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渡终于收到尚仙转来的新消息。
这些天,哪怕拼死追击六脚冥虫长老吉丰,他们也控制不住地惦记着托天庙那边。
“一切正常!”
把玉简抛给燕凌飞的时候,东方渡笑着给了大家一个定心丸,“流长水、繁花果没有消失。林蹊已经把银月仙子送进去了。”
那就好!
若不是亲眼看到美魂王吓跑吉丰,他们肯定要研究再研究,试探再试探。
“前面就是百兽宗了。”
狐族长老白屿,对这个宗门的心情特别复杂,“要示警吗?”
“……自然!”
其实就算他们不示警,尚仙他们那边肯定也会示警的,毕竟他们一路追击的路径,人家心中都有数。
嘭!
一道血红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吉丰正要抢进城的脚步一顿。
好不容易离开百禁山,看到人族的修仙宗门,他真想进去搜几个修士的魂啊!
但是……
望着先一步关上的厚重城门,吉丰到底没有尝试着强攻。
他的翅膀一展,直接在百兽宗的外围飚过,根本不给那些早就挖好坑,等着他的修士机会。
果然,不过三息,城中就暴出两道强横的气息。
吉丰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他绝不会再给这些人机会了。
在没有找到王后之前,绝不会大开杀戮。
只要没有大开杀戮,这些跟在他屁股后面吃灰的家伙,肯定就没有多少耐心,一天天地追着他。
吉丰心里很清楚,寻找王后的路,可能是个漫长而寂寞的路。
一年两年肯定不行,十年二十年也未必可以。
只要他吃的,不是各宗那些舍不了的所谓天才弟子,也许慢慢的,这无相界的修士就会默认他的存在。
毕竟他再能吃,也顶多三天杀一个。
修仙界的血案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发生,他杀这么一点,根本就不算个事。
吉丰在前面呼啸而过,渲百和牧樵汇同东方渡一行妖王,也紧紧追上。
他们的速度都太快,很多修士刚听到点声音,抬起头的时候,就只能看到天上划过的遁影。
……
等待银月仙子完全醒来,是个漫长的过程。
陆灵蹊光是等她睁开眼睛,就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那明亮却清浅的眼睛好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明显跟仙子、酒鬼前辈他们一样,把自己的过去,全都忘记了。
唉!
不能真正地围观圣者的徒弟,陆灵蹊好生遗憾。
“嘴巴还不能动,手指也还不能动,她这样是不是要等到明天才能跟我们说话啊?”
酒鬼他们全都是男的,难得银月跟她一样,仙子在旁边等的都急了。
“应该是的。”
酒鬼一边喝酒一边瞄向陆灵蹊腰上挂的酒葫芦,“林蹊啊,你都回家一趟了,你家那最好的私房酒还有吗?”
“……有!”
陆灵蹊还真在爷爷那里,又给他带了些,“前辈想要?”
“嘿嘿!”酒鬼连忙送到她跟前,“那肯定的呀,你叔叔我叫酒鬼呢。”
“……”
“……”
一时之间,嫌弃他的不是一个两个,除了躺在水晶棺中,只能眨眼的银月退不开,仙子他们一齐往后退一些。
酒味初时好闻,可是,这家伙什么酒都喝,杂的不行,那味道……
陆灵蹊皱皱鼻子,“前辈,您这样喝酒可不行!”
啊?
酒鬼瞬间蔫了,捂着嘴道:“我现在就是补偿我自己一下。”
他以前都馋死了,可是不要说酒,连水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有酒了,还不带给自己弄个补偿吗?
“你们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杂着喝了。”
世俗界上供的酒,多种多样不假,可杂质也多,其实就是喝个味儿,跟修仙界的酒根本没法比。
可是,修仙界的修士供酒,正常都是撒上三杯,听说,那些灵酒都贵着呢。
“林蹊,你把你的私房酒再给我一壶,回头,我慢慢喝,等世俗上供的酒变成十年以上的陈酿,我再喝肯定就没味了。”
说的这么可怜!
陆灵蹊把她进来之前,特意放在纳物佩的八个小葫芦拿出来。
“私房酒私房酒,我这一次得的也不多。”
黄金酒是补充灵力的好东西,这样给酒鬼前辈纯爱好地喝,其实是很浪费的。
可是,谁让这位前辈是酒鬼呢?
进来不给他带点酒,心里都过意不去。
不过,送酒也不能只送酒鬼前辈一个人,所以,她早早地让尚师兄帮心转了八个百斤小壶,“各位前辈一人一壶。”
“行行!”
自得上供以来,宋玉差不多把天渊七界的酒都尝过了。
可是最好喝的,还属林蹊的私房酒。
他一把抓过一个小壶,先给自己灌了一口,“爽!”
“银月的这一份,我先帮她收着。”
仙子不灌他多吃多占的脾气,把银月的那一份帮着收起来,“不过,林蹊,你怎么连银月的这一份都准备了?”
银月仙子:“……”
她躺在这里虽然不能动,可是大家都喊她银月,那肯定就是自个的名字了。闻言也眨了一双美目随大家一起望向陆灵蹊。
“我给你们准备的时候,美魂王就在旁边……”
银月仙子的眼睛好漂亮。
美魂王的谪仙样子是装出来的,根本不能比。
陆灵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朝她也笑了一下,按住事实真相,“咳!还有阿菇娜,她的天狼弓得自银月前辈,她当时看着我呢。”
是美魂王看着她,她没胆子不给。
“我想前辈既然到这里来,那……大家都有,她当然也应该有。”
“……”
“……”
仙子七个人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并不代表,他们不是聪明的。
闻言可以猜出她当时是怎么委委屈屈地多加一壶的。
七个人的嘴角都在上翘,看得陆灵蹊牙疼。
她要不是这么识实务,当初在这里,早就被酒鬼前辈修理了。
哪里还能相亲相爱?
“前辈们,你们接了我的私房酒,也要送我一点东西吧?”
陆灵蹊决定让他们都忙起来,“我在这里吃了一段时间的草,现在没草可吃,急的慌,你们帮我采点嫩草吧!我要最嫩的草心,回头炒一盘,还可以当菜呢。”
嗯?
草还可以这样吃吗?
连一向不爱说话的断臂都有点兴趣了,“那行,你在这陪银月,我们去帮你采草。”
七个人嘻嘻哈哈地下山去采草,独留还是不能动的银月仙子。
“前辈,您长得真漂亮!”
不要绝决,也没有难过,从此这世间,只有没了记忆后,简单的幸福。
陆灵蹊从她装零食的纳物佩里,把还没吃完的几根草,选了两棵最嫩的,一棵自己吃,一棵给银月,“您还不知道这里长什么样吧?先吃这棵草,吃过了,您差不多就知道,这里长什么样了。”
她笑着在银月仙子不能动的时候,帮她打开嘴巴,把那棵草放进去,托着她的下巴,让她嚼两下。
“挺甜的是吧?”
虽然采薇师姐还没研究出这里的草有什么药性,可是,只凭它长出的特殊性,陆灵蹊都觉得,偶尔当零嘴吃,不会亏。
“等前辈他们把草心采了来,我给您炒一盘,再做个汤,或者炸汁吃,都非常不错的。”
银月:“……”
甜是什么味,她不记得了,不过,看林蹊嚼的这么眉眼弯弯,想来是不错的味道。
她的眼中不由的也带了点笑意。
“您吃的……高兴?”
陆灵蹊突然觉得,这位仙子太好骗了,“算了,我现在说什么,您可能也不懂,不过,以后干什么,跟着仙子前辈学就行了。”
美魂王当年一定是把她骗到手的。
“有什么不懂的,或者说,听到什么你不理解的话,就跟仙子前辈说,让她帮您一块儿分析。”
美魂王现在落户银月仙子的灵殿,以后肯定要天天跟她说……说话。
万一……
陆灵蹊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样。
也没有处理他们这样事的经验。
“算了,涉及到您自己的事,您自己拿主意,您虽然没了记忆,可是,一定还是聪明的。”
不聪明,肯定也不能成为圣者的徒弟。
更不能让美魂王那么死心塌地。
“您睡了这么长时间,嘴巴其实有些干吧?”
陆灵蹊甩开那些她解决不了的问题,拿出掺了巨蜂蜜的灵露,扶住她,小心地给她喝一点,再一点。
不知不觉间,银月仙子的手指能动了。
……
美魂王焦急等待神陨地的消息。
可是,林蹊进去了,就一句话都不他了。
他在银月的灵殿和酒鬼的灵殿之间来回地跑,酒鬼这边没动静,银月这边也没动静。
真要急死个人了。
“酒鬼,酒鬼,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想不想知道啊?”
无奈之下,美魂王只能卖酒鬼的消息,指着他听人的耳短,把银月的情况,早点告诉他,“我告诉你啊,你跟本不叫酒鬼,你以前的名字,特别的仙气,就带着仙……”
八臂神猿和万生魔神围观他的追妻第一步。
八臂神猿听着很开心,万生魔神就不一样了,这个混蛋,这个混蛋,哪有一点魔王的样子?
枉费他还曾经那么钦佩他。
狗屎!
活该被虚乘看不起,活该被他算计,活该被佐蒙人骗,活该……
万生魔神在心里把美魂王骂得狗血淋头,但面上,却不敢显露一丝一毫。
“……宋玉,宋玉,你听到了吗?”
说了半天,宋玉一个屁都没放,美魂王严重怀疑他嫉妒他的美貌,毕竟当初他们两个一仙一魔,都是仙界有名的美男子。
“你别装死啊!我告诉你,我还知道矮子叫什么,断臂叫什么……,反正你们的名号,我都知道。”
宋玉跟他装死,矮子他们总不能也跟他装死吧?
可惜,他现在说破天去都没用,为了给陆灵蹊采最嫩的草心,宋玉七人都去了那片他们曾经不太能去的重力失衡地带。
那里的草,就是长得比别的地方更好。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吃饱喝足的原因,曾经这个他们一进,就要倒霉骨痛四十九天的地方,现在再进,却另有了一种让舒服的感觉。
要不是怕万生魔神再进来闹事,他们都想把家搬在这里。
美魂王在这边喊死不见人后,免不了对围观他的两个家伙不满了。
“老猿,知道怎么进吗?”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八臂神猿瓮声瓮气地回答,“你也别问万生魔神,他每次进去,都要至少三百筑基以上修士的活人祭。”
“……”万生魔神在美魂王嫌弃又鄙视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要知道,他是魔神呢。
魔神当然要干魔神应该干的事。
至于美魂王……
有银月仙子在,根本就是废的。
这个他曾经万分钦佩的魔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早就倒塌了。
“那就算了。”
美魂王不知道万生魔神在心里,那般腹诽他,闻言也只能叹嘻嘻哈哈气,“宋玉还在生我的气,没关系,当年确实是我自误了,他生气才是正常的。”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要是还不行……
那他就天天过来磨,磨得他耳朵起茧子。
……
没有白日,永远黑黢黢的幽古战场,曾经是成康万分怀念的地方。
他在这里证道,和安画一起,带着族人打进人修的南和西两个聚居地,收获无数。
后来能那么快进阶天仙,也是因为,他和安画都存了好些人族修士的元婴,那才是真正可比仙丹的好东西。
现在……
他又来了。
成康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回到这里。
在乱星海摔倒了,他想在那里重新爬起来,向圣尊和长老们证明自己不假,可是,那时候他再差,也是天仙。
现在呢?
明明他努把力,还能回到天仙位的,圣尊怎么能叫安画把他打到元后,好像启灵未久的样子?
成康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虽说这里的对手,变成了元婴真人,多杀几个,就可以多存几个元婴,但……这样一切重来,他要浪费多少时间?
佐蒙人的身体天赋再好,启灵后,那一个又一个阶位,一样是他们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
不能在最好的时间更上一层,未来的潜力就越来越弱。
成康把临走时,世尊塞给他的东西摸出来。
这玉盒里装的都是曦智果。
是族里让他酌情分给其他已经启灵,在对修士的大战中,有点作为的族人。
可是……
他凭什么要分啊?
他和安画关系那好,在他倒霉的时候,她也只有落井下石的份。
成康恶狠狠地自己咬了一口曦智果。
吃完一颗又一颗……
他明明比安画聪明,但这世上光有聪明不行,还得有运道。
他就是运道太差,先遇林蹊,再遇那个会算卦的柳酒儿。
想到这里,成康严重怀疑,他是犯了女小人。
林蹊、柳酒儿和安画,都是他的女小人。
成康一边把自己的倒霉,推到她们三个身上,一边对曾经特别喜欢他的圣尊和世尊,都起了一丝恨意。
曾经被捧的有多高,现在他就摔的有多狠。
不管是圣尊还是世尊,凭他们的本事,随便拉把手,他也不会被发落到这里来。
哼!
不就是酌情吗?
他酌情的结果就是,他才是族人中最优秀的那个,所以,这些曦智果,当然都是他的。
成康啃完五颗果子,才翻手把他带进来的储物戒指藏好,走向远方一队好像游魂一样游荡的族人。
果然,就是一群只有一个小头的族人。
“嗬嗬嗬~~~”
跟这些人说人话,他们也听不懂。
成康有过经验,重拾这样声音,一点也不难。
没过一会,他就是新任的头头了。
想要壮大队伍,首先,他得拿出点战绩才行。
成康走在了小队的最中间,想象自己又是众星捧月的那个天才。
重新在这里证道的路,也许很容易,也许……
第二次被天渊七界的修士在乱星海打趴下,成康对天渊七界的修士都有了心理阴影。
听说这里的天渊七界修士也有很多,甚至还在林蹊的师长们。
可怜,他打不过林蹊,又打不过柳酒儿,现在遇到她们的师长……
如果可以,成康都想远避天渊七界的修士,最好他们打他们的,他干他的。
他们往东,他就往西,他们往北,他就往南。
或者……
成康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避开那些个,可是,心里又非常明白,想要完全避开根本不可能。
幽古战场虽然很大,可是,来来往往的修士队伍,从来不会固定哪一个聚居地,他们杀族人攒点数,是哪里方便,往哪里去。
而他……同样。
他不可能见到一队修士,就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叮叮!叮叮叮……
前方便来力道不足的剑鸣声,很明显,是修士的队伍被族人围困了。
“嗬嗬~~”
成康带着他的人,加快脚步,准备去锦上添花一把。
……
圣者虚乘让他事完就出关?
接住断成两截的玉簪,渭崖长老稍稍松了一口气。
当初说好,如果是非常紧急的事,玉簪就断成四截,现在只有两截,那就是事不急,他可以把这炉丹炼完再出去。
同样长着一双粗眉,身材高大的渭崖,一边给丹炉打各种繁复手印,一边想着虚乘这时候找他会是什么事。
身为丹部长老,他当然不是只会埋头炼丹的仙丹师。
仙界最近的形势……,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渭崖炼丹的经验丰富,虽暂时一心二用,手印却还是又快又准,没有一点错。
八尺高的丹炉中,已经隐隐传来药香了。
接下来,主要是温丹,算计好时间就行。
渭崖的手印慢下来,细想他闭关炼丹前,都有什么能引动圣者关注的事。
可惜,想过来想过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时间就在他不时打出的手印中过去,好半天后,丹炉才在更为繁复的手印下轻轻一震。
成功了。
渭崖脸上现出一点欣喜,大袖一挥,炉盖飞开,七枚圆滚滚,天生带了一点仙雾的正一丹就被他吸到了打开的玉葫芦中。
这是玉仙人才能服用的丹药,有一定的突破瓶颈之效,卖价可贵了。
虽然这一炉丹,只有一颗是中品的,却也一样能让他赚不少。
收好丹,封好丹炉,渭崖急匆匆地从丹房走出。
别人不知道,他一个丹部长老,为何非要这般拼命地炼丹,可他自己清楚,他的儿子夏正被过世的夫人宠坏了。
渭崖其实很后悔,当初在儿子还小的时候,没有好生教导,以致于儿子成了废物,成了纨绔。
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
唉!
这段时间闭关,也不知道儿子有没有给他惹事。
渭崖长老叹了一口气,在真丹殿的殿门口朝飞在那里,由人随意看的玉简抓过来。
炼丹师炼起丹来,外面翻天了可能都不知道。
为了丹部的丹师出门的时候,不会有今夕是何夕的感觉,渭崖接任丹部长老一职的时候,就给大家弄了大事记玉简。
所有仙界发生的事,都有专门的丹部弟子记录,供给所有在真丹殿炼丹的炼丹师们。
渭崖一直很得意,他给大家谋了这个福利。
今天这个……
不看不知道,一看,渭崖的脸当场就黑了。
圣者虚乘既然不是太急,那他把儿子的那双腿打断,应该也还来得及。
渭崖知道自己儿子挺蠢的,可是真没想到,他好不容易交好了陆望,没想着把彼此的关系拉得更好,反而成了别手中,插向陆望的那把刀。
六百万仙石呢。
这是多少玉仙忙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仙石啊!”
所以,这笔仙石能是一般人砸的吗?
渭崖怀疑是佐蒙人砸的。
这世上也只有他们,能舍百万,做为骚扰林蹊的资金。
他冲回自家的小院,还以为平时见他如避鼠猫儿般的儿子,没有哭着喊着跑路,反而也给他倒了一杯小酒。
“爹!您这样黑着脸,是准备教训我?”
夏正一副好笑的样子,“您可别相信外面的那些流言。”他瞅瞅自家的小院,“您再给这里加两道禁制,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嘿嘿,我和陆望成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