐在床上,先给她擦眼泪,略有笨拙得柔声哄道:“我不疼,真的。怎么还哭呀?哭肿了眼睛。”
“你、你骗人!被火烧,怎么会、怎么会不疼?”女孩抽抽噎噎。
玄烬头疼不已,他的确怀了点不可见人的心思,所以准备了烈酒。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真的不疼,我跟这火在一块很多年了,彼此很熟悉的……”玄烬无奈,只能用听起来荒诞的道理来劝醉酒的女孩,“不信你看……”他伸出手掌,炸出一朵紫色的火光,像是在表演戏法。
姜妙戈揉着眼睛,看住了,笑道:“真好看!”
玄烬见她笑了,大大松了口气,忙又连炸了几朵紫火给她看。
“好看!好看!”姜妙戈连连拍手,眼尾的泪珠还在闪烁,却已经快活笑起来。
玄烬叹了口气,收了紫火,手势温柔给她擦去眼尾的泪,轻声道:“再不要掉一滴泪了……”
他从前有过一些幼稚的想法,其中就包括想看女孩为他落泪。
大约是希望她爱他多一些,表现对他在意多一些。
可是这也只是荒唐的想法罢了,他不曾故意做过要女孩落泪的事情。
女孩向来坚强,似乎不曾有什么事情值得她落泪。
遇到困难,她总是迎难而上,找到办法解决,像是开山的大将军,从不把时间精力花费在无用的情绪上。
直到此刻女孩真的哭了,虽然是醉中,可是那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却如同沸油落在他心中,滚烫、生疼。
女孩醉中有些呆呆的,听了他的话,仰脸望向他,晨起时被他亲肿了的红唇微微撅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眨动,像是在努力分辨他话中的意思。
玄烬俯身,在她微撅的红唇上印下轻轻一吻,尝到了她嘴角泪水的味道。
姜妙戈目光落在窗棂上的大红喜字上,忽然手指勾起他的衣带,蹙眉道:“新婚之夜,你为什么不脱衣服?”
玄烬含笑,蹲下|身去,为她除去鞋袜,抱她于喜床之上,见她还眼巴巴看着自己,忽然笑道:“你现下看了,酒醒了还记得吗?”
姜妙戈点头,保证道:“我记性很好的!”
玄烬便把衣带递到她手中,道:“你想看哪里,便自己来。”
姜妙戈虽然醉了,却还知羞,拉了少年,要他也到床上来,然后放下了明黄色的床帐。
正是春风沉醉的夜晚,满天繁星照亮尘世间,上界众仙各守其位,并不知晓今夜的天帝,终于等到了天后临幸。
明黄色的床帐内,一切都朦朦胧胧看不清爽。
只偶尔传出几声叫人脸热的声响,又或是叫人发笑的醉语。
“妙戈。”不知过了多久,当床帐内的一切平息下来后,少年低沉的声音响起。
“唔。”女孩睡意朦胧,又是醉中,依偎在他怀中已闭上了眼睛。
“永远不要丢下我。”少年从背后,紧紧抱住了爱人。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确定了书名,我决定把大家的奇思妙想都放到文案上!
大结局啦!这本写得好开心!感谢大家一路支持呀!
如果再有更新,就是番外掉落。如果没有更新,那就新文再见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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