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总管陆文政匆匆从几艘船掠过,一直朝总帅府的大战船行去。
“报!”
“进来!”只听范文虎在帐里应道。
陆文政进到帅府再次拱手作揖,道:“前方水兵刚在海上发现一具尸体,模样装扮似是我军中之人。只是不知他从何处飘来。”
范文虎回转身来,奇道:“哦?有这等事?”
“据新兵训练官赵亭辨认,此人是他下面的一名新兵,在平户岛参战时被抓,原本以为他早已死在岛上,哪知却在这海上发现了他。”
“此人从何方向飘来,你确定他是死了吗?”
“下官来时是初步确认他死了,因为他捞上来时已没有脉象,手里抓着半条生鱼,看来是他啃剩下的。”
范文虎听到这,匆忙回身进入内帐中,不一刻只见他手上托着一只大鹰出来,那鹰双目炯炯,射出一股精光,一副铁嘴长如弯钩。
陆文政不解地看着这鹰。
“走!”范文虎对他说道。
出到帅府船,范文虎问明陆文政救人的船只方位,然后吩咐他自行过去。说罢将托鹰的手臂一振,那鹰腾空而起,范文虎轻轻一跃踏在鹰背之上,朝救人的船只飞去。
陆文政只看得呆了一呆,便也拔脚起身,在下面的船只中穿梭紧跟而去。
在一艘新兵船上围观了许多人,此时一名青年正高兴的跳跃起来,口中欢呼:“没死!没死!”直到所有的人都突然闪开肃立一旁,他还是兀自不觉,只顾口中欢呼,手舞足蹈的。
赵亭看得眉头大皱,朝这青年大喝一道:“雷震云,还不参见主帅!”
原来这青年是雷震云,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赶忙退到一旁行起军礼,但他脸上仍是露出那欣喜的神色来。
范文虎手托大鹰从众兵间走过,朝那名躺在甲板上的人走去。赵亭跟在他后面说道:“主帅,这名士兵叫王飞龙,是在下官手下受训……”范文虎将手摆了摆,示意他不必这么长篇大论,赵亭顿了顿,这才接道:“刚刚发现他还没有死……”
范文虎又打断了他:“那还不赶快施救!”
赵亭刚要开口,这时已有两名医官跑了过来,对躺在甲板的王飞龙把脉急救。
范文虎将臂一掁,那鹰扑腾而下,朝躺着的王飞龙扑去,似是要叼他的样子,众人看了发出一阵惊嘘声。那两名医官也被惊得向旁避让。
只是那鹰并没有叼啄王飞龙的意思,只是在他周身走了一圈,然后振翅一呼,腾空而起,在战船上空盘旋两圈之后向北飞去。
这时飞龙的身体动了一动,医官这才又跑上前去对其施救。
三天之后飞龙才能说话,但还是不能走动,这三天来雷震云都守在他身边照顾着他,故他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震云,真是多谢你了!”
“你再说废话小心我把你打晕!”震云道。
飞龙无言的看住他这好朋友,只感到浑身都是一阵温暖的。这感觉只有在家里才有。
范文虎派人来问飞龙的事情经过,待得一切都搞清楚之后,心里也是不禁有气。在征战之前忽必烈是有交待过:“……恐卿辈有和耳,假若彼国人至,与卿辈有所议,当同心协谋,如出一口答之。”可是现在那蒙古大将忻都却分明是在跟他较劲呢。
这几天时间他的江南军已占领了平户岛了,只待按原计划与东路军进行会师。可左等右等不见东路军的影子,派出去的侦讯神鹰带回来的消竟是忻都在北边占领了隐岐岛,反而让江南军赶过去会师!真是岂有此理。
忻都凭着他是第二次征日,于地形环境都较熟悉,是以他的东路军先得以到达。在攻克了志贺岛后,又乘胜追击去攻打博多湾,谁知博德湾的防御太牢,一进之间竟攻不下,然后绕过博德湾进击隐岐岛,本来在壹岐岛会师也是他的主张,现在他竟然是出尔反尔要在隐岐岛会师了。
但终究是江南军人数众多,在没有两军主帅的情况下,江南军将士纷纷“拥立”范文虎为两军总帅。
无奈之下,忻都只有再让一步,建议两军在博德湾外的海面上进行大会师,这样两军都要先从之前占领的地方撤出来,也算是互不亏欠吧。
范文虎被搞得哭笑不得,不过看在自己已是准主将的分上,也就不再与这个蒙古将军计较了,因为大家心里都在想,如此庞大的军队,无论摆在哪里,对他们的最终胜利都没有丝毫影响的。
江南军在占领了平户岛之后,已卸下大量的农具给当地百姓,范文虎本待继续深入日本本土的,那时这里就变成后方供给了。后来想想,终觉不妥,这样做似有抢功的嫌疑,只有等会师之后再杀回来了。
战船行驶在黑夜的海面上,发出阵阵破浪之声。
飞龙与震云站在船舷边望着那遥无边际的大海。经过这几天的休养,飞龙的伤病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在这几天时间里,震云一直在缠着飞龙要向他“取经”哩,因为在一次谈话当中,飞龙无意中说出了自己与伊香芥子的离奇婚事,令震云对他这一桩艳遇是羡慕不已,在震云看来,在城市中在青楼里发生的固然是艳遇,不过那也算平常。而象飞龙这般走了狗屎运的竟然在山野里碰上了艳遇,这才是高规格艳遇的哩。而这傻小子居然还说那个伊香还是个吹弹欲破的美女儿,这就不得不让他流口水了。
“飞龙啊,你说你都出来那么多天了,你那小岛娘子怎么不来找你,难道她不想你么?”震云问道。
飞龙没好气的道:“这问题你都问了好几遍了,你烦不烦哩?”
震云坏笑着道:“一定是你那晚不行,她对你没了好感吧。”
飞龙奇道:“我什么不行?”待得想明白之后,他哭笑不得:“嘿,不要小看我,你知道不?我是扬州一条龙呢。”
震云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吹吧。”
飞龙正色道:“我想,有她师傅在,她是出不来的,何况他的爹爹还在找她呢。”
震云道:“你喜欢她吗?”
飞龙道:“哎,在这战乱的年代里,喜欢又能怎么样,有可能相守一辈子吗?”
震云道:“我们不是说了吗,等战争胜利了,就带几个美女回去,怎么不能相守一辈子呢?”
飞龙道:“战争胜利了可能也不能回去啊,没看我们大军带来了那么多农具吗,说不定还要我们这些小兵留在这荒蛮小岛上种田种地呢。”
这话听得震云也皱起眉头来,道:“要是那样可怎么办呢,我可是要逃走的哟,除非经我十个美女做老婆,哈哈哈……”说道这他忍不住又笑起来。
飞龙锤了他一拳,道:“你这人,可是口口都离不开女人呀。”
震云止住笑,道:“飞龙你信不?其实我见到美女的时候反而是很傻的样子哩。”
飞龙只会心一笑,对他这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道:“会不会留下,等过几天大战打完就知道了。”
震云听了点点头。
元朝大军的江南军和从高丽来的东路军终于在一个傍晚会合了,两军不同的帅旗遥相呼应。呜呜而响的号角在海面上远远传开,这集群而发的声音飘过洋面,到达日本岛,似要告诉这个岛国的所有人民,天朝大军已至,不久之后,这个世界就要改变了。
为了以示隆重,两军专门僻出一艘大楼船来举行会师仪式,这船上面张灯结彩,鼓乐手一应俱全,弄得好像要过节一样。更别致的是,这船刚好停在两军中间,与两军相隔都有十几丈的距离。仪仗的兵士都要靠小艇才能登上来。
鼓乐声中,船上守卫高宣口号,让开一条通道,说明最后将领的会唔时刻就要到了。
一切声音静下来之后,还没有看到两大主将帅的出现,大家都有一点纳闷,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了。
片刻,只听到天上传来一声鹰叫声,大家抬头看去,一只大鹰正凌空而下,张开的双翅如两把大刀。
在鹰的背上,正站着一个全副将服的人,定睛一看,正是范文虎将军骑着他那侦讯神鹰从天而降。
在范文虎博得头彩之后,忻都也不甘示弱,只见他站在东路军的前沿战艇上,远望着江南军那边的欢呼喝彩,待得叫声稍歇,众人都朝他这边望来时,他这才缓缓步出。
只见他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一搂弓箭,看了看海面,脸上微微一笑,攸地将手中的箭全都抛出,那一搂几十支箭以闪电之势落入海中,难得的是每隔几步便排上一支,浮于海水之上。
在惊奇声中,忻都一跃而起,以下坠之势从船头掉下去,众人以为他要钻入海里,都是一阵惊呼,叫声未歇只见他快要落到海面时伸出一掌朝船头一拍,借着这势直掠出去,双脚点在海面上的箭矢如#14637;履平地般就这样一直行走到会师船上。
这时两方都响起了欢呼之声,但以蒙古将士的声音是最响了。
范文虎待得忻都上得船来,大步走上前去,以炯炯目光望向他。两人伸出手来重重一握,便即哈哈哈的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来。之前的种种不快都仿佛抛到九霄云外了。
两大将帅互相吹捧一番之后,便开始了会师的重头戏:军士比武。这也是忻都的建议,忻都在无奈之下让范文虎作了事实上的主帅,心中是耿耿于怀,决定要在这会师之日借机让南宋的新附军出一出丑。于是想到这两军比武的方式。
而范文虎本是南宋降将,在蒙古人眼里,南宋人一向是地位低下,此番比武若是不答应,这南宋新附军的地位自是更不堪的了,恐怕自己这两军主帅也变成了草包一个哩,是以满口应承下来。由两军各挑出五名将士,分别打五场,名为切磋军艺,实为暗中较劲。
这比武挑的人也不是乱挑的,是从两军中分别抽出两将三兵分场比试。
而雷震云恰好作为新兵中武功最好的一个被挑选出来与一名蒙古新兵作比试。对此,他是既欢喜又激动,连飞龙也是替他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