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僵住了。
我抓紧栏杆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站在我的身后，举起了弯刀。
四周有很多人，可他们像是谁也看不见。
就在那一瞬间，公交车忽然刹车了一下。
我没预料到，身子猛地往前一扑。
我摔倒在地上。
掌心火辣辣的疼。
我颤抖着抬起蹭破皮的手，摸着我的脖子。
我的头还在，它没有被砍掉。
凉气从我后背窜遍了全身。
我抖的一塌糊涂，甚至都站不起来。
“没事吧？”
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大姐，冲我伸出了援手。
我哆嗦着站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哎，你身上怎么脏了？”
我低头，看向她所指的位置。
一抹尚且湿润的血迹，浮在我的衣服上。
护身符挂在我的脖子上，晃晃悠悠。
它几乎裂成了两半。
只有最边上一丁点连着。
我去摸它，手上动作抖的太厉害，将下面一半拽断了。
血腥气扑鼻。
之前很干燥的布包，现在已经被血浸透了。
我颤抖着手，拿出放在里面的半张符咒。
它已经被泡的湿哒哒的了，轻轻一捏，血滴就沿着我的手指滴落了下来。
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颈。
如果刚才没有这道护身符……
我战战兢兢地，向公交车的玻璃看去。
温澄的身影还在。
只不过，他现在是在距离我很遥远的地方。
那双充满血的眼瞳，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我。
他举着弯刀的手上，多了一道被什么灼伤的痕迹。
他的身影，透过公交车里层层叠叠的人影，清晰地浮现在玻璃窗上。
他目光怨毒。
温澄对着我，嘴一开一合。
他一直在重复着那句话。
在他彻底消失不见之前，我总算看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我会找到你。”
这五个字，让我心抖做了一团。
民二婶说的没错，他跟我索命来了……
下车之前，我一直在看玻璃窗。
我像是神经质了一样，过两秒就要去看一眼，他是不是还在。
等到到站之后，我逃一样的奔下了公交车。
阳光重新洒在我身上，我这才觉得四肢的冰凉缓解了一些。
惊恐稍稍褪去，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摔，蹭破了我的掌心。
我掏出湿巾，擦着手心的血痕和灰尘。
等我擦干净了，我楞了一下。
掌心的伤痕，拼接起来以后……
怎么看怎么像是那条在瓶子里死去，遍体鳞伤的黑蛇。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占据了我的心。
此刻我有种说不出的烦乱。
我加快脚步，只想快点回家。
打开门，我看到我爸妈的鞋都摆在那里。
我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我。
电视开着，声音莫名让我有些心烦。
难道他们在看电视？
我抬头，往家里面扫了一眼。
我顿时呆住了。
原本好端端的客厅，像是经历过一场飓风一样。
所有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破破烂烂。
电视也掉了一端，歪斜着挂在墙上。
新买的葡萄滚落在地上，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已经烂成了泥。
他们俩到底在家干嘛了？！
家里怎么会这么乱糟糟一片？！
“爸，妈！”
他俩应该没出门，不然电视不会开着。
我往他俩的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半开着，我推门，里面的场景，完全没有比外面好多少。
四处凌乱，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掀翻在地上。
难道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俩吵架了？
可就算是吵架，也没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
我呆呆地站在客厅里，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我妈很喜欢的木雕水果盘，此刻正掀翻在沙发上。
我将它拿了起来。
它被砍了一刀，深深的痕迹凹陷在上面。
这刀应该很锋利，不敢砍不出这么干脆利落的效果。
拿着果盘，我浑身一僵。
不对，这不是我爸妈吵架造成的！
他俩的性格我了解，就算吵的再严重，也不会拿刀互砍。
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我去厨房看了看。
所有的刀都在原处。
不可能有人在情绪失控，将所有东西乱砍一通之后，还有耐心将刀放回原处。
这不是他们做的。
我冲回客厅，找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
可就是不见他们两个。
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又浮现了回来。
我该报警吗？
我拿起手机，又放下。
如果这是人为的，我可以报警。
可要是，不是“人”做的呢？
我从没这么慌过。
我爸妈不是已经跟“那些人”做过交易了吗？
狞蛇咒应该不会找上他们才对。
他们现在为什么会失踪？
我焦虑不堪。
“滴答”。“滴答”。
关上电视以后，家里寂静一片。
只有洗手间的水池，一直在响着“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的思绪禁不住被它搅乱了。
我急匆匆起身，想去关掉水龙头。
然而我刚踏进洗手间，就一声尖叫往后退了一步。
一条足足有我胳膊那么粗的黑蛇，盘旋在洗手台里。
它躁动不安地蠕动着，血红的信子一吐一吐。
在我踏进洗手间的时候，它停止了蠕动。
那两颗凝墨似的眼睛，直愣愣地对准我。
它不动了。
它不动，我也不动。
就在我正紧张的时刻，它慢悠悠地扭过了头。
它爬上了镜子。
粗长的黑蛇，一点点地将身子探高。
最后，只剩尾巴一小截，在台子上艰难的撑着。
它像是一个站立不稳的人，晃晃悠悠。
它的腹部贴近了镜面，鳞片扫过镜面的时候，发出细碎的声响。
它要干什么？
我又恐惧，又好奇。
它像是一个反方向的摆锤，尾巴不动，身子左右晃来晃去。
起初，它只是慢慢地扫过镜面。
然后它的动作越来越快了。
它像是不能自制一样，疯狂地摇摆。
同时，它的鳞片都缓缓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蛇这个样子，就像是化作了一只细长的刺猬。
它摆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它像是疯了一样。
就在它摆动的速度，到达了最顶点时——
“砰”的一声！
我尖叫一声，浑身颤抖的蹲下身。
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