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谢苑溪送回?了明济医院。
大早上起来?,护士查房瞧见床上没人,给吓坏了。动静闹得大,把谢崇山都惊动了。此时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病房套间的客厅。
谢苑溪这会儿?乖得像刚生下来?的小奶猫似的,跟在谢斯白屁股后头,攥着?的塑料袋里?还装着?吃剩了一半的肉包子?。
等进去,瞧见她妈谢蕙芝女?士,站在爷爷身旁,两座大山压得她心?头犯怵。
揪着?谢斯白衣角,往旁边护士那儿?躲:“护士姐姐,我心?跳好像有点快,你快给我量量……”
“苑溪。”一声拐杖碰地声。
谢苑溪立时噤声,缩在谢斯白身后,抿着?唇角,一副什么话也不敢说?的样?子?。谢斯白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正想问这祖宗今天?哪儿?受刺激了,就听一声低低的啜泣。
“我……我就是闷,不想在医院待着?嘛,你们都不来?陪我,我哥他……我找他玩他还嫌我烦,又不是我的错,你们凶我干什么!”
越说?哭声越大,到最后,干脆直接带着?哭腔呜咽起来?。
谢斯白:“……”
果?不其然,谢崇山的拐杖在空气中点了两下,朝着?谢斯白来?:“你怎么照顾的你妹妹?就不能让着?点?一天?有什么忙的,陪她玩玩都没时间?”
谢斯白:“……”
他面无表情看向谢苑溪,谢苑溪准备好的眼泪要掉不掉,暗地里?朝他比了个耶。
这小动作?被谢蕙芝一眼看穿,叹了口气:“爸,肯定是溪溪自己跑出去的,您还不知道嘛,咱家?谁看得住她。”
谢崇山把小孙女?叫过去,又气又笑地训了好几句,好在也没出意外,这段时间也确实太拘着?她了。
早餐送过来?,谢苑溪啃了包子?喝了牛奶早饱了,谢崇山来?时在家?吃过,餐桌上只剩下谢蕙芝和谢斯白母子?二人。
但?两人都属于安静干饭型选手,没一个开口说?话的,静谧得只能听见箸尖碰在陶瓷上的轻微响动。
等吃完,谢蕙芝才淡声开口,问道:“今天?要不跟我去公司看看?”
谢斯白端着?咖啡起身,动作?微微一顿,才说?:“有事要忙。”
谢蕙芝放下手中餐具,敛眉,这样?不笑时,谢斯白跟她的神?情非常像,都属于会给人带来?压迫感的长相。
但?此时她眼中,却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失落。
谢斯白走出两步后,停了一下,头微微侧回?来?,又说?:“下午吧,我去找您。”
谢蕙芝揉了揉眉心?,笑着?道声好,望着?逐渐远去的高瘦背影,却轻叹口气。明明是她亲生的儿?子?,这些年下来?的相处,却和陌生人没两样?。
门口传来?动静,进来?两人。
最前面的是她丈夫高岐,手里?提着?个很大的保温桶。
“家?里?阿姨给溪溪做的。溪溪——”高岐笑着?扬声,“爸爸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甜汤。”说?着?话进去,这时,跟在后面的高令羲,笑着?温声朝谢蕙芝喊了句:“妈。”
去卫生间洗完手的谢斯白出来?。
高令羲仍笑着?,语气更柔和几分,熟稔道:“斯白。”
而谢斯白瞧见门口的人,脸上却没什么反应,甚至没理他这声示好的问候,拿了外套,和谢崇山说?了一声,便要离开。
谢苑溪躺在病床上高声喊:“谢斯白,你又走!我要吃ladym的玫瑰千层,你给我带回?来?!”
谢斯白还没出声,高令羲走进去。
他听见高令羲含笑的声音:“等会儿?哥哥去给你买,还要别的吗?抹茶的吃不吃。”
应爽到俱乐部时,因时间尚早,人还不多。
他挑好了装备,选了把rugersr-22,拎着?防护镜和耳机进去,听见接连两声枪响。
一眼看到谢斯白。
一身黑,长裤裤管收入黑色短靴中,干净又利落。长腿微微跨开,低头专注地盯着?瞄准镜,像一棵挺拔青松。
应爽差点恍惚,以为看见两年前的谢斯白。
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走近,瞧见旁边屏幕上放大的靶台,啧声:“牛逼啊你,左手都能打?出这成绩。”
谢斯白把弹壳里?的子?弹打?完,才摘掉耳机扔到一旁。
靶台自动前移,十发子?弹,全中靶心?。
谢斯白放下手里?的枪,活动手腕,左手按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上,从骨节捏到指尖。
应爽收敛吊儿?郎当:“怎么了?”
谢斯白低眉,不知在想什么,只说?:“没什么事。”
“你来?吧。”他说?,又去身后的座椅坐下。
应爽戴上护目镜,瞧了眼谢斯白,忽然问他:“你是不是该去趟医院了,复查。”
谢斯白语气平常:“过两天?吧。”
应爽十发子?弹打?完,一看靶台,七发十环,剩下平均分布于九环八环七环。
“我还真手生了。”应爽摸了摸枪,露出几分怀念的神?情。
回?头见谢斯白一脸认真地在那儿?擦枪,摘了耳机和护目镜,抱着?枪凑过去,“我听说?,你爸最近想让高令羲进公司啊,当事人,这传言是真是假?”
谢斯白:“真。”
应爽:“哎我靠,一个没你谢家?半点血缘的人,就养了几年,难不成还真要和你分家?产啊,你还在这儿?一天?天?待俱乐部,不着?急啊大哥?”
谢斯白开了罐汽水,悠哉地喝了两口,才煞有介事地问他:“他们要真想给,我有什么资格拦着??”
应爽听出来?这个“他们”,妥妥的指的是他爸妈谢蕙芝和高岐。
“该说?不说?,哥们儿?,就算你爸妈现在还养着?高令羲,你家?老爷子?都做主让他把谢姓给去了,你以为他还真能和你比?”应爽跟个八卦小报的记者?,对这类豪门秘辛尤为热忱,直问,“谢少爷,当年,真单纯是在医院把你和高令羲给抱错了?”
谢斯白:“是吧。”
回?答得漫不经心?。
应爽撞一下他胳膊:“说?说?呗。”
谢斯白烦道:“我哪知道,你刚生下来?记事?”
应爽瘫倒在座上,拿了罐谢斯白开好的汽水,平时打?扮得一副不爱说?废话的高冷精英样?,私下里?像个村口瓜田的猹:“高令羲以前不走的曲高和寡的艺术家?路线么?怎么突然又想进公司了,他一拉大提琴的懂管理还是懂金融?不会是你妈见你不愿进公司,就想用高令羲这个养子?吧?不会吧,就算隔了十八年才找回?你这个遗落在外‘真少爷’,但?说?到底,你才是他们亲生的,才是一家?人啊。”
谢斯白抻了一把衣袖,捋上去,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拎着?把ak/em35起来?,往靶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