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自然也注意到了牧霖眼神的变化,又趁热打铁:“怎么样?腿还疼吗?后面的疫苗什么时候打?”
或许是还没反应过来,牧霖没再无视季白,“明天一次,第七天,第十四天,第二十八天,一共五针。”
季白掌心撑在台球桌边,“你是这家台球厅的陪练?”
“算吧。”
“算?”
“没成年,他们不招我,只有口头协议。”
“怎么算钱?”
“赢了,我从中间抽百分之二十,还有包厢钟点的百分之十。”
“要是输了呢?”
“还没输过。”
“你不怕吗?”
“怕什么?”
“那两个男的应该看出来了……”
季白瞥一眼紧闭的门,刚刚他的注意力虽然在牧霖身上,但也警惕地留意对面,他知道他叫不走牧霖,那就只有陪着他。
“你开始的时候应该是故意放水吊他们的吧?”
牧霖微微开口,但没发出什么声音来,突然惊讶于自己现在对季白的有问必答,整理好台球桌,同时结束了对话。
(下)
过了十点牧霖才跟季白出了台球厅,牧霖还是骑上自己的自行车一蹬就走了。
这回季白跑了两步,直接跳着坐上后车座,两只手顺势搂住牧霖的腰。
季白明显感觉衣服下牧霖腰上的肌肉绷紧着,整个后背都往前挺了挺。
车把手扭得厉害,牧霖差点带着季白拐进路旁边的土沟里。
土沟并不浅,季白忙说了几声“小心”,两只手搂得更紧了一点,现在纯粹是本能反应,季白怕自己真掉下去。
牧霖终于骑稳当了,扭头让季白下去,季白没听,后车座有点硌屁股,季白又小心挪了挪,找了个更舒服点的坐姿,手还搂着牧霖腰。
牧霖继续往前骑,被季白搂着的腰一直就没放松过,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你把手拿开。”牧霖的话顺着夜风吹到身后,在季白耳朵上刮了一下。
季白拧着眉,最后还是放开了牧霖腰,改成抓着他衣服,又对着他左边的耳朵问:“牧霖,你左耳……”
“你为什么要问我左耳,我双耳听力很好,非常好。”牧霖说话很快,听起来像是不太耐烦了。
“那就好。”
季白笑。牧霖又沉默。
骑到一半,季白感觉车速明显下降了不少,他也不想那么快回去,又开始没话找话:“你是不是天天去台球厅?”
“偶尔。”
“牧霖,你下次别来了。”我担心。
后面那句季白没说出口,继续说:“以前的事,我跟你道歉。”
牧霖知道季白说的是什么,但继续沉默。
月光皎白,静静笼在两人身上,有车经过,司机开着刺眼的远光灯,回去的小路弯弯曲曲的,牧霖往路边靠了靠停了车,左脚踩着脚蹬,右腿直接撑着地。
远光灯老远就打过来,季白坐在后座,心里感叹了一句,牧霖腿是真的长。
汽车开过去之后牧霖继续往前骑,晚风清凉,树叶沙沙声跟车胎的摩擦声都被无限放大,顺着那条小路弯弯曲曲地往前延伸。
牧霖家门口还放着季白用石头固定的保温桶,牧霖停了车,季白从后车座上跳下来,拍了拍一路上硌得不轻的屁.股。
牧霖认识这个保温桶,问:“余爷爷送过来的?”
“姥爷让我给你送过来的,里面有今天熬的牛骨汤,饺子,还有几个菜,保温的,应该还是热的。”
牧霖弯腰拎起保温桶,一手拍了拍保温桶上的灰,另一只手掏兜拿出钥匙,开了锁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季白也跟着进去了。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季白问,刚刚在路上,他听到牧霖肚子叫。
“没吃,帮我谢谢余爷爷。”牧霖又拿着钥匙开了里面的门。
他没管季白,骑了快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把保温桶放在书桌上,直接进了淋浴间。
季白背着手,自顾在牧霖的房子里来回转了转。
牧霖家不大,简单的三间房,牧霖收拾得很干净,家里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没有电视,没有冰箱,没有空调。
窗台上摆着一盆仙人球,圆圆的一个小球,满是白色的尖刺。
牧霖爸妈在的时候,说过想盖套二层的新房,后来房子没盖成,人先没了。
上一世季白跟牧霖在这个房子里有过一场暴风雨,屋子里到处都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季白熟门熟路推开牧霖的房间,牧霖的床不算大,两个男人躺上去甚至有点挤,只能前胸贴着后背,侧躺着才行。
他坐在床上,两条腿耷拉在床沿边。
牧霖家的浴室没有门,门梁上只有一道灰色的布帘挡着,但也只挡住了里面一半。
季白能看到牧霖赤着脚,很快又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里面空间很小,布帘很快就被水溅湿了,颜色也更深了一点。
水流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淌,一直流到脚底。
牧霖洗澡很快,出来的时候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短裤,腰上的绳子也没系,上身穿了个很薄的白汗衫。
季白见他姥爷经常穿这种汗衫,季白管那叫老头衫,因为在他看来,除了上了岁数的老头之外,没有哪个年轻人会穿这种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