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觅还是静静的看着她,沈南枝心里把李觅骂了个遍,想不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还挺贪心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还想抱大腿!
几番权衡挣扎之下沈南枝忍痛把一整只荷叶烧鸡都递给了李觅,闷闷不乐道,“呐,都给你。”
李觅强压住几乎要翘起来的嘴角,得寸进尺道,“这样吃很干。”
他的声音听起来阵阵悦耳。虽然还带着稚嫩的细薄,但已经隐隐可以听出话语里的狐狸味儿了,专门坑人。
最关键的是他坑完人看起来还是对方主动的,就像现在的沈南枝。
她心里腹诽,好嘛,有了肉吃还不够,还想要喝的!
“爹爹说了,小孩子不能喝酒。”沈南枝眨着一双澄澈的眸子定定看向李觅。
她本来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狗腿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在李觅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下,沈南枝觉得自己几乎无所遁形,于是她很快自己接了话,“不过我可以给你做葡萄汁。”
刚刚进来她就发现了,他们带来的葡萄囤在了厨房那个通风口的竹篮里。
果然,那个挑剔的家伙满意的点了点头,顺势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俨然是要亲眼看着沈南枝为他做葡萄汁的。
这直接把沈南枝想在果汁里兑水的想法掐灭在萌芽时。
看看这厮,肯定是得罪的人太多了,经常被人用这种小手段对付,所以小心思很多。
沈南枝一边吐槽李觅这只狐狸的腹黑,一边又想要抱住这条大腿,委实是十分纠结。
“你在心里骂我。”他用的是肯定句。
悦耳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沈南枝正在给葡萄上划刀口,,刀尖一偏差点落在沈南枝那细嫩的小手上。
沈南枝怪异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要不是坐在她面前的确实是个小小少年,她几乎以为是那个威慑朝堂的首辅大臣坐在这里。
果然有的人的腹黑是从小就有的,打娘胎里出来就蔫坏。
迅速的把偏出去的刀扶正,沈南枝对着李觅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她那副样子十分诚恳,任谁见了也会忍不住去相信的。
但偏偏李觅不是寻常人,他薄唇弯起,一双眸子里清光流转,让沈南枝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猜不透干脆不猜,对于李觅这个人,沈南枝心里清楚的很,只能讨好,不能得罪。
于是接下来沈南枝再也不敢走神了,专心致志的给所有葡萄划了刀口,再用玉杵轻轻捣出果汁。
外面的火把很亮,寂静的春夜,两个人都静下来之后似乎能听见花叶簌簌的声音,气氛一时变得极好。仿佛他们二人不是来厨房偷吃的,而是在月色下把酒当歌。
沈南枝出门的时候披了那件狐狸毛的披风,柔软的白毛衬得那张小脸仿佛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
她的眼睛生的很漂亮,黑白分明,当她看向你的时候总能让人觉得她是很真诚的,谁都没有办法拒绝这样一双眼睛。
但是李觅却隐隐觉得不是这样的,这也是只披着画皮的小狐狸。
二人一时都无话,时间过得很快,最后沈南枝把葡萄汁过滤倒进一只白瓷的小碗里,淡紫色的葡萄汁在雪白的瓷碗里看起来诱人极了。
荷叶烧鸡和葡萄汁就在眼前,偏偏自己吃不到,沈南枝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饿。
似乎是听见了对方数次吞咽口水的声音,李觅拿起刚刚沈南枝用过的小匕首把荷叶烧鸡一分为二,其中一半递给了沈南枝。
沈南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李觅居然愿意跟自己分荷叶烧鸡!
李觅自小浸淫在权术之中,揣摩人心是一把好手。
如果一开始他就同意了沈南枝的请求和她分这只荷叶烧鸡,她会怪自己抢走了她另一半的烧鸡,而且还得寸进尺地使唤她做果汁。
但是如果像现在这样吊足了她胃口之后再分给她,她会觉得这是他对她的馈赠,不但不会记恨他抢走了她一半荷叶烧鸡还使唤她做果汁的事情,反而会感激他的大方。
李觅没有猜错,沈南枝现在确实很感激李觅,她觉得李觅真是个顶好的人,她先前不该那样在心里诋毁他。
两个人都吃的很专注,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李觅是因为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在进食的时候说话,沈南枝则是怕李觅突然翻脸了,所以她现在每多吃一口都是赚到了。
原本李觅只是路过的时候看见她偷偷摸摸的进来好奇跟上来的,但是现在看着对方吃得这么香忍不住也有了胃口。
她吃东西的时候两只腮帮子都鼓鼓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这让李觅生出一种戳一戳她脸颊的冲动。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沈南枝手上的半只烧鸡已经吃的干干净净了,只剩下一堆骨头。
李觅有点惊讶,她看起来起码有三天没吃饭了为了掩饰这种惊讶他端起桌子上的果汁往嘴边凑,白色的瓷碗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因为天气凉,所以葡萄汁做出来也带着点冰凉的口感,甜而不腻,果汁充盈在口腔里留下久久的芬芳。
其实李觅以前没有这么喝过葡萄汁,他突然觉得意外的好喝。
只不过如今天气毕竟凉,李觅又向来不是贪口的人,于是他自然而然的把剩下的半碗葡萄汁递给了沈南枝。
沈南枝接过李觅手里的碗,一双细细的眉毛紧紧拧起来,语气听起来很是愤然,“谁要喝你喝剩下的东西啊!”
说完之后泄愤似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喝了一口不够,又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李觅心情突然很好,嘴角隐隐翘起来,迈着轻快的步子出去了。
沈南枝把现场处理干净之后也很快的离开了,把掉在地上的锁捡起来咔哒一声重新锁上。
走之前她没忘记再顺上几块糕点。
她原以为李觅应该是自己先走了,但是她把厨房落了锁之后一转身李觅还站在那里,微微仰起头来看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