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陈左生,柳飘飘坐上了回万花楼的轿子。
柳飘飘打开车窗,夕阳西下,绿树掩翠,看着这一派好风光,她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
“姑娘,方才我看陈公子好似对你恋恋不舍的,您为什么不留下来,您设了这么一个局,也的不就是这个?怎么还着急走了呢。”菱花看着柳飘飘一脸喜悦的模样,不由疑惑的问。
柳飘飘闻言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妩媚的笑道:“男人阿,你就要对他若即若离,让他看得着,却吃不着,时时刻刻吊着他,如此才能够勾得他心痒奶奶,让他对你魂牵梦绕。”
菱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姑娘好计谋。那您觉得陈公子会主动来找您么?”
柳飘飘美眸闪过一抹自信,笑盈盈道:“不出三日,他肯定会来。”
第一夜,陈左生未来,柳飘飘并不着急。
次日,阳光晴媚,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柳飘飘穿了新做的翠绿碎花薄罗裳,底下衬一条绯色长裙,发挽坠马髻,描愁眉,作啼妆,妩媚风情中又透着一股楚楚可怜之姿。
这会儿,她一手支着头,一手勾缠着额前垂下的青丝,慵懒地斜卧贵妃榻上,在思考着事情。
她突然有些担心,陈左生不会来寻她。
“姑娘,您有心事么?”菱花一上楼,便见她愁眉苦脸的,不由开口问。
春风迎面,鼻尖飘扬漾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味,柳飘飘眉头舒展,不由喟叹一声,“菱花,我们去城外踏青。”
春光不可辜负,柳飘飘一扫心中闷郁。
菱花笑道:“奴婢这就出去备轿。”
柳飘飘乘着轿子与菱花一同来到了夏荷湖畔,柳飘飘揭开绣帘望外看,果是香车宝马,香尘滚滚。和风细细,吹着那半绿半黄的嫩柔柳条在半空中飘舞,便如同那舞女之水袖,甚至能闻到那袖中飘来的淡淡脂粉香气,真叫人心醉神迷。
柳飘飘正看得眼花缭乱,只见一群年轻公子结对走来,个个锦衣玉服,只是却打扮得花里花哨,容貌虽俊,却满脸油光,目光轻佻不安分。那几人见到轿中的柳飘飘一副艳丽打扮,知非良家子女,便嘻嘻笑笑涌上前去围住轿子不让过。
“小娘子独自一人游春不寂寞?若不嫌弃,一起赏玩春色如何?”其中一人笑眯眯道,睁着双邪眼儿,直勾勾地瞅着柳飘飘。
菱花何曾遇过这般场面,脸不由羞得通红,只躲在柳飘飘身后。柳飘飘虽见惯这种场面,然此刻却莫名羞恼起来,脱下绣鞋,往窗口一拍,美眸一眯,厉色道:“这世道无王法了,良家女子的轿子也敢阻抗,你们若不快快让开,只怕日后有你们好看!”
那几人显然未料如此一柔弱轻怜女子竟如此泼辣,她那水翦双眸中乃射出的是怒火,令几人由心泛起一阵寒意,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退怯起来。
“还不快滚!”柳飘飘一声呵斥,声势慑人,直把那几人吓得狼狈逃去。
不远处一茶楼二楼,陈左生靠着栏杆而坐,修长的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直到柳飘飘将那几人吓跑,他嘴角不由上扬,挂上一抹和煦的笑容。
真真是一个让人惊喜的女人。
不一刻,调戏柳飘飘的带头男子进入茶楼,来到陈左生面前,陈左生拿出一荷包,笑着扔在桌面上,那人拿了荷包,说了几句讨喜的话,便笑嘻嘻的离去了。
若不是昨晚他碰上了在水月庵调戏柳飘飘的那几名轻浮子弟,又威胁要把他们送官,他们将被柳飘飘收买的事捅了出来,他都不知晓原来一切都是她为自己设的一个局。
第二夜,陈左生仍没来,柳飘飘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第三夜,陈左生还是没来,柳飘飘失策了,陈左生大概根本没有被她勾引到。
后来的几夜陈左生仍旧没有来,柳飘飘一连郁闷了几日。
菱花看着她布满阴云的脸,也提心吊胆了好几日,就怕狂风暴雨随时要降临。
而这种情况一直到一封请柬送上门来后,才结束。
请柬是陈左生送来的,邀请他到他府中参加宴会。
看了内容后,柳飘飘终于笑了,笑容就如冰雪融化后终于迎来了和煦的春风,也让菱花如释重负。
应邀那日,柳飘飘精心打扮了一番,
绿衫翠裙,螓首蛾眉,端的且娇且媚。
出了万花楼,只见大门前柳树下停着一顶青绢幔的华丽骄子,轿前站着一小厮模样打扮的男子。
男子看到柳飘飘便连忙迎接上去,微笑道:
“柳姑娘有礼,请上轿吧。我家公子特地前来接姑娘去宅邸赴宴。”
柳飘飘笑吟吟道:“多谢。”
菱花扶着柳飘飘上了轿子,而后一路往陈左生的宅邸而去。
到了陈左生的宅邸,那小厮说道:“我家公子在花园的风来阁。”
说着领着她转过二重门,又绕廊穿径,才来到后花园门口,到了门口便见一座三层楼阁屹立在园中央,那便是风来阁。
园中假山凑迭,山上遍植兰草,沿着假山种着数十丛凤尾竹,竹影飘悠,将那纱窗染成了一片浓绿。前方架着一白石桥,桥那边两排嫩柳,随风曼舞,桥底一汪池水,在暖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新荷荡翠。
柳飘飘深深呼吸了口春天的气息,随后迈过白石桥,便听见一阵笑语喧阗,往前走几步,便见一群小丫鬟在那草茵上玩耍,有的在斗百草,有的在扑蝴蝶,有的则追逐打闹,手中拿着刚摘的杏花要往对方头上簪。
柳飘飘看着不由莞尔一笑。
“咦……”忽听得菱花一阵轻呼声,“人呢?”
柳飘飘回过一看,却发现不见了那小厮的身影。
柳飘飘和菱花没办法,只能找来一小丫鬟问路,问清风来阁如何去后,柳飘飘便和菱花向着小丫鬟说的方向而去。
正走着,忽一阵袅袅娇音传来,紧接着是男子低沉的笑声。
柳飘飘寻着声儿看去,却是陈左生与一花枝招展的女子说说笑笑向她们这面走过来,柳飘飘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拽着菱花躲到了旁边太湖石畔的假山洞中。
菱花吓了一跳,不由捂住胸口,再看她家姑娘。
柳飘飘此刻云鬓微乱,衫裙也沾上了些许尘土草屑,看上去稍显狼狈。
柳飘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心中有些懊恼。
菱花见柳飘飘默不作声地整理衣衫,心中忍不住问道:“姑娘,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呀?”
昏暗中,柳飘飘正理着衣服的手一滞,淡淡道:“别问。”
说罢柳飘飘视线下意识地往外暼去,脚下稍稍挪动,便看到了那极为隔应的一幕。
陈左生与那美人儿有说有笑的,边谈诗赋边边赏风景,陈左生突然低头,在那美人儿耳旁低声说了几句,便见那美人儿眉飞色舞,露出欢愉的笑容。
陈左生淡淡一笑,那双风流多情的专注地望着她,里面多了似水一般的柔情。
柳飘飘看着只觉十分刺目,等两人走后,柳飘飘走出假山洞,站立片刻,冷声道:“菱花,我们回去。”
菱花不由惊讶道:“阿?为什么呀?”
柳飘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菱花连忙闭嘴,而后忙不迭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