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套。
chapter030套。
南弥刚拉开车门要上车,被阿辉叫住:“弥姐。”
南弥回头,等他的话。
阿辉又看了眼林骁,语气有点硬:“你应该跟我们走。”
南弥扶在车门上的动作顿住了。
按理来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林骁没让,视线也没再往阿辉几个人身上放,就当做没看见,话是对南弥说的:“上车,我送你。”
南弥没上林骁的车,她俯身对他说了句:“我欠你的,先记着。”
意思就是不跟他走了。
车门关上,南弥朝阿辉拉开的车门方向走去。
林骁看着那抹身影,内心感慨一句:“果然,没那么简单。”
骆烬再怎么陷入两难,南弥始终都没掉到他的计划之外。
他要钻个缝隙也难。
林骁见南弥他们都走了,才发动车,去了医院。
许凯昨天清醒了过来,今天能正常开口了。
南弥回到迷夜的时候,骆烬也在,他正好对手下的人交代完事情,脸色不太好看。
视线脚步刚踏进去,骆烬的视线就落下,语气微寒:“去哪了?”
他知道她去哪了。
再问一遍的意思是,谁让你去了?
南弥答了,倒杯水倚在沙发边。
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不对。
骆烬皱了下眉。
要开口的时候,阿辉把秋带了进来,摘下她的头套。
南弥盯着她,还没想明白以秋的立场和头脑会是什么理由让她做出的这件事。
没有。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有事瞒着。
骆烬只看了眼秋,眼神淡得像扫了眼空处,没有开口意思。
南弥就自觉先问了:“你跟许凯好上了?”
“他给了你多少钱?”
南弥看着秋,后者的面色很冷静,好似在印象里她一直都是这幅模样。
第一次发生安怡那件事情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淡定。
也是她说知道安怡其实没有怀孕,也是她说知道安怡吸毒。
南弥当时只纯粹的以为,她们走的近。
没想到,她是把周围人都打进了自己的算盘里。
南弥离开沙发,走到秋的面前,秋也没躲开她的视线,望着她。
南弥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秋答的很快,依然很平静:“没谁。”
在迷夜,秋从来都不怎么起眼,外貌、性格、服务都是平平,现在看来,这一切反倒成她最好的掩体了。
南弥没什么耐心,又是被秋瞒了这么久,积攒的愤怒不少,嗓音骤然变得冷冽:“你以为你不说就能保得住什么?”
绝大多数人都会在被揭穿后选择沉默,因为还能抱有一线生机。
坦白从宽也从不是一个合格潜伏者的后路。
秋:“我没什么需要保的。”
“要么,你们也把我也杀了?”
秋的口吻太淡了,淡中透着股绝望后的什么都不在乎。
“你不觉得应该我个交代么?”南弥问。
秋兀自笑了,觉得南弥口中的交代很好笑:“南弥,弥姐?”
“我都这样了,凭什么还要配合你给你交代?”
南弥搭建起来的耐心瓦解了:“杨秋。”她一字一句咬重了发音:“你别找死。”
秋收了笑,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我不想活了。”
杨秋嘴里的那句我不想活了,是情绪和可信度都最真的一句。
南弥怔了一下,是什么能让一个女人这么轻易和坚定的说出不想活了。
话问到这里,到了死胡同。
南弥脾气上来了,但还能忍一会。
索性也不想去弄明白了,转身也不再去看杨秋的那张脸,从骆烬桌上拿烟抽。
有些道理,不是参不透,而是时候未到。
当南弥真有一天也体会到这种滋味的时候,她才在秋身上看到自己也没逃过的女人共有的特性。
烟正要点燃的时候,骆烬看她一眼。
南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太自然,以至于过了头。
烟已经拿出来了,差一步点燃,放进去不是,不放也不是。
不想因为这个纠结,刚才被杨秋的态度掀的躁意不轻,就直接点上了。
深吸一口,九重门的烟口感很好,刚开始的时候抽还有点重,抽几次之后就顺了,再回头抽玉溪反倒不习惯。
骆烬盯着南弥的动作,脸上还是从她刚进门时就挂着的不悦。
南弥容易上火也不是一两天了,现在头上明晃晃的三分气,被骆烬盯着这一记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她又抽出根烟,对着自己的烟头星火,深吸一口亮出火花点燃,然后递给骆烬。
以前南弥没少在公众场合给骆烬点过烟,动作早就轻车熟路了。
只是这一次,她带着脾气的,收手也快。
骆烬觉得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越来越不加收敛,脾气都快要大过他。
好在她还有这份自觉,于是也没怒。
他嘬了口烟,把烟拿离嘴边,伸直搁在桌沿,不关己般看着她被气的够呛。
正常。
这几年她处理事都没带过脑子。
等南弥望过来的时候,他抬手,食指点在头侧:“用这里,会么?”
会么?两个字莫名透着股讽味。
南弥顿了一秒,抽口烟,皱眉。
动脑子的事情她向来不喜欢去做。
但不代表不会。
就冲着骆烬语气里轻慢的质疑,她偏就要证明给他看一样,迅速转身,重新走近杨秋,直接拿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是,你是不怕死。”
“但你就不怕与事情无关的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秋的背景很简单,家里只有一个残弱的父亲,如果真要逼,这是最切实有效的办法。
打蛇要打七寸的道理,南弥懂。
骆烬说脑子,无非就是威逼利诱,秋连活都不想活了,那就只能从旁人的命身上下手。
这样的手段,骆烬或许已经用习惯了,但南弥没用过。
也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恶人的一天。
她通透,却不惭愧。
没想过是因为懒。
果然,一提起亲人,杨秋的脸上就有了变化。
南弥没落下,尖锐的双眸紧紧凝视着她。
秋扯出一个讥讽的嘴角:“好啊,找得到的话就去啊。”
杨秋原来早就有所准备,难怪她连命都不想要了,难怪她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下一秒,南弥笑出更脆的一声,话却狠:“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说完,南弥也没有要再看秋的反应,对门口站着的阿辉看过去,扬了下下巴:“人带来。”
似又觉得不太恰当,顿了一秒,扭头颇有玩味的扫了眼秋就要崩的神情:“不然先看一只手?嗯?”
也不是真要等秋回答,直接对阿辉吩咐道:“那就眼睛吧。”
话落,南弥的脸上覆上一层冰霜的冷漠。
秋的风轻云淡再也装不下去了,视线跟要吃人似的瞪着南弥,声音拉断了锯似的:“南弥!”
让人失控,往往只需一个点。
秋上前要扑向南弥,喊:“你别动我家人!”
秋刚抓到南弥的肩,就被阿辉从后拖到一边。
刚才的淡然,现在的抓狂,像喜剧演员,有几分滑稽。
南弥轻拍了下刚才被秋碰过的地方,眼角眸色又冷又厉,话却故意放得很柔:“肯说了?”
秋什么都招了。
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她不能不管给她这条命的人。
许凯是被秋主动找上的,理由很简单,当时所有人都知道骆烬不要了南弥,而许凯曾经在南弥这里丢过那么大的面子,很容易就串通一气。
问秋做这些的理由,她无奈的笑,带着几分凄凉的味道:“为什么?”
“你觉得你合适问这个问题吗?同样都是迷夜的小姐,你晚来好几年,来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未开过苞的小姑娘,就这么傍上了骆烬。”
“你是意气了没错,可是你考虑过我们其他姐妹的心情吗?”
“没有,你手上握着迷夜,迷夜就只是你的资本,你的掌中之物,而我们对你来说,比在那些男人眼里更像商品。”
“南弥,你问我为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凭什么?”
杨秋言语激烈,情绪更是:“凭什么,你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丫头轻轻松松夺走了我们的机会?”
南弥蹙眉,这样的话她已经没少听过。
但都没一次这么拉扯她心绪的。
或许跟秋平时给人不冷不热的形象有关,现在这样歇斯底里的叫嚣起来,更让人为之所动。
可这样的触动,也只是一瞬间的。
南弥从来都不是好人,好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生活的很好她不知道,最起码在迷夜不行。
她抬起眼帘,与秋的质问相比,她又成了平静的那一方,反问:“凭什么又不是我?”
南弥没有要接下去和秋纠缠这个问题的意思,可出于直觉,她觉得秋的初衷总不该这么简单。
“就因为这个?”她又问。
秋望着她,重重的看了几秒,才答:“是。”
是与不是的回答最好回答,关键在于背后承载的意义。
秋重新冷静了下来,这次的静不同,是那种归于一潭死水的寂。
南弥也不想再问了,阿辉望向骆烬一眼,而后把人带了下去。
南弥再转身的时候,骆烬正勾唇看着他,眸中的不悦散了些。
南弥抽出根烟,手指还没离开烟盒,被骆烬一把盖住。
没情绪的问:“谁教你的?”都会这么自觉了。
还不止一次。
南弥想把手抽回来也抽不回来了,她要拿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大概是有了肌肉记忆。
不过,她拿了这么多回才来禁止她,是不是也有些晚了。
刚才秋虽然都招了,但结果却并没让南弥满意,那股子不痛快隐约还在,却也没在骆烬面前表现出来。
“我不拿就是了。”不开心不能表现,那就只能忍着委屈了。
骆烬松开她的手,没追究,视线仍落在她脸上。
明知故问:“什么时候找到的?”
南弥知道骆烬问的是什么,动了动嘴角,很轻很轻,是被揭穿后下意识想要掩盖的小动作。
其实她只是不自在。
她的这点手段,在骆烬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
“没有找到。”她坦言。
她根本没想到要提前找杨秋家人的麻烦,如果不是骆烬激她一把的话,她不会想出这么一招。
她甚至都不知道杨秋家里人都有谁。
骆烬听完,突然扯了下嘴角。
勾着唇把烟灭进烟灰缸里:“声音大点。”
骆烬听到了,南弥知道。
就像是很多人都会有自己的恶趣味一样,骆烬就喜欢享受所有被自己掌控在手中的滋味。
不情不愿的又回答一遍:“我没找到秋的的家人,刚才是故意套她话。”
骆烬嘴角的弧度还在,手摁着烟蒂,脸上没了刚才在她进门时的寒霜。
“还不错。”骆烬状似点评的开口。
南弥正要去猜,什么还不错。
又听见句,勉为其难的:“做的。”
连起来就是,做的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