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爷哄哄你(1 / 1)

但看血迹的攀缘痕迹,双方契合度已经达到了95%,可刚才史载,两人却是悲歌。

闻之鸷说:“书里记载有限,关系怎么样,只有他俩自己清楚。”他往后指,滑动操纵屏出现更多的幻灯片。

时恬现在觉得很奇怪。

“啊?”时恬突然有点儿迷惑。

缔结婚姻关系民政局一般要求a与o方的信息素契合度达到60%。通常来说,信息素契合度越高,双方的吸引力越强。

昨天就有点儿预感。

闻之鸷为什么要带他来博物馆看展?尤其平时话少得求他开个口都嫌烦,今天还科普了好几句。

“现代有测试alpha与omega信息素契合值的仪器和问卷,古代也有相关的物器。”闻之鸷半弯下腰,修长的指骨敲了敲玻璃,“能看出来什么?”

作为一个文科生,时恬最擅长的就是阅读理解,对文书词做了简单概括:“……宗主与夫人的契合度很高。”

闻之鸷说:“对,这是那位年轻宗主和他的白鹿夫人。”

闻之鸷想掏出根烟点上,想想在博物馆又放了回去,眸底情绪漫然:“喜欢吗?”

时恬眼睛眨了几下:“呃……”是真的被骚到了,时恬腮部鼓了个小泡放出,有点儿干瞪眼。流星

思索半晌,时恬抬手轻轻把着他肩膀,用力晃了晃:“闻哥你清醒一点啊!”

闻之鸷:“……?”

博物馆里人来人往,似乎有人注意到了闻之鸷,但并没点破,依然各自忙着看展。

“给个机会。”闻之鸷顿了顿,声音懒散,“要不要上我家族谱?”

时恬认真打量他,确定他没有开玩笑。

时恬表情极尽夸张,星眼睁圆:“闻哥,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邪神附体了,骚的我都没眼看了!”

说不出话。

他指着展列的器皿,涂刻了斑驳的铜漆,花纹漫灭,刻痕间隐隐残留着血痕。

闻之鸷莫名笑了,眉间冷硬的阴影趋于温和,转过去走到另一座玻璃橱边:“看展吧。”

时恬跟着:“这是什么?”

“……”

这一刻时恬有点儿庆幸他说的是上族谱,而不是进祖坟。

“……”

时恬猜测他可能想告诉自己什么。

走近,幻灯片一一闪动,那些感情秘史痛苦痴缠或者甜蜜厮磨的,无一例外,信息素契合度都相当高。

闲得无聊的士人做了研究,慢慢演化出了一些传说故事,话本小说,什么样的都有。

闻之鸷脸蒙着荧光,眉眼被阴影折出了泊清冷的弧光,一字一句念旁白故事:“每隔一些年,会出现几对信息素契合度非常高的人,分散在世界各处。”

“他们可能彼此并不认识,但信息素互为残缺的两半,只要一见面,顷刻沦陷,一见钟情。”

“那对亲兄弟,宗主与修士,路边所见即虏回宫门的采莲女和放羊少年。强势的alpha,会强硬的操纵着残缺变为圆满。”

“不过手段不同,结局有好有坏,但无一例外,这些人注定会相爱,然后一生纠缠。”

“这被称为,‘命定之结’。”

……

后背被轻轻撞了下,响起道歉的声音,时恬才回过神说了句“没关系”。

闻之鸷念的内容让他呆了呆。

现代科学解释过影响信息素契合程度的因素,是糅合了血缘、地缘、基因甚至大部分运气的薛定谔事件。

甚至,运气的成分最大。

所以,时恬觉得这只是艺术来源于生活的风月故事。

但闻之鸷声音慢慢响起,似乎早就这么认为了:“你是我的命定之结。”

时恬又怔了下,垂着脑袋。

可能,大概,也许……是吧?

毕竟只有自己能安抚他暴戾的信息素。

但,时恬想着,这也只是随机事件,而中奖的正好是自己。

像个童话故事,但时恬不太喜欢被命运安排的感觉。

好像被这么安排了,就必须去做那些事。

注定跟闻之鸷一对,就必须去爱他。

注定是私生子,从小就得备受指点,按照命运的轨迹,他以后的路没多宽,甚至有点儿窄。

时恬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

他想自己走好自己的路。

如果闻之鸷妨碍他,时恬只能离他越远越好。

脱离命运的安排。

走出展览厅,时恬腿有点儿软了,就坐在走道上的长椅。

闻之鸷买了两瓶水过来,递给他,顺手帮忙拧开了瓶盖。

时恬接过喝了两口,目不转睛看着闻之鸷。

他喉头滚了滚,喝水时下颌的弧度骨感锋利,喝完拧上瓶盖,侧目注意到了时恬的目光:“嗯?”

时恬看着他,心说,帅哥。

绝世大帅逼。

论基因没人能打的过他,简直是造物主的杰作!

顶级alpha不跟你玩笑!!!

随机运气让自己信息素匹配到这么个大宝贝儿,老天待自己不薄。

但,时恬叹了口气。

可天知道,自己瞎啊。

这么好的哥哥没法珍惜。

给矿泉水瓶滚来滚去,顿了半晌,时恬才说:“闻哥。”

闻之鸷侧目:“嗯。”

可能是享受着展厅外难得的安静,闻之鸷状态有点儿散漫,指骨夹着烟看它烧成余烬,烟雾缭绕。

时恬认真地说:“我一定帮忙治好你的病。”

闻之鸷静了下,似乎没料到这突然的话题,眼皮跳了跳。

时恬继续说:“治好以后,等你信息素对我脱敏,一个月,两个月,或者半年,你就去找帅哥美女吧,去找更好的人。”

这几句说的,莫名像身患绝症嘱咐男友“我离开以后,你要去找更好的人”那种可怜人。

甚至……或许入戏太深,时恬竟然感觉到了伤感。

不过,时恬已经真心实意了。

但是,闻之鸷夹烟的手顿了顿,眉间的漫不经心收敛了回去,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儿森冷。

一言不发。旁边情绪敏感点儿的意识到不对,偷偷打量过来,抱着孩子赶紧走了。

时恬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闻之鸷坐落地窗那方,指骨掐灭了烟弹进垃圾桶,随后的半晌,似乎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眉眼被白光照出了薄影,说话,真有点儿力不从心。

“时恬。”

时恬往前走了两步:“嗯?”

闻之鸷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时恬吓得手心冒汗,汗水濡湿,喃喃的有点儿说不出话。

看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闻之鸷真感觉这辈子的好脾气快用光了,开口,声音似乎意有所指,压低了点儿。

“气死我,然后,你守望门寡?”

“……”

时恬噎住了,抬头看他。

闻之鸷周身的情绪收了回去,明明能感觉到他刚才真挺火大,现在微微偏过头,似乎更多是无计可施。

时恬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闻之鸷接着说:“再继承闻家的钱,等我过了头七,就去找小白脸儿?”

时恬总算能说话了,摇头:“没有……”

闻之鸷垂眸:“这么讨厌我吗?”

“没有……”

被这句话拷问,时恬立刻摇头,但心里好像堵了什么地方,越来越感觉难受。

闻之鸷沉默下来。

时恬真的是一紧张不仅说不了话,还脸红,心慌气短,眼眶开始潮湿。磕磕碰碰的张口,红着眼睛却说不出话,感觉快打奶嗝了那种。

“过来,坐。”闻之鸷示意他旁边。

时恬坐下,立刻感觉被手臂揽进了怀里,温度很高,闻之鸷指骨抚摸着他头发,声音低低落下去。

“对不起,刚才不该凶你。”

他身上有种冷而清冽的香气,时恬已经很习惯这种味道了,被他安抚着,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闻之鸷居然能让他彻底放松。

温暖的体温,alpha能完全保护着他的动作……

这一刻时恬觉得,自己似乎能在闻之鸷的身旁尽情撒野。

不过时恬的感动期比较短,情绪稳定后立刻感到非常羞耻,慢慢从他怀里溜出来。

捋了捋衣服,就像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整理仪表。

闻之鸷看的好笑,不觉莞尔。

他一笑,时恬先是稀奇,随后挺莫名其妙的,小声嘀咕:“有什么好笑的?”

好笑吗?好笑吗?好笑吗?

还不是这个逼太吓人好不好!

俺就是玻璃心禁不起吓!

时恬心里乱七八糟一阵心理建设,耳边迟迟没说话,半晌,闻之鸷才漫不经心说话。

“你反应这么大,难道不是讨厌,是喜欢?”

“…………”

时恬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半晌,才抬起手指比划,往闻之鸷额心一点,说:“骚神退散!”

他手指软,点的力道也小,点的闻之鸷恹恹地掠了点儿眼皮。

“……”

随即,时恬装模作样鞠躬:“求大人放了我们闻哥,以前人狠话不多的酷哥多帅,现在都飘成什么样了?”

边说,边举手晃来晃去,感觉再动动腿就是跳大神了。

非常傻逼。

“……”

闻之鸷没脾气了。

一时也分不清到底谁在飘。

博物馆出来五六点,时恬蹦跶蹦跶去买了杯奶茶,出来看见闻之鸷站树底,手机挨着耳侧打电话。

时恬在原地晃了晃,等他打完才过去。

“吃个饭还是直接回家?”

闻之鸷递过手机:“湛明的电话,让我们去他屋里吃火锅。”

时恬:“嗯?”

还以为闻之鸷指的是去湛府,没想到车弯弯绕绕开到一条老街的小巷弄,门还是老式的排门,进去长廊抱着小院,走一会儿才看见湛明从门内出来。

“来了?”

见他特意问的自己,时恬点头:“来了。”

湛明笑着回头:“夏老弟,你兄弟来了!”

时恬:“???”

门内一阵响动,接着,夏侯侯抱着游戏手柄探出脑袋,冲时恬招手:“才来?”

看湛明还在跟前,时恬没问,等他绕到天井去了,才拉着夏侯侯:“你怎么在这儿?”

夏侯侯:“我约他打游戏啊。”

时恬:“就昨天一天,你们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去对方家里打游戏了?”

夏侯侯:“不行?”

时恬:“……也不是不行。”

夏侯侯直接带他上楼,这把打完,说:“下去吃火锅吧,自煮,火锅底料还是我买的。”

时恬在走廊探出半身,给整个小院打量了一圈。

水榭高台,十分清雅。

时恬不解:“湛明为什么住这儿?”

夏侯侯准备下楼:“不清楚,他好像说是以前谈恋爱跟男朋友住的,我在打游戏没仔细听。”

“……”

湛明这人老不正经,撩的也挺多,不过风评似乎并不是很坏。

就他们那群,除了闻之鸷名声不好,其他的都可以。

下楼,屋子正中摆了两张桌,放着已经熬出来的鸳鸯锅,闻之鸷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就湛明围着围裙忙里忙外,往桌上端菜,看得出来都是他亲手弄的。

琳琅满目,荤的素的,时恬挺惊讶。

湛明面露得意:“时大哥,我这手艺,还能入你眼吧?”

时恬连忙抬手,用力拍了两拍。

“6666。”

湛明凑近,压低声儿:“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把闻哥拉扯大的。这小孩儿,从小就挑食——”

背后响起脚步。

时恬还没看清来者何人,湛明整个慈父语气顿时变了:“时大哥,你看看我这食材的荤素忌口,以后照着做饭就行,闻哥特别好养活!”

说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头:“哟,水开了,我去看看——”

闻之鸷长腿一脚踹过去:“我听见了。”

“那挺不好意思的,还。”

湛明坦然承认了尴尬,屁股受了这一脚,大大方方地走。

背影蹒跚得像个爬月台买橘子的慈父。

时恬没忍住,笑了,

笑完,见闻之鸷给手里拎的购物袋扔桌上,除了什么启瓶器、湿巾纸、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两罐旺仔。

时恬感叹:“什么都有啊。”

闻之鸷开口:“你坐着就成。”

光吃光喝时恬有点儿不好意思,准备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走了两步,前面被闻之鸷的腿横住了。

“干什么?”

时恬:“去厨房。”

“有湛明。”

时恬知道,但闻之鸷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一时无奈:“他搞的定吗?”

“他搞的定。”

言简意赅。

又冷酷无情。

“……”时恬坐回椅子,想了会儿才冒出句:“我觉得你挺损的。”

闻之鸷:“?”

时恬:“没事儿。”

“……”

门外响起一阵动静,顾焱把着萧危的肩膀往里走,边走边喊:“小明,要不要我去外面拎箱啤酒?”

喊完,他俩一起看见了时恬。

萧危倒还能保持淡定,顾焱条件反射往后退,退到门口才想起:“你怎么来这儿了?”

时恬指内侧:“闻哥带我来的。”

“操!闻哥就在里面?我不该跟你说话。”顾焱往嘴上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准备开溜时被忍无可忍的萧危拽回来。

“你还能再没点儿出息?”

“……”

顾焱表情一时非常憋屈。

时恬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当时自己确实瘟,一瘟瘟一双,再瘟个湛明闻之鸷身边朋友就一网打尽了。

想了想,退到闻之鸷身边,说:“我不喜欢焱哥。”

“谁?”

“……”时恬修改了下措辞,“顾焱。”

“不喜欢他了?”

本来就不喜欢吧?

时恬分不太清楚,小时候顾焱带他躲猫猫,时恬觉得这表哥特别温柔,特别温暖,但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后,童年滤镜没了,顾焱就是很真实一alpha。

真实到时恬一眼看出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不过,时恬还是觉得他人不错。

看见时恬确定的点了点下巴,闻之鸷起身,顾焱正站门口不知所措,见他迎面过来,操了声:“不是吧?我就说句话你还动上了,你烦不烦,是不是兄弟!”

闻之鸷把住他肩膀:“走了,吃饭。”

顾焱算明白过来了:“解释清楚了?”

闻之鸷嗯了声。

顾焱直接摁他肩膀来了一拳,砸了又给他揉:“我可太委屈了。”

“是,一会儿你多吃点儿。”

劝这么两句,大概是闻之鸷耐心的极限,顾焱反正是开心了,直接奔去厨房找小明。

没多久,准备的菜都齐了,围在桌子前吃东西。

清汤的一半对着闻之鸷,少了些调味食材,但味道也很不错。

顾焱跟闻之鸷好不容易消除了隔阂,这会儿关系尤其的亲热,顾焱给他夹了好几筷肉:“闻哥,补身体。”

来来往往几筷子,湛明直接按住顾焱的手:“人家时大哥在旁边坐着呢,要你操哪门子心?”

时恬咽了口滚烫的番茄,放下筷子扇风:“……呃?”

这才明白湛明编排自己。

湛明又支使闻之鸷:“你看看你,都不给人家吹吹。”

闻之鸷递过茶水,侧目:“能他妈少说两句?”

“……”

湛明就是欠,本来吧以为他闻哥不近美色,估计得孤独终老,现在就看见这喜气融融的一幕,特别开心。

就忍不住,想挨揍。

顾焱左右看了一圈:“你这房子还没退?感觉跟以前差不多。”

湛明低头,声音小了点儿:“对。”

似乎有什么故事,大概是湛明的情史,没细说,夏侯侯开始缠着湛明问游戏了。

所以吃个饭,人分成三拨,一拨讨论游戏,一拨问作业,只有一拨认真吃饭。

时恬往闻之鸷碗里夹了颗白滚滚的鹌鹑蛋。

“你吃。”

听湛明说了之后,时恬有心留意闻之鸷吃的东西,顺便帮忙添一些。

往他碗里夹,不知不觉,已经垒了挺多了。湛明想起来要夹筷肉片,然后发现全在闻之鸷碗里,忍不住又开始啧啧啧。

“看时大哥多心疼你,赶紧吃。”

闻之鸷出乎意料的没生气。

越往后,开始喝酒,时恬就倒了一杯看他们喝,喝完就开始互相揭老底,比如以前谁谁不小心进了女厕所,谁谁穿凉鞋跑步给脚脖子劈出来了……

非常幼稚。

但莫名其妙又非常好笑。

时恬笑得趴桌上直揉肚子,湛明特别逗,顾焱喝多了也有点儿,拍拍闻之鸷:“今天时恬在这儿,我们就不说你了,给你兜点儿底,免得时恬都不想要你。”

越说越离谱,闻之鸷喉头发紧,舔了舔唇,实在懒得说话。

时恬笑的眼泪往下掉,揉了揉,纸巾递了过来。

作为笑点很高的高岭之花,闻之鸷显然也不想理他。

时恬没忍住,问:“闻哥有什么糗事啊?”

顾焱不说,湛明先把椅子往后拉到安全距离,思索了一会儿,说:“闻哥以前经常做噩梦。”

说到这句,闻之鸷立刻要起身,时恬连忙给他手腕拉住。

“你快说!我帮你挡着!”

时恬力气不大,手也不大,拉扯着连闻之鸷手腕都攥不住,一手还要端啤酒喝,所以指骨不自觉下滑,慢慢地牵到了他的手指。

中指和无名指,细长有力。

就这么牵着,无异于螳臂当车。

但莫名其妙的,闻之鸷步子停下,却就这么让他拦住了。

时恬关顾着听湛明说话,也没太意识到自己怎么牵的。

湛明快乐死了:“闻哥以前经常做梦,梦见他会开花,你懂吧,就身体上长出那种白色的小花。”

时恬直接爆笑:“哈哈哈哈卧草真的吗?!这也太扯了!”

湛明继续说:“然后闻哥还觉得那花特别香,你懂吧,他说他以后找omega就找这个味道的。”

说着,湛明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顿住。

时恬笑的趴桌上,一抽一抽,慢慢,笑声也停下来了。

“…………”

场面诡异的安静。

时恬顿了顿,缓缓转向闻之鸷:“你梦到的那个花,不会是我这个味道吧?”

闻之鸷磨了磨后槽牙,真他妈快气笑了:“你猜?”

时恬:“……”

湛明也反应过来了:“操!原来那时候我就在吃狗粮!”

本来有点儿尴尬的气氛,这么一句话,时恬虽然感觉有误会,但莫名又笑了。

看着闻之鸷,想象他浑身开满小白花的模样,其实挺漂亮的。

光顾着笑,手的动作什么时候换的都不知道,时恬意识到时手背已经濡湿了层薄汗。

闻之鸷手大,能够将他的手完全包裹,覆在掌心。

而且姿势太过自然,时恬竟然没有丝毫的不舒服。

“……”

抽手,闻之鸷侧目瞥了他一眼。

时恬转过脸看其他方向。

奇怪,手被放开后并没变凉快,反而像被火燎过,越来越热。

热度攀爬,连耳朵也开始发热。

这一顿接近尾声,门外突然飞进来一只迷路的小蝙蝠,盘旋在横梁上乱转。

顾焱抬头:“哇塞,小明,你这地方绿化可以啊!”

“……有段时间没住人,不至于荒成这样吧?”

湛明操了声,随后开始找东西驱赶。

什么纸巾,拖鞋,但凡能拿起来的都往横梁上扔,此起彼伏,不过应该是吃酒吃醉了,竟然没一个打中。

“你太菜了吧??”

“难道你就不菜?你又配来说我?”

屋子里鸡飞狗跳,时恬怕东西砸脸,不太敢抬头看。

没想到蝙蝠突然朝他俯冲过来,时恬还没做出反应,感觉闻之鸷给自己兜头抱住。

有点儿躁烈的呼吸,闻之鸷显然被这蝙蝠弄的很烦,捡了枚瓶盖砸过去。

——一击即中。

蝙蝠被打晕落在地上,湛明赶紧用纸巾裹着放到外面的草地。

虚惊一场,时恬站着,感觉很奇幻,莫名又有点想笑。

今天还挺热闹。

闻之鸷洗了手回来,就看见时恬站在窗口边,莫名其妙满脸笑意,也不懂他到底笑什么。

走近,捏了捏他耳尖:“好笑吗?”

时恬点头:“今天开心。”

闻之鸷靠着窗,目光全落在他脸上,说:“以后再一起吃。”

时恬想起来:“我要回家了。”他几步到夏侯侯身旁,“一起走?”

夏侯侯抓了下头发:“小明哥留我打游戏。”

时恬:“通宵那种?”

夏侯侯点头:“对啊。”

“我操?”时恬懵了,“他怎么想的?”

夏侯侯:“应该就是打游戏吧。”

另一边,湛明从厨房出来,给闻之鸷拽到一旁:“今晚你势必要叫我一声爸爸。”

闻之鸷没兴趣:“滚。”

湛明就不乐意了:“你再犟,等我从夏老弟嘴里套到更多时大哥的喜好,你不要来求我。”

闻之鸷给空了的烟盒扔垃圾桶,没说话,湛明已经迫不及待了:“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闻之鸷斜目看他。

湛明:“他喜欢钱。”

“……”

“你知道他讨厌什么吗?”这次,没留给闻之鸷思索的时间,湛明直接说出了答案。

“他讨厌有钱人。”

闻之鸷绕过他直接走了。

湛明还在背后嚷嚷:“我明天一定给你满意的答卷!”

虽然但是,湛明说完感到十分心虚。

从宇宙直b夏侯侯嘴里套出实质内容真的很难。

——哪怕他句句回答发自肺腑。

时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准备离开,突然被顾焱叫住了。

顾焱先说话:“你现在回家了?”

时恬:“马上回。”

“家里还行吧?”

受到他的关心,时恬点头:“还好。”

顾焱:“嗯,叔叔还好吧?”

时恬没明白他问话的深意,说:“还是那样吧,经常生病,不过也还好。”

顾焱听到这儿,沉默了一会,说:“要加油。”

时恬点头:“嗯。”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或者找闻哥。找我其实没多大用,找闻哥,他什么都能帮你。”

时恬摇头:“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顾焱没别的话了,说:“你走吧,闻哥在外面等你。”

时恬走着突然折回来,看着他:“焱哥,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是认真的吗?”

顾焱不太理解:“什么认不认真?”

时恬张了张嘴,莫名,话又说不出来了。

摇头:“没事儿,我走了,拜拜。”

顾焱杵着脑袋站了会儿,那根绷直的筋怪了个弯才理解这句话。

尼玛肯定真啊!保真,比珍珠还真!

就没见他对谁这么上过心。

时恬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夜里巷弄温度潮湿且低,闻之鸷买了包烟回来,看见时恬站在院子门口。

灰蒙蒙的没什么灯光,他穿着白衣服就特别亮眼,正东张西望。

闻之鸷走近,时恬两步小跑过来:“回家了回家了,回家睡觉。”

“累了?”

“不累,就是困。”时恬打了个呵欠,泪失禁体质,眼眶又模糊了一层,赶紧擦了擦。

闻之鸷莫名好笑,巷子长,走出去有一段时间,慢慢,不知道什么原因闻之鸷心跳的有点儿快。

预感有些不妙,果然,头脑突然钻入一阵刺痛,闻之鸷停住了脚步。

时恬回头:“怎么了?”

经常经历这种事,闻之鸷指骨揉了揉太阳穴,重新睁开双眼是,视野里一片漆黑。

时恬走近,闻之鸷的脸被灯光蒙了层白质,精神并不好,但表情没流露出什么痛苦。

疼痛的程度还在承受范围内。

时恬看见闻之鸷侧目转向自己,但眸底散漫空洞。

“怎么了?”时恬有点儿慌。

闻之鸷说:“暂时失明,颅内占位压迫视神经。”

时恬慌了慌,拉住他的手。从这儿回院子有点儿远,直接出去车和司机就在外面等着。时恬问:“你很痛吗?”

闻之鸷静了会儿,说:“还行。”

“我牵你出去。”十指扣的很紧,时恬准备拿手机给夏侯侯打电话,让他喊湛明过来。没想到刚摁出个字母,突然感觉到滚烫的呼吸,被闻之鸷推在墙壁上。

肆虐的信息素不断溢出,更加渴望眼前的香气。

漆黑里,时恬视线被侵占,全是闻之鸷的下颌和滑动的喉间,似乎非常渴望。

闻之鸷起初还能保持冷静,但眼前漆黑,只能闻到淡淡的花的香气。

“我抱一会儿。”

闻之鸷声音变得嘶哑。

后背紧贴的墙壁冰冷,时恬动也不动,被他紧紧的推在墙面上,用力摁进怀里。

四面的包裹密不通风,充斥着强烈的独占欲,目的在于让时恬无处可逃。

唇触到了耳侧的皮肤,冰冷,轻轻的闻嗅,同时,指骨抚摸到了腺体的位置。

“……”

时恬深吸了口气,还是乖乖的没动,任由他触碰。

那片皮肤被摩挲着,逐渐泛红,但闻之鸷克制着咬下去的欲望。

就像坐在金银珠宝堆上的恶龙,闻之鸷拥有这批宝藏,也好好呵护着他的宝藏。

“你……你头痛有没有缓解一点儿?”

闻之鸷怀里很热,时恬有点儿发热,被这种亲密的姿势拥抱着嗅闻腺体,简直是小视频里才有的情趣举动!

闻之鸷没回答,气息很重。

不远处路过一位骑着自行车深夜归家的上班族,经过他俩时明显顿了顿蹬腿的动作,嘴里“操!”了一声。

估计以为小年轻情不可遏大马路上就开始了。

自行车越来越远,响着上班族的敬告:“小兄弟!别乱来啊!这有点儿影响风序良俗的!!”

声音消失……

时恬脸通红,但闻之鸷的拥抱没有结束,他推不开,只好紧紧抓着他的手。

还是下午的动作。

但指骨绷紧,强硬,宛如大理石的质感,明显能感觉到闻之鸷因头痛身体产生的强烈应激反应。

很疼……吧?

时恬心里突然软的很,轻轻抚摸他僵硬的指骨。

慢慢,时恬想起了那本书——《如何安抚信息素失控时的alpha》,详细讲明了许多语言和肢体的技巧。

初级的语言安慰,拥抱,牵手,触碰头发等等,解决简单的情绪问题。

高级的安抚方式,肌肤相亲,接吻,抚慰和纾解……偏向于解决生理方面的问题。

“……”

后面那些方法,时恬经常看的不好意思。

可以试试安慰他的情绪。时恬抬起手臂,这个动作一瞬间让alpha以为他想逃离,焦躁不安的情绪起伏,瞬间将他更重推在墙面。

“咚——”

磕的有点儿疼,时恬忍着,动作更为缓慢,逐渐伸过手臂轻轻抱住他。

时恬抱着他,额头贴着滚烫的额头,轻声说:“哥哥,不痛了。”

alpha喉结滚动,鸦羽长睫轻轻的颤抖,动作变得放松了很多。

他的焦躁感,饥渴感,空虚感,撕裂感,独占感,获得感,还有这股头脑中尖锐的刺痛。

时恬手抚摸他耳侧黑色的刺青:“不痛了,不痛了。”

omega的手柔软,带着凉意,触碰他因为疼痛绷紧的骨骼和肌理。

每过一寸,那份焦灼便减弱一分。

好像治愈一切的良药。

……

过了很久。

巷子里吹过了一阵阵冷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姿势变成了时恬垫着脚抱他,有点儿吃力,时恬轻轻抚摸他的耳朵。

闻之鸷意识已经回笼,但视野仍然处于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时恬小声的碎碎念。

“不痛了,不痛了。”

“不难受了。”

“抱抱,我一直陪着你。”

“我会帮你治好的你的病。”

“以后不会再痛了,闻哥。”

“……”

少年的味道,被风吹的温度偏冷,味道已经趋于寡淡,却有一丝独特的清甜和甘美。

闻之鸷肩膀轻轻动了动。

这次,时恬松手,没有被他用力抓回贴在脸侧,像个小孩儿。

时恬歪着头:“还痛吗?”

闻之鸷跟他一样靠着墙站好,神色懒散,似乎有点儿提不起精神,眸底还是空的。

“不痛了。”

“眼睛呢?”

闻之鸷凭手感点了根烟,声音低哑:“快好了,可能还等一两个小时。”

时恬怔了怔:“还要这么久啊?那我先送你回家。”

闻之鸷吐了口烟气,眉眼映的模糊,声音似乎恹到了骨髓:“没事儿,不用送。”

时恬感觉他情绪还是不太好。

刚疼了这么一场,不好很正常。

想了想,或许还是得继续安慰?时恬怔了一下,声音显得很乖:“闻哥最棒了,不过,还是让我送你到家门口好不好?”

“……”

闻之鸷夹烟的手顿了顿。

略绿茶了,这。

他没反应,时恬猜测可能是自己还不够到位,抬手轻轻摸了摸他耳侧的头发。

——这个抚摸的手势,跟给邻居家大黄顺毛的手法别无二致。

时恬边摸,边说:“你乖,乖嘛。”

声音是刻意变得黏腻的小奶音,萌萌的,甜甜的,不心动都他妈不是男人。

“……”

闻之鸷直接失神,烟的热度快烫到指尖才回过神儿。

这他妈是不是太犯规了?

闻之鸷一瞬间有点儿没顺过气,声音低下去。

“好,我乖。”

时恬重新牵他,因为牵整个手太大了,所以又只能牵他中指和无名指手指,拉着朝巷子外走。

他走的很慢,怕闻之鸷踩空,还会挨个挨个提醒脚下。

巷子尽头歪着一盏灯,有点儿破,双灯坏了一半,忽闪忽闪的,闻之鸷眼前也忽闪忽闪的。

好像跟着一颗闪烁的星辰在走。

等候的司机看见这个手势,立刻上前开车门:“闻宗?”

时恬在旁边给他两手搭个小棚子,免得撞到车框,进去了才说:“他刚才头痛。”

司机吓坏了!

但看眼前的架势,闻之鸷情绪似乎平静下来了。

时恬忙里忙外,等他上去后就坐他旁边,还牵着手,目不转睛看他的反应。

……司机心里有数了。

换成以前,估计湛明萧危得拿命给闻之鸷摁住打镇静剂,或者他自己熬过那阵痛后变得清醒。

可现在,这个干干净净、还有点儿纤瘦的少年,用另一种方式帮闻之鸷克服了痛苦,而且,他精神状态比以前犯病后好的太多。

司机在心里为闻之鸷遇到时恬而庆幸。

到了闻家的车库,时恬先下车再往车内垫着膝盖,牵着他的手慢慢带出来。

不过,闻之鸷动作熟练了很多。

时恬问:“你能看见了吗?”

闻之鸷:“能看见轮廓。”

时恬说:“那也行,有人来接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走了两步,手被拉的很紧。

闻之鸷垂着眼皮,指骨无意识蹭了蹭耳侧的刺青,似乎自己并不确定结果。

“能不能,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时恬:啊这,确定留下来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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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再食言,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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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鸷微微弯着脊梁,垂头看他,平时冷漠散漫的眼角此刻带了点融化的弧度,不遗余力地打量时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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