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了佳人,饮醉了寒风,此时此景正应了此话,叶吟风只不过随口的一说,却不料那名黄裙女子脸上微微的一变。没有人知道那黄裙女子内心里掀起了一阵激荡不已的涟漪,唯有那卓立如谪仙般的身影也微微的一颤。而她身后的那四名女子更是脸色一变,几乎就要抽出悬在腰际的宝剑。
寒风瑟瑟,枯亭之内却是剑气纵横,那五道绰约亭立的身影却是难掩迸发尖锐的气劲。当然不是寻常江湖莾士的那种粗豪犷气,而是幽凝如针芒般的凌厉气劲,五道黄影,却凝起了阵阵如滔般的狂潮剑意。无论是寒风,又或是那席卷下的凛冽冷意,再就是那凝在眉宇之间的锐利冰意,这一切看似不可思议,但是这一切又似乎理所当然。
叶吟风稳坐于马背之上,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着,一抹冷笑泛出,他并没有刻意去掩饰自己那一语中的般的得意,不过他周身狂卷而出的劲气更是滚滚如浪,一潮刚过便是一浪高过一浪。锐利的剑意谁没有,如果要说比锐利的剑意,那么这天下就没有真正的高手了,每天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宝剑,也可以凝出几分剑意来,没有经历过血与火和生与死的炼狱,又有谁才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高手,特别是对于剑的理解。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而当今天下江湖之中,公孙家的剑舞者却是失去了踪迹,特别是以霓裳羽衣旋而轻盈如仙子般的公孙氏舞剑之法更是绝径江湖之中。有人说公孙家的仙姿舞剑早就随着前朝大唐的覆灭而烟消云散,也有传言,公孙氏舞剑之仙法只不过是障眼之法,在武修的世界里还是难登大雅之堂,特别是历经五代十国之乱世,天下早就没有了公孙氏那名动四方的绝技了。
对于叶吟风那莫名其妙的三句话,凌天云先是微微的一愣,而后他偷偷的在身后朝那蓝衫少年竖起了大拇指。奶奶的,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还不是被人揭了老底,前朝大唐都覆灭了近百年了,居然还有不死的人,还妄想恢复大唐的荣耀。他心里当然只是想想而已,却并没有显露在脸上,不过那脸上玩味之色却是没有任何的隐瞒,他双眼里也是得意的目光斜望着那枯亭之中的五名黄裙女子。
“放肆”那枯亭之内黄裙女子身后的四名随从之一便是一声娇叱,而后只见一道黄影卷起轻盈般的从那枯亭内激射而出。对此,凌天云那快到枯亭的步伐不由得一停,只是他脸上依然是风轻云淡,待那道黄影凝出一道森寒的剑芒时,他的身子微微的一旋,手中的宝刀连刀带鞘有自己的身前就这样微微的一推。
剑光流芒一顿,而那道黄影却只是微微的一颤,只见她双袖飞舞如彩蝶般,轻盈而起,翻飞的衣袖和那飘扬而起的裙摆,再加上那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器影舞以一阵优雅的姿态呈现在了凌天云的眼前,好一个眼花缭乱的剑器之舞。不过凌天云身旋微动,脚下用力一踏,藏在刀鞘之中的宝刀向前一横,那剑影茫茫般的衣袖纷飞剑舞瞬间瓦解,人还是那人,剑还是那剑,黄裙却是微微的有一些凌乱。
见此,其他的三名黄裙随从手中的长剑纷纷发出“呛”的一声,只见那三名黄裙女子冷眉倒竖脸上冷若寒霜,但是她们并没有冲出那枯亭。那率先出手的黄裙随从那如雪玉般的脸颊上微微的一红,狠狠的朝凌天云瞪了一眼,然后悻悻的回到了那名黄裙女子的身后,显然这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试探而已。
“有道是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天下都知道风云相会,便天下震荡。得风云者得天下,叶吟风、凌天云之威名可真是响彻四方。本宫主只不过是一名弱女子罢了,二位又何苦要拒本宫主于千里之外。旧国也好,前朝也罢,谁的心里又何曾没有执念过,气运本就是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大道于天又何尝不是一种残酷的游戏呢。”那名黄裙女子的语气微微的变,期艾如怨般的委屈仿佛凝出了一道楚楚动人般的身影。
叶吟风与凌天云微微的一怔,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这么有名气,只不过这样的名气对他们来说就像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一样,同样不敢相信。“想不到我们这么有名气,连这燕州城里酒楼掌柜都知道我们的大名,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尊驾啊。不过呢,对于名气这种鸡肋般的玩意,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说正事吧,尊驾屈身于这偏僻之处,不可能为了对我们二人夸奖一番,然后就大路朝天自走自的了吧。”凌天云将那宝刀扛在了自己的肩上,悠悠的朝对方说道。
叶吟风也翻身下马,他将那两匹骏马松了缰绳,任由那两匹骏马四处狂奔起来。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可以说非敌也非友,无非就是为了那黄公宝藏里的东西而已。对于那黄公宝藏,就是连凌天云的心里都一点谱都没有人,更何况还有那么只挨着边的人,所以他们也没有当初的那份忌惮了。
“好香啊。”凌天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毫不客气的走进了那枯亭之中,那枯亭本来就不是很大,黄裙女子一方五人再加上这两名少年,就显得有一些拥挤了。看着凌天云那种无赖式的打趣,叶吟风心里只能暗暗的微微一笑。不过那另外四名黄裙女子却是脸上羞意一显,但是很快就泛出了一抹寒霜般的冷意。
“李佳人,你真的是前朝大唐的后裔。”凌天云不由得正经的望着那名黄裙女子问道。“放肆,宫主的闺名岂是你敢山野之人随口叫的。”还没有等那黄裙女子的回答,那名率先出手的女子便欲再一次拨剑而出,她脸上怒气腾腾的向凌天云怒喝道。而凌天云与叶吟风又是一怔,想不到凌天云那随口一叫,就将人家的芳名给叫中了。
“罢了,俗名而已,又有什么不能叫的。”那黄裙女子一摆手,长叹一声说道。而那名欲拨剑而出的女子一听,脸上愤然之色更浓了,但是她还是将紧握着的长剑放了下去,双眼里厉色一闪,死死的盯住凌天云,似乎想要将这登徒浪子大卸八块般。
“你还真的叫李佳人啊,这个名字也不错啊。对了,她们叫你宫主还是公主啊。”凌天云见那名欲拨剑的女子憋了一肚子的气,不禁觉得好笑,他又向那黄裙女子打趣的问道。宫主与公主虽然是一字之差,但是其意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到底是宫还是公,他似乎也是很好奇。
“宫主和公主有这么重要吗,陈年往事而以。本宫主只想与凌少将军做一笔交易而已。”那名叫李佳人的黄裙女子展颜一笑,那笑容里仿佛一道和煦的春风,将这凄寒的冷意都驱逐掉般,只是那笑容里却带着一抹难掩的疲意。一名背负太多的女子,纵然是再坚强的心也会有疲惫的那么一刹那。
“唉,为何天下人都不好好的过着天下人的生活。黄公宝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纵然那宝藏里埋藏着富可敌国的财宝,天下还不是一样的天下吗。人心才是这天下最珍贵的宝藏,可是没有人能够明白这些,总是有一些人自以为是。”叶吟风忽然发出一声长叹。他不明白,为何他与凌天云总是处于天下风口浪尖之上,而他们两个人却是懵懂无知,还真的是当局者迷一般的光景。
“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找到那宝藏,却是不知道李姑娘可以帮上什么忙。交易当然要有付出与收获了,不关是嘴上说说而已。那宝藏之中藏着什么财宝我们也不知道,如果断下答应,姑娘也会觉得我们敷衍于你。”凌天云语气一凝,向李佳人说道。他与叶吟风心里一样的想法,他们找凌家的老管家庞伯主要还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于那黄公宝藏却是真的不怎么感兴趣。
“到时候本宫主自然会相助于你们,不过前提是你们可以找到那宝藏。除了那宝藏机关重重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部分,而那个至关重要的部分就是由我们李家人的鲜血开启的。黄公宝藏里还藏着一个关于天下气运的秘密,那个秘密与那天启之玉同样神秘。当年黄公之所以没有赢得天下,就是因为那个秘密。”李佳人已经说得很多了,她也不会再透露更多了。
对此,凌天云与叶吟风虽然心里充满了好奇,但是也不会勉强对方说出全部的秘密。之所以他们可以如此愉快的对话,又或是那夜里那名小乞丐的死对他们的触动很大,天下间有一些女子的执念甚至远超天下豪情万丈的男子。那名小乞丐是一个例子,而这名身份显赫却更加可怜的李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辽东长白山,本为女真族完颜部落的据点,不过除了完颜部落,那里还有女真族其它的部落。其他的部落都是势力低弱,完颜部落因为完颜无敌的崛起,使得完颜部落在女真族里显得地位高贵一些。只是女真族近期也风云震荡,其他部落当然不想完颜部落坐大,不住的压制完颜部落,加上位于松江河对面的高句丽国的虎视眈眈,女真族完颜部落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本宫主对于辽东那边的情报就只有这些,本来完颜部落因完颜无敌一人之荣耀而堀起,却又因为完颜无敌而遭其他部落排挤。契丹当然也不想女真族坐大,所以对完颜部落现在的处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完颜无敌本就无心于部落之事,他一心只求武道,所以才会导致女真族完颜部落现在的处境。”
凌天云与叶吟风并没有在黄公宝藏上的事的再与李佳人纠缠太久,因为这一切的变数太多,只是达成了口头上的一些协议罢了。而他们又向李佳人讨教了交于辽东的局势,特别是女真族完颜部落,因为凌家老管家庞伯就藏在辽东长白山女真族完颜部落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也没有人知道,庞伯与女真族完颜部之间的关系,不过这一切都要等他们找到了庞伯之后,一会自有分晓。
而李佳人也不愧为旧国李唐之血脉,其知识渊博远超乎凌天云与叶吟风的想象。李唐在全盛时期,与辽东以东的高句丽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虽然时间过了几百年了,但是关于辽东的局势,李家的后人还是会不时的关注。而李佳人对于辽东完颜部落的信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很是详细。
叶吟风对于像辽东那种贫瘠的苦寒之地也是知之甚少,只是对高句丽稍稍了解一些。如果不是风恋刀与完颜无敌在两年前展开了一战惊天动地的比试,他相信自己也不会对那地方关注太多。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前往那苦寒的贫瘠之地,真是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