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被发现了吗？
张青书小心的问：“钟老，您这是……”
钟老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不由让人望而生畏。
他淡淡的一眼看过来。
只这一眼！
年近40，也算经历丰富的张青书根本经受不住，立刻垂下了眼。
随后钟老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助手小柯。
又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如同两道利剑。
助手小柯冷汗留了下来，低头不语，好像心事全被看穿了一般。
其他一起参赛的年轻人更不用说，各个唯唯诺诺，往后撤步。
“哎，这世上，鉴宝容易，鉴人心难啊！”
啪！
钟老说罢，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掷在桌上。
意味深长的接着说：“人心坏了，鉴什么都是假的！”
钟老两句话，再结合现场的状况。
众人很快心知肚明。
李涛，李大少买通了钟老的助手小柯提前知道了考核题目！
又收买了其他参赛选手，让他们故意输。
通过作弊，一路过关斩将。
可惜，钟老几个眼神就看破一切。
秦羽心里摇头。
这李涛是真的蠢。
凡是鉴宝大家，都是走南闯北，见过各色人物。
眼力和阅历远超普通人。
何况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南昆仑！
一双锐眼早已洞若观火。
这些拙劣的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你好像提前就知道了？”
陆小昭和林芊芊看着秦羽的表情，有些诧异的问道。
秦羽淡然一笑：
“李涛以为买通所有人就可以蒙混过关。”
“简直可笑至极！”
情势陡变，李涛六神无主。
不停的拿眼色看张青书。
拿了我爸这么多钱，你倒是说句话啊？
吃人家的嘴软。
张青书真有些懊悔，然而钱都收了，不能不办事。
他咬了咬牙道：“钟老，说不定李涛真有些本事，要不您再考考他，给他个机会？”
他知道钟老是个严谨的人，绝不会搞出冤假错案。
自己这样说也是揣测钟老心思，争取最后一个机会。
只是这样，毕竟有了点“逼迫”的味道。
钟老以后会怎么看自己就难说了。
钟老面色沉如秋水，纹丝不动：“青山，你我相识也有十年了。”
“今天过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十年老友为了利益欺瞒自己。
世风日下，如何不人心凉？
张青书闻言，身子一怔。
钟老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等于表明和自己断绝来往。
他受让钟老照顾，这十年来，自己身价水涨船高，古董店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今天这件事，自己苦心经营的名声必定会受重创。
更严重的是……没了钟老这座大靠山，自己那个古董店还能支撑多久是个巨大的问号。
想到这些，张青书内心后悔万分。
不该为了些蝇头小利，自毁前程啊！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力保李涛。
靠着李家还有翻身的机会。
“之前已经告诉各位了，为了公平，我老头子收徒至少要两个人考核。”
“有没有愿意一试的年轻人？”
钟老说着，眼神竟然有意无意的看向秦羽。
嗯？
让我上？
秦羽倒也不介意。
不过，他没时间，也没兴趣做钟老的徒弟。
不过玩一下，打脸李涛还是可以的。
正想着，旁边的陆小昭已经喊道：“钟老，我推荐我弟弟小羽上！”
接着，不由分说将秦羽拉了过去。
钟老眉宇间明显露出一丝喜色，说道：“秦羽，你愿意和李涛同台竞技吗？”
李涛双眼喷火的看着秦羽。
双牙紧咬，充满了威胁。
秦羽嘴角微微一笑：“钟老，我愿意试一试。”
见仇人必踩之！
这可是秦羽为人处世的原则之一。
听他这句话。
如果不是钟老在场，李涛真想伸手过去活活掐死秦羽！
他转过头，见张青书冲自己微微点头。
心中顿时有了些底。
有这样的高手暗中帮忙，自己稳操胜券！
“好，那就开始吧。”
钟老没有多余的废话。
点点头，转身从他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字帖出来，摆在桌上。
“这是我早上来从下面的古玩黑市淘来的，你们俩鉴定一下。”
“谁先判断出来真假，谁赢。”
说罢，重新靠在椅子上，等待两人回答。
李涛看了眼字帖，头有些大。
除了靠着家族的底子，认出落款是明朝大才子文征明，其他一无所知。
此时，只见张青书上前几步，他怕钟老看出来。
所以鉴定的很快。
仔细辨认一下落款印章后，心中有了答案。
冲李涛使了个眼色。
随后点了点头，又用手指了指字帖的底部。
意思是：“真迹，从落款印章看出来。”
李涛会意思，心中大喜。
他瞧了眼秦羽，见对方还在摸着下巴思考，更加得意。
于是朗声说道：“钟老，我鉴定这幅文征明的字帖是真迹！”
“原因？”
钟老不置可否的吐出两个字。
“这个印章和他已经发现的真迹作品中，完全吻合，所以我断定是文征明的真迹。”
他话说完，周围一些人已经在暗暗点头。
陆小昭秀眉微蹙。
还真给他说对了！
林芊芊尽管不懂古董鉴宝。
不过从众人反应来看，这个李涛恐怕是误打误撞蒙对了。
秦羽还在想什么？
怎么不开口啊！
钟老没有下判定，而是转向秦羽：“他说完了，你认为呢？”
秦羽笑了笑，颇有些为难道：“怎么说呢，这幅字帖可以鉴定为真，也可以为假。”
众人听了都是一副面面相觑，不解的表情。
李涛嘲笑道：“真迹就是真迹，赝品就是赝品。
什么叫可以为真，可以为假？”
“你要认输就趁早滚蛋，别在这……”李涛的话还没说完，钟老却忽然打断他，开口问秦羽：“哦？为何这样说，这幅字帖有什么不对。”
“很不对。”
秦羽解释道：“这是草书字帖，要知道文征明的书法，应该是以行楷书造诣最高。”
“明朝四大才子，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本！其中祝枝山和文征明关系最好，两人经常交流书法。”
钟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羽评点道：“文征明的字飘逸空灵，风华自足。”
随后他一指面前的字帖：“可这幅字却显得古朴典雅，倒像是祝枝山的笔迹。”
秦羽侃侃而谈，随后话峰一转：“当然，最奇怪的是字帖上的落款！”
“落款怎么了？”
有人不解道：“我看落款，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章是他的章，印也是他的印，没错啊。”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秦羽笑了笑，直接揭开谜底：“文征明三个字的印章没有任何问题，是真的，问题是……不该出现在这幅字帖上！”
“啊？”
其他人一愣，不过陆小昭心思活络，很快反应过来：“移花接木？”
“没错，就是移花接木！”
秦羽点头道：“有人把文征明的印章从别的地方挖过来，填在祝枝山的字帖上。”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字帖是祝枝山的，是真迹。
落款印章是文征明的，也是真迹。
但是两者合二为一，就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怪异感觉。
“所以，我才说，可以鉴定为真，可以鉴定为假！”
秦羽语气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