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商越的目光没办法不跟着陶洛清走。
他发现自己莫名喜欢这样状态下的陶洛清,自信大方,自然洒脱,叫人看着,心情都变好。
到中场休息的时候,贺商越才下去。
陈字语站在陶洛清身边,跟陶洛清勾肩搭背说说笑笑,贺商越看了略觉得刺眼。
说说笑笑就够了,把手搭在人肩上是几个意思,他们关系这么好吗。
这种情况让贺商越想直接过去把陈字语的手掸开,不过他还没靠近,陶洛清就先出去了。
贺商越跟上去,发现陶洛清是去了洗手间。
他没进去,但在外看到陶洛清趴在洗手台上干呕,非常不舒服的模样。
贺商越一惊,这才进去:“你怎么了,没事吧?”
陶洛清就是突如其来的难受,估计是刚才太紧张了,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抬头看到贺商越,心情更不好,微微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这说法叫贺商越不痛快。
“我特意过来看你,刚才我也一直都在。”
“那真是劳您费心了。”陶洛清语气不好,身体不适让他心情跟着烦躁。
贺商越差点脱口一句,你最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但看现在陶洛清不舒服,他忍住了:“你还好吗,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贺商越做事太随心所欲,陶洛清生怕他下一秒就拉着自己去医院,便说:“没事,我就是太紧张了,所以不舒服。”
这个理由听上去很有可能。
贺商越道:“我看你刚才表现挺好的,一点都不见紧张。”
“我在心里紧张而已,录节目时怎么能表现出来。”
说着又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陶洛清也奇怪,之前都好好的,结果一正式工作,身体就开始出问题。
好在没难受太久,大概是看到贺商越心头就只有气,反而不难受了。
陶洛清不搭理贺商越,转身就回去。
贺商越还是没忍住:“看看你现在是在哪里,确定还要用这种态度对我吗?”
明晃晃的变相威胁。
陶洛清只好停住了脚步:“那请问贺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商越想缓解一下气氛,问他:“你喜欢主持吗?”
“……嗯?”
“看你在台上,很开心的样子。”
“当然喜欢,要是不喜欢,当初就不会选这个专业了。”
“那为什么不做相关工作,我看你刚才的表现很好。”
贺商越嘴里难得出现一句人话,让陶洛清有些诧异。
而且贺商越还继续说着:“我认识几个节目导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不仅说了人话,甚至还要帮他介绍导演?
要是以前,陶洛清说不定会答应,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他无法判断贺商越这么做目的是什么,也许帮助之后的代价不是他能还的。
奈何还没说出拒绝的话,贺商越又恢复原形:“说出拒绝的话之前,最好想想你朋友的节目。”
“……”
陶洛清还真不能拒绝了。
这个节目对陈字语很重要,关乎了他在家人面前是否能够选择自己的未来。而且森映只提供了一个免费场地,其他事情都是陈字语亲力亲为。
如果不是他答应了陈字语,现在也不会带来贺商越这么一个□□烦。
但陶洛清更不想答应贺商越,他觉得贺商越不可能安好心。
“我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节目做好,没有心思分给其他事情了。”
“那你还是趁早做其他打算比较好,这种节目你觉得能活多久。”贺商越道,“况且只是介绍你认识认识,难道不好吗?”
陶洛清又不好说贺商越事多:“不用你这么麻烦。”
“我不觉得麻烦,就这么说定了。”
完全不给陶洛清拒绝的机会。
“继续好好表现吧,我先走了。”
陶洛清没能拒绝贺商越,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拉黑了贺商越的联系方式,家里的座机线一拔,贺商越下辈子都别想联系到自己。
第一天的录制并不轻松。
虽然总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需要磨合反复确定的地方不少。小演员刚开始的表现很好,后面渐渐疲惫,状态就不行了。
因此中间停过两小时,他们等着小演员睡觉醒来再继续,时间花得比想象中更多。
早上到晚上,终于结束时,陶洛清感觉疲惫得不行。
一想到还要开着自己的小电动汽车回去,就更加疲惫。他怕自己会开着开着就在半路睡过去了。
陶洛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出了大楼门,慢慢朝着停车场过去。
结果半路就被两个人堵住,陶洛清吓了一跳,还好最后认出其中一个是贺商越的司机。
司机说:“贺总安排我送您回去。”
陶洛清被吓得肚子都一抽疼:“……不用了,我有车,我可以自己回去。”
但对方堵着了没让他离开,继续说着:“还是让我们送您回去吧,请。”
“……”
不愧是贺商越的人,做事风格都跟贺商越如出一辙。
陶洛清最后还是不得不坐上了司机的车,还好贺商越不在,陶洛清起码舒服了那么一些。
他实在是累着了。
贺商越的车子舒服,司机开得又很稳,陶洛清没一会儿就睡着,一觉睡到回家。
第二天休息,陶洛清睡到将近中午才醒,醒来一点力气都没。
走路的时候好像是灵魂拖着身躯,艰难地下了楼梯,去吃东西。
吃完东西都还很迷糊,陶洛清又继续躺下。
他原本还想着今天该剪视频了,结果手指都不想动,懒洋洋地缩了一天。
晚上没注意,直接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陶洛清半夜被鸭鸭的叫声吵醒,才发现自己是在哪里。
他又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房间,感叹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是真的不行了,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锻炼,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
睡前心里想了一番计划,等醒来又是一条咸鱼。
陶洛清还是睡到快中午才起来,不过这天的状态比前一天好太多,他感觉精神终于恢复,准备起来剪个视频。
中午懒得开火,就只泡了碗方便面,陶洛清一边嗦面一边看用手机看热血动漫——正看到精彩的部分,有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陶洛清放下手里的叉子,那一瞬间怀疑过该不会是贺商越,但还是接了。
接起来还真是贺商越,开口就是质问:“怎么现在连你那里的座机都打不通了,你还把线拔了不成?”
还一猜就中。
陶洛清在心里啧了一声,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前天不是说了带你去见节目导演吗,就今天晚上。”
“我今天没空。”
“为什么没空?”
没空就是没空,哪里有为什么,这人真烦。
陶洛清道:“我不舒服。”
“那你等我,我过来,送你去医院。”
贺商越要在陶洛清面前,他怕会忍不住想一记锤死贺商越。
但现在还不能跟贺商越说什么,陶洛清怕贺商越真的会过来,只好道:“好了,行了,我知道了。”
贺商越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语气:“我晚些叫司机过来接你,有衣服给你,记得换上。”
陶洛清没什么好气:“知道了。”
陶洛清不是第一次参加饭局,还在电视台当实习生的时候,他就被迫带去参加过好几次。
当时多是台里的人,偶尔也会有外人。那个骚扰过他的领导,饭局时就叫他坐在身边,喝酒吹牛,时不时还拍拍他的腿——那时陶洛清懵懵懂懂,只是感觉不适,但领导又没太过分,就不敢说什么。
现在他对这种场合的印象就只有两个字,恶心。
一想到今晚又要去见可能是油油腻腻的人,而且是被贺商越带着,陶洛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希望老天能降一道天雷下来,直接把他劈焦了事。
但最后证明是他想多了,贺商越带他见的人无比正经不说,还是他实习时就见过的,一位姓王的导演。
毕竟他实习地点的是当地大台,台里节目都非常正规正经。
陶洛清实习时期这位王导演正好在台里做一档节目,还是电视台花重金聘请来的。王导演知识渊博,为人谦虚有礼,经常对台里的领导拍桌子,但是对他们实习生反而和气,所以陶洛清对他的印象很好。
饭局上没有一滴酒,王导带了一个助理,他们跟贺商越喝的是茶,陶洛清喝的是牛奶。
感觉非常良好,陶洛清决定今晚暂时不讨厌贺商越了。
王导竟然还认得他,见到都还能叫出他的名字:“哟,这不是小陶吗,是小陶吧?”
陶洛清受宠若惊:“是的,王导,是我。”
贺商越都惊讶:“原来你们还认识?”
王导笑着说:“我当你要给我介绍什么新人,小陶现在只能算半个新人了吧。”
陶洛清略微尴尬:“……我,后来就没在电视台做下去了。”
王导诧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表现不是挺好的吗?”
这下连贺商越都好奇听着了。
陶洛清不知道怎么说,但接着王导也好像明白了过来,说道:“你不在那里也好,个别领导实在不像话……是不是因为那个叫马健栋的家伙?”
这正是当时骚扰陶洛清的那个领导,陶洛清没想到王导都知道。
对上陶洛清诧异的目光,王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就说,当时我看那个家伙就不喜欢,一个小领导成天摆架子,没少欺负新人,所以我现在不太爱跟那边合作。”
贺商越问了声:“你们在说谁?”
王导没回答贺商越的疑问,而是对他说:“既然是你弟弟,被人欺负了,你怎么也不帮帮他。”
贺商越更不懂了。
他跟王导说的是今晚介绍自己一个弟弟,但陶洛清的过去他哪里清楚。现在听到他们这些话,感觉是当时有人欺负了陶洛清。
贺商越看向陶洛清:“是谁欺负你了?”
陶洛清又不能再这种时候说过去发生的事,只好说:“……算了,都过去了。”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说起了别的事情。
陶洛清也后知后觉开始意外贺商越居然会跟王导认识,毕竟在他看来,贺商越性格实在糟糕,王导却是很温厚的长辈。
但仔细观察后就发现,贺商越这家伙真的很能装,在王导面前就是谦逊晚辈的模样,开口闭口叫老师——也看得出来,王导是很喜欢他的,对贺商越十句话里有一半都是称赞。
起初的氛围很好,因为都认识,陶洛清并没有太紧张。
王导问了一些他未来打算,陶洛清都好好回答了。
虽然当着贺商越的面被王导夸奖让他怪不好意思的,可他喜欢王导,被专业厉害的人夸奖,他心里是高兴的。
但当桌上的菜一道道上来,房间里充满了食物的气味后,陶洛清就开始恶心难受了。
最初勉勉强强还能强行忍住,喝了杯水,吃了口酸黄瓜,缓了好一会儿。
可端上一道蒜蓉虾,闻到蒜味后,陶洛清只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他忍啊忍,怎么都忍不住,感觉这道菜的味道就是在针对他,全部只往他鼻子里钻。
陶洛清想出去透透气,但找不到理由,想说去洗手间,屋里就有洗手间。
最后感觉自己再忍就要吐出来了,才丧心病狂地说想去外面抽根烟,过一会儿回来。
陶洛清出去就直直跑向走廊尽头。
那里有窗户,陶洛清推开窗户大口呼吸,终于捡回一条命。
他觉得自己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了,自从新年后,身体状况明显下降。
再等到脑子清醒下来,他就意识到刚才的借口多扯,希望不会给王导留下反差太大的坏印象。
陶洛清没敢在外面待太久,感觉舒服了些,他就准备回去。
但这晚不知是什么运气,他正走回去,前方的一个包厢门却突然开了——今晚才刚提到过的,以前骚扰过他的那位领导,竟出现在他眼前。
这个马健栋给陶洛清留下的心理阴影不小,即便时间过去那么久,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马健栋比以前更加油腻了,肥大的啤酒肚,油光发亮的秃顶,步伐还踉跄,明显是喝饱酒了的模样。
陶洛清的鸡皮疙瘩都起一身,看到这人他就想赶紧避开。
想要低下头赶紧过去,却晚了一秒,不小心跟马健栋来了一个四目对视。
连对视都让陶洛清觉得恶心。
偏偏马健栋还认出了他。
陶洛清就要过去的时候,马健栋一下子拦到他面前:“哟,这是谁,这不是小陶吗。今天有够巧,在这遇到你这个小美人胚子。”
陶洛清想硬冲过去都不行,马健栋动手动脚,还抓住了他的手腕。
陶洛清恶心透了,看了眼能当做武器的走廊花瓶却还距离自己好几步远,够都够不到。
“今天怎么这么巧啊,就跟约好了似的,你来陪我喝两杯吧。”
陶洛清一只手被抓住,只好用脚踹,奈何马健栋皮肥肉厚,像头猪一样,踹都踹不动。
陶洛清大喊起来:“贺商越——贺商越——”
贺商越稍晚了一步才出来。
毕竟陶洛清的位置跟他们原来的包厢还有点距离,贺商越刚听到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他怎么听都觉得这跟陶洛清的声音很像,还是立刻出去了。
然后就看到了陶洛清被一个油腻大叔缠住的画面——视线直直落在对方抓着陶洛清的手腕上,贺商越下一秒就火了,这是个什么东西,还动手动脚的。
贺商越的脾气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心平气和,陶洛清努力挣扎的模样就在他眼前,贺商越过去就是一拳,对方一脸横肉乱蹿,松开了陶洛清。
贺商越看着陶洛清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立刻躲到了自己身后。
保护欲被陶洛清这个小动作激了起来,贺商越一手护住他,问马健栋:“你是什么玩意儿,找死是不是。”
马健栋被他打出了鼻血,抹着血,看向贺商越:“……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贺商越脾气不好打人更凶,一脚就把马健栋踹倒在地。
他也注意到了走廊上的花瓶,拿了花瓶走过去,脚踩在马健栋的右手腕上用力往下碾:“刚才是不是这只手碰他了,谁让你碰他的,我看你这贱手留着也没用,我给你废了完事。”
贺商越举起花瓶是真要砸下去的样子都吓到了陶洛清,陶洛清连忙上前拉住了贺商越:“……算了算了,你这砸下去他就真的死了……”
关键是马健栋嚎得跟杀猪一样,引来了不少其他人的注意,许多人都探出头来看。
一顿饭自然是再吃不下去,最后这事闹去了警丨察局。
马健栋借酒发疯,其实脑子清醒得很,知道陶洛清没权没势,所以在外面遇上就起了邪心。他不知道贺商越是谁,只以为是陶洛清朋友,刚到警察局的时候,嚷嚷闹着要一个说法,要把他们都关起来。
直到知道贺商越是谁了,他意识到自己惹不起,才开始缓和地说着,自己喝多了不清楚了,这件事还是私了私了。
陶洛清的性格偏向胆小,也不想惹事。想说要不就这么算了的时候,贺商越却道:“你不追究了是吧?”
马健栋道:“是的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算了吧。”
贺商越一声冷笑:“你不追究,那我可要追究了。还是本地电视台的某位‘小’领导对吧,才多大点职务,喝多了酒就敢在外搞性骚扰。要是将来职务再高点,那你是打算在外面干什么了。刚好我跟你们台一位‘大’领导认识,我现在就叫他过来问问,这事该怎么办。”
马健栋听贺商越这么说,脸色都变了,随后就将脏水往陶洛清身上扑:“那还不是他主动搭上来的,他主动投怀送抱的!”
陶洛清没想到马健栋这时候还能污蔑他,刚才要不是他拦着,他早就被贺商越用花瓶爆头了。
但陶洛清气极了也不知道怎么说,脑袋都发昏。
而贺商越大声骂道:“放你娘的屁,他要是能看上你这样的,我名字倒过来念。”
贺商越在警局都无所畏惧,站起来就要揍人的样子。马健栋被吓得连连往后退,旁边的警察来将贺商越拦住:“你凶什么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贺商越指着马健栋:“你给我等着,这事保证没完。”
还好贺商越没在警局把马健栋打一顿,不然他自己都有麻烦。
最后马健栋道了歉,贺商越还是下不去火气,扬言不会放过他。
从警局出去,贺商越送陶洛清回去,路上没忍住问他:“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就纠缠上你了。”
陶洛清刚才不知吓出了几身汗,现在冷得都忍不住偷偷发抖。
贺商越问起这件事,他叹出一声气,说道:“你先前不是还问过我,电视台好好的为什么不做了吗,就是因为他性骚扰我。”
贺商越方向盘都差点打滑:“……什么?”
陶洛清又被吓一跳,看了贺商越一眼,心想他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说道:“他很喜欢占新人便宜,尤其是模样长得好看的新人。我实习的时候他就常常对我动手动脚,而且在我辞职后,他就散布谣言说是我缠着骚扰他……现在看到他我就恶心。”
贺商越想起最初调查陶洛清时,他拿到的资料上,写的是陶洛清骚扰领导被辞退——结果到陶洛清这边,事情完全反过来了。
这事让贺商越都震惊,前后相差太大。
他对陶洛清的第一印象差劲,所有爱慕虚荣的提防轻蔑,就是从这里开始。
可知道了马健栋就是当时骚扰陶洛清的领导后,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陶洛清。
先不论今晚陶洛清跟王导的对话就是很好的作证,见过马健栋真人就知道,陶洛清绝对不可能去骚扰一个这样的人。
“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还不知会怎么样。”陶洛清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差劲。
“……他骚扰你,抹黑你,你就任他这么做?”
陶洛清略不爽,自己反省是反省,被贺商越责备的话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一个普通人罢了,当时也还没毕业,他好歹是有权势的领导,你让我怎么跟他对抗?因为他一些并没有实质性伤害的言行去向电视台举报他?去揍他?还是去告他?”
贺商越并不是指责陶洛清,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
陶洛清说的很有道理,贺商越能够理解。
就是这件事前后的相差实在太大,今天又正巧再碰上,贺商越都意外。
这么问就是下意识觉得,要是当时陶洛清抗争过什么,那他再调查陶洛清时,可能就不会有这些误会了。
回去一路沉默。
终于到时,陶洛清很利索地下了车。
他觉得贺商越的话很过分,气得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再见,从下车到进家关门不过用了几秒,生怕贺商越追上来似的。
贺商越没有下车,但暂时将车停在了原地,很久没动。
贺商越觉得自己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太好地了解过陶洛清——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过要好好了解他。
起初凭借着几张薄薄的资料就定下了对陶洛清的印象,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过大,这些差劲的印象都好像变得合理。
他没想过去认真了解陶洛清是怎样一个人。
他只在有了这个印象后,用自以为是的、以上视下的傲慢态度,认定了陶洛清就是这样的。
所以陶洛清做什么在他看去都是别有所图,所以对陶洛清的一切言行都表示怀疑。
而自己所有过分无礼的言行他都能用这个原因做得理所当然,没关系,反正陶洛清是这样一个人。
可这个第一印象突然被推翻了。
眼见为实,他亲眼见过马健栋长什么模样后,都不需要陶洛清再多做什么解释,他就相信陶洛清是无辜的。
那么当初以这个为前提的所有看法判断,都需要重新审视了。
贺商越不想重新看,也不需要细想,之前自己多过分他心里都有数。
如果这是自己错了,他能明白陶洛清现在为什么这么讨厌见到自己。
他要是陶洛清,他也不想再见到自己。
贺商越觉得该多了解陶洛清一些。
但这次不想再相信是真是假都不知的文字了,他决定找跟陶洛清关系亲近的人来问问。
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事情,陶洛清又是害怕又是生气,最后就失眠了,整夜几乎没睡着几个小时。
半夜还肚子疼,虽然不严重,但一抽一抽地难受了许久。
第二天起来又是灵魂拉扯着身躯行走的感觉,哪里说不出的怪异。
陶洛清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时,先接到了陈字语的电话。
陈字语压力很大,因为他们是网络节目,录一期播一期,要是成绩很不理想,方便随时砍断。
第一期已经在制作中,估计一周后就要播出,他越看越没自信,越看越觉得无望,昨晚整夜没睡着,早上打电话跟陶洛清吐苦水。
陶洛清耐着不舒服安慰了他半个小时。
然后吃早餐的时候,母亲宋晓棠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过年时陶洛清跟江逸柯出去旅游了,有了正当理由没去宋晓棠那边,宋晓棠问他最近是不是有空过去一趟。
接着又说:“你苏叔叔跟本地一个小电视台领导是好朋友,他们这次在招人,正好是想招年轻的主持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单位,但是离家近,又稳定,你要不还是回来吧,离我近些,我也好放心。”
陶洛清本就心情低落,听着宋晓棠说这些话后,眼眶都发热。
他当然想回去,可总不能真跟他们住到一块儿,他现在都这么大了,像什么样子。
不过陶洛清还没拒绝,宋晓棠又道:“你要是愿意跟我们一块儿住,我们就住一块儿。你要是不愿意,就去看个小房子,这边房价没那么高,首付钱我还是能给你出的,以后你上班,就能自己还月供,你看怎么样?”
对比在这里受到的一切,宋晓棠显得又温柔又美好。
陶洛清根本拒绝不了,嘴巴自己选择了答应:“……嗯,好,我这边现在还有些工作要处理,等我弄好了,我就回来。”
“好,妈妈等你。”
挂了电话,陶洛清心里暖暖的,心情终于有些恢复了。
但依旧没能顺利吃顿早餐,因为他才喝了口牛奶,江逸柯的信息发了过来。
江逸柯:要死,大早上的,姓越的竟然派人来找我??
江逸柯:我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我好慌啊啊啊啊!!!等下他又威胁我怎么办,我没自信不卖掉你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