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只懂谋略,其它一窍不通。”李义不再管水名灵,径直走上码头,湖风吹得他衣袍翻飞,背影英姿飒爽。
“出来玩便出来玩,被猜中了还不承认。”水名灵快步追上他的步伐。
越靠近水岸,姑娘们的欢迎越热切。
一看他们华贵的衣着,不凡的气质,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是两条大肥鱼,加之样貌俊美,气宇轩昂,姑娘们陪谁不是陪?倒不如陪他们,还可赏心悦目。
水名灵从未见过这阵仗,看好戏般的探一眼李义的神色,他似有察觉,回头冷冷瞪她一眼,“你再这般揣测本太子,便可以先回宫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她回宫,万万不可能。
水名灵敛眉,从容走到尽头,湖水拍打脚下的木桩,花船上女子的声音清晰入耳。
“公子,快来呀~奴家们这儿有吃,有喝,有玩,包您满意!”
“是呀~公子们,我让奴家们久等了。”
她们笑声清脆,一串串荡漾在湖面上,春意难消。
水名灵站在李义左侧,最靠近花船,大胆的姑娘直接走到船头,伸手拉水名灵的衣裳。
原以为这些娇花似的姑娘力气都不大,她不甚在意,孰料她们看见第一个人上来,都壮了胆子,纷纷拉住水名灵,要把她邀上花船。
画舫轻轻晃动,水声不断,水名灵在扯拽之中脚下不稳,蓦然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右手突然被人抓住,巨大的力道将她扯入温厚的怀中。
水名灵尚未站稳身子,抬头被李义瞪了一眼,他转而看向那些笑嘻嘻的花船姑娘,“本公子的人,岂容你们觊觎?”
瞧着他们暧昧的姿势,一个冷峻潇洒,一个儒雅清秀,姑娘们懂了,暧昧不明的笑意在他们身上来回,纷纷笑出声。
“哎呦~人家公子不喜欢女子,你们一个个没眼力见的,抢些什么?”
“嘿,先抢的可是你,如此着急,等下一位公子来,先让给你好了。”
她们都是风尘中的女子,风里来,浪里去,说话露骨。
李义闻言脸色不大好看,又责备的瞪水名灵,“你不会站过来一些?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难不成真想去喝花酒?”
水名灵觉得自己很无辜,眨眨眼,“公子,是你想我才陪你出来的,怎能赖到我身上呢?”
李义被堵住,他还不是因为她才微服私巡,她非但不知感恩,还揶揄他。
有苦说不出,为了挽回面子,李义高傲的哼一声,“本公子发现你胆子越发大了,回去定当好好教训教训,你才肯听话!”
花船上的姑娘们听了,打趣道:“怎么教训呀?奴家们这里花样多着呢,公子要不要学学?”
李义到底还是个少经人事的少年,不由脸颊微红,也懒得同她们计较,转身上了另一艘船。
船上有一男一女候在外面,看样子是一对夫妻,皆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李义,又看一眼他身后的水名灵,然后对视一笑,忙请他们上船。
水名灵好笑的跟上去,花船上的女子不依不饶,“嘿~公子,学了以后,保准他听话!”
一行人进入船中,船在姑娘们的笑声中离开码头。
李义坐在靠窗的位置,脸上余怒未消,望着窗外倒退的物影,没有看水名灵一眼。
她站在他对面,笑容轻快,“殿下何必跟他们置气?您不是来体察民情吗?这便是民情。”
“大骗子,你可知道你在恃宠而骄?”李义眉梢斜挑,专注于窗外的景色。
但“恃宠而骄”四个字用在她身上,她受不起。
拉开椅子坐下,水名灵一手支着头,欣赏窗外大好的湖景,“殿下礼贤下士,体恤奴婢,应该说奴婢受宠若惊才对。”
话虽如此,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色。
李义也不晓得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魔,居然冒着明日被父皇责骂的风险,带她出来散心,尤其她还一副陪着他的样子,倒弄反了。
作为一朝太子,他绝不会让自己背上带宫女出来游玩的污名,他在礼贤下士,对,礼贤下士!
想罢,李义不再多言,难得出来一回,亦当作放松。
船划过湖水,发出“哗啦”的声响,天气灰蒙蒙,却不影响好心情。
夹岸的翠绿树影倒退,春风拂面,四周悄然,宁静祥和。
转头,水名灵也在欣赏窗外的景色。
她一袭竹纹长袍罩住略显细瘦的身子,墨发轻舞,清冷的杏眸映着湖面的波光,更显其美丽动人。
这般仔细看来,她的确是个耐看的美人。
李义出神的凝望她,一时忘了窗外的美景,心底似有什么在萌芽生根。
蓦然,水名灵转头,二人四目相对,可以看清彼此眸中的自己。
水名灵微微一笑,大好的光景令她神清气爽,心情极佳。可他却不知这样的笑,像用一把刻刀深深的刻在李义的心中,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这一刻,她展露真实的自己的这一刻。
不一会儿,小厮上菜,有糖果、小面、炸臭豆腐……全是街市上的小吃。
水名灵眼睛一亮,笑魇如花,“殿下,您真是会吃,街头巷尾的美食都让您找着了,奴婢也可以沾沾光,幸也幸也!”
李义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向大把温暖的阳光洒下来,驱散冰川的寒冷,仿佛下一秒便可看见春暖花开。
“你当我是谁?当朝的太子,这点小把戏自然不在话下。”李义毫不客气的道,拿起筷子夹菜,但动作很轻缓,缓到随后拿筷子的水名灵率先夹了个糖果放进嘴里。
他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笑意,盯着她,无奈摇摇头,本来夹的是小面,换成了夹糖果,放到嘴中满足的咀嚼。
他在宫中从未吃过这般甜的东西,也不太爱吃甜,如今与她相对而坐,突然觉得甜食也不错。
天点纷林际,虚檐写梦中。明朝知谷雨,无策禁花风。
这个时节多雨,说来就来,一阵狂风过后,噼里啪啦打在船沿上,屋顶上,喧闹了宁静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