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宁?”
醉花楼内。
模样老成的男子翘起腿,架在酒桌上,上半身躺入柔软的美人怀中。
他轻轻张开嘴,旁侧那正微笑着服饰他的美人便心领神会,用纤纤玉指挑起颗晶莹饱满的果子,缓缓地塞入他口中。
甜美汁液于口腔内迸溅,男子坏笑着摸了摸美人那如若柔夷的小手,俨然一副惬意自在的模样。
不远处俯首作揖的某位下人见状,顿了顿,方才又道:“那陈大夫是咱们百花城的名人,况且听闻这陈大夫悬壶济世,璞玉浑金,在凡人当中颇有威望,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惹到他?”
男子瞥了眼那语气中满是担忧的下人,笑了笑:“小于,你在咱们城主府干了多久了?”
“这……”那下人不知为何男子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地回答道:“回孙大人,三年了。”
“三年时间,你还是个小小的卒兵,知道为什么吗?”
下人卑微地低下头来:“小的不知。”
“因为你蠢。”
孙则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他一边将架在桌上的腿放下,一边伸出手,摸向前方酒桌上的鱼白酒壶。
美酒入杯,香气四溢。
孙则抿下口酒水,看也不看下人一眼:“归根究底,他陈安宁也就是个凡人大夫,在凡人中有威望又如何?那些个连修炼都修炼不了的凡人,你就算给他们人手一把法器——”
“他们能造反吗?他们敢造反吗?”
下人闻言,沉默了几息:“可陈大夫与城主大人素来交好。”
“就是因为陈大夫和城主大人素来交好,所以他才不会把脸皮撕得太开。”
孙则无奈地望着自家的下人:“动动脑子,他陈安宁若是真找上城主府来告状,那岂不是在告诉整个百花城的人,他陈安宁已经有了能随意制裁城主府成员的能力?”
“这百花城到底他是城主,还是罗青峰——罗大人是城主?这事儿若是传到皇室,你看看城主大人会不会被上头批骂。”
“平民逾界管政事,这是要杀头的!”
那下人听得打了个冷颤。
入职城主府以来,他一直都兢兢业业地干活,努力恪守自己的规则,从来就没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想着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定然能受到上头的赏识。
他抬起头,看了眼孙则,接着胆怯地道:“但您这么做,图个什么呀……”
孙则听完,默默地放下了酒杯。
那感到悲哀和可怜的目光落在了下人身上:“你真是蠢得有够没边儿的。”
“当初那个叫顾隼的人,给了咱们多少银子?”
“呃……四万两银子。”
“四万两银子,按照原先的情况,全用在那帮凡人身上,能用多久?”
“每人每月一百两,算上那个什么【优秀员工】什么的,两个月大概就能花完。”
“现在还在干活的有多少人?”
“九十多个吧,少了一半。”
说到这儿,下人仿佛明白了什么。
孙则白了他一眼:“你现在知道这活计有多赚钱了吧?”
“我的计划是把人数压制到三十人左右,每月支出三千两银子,这银子不能少,这基本的银子如果少了,那就算是我们理亏了。”
“工期延长到三个月,最后一个月再想办法把这三十个人用点手段剔掉,换我们自己的人上,这样还能少发一个月的工钱,这样我们只用支出六千两,剩下的三万多两银子会落在谁手里,你心里应该清楚了吧?”
下人听完便是一阵哆嗦,又担心不已地问道:“咱们这么干,那些凡人跟陈大夫告状怎么办?”
“告状?”
孙则笑了。
笑得很开心。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家这脑子不好使的下人,默默地为他也倒了杯酒。
孙则拍了拍酒桌:“过来。”
下人听话照做,凑到了孙则身边。
“喝了。”孙则指着酒道。
下人不敢有所怠慢,一口饮下。
那酒水的香甜味道在口腔内弥漫,他一时间竟是有些沉醉其中。
“好喝吗?”孙则笑盈盈地问道。
“好喝。”下人连连点头。
“还想喝吗?”孙则又问。
下人这次沉默了一阵,还是用力地点头。
孙则如同抚摸宝物般轻轻摸着这酒壶:“这酒不便宜,一壶四百两,你觉着那些凡人喝得起吗?”
“喝不起。”
“这就对了,他们穷,他们没钱,他们没权,他们没势。”孙则敲着桌,沉声道:“凡人说的话全都是狡辩,为他们的无能而狡辩。”
“城主府的人说话有力道,还是那些不能修炼的凡人说话有力道?”
下人沉默不语。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来哪里不对。
孙则冷笑两声:“他陈安宁说到底还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他能怎么办?一巴掌过来打死老子吗?那些凡人若是想告状,随便给他们扣个【污蔑城主府】的帽子,你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多说半个字?”
语罢。
孙则直接将那壶美酒向前一推,推到了那下人面前。
脸上挂满了阴冷的笑容,孙则淡淡地道:“想喝这酒,就把嘴闭上,少问这些白痴问题。”
望着那晶莹的白玉酒壶,下人咕咚地咽下口水。
那酒水的滋味,是金钱的滋味,是权力的滋味。
不得不承认,那的确非常非常地美味。
是他这个兢兢业业在城主府干了三年活计的人,未曾享受过的美味。
那颤抖不已的手,终究还是握住了那酒壶。
抿下那口绝美的酒水,下人那紧绷的脸松弛了下来,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愉悦表情。
“乖。”
孙则探出右手,摸了摸下人的脑袋。
那微笑的表情仿佛不像是在摸一个人,而是在摸一条狗。
突然之间。
砰!
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
“孙则是谁?!”
青年那压抑着恼怒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不止。
倏然之间,无数道视线全都停留在了那破门而入的白衫青年身上。
那青年脸上挂着几分愠怒,攥着拳头,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让怒火爆发而出一般。
在他身旁还跟着两道身影,一人面色冰冷,貌似书生,有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气场。
另一人则像是刚从田野里回来的农夫,有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只是此刻的眼神也没好到哪儿去。
见到青年的同时,孙则眼神微凝,转而扬起了虚伪的微笑。
“陈大夫,您怎么来了?”
见到突然有人上前,陈安宁板着脸,沉声问道:“你是孙则?”
“正是在下。”
孙则扫了眼顾隼和萧烟,发现这俩人似乎是陈安宁找来的打手。
虽然自己看不出对方的修为,但从气势来看,怕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
不过孙则也不曾显露出怯意,倒不如说他早就猜到陈安宁会来,而且不会是一个人来。
还不等陈安宁开口,孙则便主动为陈安宁拽开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大夫,请坐。”
陈安宁冷着脸,见到孙则这般淡然自若的举动后什么也没说,而是慢慢坐在了酒桌旁。
顾隼和萧烟二人则是站着,等待着陈安宁的指示。
孙则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亲自为陈安宁倒了杯酒:“陈大夫驾到,有失远迎,实在是在下事先不知,还望陈大夫莫要怪罪。”
倒完酒水,把酒杯往陈安宁的方向一推。
孙则嘿然一笑,明知故问道:“陈大夫,您这么怒气冲冲的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陈安宁眯起了眼,盯着这个孙则。
他连酒都懒得喝,直接厉声问道:“负责掌管那一百八十三号人施工的,是你对吧?”
“是我。”孙则承认。
“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一半人了?”
“欸!”孙则闻言,连忙笑道:“这事儿可跟在下无关,是他们自己要走的。”
“哎呀,在下对此也颇为无奈,那些凡人哪里是能吃苦的,稍稍经历了那么一点点小挫折,便就忍受不住,主动回家去了,在下也是苦口婆心地要留下他们,但是他们不听,在下也别无他法。”
陈安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已去过那些人的家中,他们有的人被打成了重伤,连走路都走不了,这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挫折?”
“这事儿也跟在下无关。”孙则继续陪着笑:“这一切还是因为您的那什么【优秀员工奖】呢。”
“哦?”
陈安宁差点给气笑了。
这锅还甩回自己身上了。
“怎么个意思?”
孙则抿下口酒水,缓缓道:“您说了,要给最卖力干活的那些人发放更多的工钱,但是陈大夫您也懂的,那些个凡人为了钱什么没天理的事都干得出来,他们见某些身强力壮的人特别能干活,生怕自己那【优秀员工奖】被人抢了,所以就暗地里出手,打伤了其他人,好让自己能拿到奖。”
“你瞧瞧你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唉,世态炎凉啊……”
孙则煞有其事地摇头叹气,俨然一副对人性已然绝望的样子。
陈安宁突然觉着有点好笑。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孙则,接着道:“那我又听说是你强迫他们更改围墙的建造方向,现在围墙没建好也就算了,还建歪了,这事儿怎么算?”
“欸,这又是谣言了。”
孙则端正了神色:“陈大夫这样可不行啊,明明是那些凡人自己办事不利,连面墙都造不好,导致现在工期大幅度延后,却反过来责怪我的不是,我对此也很头疼。”
说到这儿,孙则还沉默了几息,对着陈安宁露出淡淡的微笑。
“陈大夫,您也算是咱们百花城德高望重的人了,这样随意听信那些凡人的谣言可不太行,咱们办事要讲究证据,您说没错吧?”
证据?
哪儿tm来的证据?
派人打伤那些凡人的时候,孙则刻意吩咐手下不要动用真气,就用普通人的力气打。
没有真气残留,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打的。
而且专挑漆黑的夜晚和无人的巷道下手,连个脸都未必看得清。
这围墙建造的地方还是在百花城郊外,又不是在百花城内部,平时郊外都没什么人去,更别提所谓的人证了。
唯一目睹了全过程的还是那些个雷狼。
可他陈安宁听得懂狼说话吗?
证据?
都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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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定两更!!
狗粮会有的,但是需要晚一点点……把灵田这块儿的破事处理好了,就是一段比较长的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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