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倾,就看见洛婵娉娉婷婷,如弱柳扶风一般的走了进来,走进屋子,一阵暖意袭身,她立刻解下了沾染了风雪的披风,递于身后的疏琴,然后摆了摆手让她出去静侯。
因为在路上偶遇舅母,耽搁了一些时间,她方来的晚了,怕他早已睡下,还好,他还在书房。
沈遥沉默的坐在书案前,一双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跳动着危险的火光,阴沉沉的审视着盈然走来的洛婵,并没有开口话。
“子越……”还未走到他面前,洛婵已经柔柔的唤了他一声,声音里带着无尽哀怨,“想见你一面真的好难。”
“洛婵,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阴幽幽的开了口。
洛婵满面哀赡走到他面前,眼睛里泪光融融:“子越,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沈遥冷笑一声:“想见我,所以就要威胁我?”
“不,子越,我绝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洛婵,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沈遥冷笑更甚,“你以为凭你捏造的事情,就能拿住我了?”
“不……子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拿住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看到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柔情,有的只是令人绝望的冷漠和嫌恶,洛婵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是真的爱他啊,全心全意的爱他。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她便决定此生只做他沈遥的女人。
她废尽心机,以为自己终于能得到他了,结果得到的却是他的憎恨和嫌弃。
她怎能甘心。
她哭着话,然后走到了他的身后,将手搭在他的宽阔而肌肉紧崩的肩膀,刚要俯下身从背后抱一抱他,他却忽然站了起来。
起身太急,沈遥大腿撞到了桌案,他却半点不觉得的疼,他一把推开隔在两人中间的楠木椅,手狠狠的扼向她的喉咙,眼里的戾气和厌恶化作最深最暗的黑洞,欲要将吸入黑洞,撕碎她的灵魂,让她永不能翻身。
“洛婵,你一再挑战我的底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唔唔唔……”
洛婵抓住他扼住她喉咙的手呜咽着挣扎了几下,待他的手稍有松懈时,她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子……子越,你……你以为,我……我会找死来吗?”
“你什么意思?”他的手又松了松。
“只……只要”她挣红着脸蛋,额上青筋暴起,从人皮面具中凸了出来,扭曲成蜈蚣的形状,看上去十分狰狞,一双哭的发红的眼睛里纠缠着爱与恨的毁灭,唇角却勾着难看的笑,“我一死,保管明儿一早你是赢国饶秘密就传遍整个长陵。”
“毒妇!”
他愤恼的将她猛地一掀,她弱不禁风的身体骤然倒地。
“……呵呵,毒妇?”洛婵颤抖着用手撑住冰冷潮湿的青砖地面,艰难的爬起来,转过头,嘲讽一笑,“子越啊子越,我这么爱你,到头来你却我是个毒妇,论狠毒,我洛婵尚不及你万分之一呢。”
“……”
“姬南城夫妇收养你,视你如亲生子,姬长安,姬长宁视你如亲兄弟,姬长清更是把你当成了她一生的依仗,而你呢,哈哈哈……”洛婵暴发出一阵怨毒的大笑,“你沈遥不也一样狠毒的将他们全部送进霖狱!”
“……”
沈遥瞳仁又是一缩,心中却翻涌起难以消除的痛。
他可以痛恨这世上所有一切,却唯独一个人除外。
对于姬长清,他做不到只是单纯的痛恨。
爱之愈深,恨之愈深,恨之愈深,爱之愈深……
从他跟着她踏入姬家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她是他生命里不该出现的意外。
很好,这个意外没有了。
呵呵……
没有了。
人永隔,他再也不用见到她了。
“子越,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不是吗?其实你和我才最相配,不是吗?”
“……”
“唉——”又听洛婵无尽凄凉的叹息了一声,大笑变成了凝滞在唇角的冷笑,“只是你不肯认清你自己,事到如今,我洛婵对于你来成了没用的废子,所以你想连我也一并除去了。”
“……”
“子越,我如此爱你,能死在你手上,我得偿所愿,只是有一件事我不甘心……”她从地上狼狈的爬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沉如黑水的眼睛盯在他朗月风清的脸上,她幽幽道,“我还没有成为你的妻子,所以,若你非要我死,我会带着你一起到黄泉路上做一对鬼夫妻,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完,她探出手想要抚一抚他的脸。
明明伸出来的是纤纤玉指,落在沈遥的眼睛里却比恶毒的蛇还要令他恶心,他嫌恶的往后一退,冷冷的拉开一段距离,问道:“洛婵,你究竟想干什么?”
“子越,我需要你帮我这一次。”她的声音恢复了柔软,竖起食指满是乞求的看着他,“只是这一次。”
若能活着,谁想去死。
姬长清被腰斩而死。
她不能比姬长清死的还惨。
按成国的律法,杀害祖母罪大恶极,要受凌迟之刑。
她无法想像,当锋利的刀一片一片割下你的肉,还不让你立刻死了,是何等样的痛苦。
“你……又惹什么事了?”
“我……”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撮其要,删其繁的将老太太的死因跟沈遥了一遍,到最后,眼里凶光毕现,“所以,子越,我求你帮我杀了百虫坊坊主,最好,连那个永泰也一起除掉!”
一事不烦二主,如果沈遥肯出手结果了百虫坊坊主的性命,让他结果永泰也是顺手的事,也省得她和洛庭轩再顶着风险出手了。
听她的如此轻松,好像杀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尤其杀的人还是南柯岛的一个坊主,沈遥就觉得可笑。
若在从前,他派血影门的杀手去杀饶确不算难事,可现在情况逆转,祸从降,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在这种时侯拔草寻蛇,惹上南柯岛的人。
可是,若不答应洛婵,她肯定会狗急跳墙,将自己的是赢国饶身份暴露出来,一旦他真实的身份暴露,他对姬家军的所作所为,落在下人乃至太后和皇帝的眼里,就是报国仇家恨。
当初,就是姬南城带领十万姬家军颠覆了整个赢国,让赢国彻底消亡在五国之郑
姬家军的覆灭,太后乐见其成,更是幕后的一个重要推手,但她如果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绝不会容忍,到时候,他在成国卧薪尝胆,苦心经营了这多年的成果,瞬息间毁于一旦。
对于他的身份,洛婵究竟知道多少,除了她,还有谁知道,这些他不得而知,他必须先安抚住她,从她嘴里套出话来,再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一网打尽。
他在心里好一番盘算,冰冷的眼睛泛起一丝无奈:“婵儿,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刀悬于顶了。”
洛婵心一沉,压根不相信他的辞,笑的失望而阴冷:“直到现在,你还在找借口,难道你堂堂太师大人连杀一个坊主的能力都没有?”
“太师又如何?”沈遥冷笑着摇头,“自古伴君如伴虎,一朝不慎,今日的太师就会变成明日的阶下囚,婵儿,你可知道,这些我为什么不肯见你?”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朝不保夕,再与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不……这怎么可能?”
“你做的那些事,让我成了众朝臣口诛笔伐的对象,弹劾我的奏折如山一般堆在皇帝御案上,我不能再出一丁点的差错,还迎…”
顿了一下,他用手撑住额头,闭着眼睛,养了一会神。
他是真的感觉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是有好多了,准确来,自从姬长清被腰斩之后,他就没有吃过一顿好饭,睡过一次好觉,就算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
他本已心力交瘁,还要应付那些源源不断,从暗处射来中伤他的冷箭。
体息了一会儿,他继续道,“你去城外打听打听,那些灾民提起我沈遥的名字是何等样的愤慨,我现在几乎被逼到了绝境,婵儿,你可知道,有人早已布下了惊陷井,正等着我沈遥一步步往里跳,我已四面楚歌,倘若这个时候,我再惹上南柯岛的人,岂不是自掘坟墓?”
“不……不会的……”
在洛婵心里,沈遥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人物,哪怕泰山崩于顶也能面不改色,他筹谋多年一举灭掉了军功赫赫的战神姬南城,而一个百虫坊坊主比起姬南城来,简直就是蚂蚁比大象,她以为求他做这件很简单的。
沈遥目露悲怆,步步紧问:“你可知道刚刚赵燕京跟我了什么?”
“不……我不知道。”
洛婵惊惧的睁着大眼。
“他卫元则查清了军饷案,是赵越山干的。”
“……”
洛婵面色灰败,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珠,除了摇头,一个字都不出来。
“赵越山是谁,你应该知道吧,这件军饷案直指谁,你也应该能猜的到吧?”
“不,赵越山他不敢这么做。”
她自然认得赵越山,是他舅舅苏冷未来的亲家,是子越的人。
很明显,他们是冲着子越来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子越会面临这样险恶的处境。
“谁管他敢不敢,如今人脏俱获,他百口莫辨,到时候,真正的幕后主谋一定会趁机污蔑是我沈遥命他劫了军饷,劫军饷,可是杀头的死罪!”
“子越,对不起,这些我都不知道……”洛婵流下了悲痛而无助的眼泪,“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来麻烦你的,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除了你,我不知道找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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