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能恋爱结婚生子,为什么不能跟我？
韩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按捺住不合时宜的心思,用火钳从火塘中拨出埋在炭火里的红薯。
红薯外面已经烤的得微微发黑，掰开之后，里面金黄如脂，甜香绵软。
这就是他们的晚餐。
洗过澡的乔安坐在古朴的实木桌前，身上穿着韩墨干净的旧衣，他身材高挑瘦削，韩墨的衣服在他身上略显宽松，他一本正经地将衬衫纽扣扣到上面第二颗，锁骨窝若隐若现。
越是如此,越让人心痒。
烛光昏暗,韩墨盯着眼前的青年，就像面对一块绝世甜点，却不知如何下口。
乔安吃相斯文,本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身边alpha的视线太过明显,他停止进食,尽量淡然回视：“韩先生，怎么了？”
韩墨：“你在我这里洗了澡，穿了我的衣服，吃了我的红薯,还叫我韩先生？”
“……”
韩墨唇角掠起笑意：“叫我名字吧。”
乔安一时没有作答,而后说：“韩先生，您……比我大。”
“您”都出来了。韩墨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没再纠正乔安的称呼。
建造这座院子的时候，韩墨根本没想过会有第二人住,只有一张床，幸而一张床够大，躺俩大男人不是问题。
乔安却犹豫了，他说：“韩先生，我趴在桌上睡会儿就好。”
韩墨直接拎起乔安胳膊，将他拖到床边，乔安脸颊涨红，韩墨道：“我们都是alpha，怕我把你吃了？”
冬夜寒冷，山上尤甚，虽说alpha体质受得住，但挨冻的滋味并不好受。乔安若是趴桌上入眠，明早准冻成冰棍。
乔安规规矩矩躺在被子里，宛如挺尸。
韩墨守着床沿，真把人弄床上，他自己反倒退缩了。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不大的空间里交融，韩墨闻到了一室的奶香。
他的特异信息素，在他闻来与乔安是一样的。
在乔安闻来，又是什么味道？
韩墨稍稍侧首，刚要询问，乔安接触到他视线，飞快说了一声“韩先生晚安”，便闭上了眼睛。
他在抗拒过多的交谈与接触。
这个夜晚诡异得很，韩墨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跟别人同床共枕，还是他先邀请的。在他床上的，是一个牛奶味的alpha。
在韩墨眼中，他多遇见的alpha都是“硬”的，“臭”的，也许其他alpha会对他的特异信息素接受良好，但他本身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是排斥的。不乏有alpha向他求爱，他要么无感，要么恶心。
乔安却让他觉得“软”，觉得“香”，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
“我出去抽根烟。”韩墨拿上烟盒与打火机，抬脚走了出去。
随着脚步声远去，乔安睁开眼睛，烛火的微光在他眼瞳深处跳动。
冬夜冷，星空却是一年最明亮澄净之时，猩红的一点光亮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韩墨仰头凝望星空，深深呼出一口烟雾，他不敢进去，怕自己忍不住做些什么。
待他整理好思绪，已是将近两小时后，乔安已经等到睡着，姿势不像之前那么僵硬古板，身体朝外微微而侧，额前略长的头发盖住秀气古典的眉眼，睡容安静酣然。
韩墨侧躺在他身边，被子也不盖，就这么注视乔安的脸，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被子盖在身上，床上只有他一人。
韩墨一个激灵起身，穿鞋出门。
乔安正在井边打水洗脸，问：“这个是脸盆吧？我看见在洗脸架上。”
韩墨松了一口气，“是。”
韩墨很快为乔安办理好一切，让他得以继续留在部队，并升任少校。乔鹤年对此没有说什么，一如往常漠然。
韩墨例行在科研院进行每年一次的全身检查，能给他的检查就算不是院长，也是仅次于院长职位的人，比如副院长祝延年。
祝延年正痴迷于完美ega计划，对完美alpha的兴趣却不减，热情地比对他的身体数据，激动万分地告诉他：“重大发现！重大发现啊！”
韩墨表情淡淡：“发现我要死了？”
“不是。韩先生，我们需要再检验一次，确定你的精子真的有了活性。”
“什么？”
祝延年复述一遍。
韩墨：“……”
一百多年了，韩墨自从成年之后就被诊断出精子没有活性，因此大家对他有无伴侣并不在意，反正不会通过生理孕育的方式拥有后代。但现在不同了，他的精子被检测出活性，说明他作为完美alpha，也许现在才开始正式“成年”，可以让人孕育后代。
多年来，科研院与全世界再也没能研究出像韩墨一样的完美alpha，也许生命的密码就藏在韩墨的身体中，需要他亲自创造。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科研院。
韩墨被强行留了下来，进行进一步的检查，顺便给他挑选ega作为配偶。
第一配偶候选人就是周允。
放眼全世界，像周允一样身体素质强悍的ega少之又少，非常适合与完美alpha结合。
周允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直接喷了出来，“操啊！虽然我小时候说过想跟韩墨结婚，他妈的是开玩笑啊！我身体里有韩墨的基因，他算是我半个父亲了，你们让我跟他结合，这不吗？？”
正因为周允身体有韩墨的基因，才会如此强悍，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科研院一想也是，虽然周允携带了韩墨的完美基因，却也有其他人的基因，万一与韩墨生出的孩子有问题，就得不偿失了。
那么就从与韩墨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ega中选一个吧。
科研院一时之间热闹如选秀，全国各大名门闺秀的照片雪花似的在韩墨眼前飘。
韩墨不发声，不阻止，他默默地等着。
终于等来乔安。
乔安是从军区匆匆赶回来的，身上还穿着笔挺的墨绿军装，肩上的星星徽章熠熠生辉，他走进一号楼附属宿舍楼，正瞧见韩墨跟一只小机器人逗趣。
这小机器人是乔安大学时设计的，亲自写的程序，到现在只升级了两次，与其说是人工智能，不如说是人工智障。
彼时的小机器人，只会说非常简单的短语：“你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韩墨：“我的鞋脏了，帮我擦擦。”
“好的，先生。”小机器人跳到韩墨脚上，来回摩擦。
韩墨挑眉，“擦干净了？”
“是的。”
“可是我看着更脏了。”
“抱歉，先生。我刚才打扫草坪，草坪上有鸟屎。”
“你的主人是谁？我要找他投诉你。”
“我的主人叫乔安，住3014室。”
乔安：“……”这就把他卖了。
韩墨看到了乔安，随手一指：“是他吗？”
小机器人当时还不是磁浮的，就像普通扫地机器人一样滑到乔安面前，仔细辨认：“是的，欢迎回来，乔安先生。”
韩墨坐在喷泉边，翘着二郎腿，笑吟吟地看着乔安：“你可算回来了。”上下打量一眼，“这身不错，很适合你，乔少校。”
能在乔安这样的年纪当上少校的，绝对万中无一，还是要归功于他在“雪鹄”中的出色表现。
乔安没有走近，指尖贴着裤缝摩挲，半晌问：“你要结婚了？”
“所以你是来恭喜我的？”韩墨不答反问。
乔安沉默。
“哦，不是来恭喜的。”
不到十米的距离而已，韩墨清楚地看到，乔安眼角透着一缕薄红，像晕了妆，抑或刚哭过。
“……如果你真要结婚的话，那么，恭喜。”乔安说完就走。
韩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攥住他手腕，“乔安。”
乔安扭动手腕，没能挣脱，他也不看韩墨，眼睫湿润得像河畔的水草，轻声道：“韩上将，请松手。”
“我没想过结婚。”韩墨道，“我在这里，只是想……”
想看看，你会是什么反应。
这样令人牙酸的话，韩墨暂时说不出来。点亮老流氓技能，是在完全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后。
乔安抬起眼睛，四目相对，无言的气氛而二人之间弥漫。
韩墨松开乔安手腕，说：“走，请你吃饭。就当是我欺负你的补偿。”
“……”
吃完这顿饭，韩墨便飞去了国外执行任务，没有人能逼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上面对此没什么异议，韩墨为国家建了这么多功劳，一个小小的配偶而已，不想要就不要主要是怕韩墨起了逆反之心。科研院大为遗憾，却无可奈何。
之后将近两年的时间，韩墨与乔安没有见过面。
只是通过乔安与周允来往的信件，韩墨与之藕断丝连地偶尔联系几封信，说的都是军队如何如何，任务如何如何，闭口不谈二人的关系。
周允偷看韩墨写给乔安的信，大呼“无聊”。
韩墨逮住他一顿揍。
周允被揍之余，还能嗷嗷叫：“就是无聊！无聊死了！你写的信肯定都被乔安撕了！”
虽然韩墨自己也不想承认，他写的信确实挺无聊的，一点情趣都没有或者说，他怕泄露自己的情绪。
有什么是不能让乔安知道的？
有什么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的？
以为不见面就能淡忘，原来是自欺欺人。
他想起乔慕枫说，当你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自然而然就变了。
韩墨自忖，自己变了吗？没有吧？
当局者迷，他不认为自己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心里多了一个人而已。
韩墨放弃了写信，决定亲自去见乔安。
乔安这两年在华国的友国维和，日常训练、扫雷，解决各种恐怖分子制造的事件，除了过年，几乎不回科研院。恰好与韩墨每年一次回科研院全身检查的时间错过。
韩墨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或许，乔安也在逃避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他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先捅破窗户纸。这个人只能是韩墨，等乔安主动，韩墨恐怕要等到天荒地老。
当他们飞过去，韩墨从直升飞机上看到令人惊奇的一幕。
乔安所在的营地被上百个真枪实弹的武装恐怖分子袭击，双方正在交战。恐怖分子显然有备而来，踩过点，挑选了营地中士兵最少的时机。
自然，乔安这个领导者也在。
“怪不得没有警报，原来大营被冲了！”周允叫道。
韩墨打开舱门，狂风迅疾卷入，吹得衣袂猎猎飞舞：“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说着，竟直接跃下千米高空！
在战场上表白，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英雄救美啦
好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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