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术出殡期间,张太后和张勋紧锣密鼓进行人事安排,将负责宫禁安全的卫尉袁胤、虎贲中郎将黄猗和负责寿春卫戍的武卫将军纪灵撤职他任,换上张氏宗亲或者亲信。
在袁耀看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太后和张勋掌握政权,撤掉部分旧臣,提拔他们信任的人,也很正常。
尽管周瑜、鲁肃等人多次提醒袁耀注意危险,但袁耀没有料到张太后的愚蠢程度,认为她在寿春公然对自己下毒手的可能性很小,除非她疯了,想要自我灭亡。
但是贴身保护袁术长达十年的武卫将军纪灵警觉性非同一般,他就不这么想。
袁胤、黄猗和纪灵是袁术身边绝对值得信任的将领,是保护小皇帝的最佳人选。但这三人同时也与袁耀亲近,如果张太后不想对袁耀下手,根本就没有必要把他们都替换掉。
纪灵数日寝食不安,夫人苏氏还以为他被撤换职务后心怀不满,劝他道:“将军,你如今虽然没有了兵权,但是升任右将军,太后也算对你不薄。如今又不打仗,没兵权有什么不好,还落得个清闲之身。”
纪灵道:“你懂什么!”便不再理会她的唠叨。
在袁术葬礼最后一日,纪灵找个机会对袁耀说道:“大公子,明日早上我与众夫人拜访府上,想与大公子私谈,请大公子明日谢绝其他访客。”
袁耀道:“纪叔叔有命,小侄定当遵从。”
次日一早,纪灵派人乘车出城,果然检查之严,甚于往日。纪灵与苏夫人、四名姬妾乘坐三辆帷车,在数十名骑兵卫士护卫下来到袁耀府上拜访。
袁耀料想纪灵有重要事情跟自己商议,果然辞掉所有客人,专等纪灵。
纪灵与众妻妾拜见袁耀之后,叫苏夫人与众妾入后堂跟冯幂等人聊天,纪灵对袁耀说道:“大公子,寿春如今局势不妙,今早开始已经加强城门门禁,请大公子立刻跟我出城,再迟只怕生变。”
“纪叔叔,你听到什么传言了吗?”袁耀问道。
“哪可能有什么传言?没有任何传言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纪灵道,“先帝已经入土为安,此时正是张太后清除异己的时机,没有谁比大公子对她威胁更大,大公子每多待一日,便多一份危险。”
周瑜、鲁肃等人本来就感觉味道不对,如今纪灵亲自来劝,而纪灵是袁术最亲近爱将,对深宫之事了如指掌,既然他这么说,估计事情已经非常严重。
“公子,如今寿春兵权已经不在纪将军手中,请赶快跟随纪将军出城吧。”鲁肃劝道,“否则一旦生变,无人可救。”
袁耀也知道,既然纪灵亲自来劝自己出城,问题肯定非同小可。
虽然袁煜不可能有害自己之心,但是张太后为了袁煜的将来,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就好比袁绍袁术两兄弟,如果谁打败了谁,失败的一方除了人头落地,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权力斗争就是这么残酷。
但袁耀还是担心纪灵的安全:“可是,我若走了,岂不害了纪叔叔一家,此计万万不行。公瑾、子敬,你们再想个法子离开。”
鲁肃一拍大腿道:“早没料到这天,不然将吕蒙、吴奋那几个小子带来,公子便可一日飞回熊猫城了。”
吕蒙等人玩了三年热气球,早已在天上任意飞翔,成为熊猫城、新港空中一道风景。
纪灵道:“还想什么主意?我这里都安排好了,我刚刚交出兵权,帐下将领还未及更换,谅他们暂时也不敢对我怎样。可是公子就不一样了,你只带来三百卫士,怎敌新任车骑将军刘详的千军万马。”
刘详是张夫人表妹,袁术媵妾刘夫人的兄长,是张夫人集团除了张勋外的最主要将领,原本驻守汝阴,袁术驾崩后受张太后调遣率兵进驻寿春,并且接替纪灵兼领寿春武卫营。
周瑜见袁耀还在犹豫,劝道:“请公子速决,不要犹豫。纪将军冒险来访,一定引起张太后警觉,若失去这次机会,恐怕再也走不掉了。”
袁耀听了周瑜的话,知道这次可能真的生死攸关。如果继续犹豫不决,万一死在那蠢妇手中,就太不值得了。
“好吧,纪叔叔,我跟你走。”
纪灵把苏夫人等妻妾叫出来,告诉她们他要用大家的车子送袁耀一家出城。苏夫人一听,明白了所有事情,纪灵这是要堵上一家人的性命,帮助袁耀逃离魔窟。
她终于明白了这几日纪灵寝食难安的原因。
“将军,你尽管把公子和夫人们送出去,不用管我们,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苏夫人说了话,其他姬妾谁敢反对,便都同意纪灵用她们的车子送袁耀出城。
纪灵和袁耀同乘一车,冯幂、杜馨、麋静、邹玟四人带着孩子分别乘坐两车跟在后面,在数十名纪灵骑兵卫士护卫下,出了袁耀府邸,直奔寿春南门。
在周围监视袁耀府邸的斥候,发现纪灵拜访袁耀之后离开,不直接返回官寺将军府,却向南门方向前进,急忙回宫告诉张太后。
张太后一听,觉得蹊跷,派人叫来张勋、刘详,张勋一听说道:“糟了,纪将军把大公子送走了!”
张太后想不到袁术丧事刚刚结束,她还没来得及下手,袁耀就跑了,忙下令道:“快派人把他截回来,就说奉先帝遗诏,请大公子留京辅佐幼帝,不得离京。他敢反抗,便是抗旨不尊,格杀勿论!”
刘详匆匆应诺而去。
却说纪灵带袁耀来到南门,城门侯,门丞皆在,尽管认得纪灵卫士,知道是纪灵车队,仍拦住检查。
纪灵在车里大叫道:“谁敢拦我车子!”
城门侯忙回道:“纪将军息怒,我等奉太后之命,所有出入车辆必须检查。”
“放肆!”纪灵更怒,“纪某出入先帝寝宫,都不需检查,你们什么东西,敢在城门检查我的车队!”
“纪将军,我等奉命行事,请谅解……”
“谅解个屁,滚……”纪灵吼道,“再不滚开,看我刀利还是你脖子硬。”
门侯知道,违背太后懿旨,不经检查放走纪灵,若是被人告发,只怕也是一死。而纪灵只要不做亏心事,他也就发发威风罢了,大概也不会真的敢忤逆太后懿旨。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纪将军若是不给检查,拿走属下人头便是。”
谁知,纪灵此时正好在做“亏心事”,他急着要把袁耀送出城门,要是只管扯皮,后面追兵一到,便再也走不掉了。
纪灵一掀车帘,从车上跳下,拔剑出鞘,门侯还不知道什么回事,瞬间成了冤死鬼。
袁耀没想到纪灵真敢杀人,心中叫苦不迭。不但门侯白白送命,只怕纪灵也凶多吉少了。但是此时箭在弦上,袁耀也不敢出声,一出声就前功尽弃。
一百余名城门卫士见纪灵真的杀人,知道他疯了,不觉得后退了几步。
门丞颤巍巍拜道:“纪……纪将军息怒!”
“快说!”纪灵喝道,“你们为何非要检查我的车辆?”
“今早传来太后懿旨,严令加强城门检查。说是先帝遗诏,请大公子留在京城辅佐幼帝,若是发现大公子出城,一定要把他留下,违者满门抄斩。”
“哼!你们怕那悍妇,就不怕我宝剑吗?”纪灵冷笑道,“你们尽管来检查,若是大公子不在我车上,谁打扰夫人谁死。若是大公子在我车上,你等尽管取走纪某人头。”
众人见纪灵用脑袋做赌注,岂敢怀疑,就算怀疑,谁敢在他剑下把脑袋伸进车内查看他的夫人。
门丞只好说道:“我等不敢打扰众位夫人,纪将军请出城。”
城门卫士听了门丞的话,纷纷向两边让道,纪灵跳上车子,命道:“出城!”
纪灵一出城,门丞立刻派人去向刘详报告。刘详此时正好刚从张太后那里出来,正在清点人马准备去追纪灵,一听说纪灵杀了门侯,立马知道袁耀已经出城,一边派人通知张太后,一边上马追赶袁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