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蛇后,江姜没那么无聊了,这条小蛇很喜欢和人亲近,比她之前养的那条要黏人多了,性格也很温顺。
“阿池,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两人吃着饭,江姜边吃边思考着,纠结了好几天她还是没决定好。
池慎对那条蛇实在不感冒,闻言随口道,“小白?”
江姜一票否决,“不行,我家大老虎叫大毛你不是说很草率吗?这次不能再这么草率了,我要好好养,再说我上次那条就叫小白。”
“那珍珠?”
江姜嫌弃,“这是什么破名字?不行,要有点诗意,寄予对未来美好期望的名字。”
池慎:“......一条蛇而已。”
“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白白长长的,还那么乖。”
池慎无言以对,闭麦吃菜。
吃完饭,江姜直接回了房间。池慎站在门外喊她,“宝贝,不是说好去逛超市吗?”
里面传来一道声音,“明天再逛吧,我翻翻古诗,给小蛇取个好名字。”
池慎咬牙,一把拉开门,愤愤控诉,“你居然为了一条蛇不去超市?”
江姜本来趴在床上,闻言她爬起来些,扭头看他,“你去看你的书吧,明天再去。你不是很喜欢研究什么脑电波吗?”
池慎怔了一秒,见她已经扭回头去,他舔了下唇角,默默关上门。他心里有些发沉,刚刚她的眼神通透的好像洞穿了他的心思。
回到书房,拿着书,他却烦躁起来,怎么都看不下去。
江姜趴在床上,闭上眼睛,反思自己刚刚的话,她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也许是心里一直憋着,她刚刚几乎是冲口而出。
一直这样可怎么办?
她猛地爬起来,冲动之下开了卧室的门冲出去,站在门口,她又迟疑了。这样会不会把事情搞砸?
站在原地纠结了十几秒,她深吸了口气,敲了敲书房的门。
问题终归是要解决的,总不能两个人都一直逃避吧?
见她进来,池慎勉强勾起一抹笑,“想好名字了?”
江姜轻抿了下唇,“我们谈谈?”
池慎沉默了两秒,有些勉强的笑容落了下去,“好。”
还是到这一天了。
江姜拉了把椅子坐在书桌对面,她暗吸了口气,整理了下思绪,“阿池,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吧。我知道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池慎沉默盯着她的眼睛顿了几秒问:“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
事实上,他想过很多次,但始终无解。他感觉他的状态回到了曾经,空虚的将就度日。他以为他可以接受,毕竟有她在,他真的很爱她。
但是他发现,他最喜欢的还是去年那半年工作的时光,有她在,也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在。所有的一切,都很满足。
或许曾经他还可以忍受,但是拥有过后,他发现似乎更难受了。这样的生活,他看不到自己的价值所在。他尝试着像她那样享受生命,但他发现他做不到。
怎么办呢?
江姜其实也没想好。
如果分开,他做他的,她玩她的,那和异国恋没差了。离的那么远,她玩一次可能十几天就没了,每次回去,太麻烦了。
她有些迷茫,“但是我们这样怎么办?你根本就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你知道吗?顾忌着你,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自由了,我甚至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那么享受了。”
池慎愣了几秒。拳头无意识捏起,他眼底慢慢泛红。
“......所以,我是你的阻碍吗?”
江姜蹙眉,握住他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池慎盯着她反问。
江姜看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抿了下唇,“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爱你阿池,我们好好谈行吗?”
池慎阖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其实隐隐感觉到她感到不自由了,他很怕她会有这样的感觉,然后摆脱他。越是害怕,他越控制不住的想要掌控。
见他平静下来,江姜提出她这几天想过的方法,除了这样,她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那我们一个月见一次怎么样?我每个月玩一段时间,然后回国和你住一段时间。”
池慎盯着她,舌头抵了抵牙根,眸光带着些自嘲的意味,“......所以我们一年见十二次?你这么舍得?”
江姜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又误会了,“你以为我为了自由所以想摆脱你?”
池慎没说话,江姜心里火气开始蔓延,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没这样想,池慎,你问问你自己,只有我一个人感到不自由吗?你没有吗?”
池慎被她问住了。
确实,他也感到不自由了。但是他又想绑住她,他怕她飞出去,怕他一不留神,她就再也不会回来。
所以宁愿舍弃自由。
见他不说话,江姜开始引导他,“你如果觉得相聚的时间短,我可以多回去,每次回去的时间多一些。我们俩个人都感到不自由了,不是吗?”
见他表情松动,江姜舒了口气。如果以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两个人连体婴儿一样绑在一起,她觉得比相聚时间少一些更让她受不了。
如果他像她一样能真心愉快的玩,她还能适应一下,但偏偏不是。
结果下一秒,池慎冷静拒绝,“我想我们在一块,我不想和你分开。”
无论怎样,比起自由,他还是更怕她越走越远。见识到她广博的朋友圈后,他现在更没信心了。这半年的游玩,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能遇到她的朋友,男男女女,偏偏都各方面不差。
她怎么就那么多朋友?
“糯糯,我可以不要自由。”
江姜表情凝住,“但我们这样一直呆在一起也会出问题。池慎,我真的受够了你和我一起玩的时候还在看你那些破书了。”
说到这个,江姜心里的气压不住了,她本来不想说这个问题,但还是憋不住了。
“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劲才忍住不发脾气吗?我脾气从来都不好,我一直在忍着。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在乎?你是跟着我一起,你为我付出很多,你拼命压抑自己。”
她眼角有些泛红,“可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你所做的一切,你每次看那些书,都在提醒我,你是为了我舍弃了自己的梦想。你把这个担子压在我身上,我轻松不起来,每次玩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的梦想是因为我而覆灭的。”
江姜用力眨了下眼睛,强忍住泪意,她真的有点受不了这样背着一座山了,好似是她造成了他的不幸,她好像有罪一样。
池慎被震住了,这些他从来没细想过,他不知道她心里原来是这样想的。
或许他隐隐知道,只是不愿意知道。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眸盯着自己的手。他一直没去正视,他自以为是的付出,其实很自私,她的压力比他还大。
他有些艰难的问,“所以我们俩在一起是个错误吗?我让你失去了自由,你让我失去了梦想?”
心中的郁结发泄出来,江姜冷静下来了,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凉的不像是在夏天应有的温度。
她缓下声安慰,“阿池,你别钻牛角尖,我们在一起不是错误,是上天赐予的美好,我们相爱,只是我们价值观不同。”
“所以,只要在这两个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就好。”
池慎睫毛颤了一下,心更发凉了,所以还是绕回来了?他没办法说,他害怕她有一天在旅途中遇上别人。
“你在纠结什么?”江姜盯着他瞧了半响,他这么反抗,不可能只是舍不得的原因,明明他也感觉到束缚了。去年那半年他忙起来有时候也几天不见,相处的时间更少,但他远比现在享受。
池慎被她探究的目光打量的忍不住了,他眸光中带着一抹乞求,“宝贝,别这样好吗?我以后不看那些书了,我更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也很开心。”
江姜没说话,脑中思索他过去的一系列反应,每次没带他,他总是询问她去哪了,变着法的询问她都有谁,是男是女......
她突然懂了。
像是一盆冰水扑面而来,整个人都凉了下来。
恍惚间,她听到自己问,“所以你不相信我?”
她说的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
池慎心里一凉,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从脊椎骨蔓延到全身。
对着她冷淡的眼神,他一下慌了,“糯糯......”
江姜站起来,冷淡扯了扯唇角,她自嘲道:“原来从去年到现在,你从来没相信过我啊?”
“原来我说了那么多我爱你,你还是不信任我。”
池慎仰头盯着她的眼睛,嘴唇动了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各种纷乱的念头划过,却找不到解决困境的方法。
江姜冷嘲一声,转身往门外走。
她一动,池慎忽然惊醒似的,猛地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糯糯,对不起,你别走。”
江姜没看他,垂眸掰开他的手。
凉凉道:“你让我很失望。”
池慎眼睛瞬间泛红,眼前模糊一片,他用力从背后抱住她,乞求的低喃,“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我会信任你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江姜控制不住眼泪滑落,她咬咬唇,掰开他的手,“我想冷静一下。”
池慎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手足无措,眸中一片红血丝,眼泪转了几圈,顺着眼角落下。
结束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他?
敏感多疑,自私卑劣。
果然,他就知道。
江姜踩着拖鞋游魂似的走到地下室,才突然发现,车钥匙忘带了。只是现在她也不想上去了,给简打了电话便坐在公寓楼下的花坛边沿等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盯着对面花坛里的野花发呆,直到车喇叭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上了车,妮娜和简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都皱起眉,担心的询问,“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
江姜喉头有些哽涩,她歪头靠在妮娜肩上,闭上眼睛闷闷的说:“我们吵架了。”
“因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吵架了?”妮娜心疼的轻抚她的头发,认识这么些年,很少见她这样,也就那会儿她受伤失明的时候才露出过脆弱的样子。
“就是之前的问题,我们聊解决的方法,我提议我们分开,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我每个月回去住一段时间。”
“但是他不同意,我才突然意识到,他原来从来都不相信我。”说到这个,她有些克制不住眼底的湿意,心底的委屈翻江倒海的往出涌。
她有些嘲讽的扯了扯唇角,“我只以为他是担心我,是喜欢吃醋,没想到不止,他估计怕我哪天就和别人跑了吧?我的爱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
妮娜愤愤为她打抱不平,“混蛋!他还想要你怎么样?难不成要你呆在家里当家庭主妇吗?这些该死的男人,一个个都想把女人养成金丝雀!”
简开着车,闻言也有些生气,“难道要你把正常社交都取消吗?你现在都为他和别的男人那么保持距离了!”
江姜有些不想说话,她深吸了口气,“简,我想睡一觉。”
“行,一会儿就到我家了。”
妮娜和简都没再说话,给她空间平静。
江姜呆在妮娜家沉思了两天,她开始怀疑,到底这段恋爱是不是正确的?
和他在一起这段时光,确实很美好。但与此同时,她失去了自由,偶尔还会有烦恼,明明没遇到他之前她那么潇洒,每天都很开心,自由又肆意,什么都不用顾忌。
但她不得不承认,两天不见,她已经开始想他了。那天他乞求她不要走的话如同循环播放一般,时不时就会响起。
手机上很多未接来电,微信也很多消息,消息她没看,怕一下心软了。
她有时候想冲回去看看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像她一样难过?但是想到他居然一直不信任她,她又像如鲠在喉一般,哪哪都不舒服。
“江,你打算怎么办?”简端着一碗粥进来,“来,喝点粥。”
江姜叹气,接过粥慢慢喝。沉寂了两天,她已经冷静下来,过了情绪期了。虽然心里还是因为他的不信任觉得委屈。
现在平静下来,她开始认真思考他们俩的未来。她外公说的对,她确实很幼稚,一点都不成熟。但是在感情这方面,她完全零经验,身边的朋友又没个正经谈恋爱的,根本没有参照性,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要在一起,那要克服之后一系列问题。不在一起的话,只要度过这段失恋期,她就还是以前那个潇洒的她。
听着后面的很不错。
但是,舍不得......
简拍拍她的肩膀,“江,一时决定不了,就别想了。想去跳伞吗?咱们去玩玩,你慢慢决定,你不是说什么船到码头自然直吗?别急。”
江姜被她逗笑,“是桥头啦。”
简见她笑了,唇角弯起。她这么聪明,自然记得。
简安排的很快,第二天一早,她们三人便坐上了去皇后镇的飞机。自从那个纽西兰男人死后,江姜再没来过这里,这次,她想突破一下自己。
有钱到哪里都很方便,简对这边很熟,到达第二天,她们三人就安排好了。妮娜对这些太刺激的一向接受度不怎么样,她不打算跳,但还是跟着上了直升机。
简率先从机舱跳下。
江姜放开思绪,抛弃那些有的没的,放松自己,深呼吸几次,平静的跳下。
风从耳边刮过,长发不断飘飞。自由飘荡在天地间,这一刻,她彻底放松下来。拥抱蓝天,拥抱大地。
这个世界还是这么美,她的心在这段时间的纷扰中第一次完全宁静下来。
这才是她热爱的生活。
江姜唇角勾起,俯视大地,美的如画一般的茵绿草地展看在眼中。
落在地上一瞬,妮娜跑过来,简也已经卸掉了装备过来。江姜露出笑容,“简,妮娜,我决定了,我还是更喜欢现在自由的生活,我——”
她的话被一阵铃声打断了。
看到屏幕上‘蒋贤’两个字,江姜眉蹙起,手指在挂断处滑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按了接通。
“江姜,你在哪呢?池哥进医院了。”
江姜脑袋嗡的一声,紧张的问:“他怎么了?”
蒋贤此刻正站在病房门口,他透过玻璃看了眼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叹了口气,“胃穿孔,幸好发现的及时。”
“你们俩怎么了?池哥闷不吭声,问什么都说,之前表现的还很正常,直到昨天我才发现不对劲。本来胃就不好,简直作死啊!这回差点整挂了!”蒋贤也很是郁闷。
“他现在怎么样了?”江姜着急的问。
“现在没大碍了,不过还没醒。”
江姜舒了口气,“你把地址发我,我马上回去。”
简和妮娜:“......”
江姜看到她们俩的反应,有点尴尬,“呃,我有点担心,我就去看看......”她声音越说越弱。
好吧,她也感觉自己就是在放屁。
刚刚还决定拥抱自由......
唉,算了不管了,先回去看看再说。
妮娜无语的拍拍她的肩膀,“陷入恋爱的女人果然可怕,这一个电话就被召唤走了。说好的咱仨好好玩呢?”
江姜尴尬微笑,“等我去看完他,我一定回来啊。他喝酒胃穿孔,差点玩完,我得去看看。”
简无奈耸肩,“了解了解。亏我俩安慰你半天没效果,这一下问题就解决了,去吧去吧,我给你订最快的机票。”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江姜控制不住的担心他的状况。简直是疯了,这才没见四五天,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