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大结局(1 / 1)

“哇……”孩子又被吓哭了。

“皇上,难道你没有听……过疑邻……盗斧的故事吗?”尉迟兰嫣一行哭一行啼,“你疑了臣妾,不管臣妾如何解释,你……都不会再相信臣妾了……”

“……”

“皇上,如果你想杀人,就杀了臣妾,不要伤害孩子,不要……”

“嫣儿,你不需要再跪在他的面前,他早就不是宋怡非了。”袁毅看到尉迟兰嫣声声求饶,一股血气往头上涌来,再也不能漠视,他盯向宋怡非道,“你若是个男人,就冲着我来!你若敢伤这孩子一根汗毛,我立刻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就是废帝,到时侯官兵找来,你必死无疑!”

袁毅的威胁,不仅没有让他收手,反而让他更加愤怒,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拔高出一种破音的声调,大吼道:“要死大家一起死!”

说完,他带血的眼睛燃烧起更猛烈的怒火,这样的鸟日子他实在受够了,他忽然又仰头狂笑起来,尖刻而瘦削的下巴在烛火的照耀下,如最锋利的刀锋,他的手伸向了孩子稚嫩的咽喉。

他恨不能马上杀了这手中的孽种,可是他握住孩子咽喉的手却在颤抖,颤抖的越来越来厉害。

他不能忘了,在自己最落魄的绝境下,是这个孩子给他带了新的希望,给了他仅有的一丝欢喜。

难道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他的吗?

不是吗?

“不要——”尉迟兰嫣惨叫一声,从地上爬了起,跌跌撞撞的想要跑到他的面前,救回孩子。

“去死吧!”

袁毅再也无法按捺住对宋怡非强烈的恨意,杀意染红了他的双眼,他抢在尉迟兰嫣之前,突然一下子冲了过去,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恨不能穿他的心而过,他卯足了所有的力气,快如闪电猛地一刀刺入了他的腹部。

宋怡非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袁毅已经拔出了刀,带出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线,接下来,他的腕上一痛,手一软,手中的孩子掉落下来,袁毅伸手一接,接住了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

尉迟兰嫣大哭大叫着跑了过来,接过了袁毅手中的孩子,只见孩子几乎没有了什么气息,尉迟兰嫣惊慌无措的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语无伦次的呼唤着孩子的乳名。

“喜儿,你怎么了,喜儿……”

“你……竟然……”宋怡非没有倒下,他伸手往自己的腹部摸了一把,沾染了满手的鲜血,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盯着袁毅,咬着牙吃力的说道,“……竟然敢……弑君?”

“去死吧,你去死吧!”此刻的袁毅已经杀红了眼睛,甚至连孩子如何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他愤怒的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捅了多少刀。

最后宋怡非倒在了血泊之中,没有了半点生息。

“哇”

终于,孩子哭出了声音。

这声啼哭又让尉迟兰嫣在瞬间清醒,她抱着孩子看到满地的鲜血和被刀几乎捅成了刺猬的宋怡非,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脸上苍白的可怕。

虽然恨他的时候恨不能杀了他,可是真的看到他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的心还是被割裂般的痛,她突然意识到即使自己受尽了他的折磨,她还是爱他的呀!她并不想让他死,并不想……

就像他不想真的杀了孩子一样,如果他真的想杀了孩子,孩子已经命丧在他的手上了。

血,从他的身上不断流出,汇成一条小河,缓缓的流到了她的脚边,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发出此生最凄厉的惨叫:“皇上——”

就在她想要冲过去的时候,袁毅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的心紧张的砰砰直跳,有恐惧,有矛盾,毕竟他曾想着要一辈子都做忠臣的,结果他却杀了自己的主子。

恐惧,矛盾之后更多的是得以解脱的轻松,他一下子握住尉迟兰嫣的肩膀,看着她的脸,然后又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眼睛里闪现出一种奇异的激动之色:“嫣儿,我们自由了,从今往后,我们自由了。”

“哇……”孩子又哭了起来,尉迟兰嫣低下头,含悲带泪的哄了孩子两下,或许是孩子太累了,他竟然睡着了。

“嫣儿,你听到了吗,我们自由了,自由了……”袁毅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同样的激动,他以为她吓坏了,又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我马上……”

他的话没有说完,忽然听到尉迟兰嫣轻笑了一声:“我们自由了吗?”

“是啊,我们自由了,你再也不用害怕他了,我马上就将这里处理干净,然后带着你和孩子远离这里,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是啊,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我们自由了,嫣儿……”

“……呵呵,自由了,自由了……”她冷笑了两声,喃喃念叨了两句,转头看了一眼倒地的宋怡非一眼,眼睛里闪过不知是悲痛还是解脱的光芒,呢喃一声道,“我和他终归夫妻一场,我去送送他……”

袁毅觉得她的神情不对,想要拉住她,她却忽然将手里的孩子放到了他的手上,他伸手一接,尉迟兰嫣已经踉跄的朝着尸体走了过去。

看到他满身鲜血的样子,她不再有一丝害怕,她慢慢对着他说话。

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皇上,你知道吗,臣妾是真的想好好跟着你,好好做你妻子的。”

“穷也好,苦也好,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折磨臣妾,也折磨你自己,臣妾和姬长安早已经成了过去,再也没有可能了。”

“再也没有了。”

“嫣儿……”这时,袁毅抱着孩子走了过来,想要对她说什么,她忽然转过头,盯了他一眼。

“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反正他已经死了,我只是想送他最后一程而已,难道连这一点自由,你都不肯给吗?”

“不……嫣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不退下!”

“嫣儿……”

“退下!”尉迟兰嫣见他还在犹豫,愤怒的冷喝一声。

袁毅不敢再说什么,抱着孩子讪讪的后退了几步。

尉迟兰嫣不再看他,默默的又望了宋怡非一会儿,轻轻的将他扶起,抱在自己的怀里,继续说道:“现在好了,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哈哈哈……”她笑了起来,笑的声音越来越高,笑的满眼是泪,“你终于死了,我们大家都自由了,哈哈……”

突然,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噬咬着她一样,她眉头狠狠一皱,伸手捂住了胸口。

“噗……”

更强烈的疼痛袭来,她再也忍受不住,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嫣儿……”就在袁毅刚刚将孩子放进摇篮,返身回来想要处理尸体和血迹时,忽然看到尉迟兰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赶紧跑到她的面前,扶住了她孱弱的身子。

“真的,原来是真的……”

尉迟兰嫣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只是抱着他喃喃自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什么真的,嫣儿,你说什么真的?”

“……呵呵,原来这是真的啊,皇上……”

尉迟兰嫣笑着说话,血染红了她的牙齿,让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怕。

“嫣儿,你说呀,到底什么是真的,你这是怎么了?”袁毅惊恐万状的看着她。

尉迟兰嫣依旧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又连连笑了两声:“……呵呵,也好,我本就是个德行有亏的女子,有今日之报也是当然……噗……”

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嘴里喷射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到了袁毅的身上脸上,他的身上,脸上,她的身上,脸上,都是血,早已分不清到底是宋怡非的血,还是她的血。

同命盅,同心同命。

当初,她问他:“皇上,你是真的对臣妾下了同命盅吗?你可是皇上,天下至尊,你真的愿意和臣妾一起死吗?”

他是这样回答她的:“傻嫣儿,那不过是朕用来唬太后的,若不如此,朕如何保全你的性命。”

原来,这同命盅竟是真的。

皇上,你为什么要骗臣妾。

为什么?

她的为什么,宋怡非再也不可能回答一个字。

“噗……”

她又看了他最后一眼,吐出了最后一口血,软软的倒了下去。

“砰……”

屋外,忽然传来烟火在天空爆破开来的声音,烟火盛开,照亮了整个天空,那样的绚烂,那样的美丽。

都没有来得及欣赏这短暂而热闹的绚丽,他和她的人生都已经结束了。

……

四时更迭,弹指一挥间,又是一年。

时值烟花三月,乍暖还寒。

这一天,正逢金陵双桥镇庙会,早上还好好的天气,到了下午忽然一声惊雷,下起了瓢泼大雨,赶集的人们纷纷躲到了镇里的一家茶官里,因为躲雨的人实在太多,挤挤挨挨,围了一茶馆的人,茶馆空前的热闹起来。

店掌柜是个热心肠的人,愿意掏钱喝茶他欢迎,只是临时躲雨不愿意掏钱喝茶的他也不拒绝,与人方便,就是与已方便。

“哎,听说了没,长陵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个催命鬼郎君又回来了,在长陵城强抢民女不成,把人家一家三口都杀了啊……”

此话一出,店掌柜的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一个女童的声音传来:“这什么破地方,全是一群又脏又臭的贱民!”

店掌柜一听眉头皱的更深了,众人正要议论催命鬼郎君,突然听到有人骂他们是贱民,顿时激起群情激愤,往门口处一看,眼前陡然一亮。

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身着艳丽的锦缎红妖的女子,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头上压着一串明珠串成的额饰,当中有一颗最大的明珠正悬在眉心上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这女子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孩童,左边的孩童是个小姑娘,与这女子打扮的一般无二,形容尚小,眉宇之间与这女子有几分相似,右边的孩子是个小男孩,生的粉雕玉琢,如画上的仙童一样。

这三人的装束俱是华贵无比,岂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寻常所能见到的,众人一起住了口,呆呆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三人。

“媛儿,不得无礼!”女子喝斥了身边的小姑娘一声。

楚媛儿立马不高兴了,将小嘴一撅,冷哼道:“不过都是些臭要饭的,本公主就骂他们怎么了?”

此话一出,让人们从震惊中抽回了神思,有人忿忿不平的“嗨”了一声,高声喝道:“你这小姑娘生的倒挺标致,怎么不说人话!”

楚媛儿听了,气个半死,从腰间抽出鞭子:“谁敢侮辱本公主,有本事站出来,看本公主打的他皮开肉绽!”

因为茶棺里挤的人太多,她实在看不清是哪一个。

“好了,媛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男孩走到她的面前,按住了她手中的软鞭,小声道,“我们是来避雨的,可不是来闹事的。”

“沈无双,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敢管……”

“闭嘴!”女子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再啰嗦,我和无双就将你丢在这里。”

“咦,这不是楚盈姑娘和无双嘛,快快快,里面请……”楚媛儿委屈巴巴的正要反驳,就看见店掌柜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快步朝着他们的走来。

楚盈看了他一眼,有些眼熟,却不大能想得起来,沈无双却高兴的跑了过去:“厉大哥……”

一声厉大哥让楚盈起了起来,这不是厉晧嘛,从前她住在小樱子那里见过他几面,就是没怎么说过话,没想到他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各位,抱歉啊,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

厉晧一边将三人迎了进去,一边跟客人道歉。

“算了,算了,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人摆摆手。

楚媛儿气的不行,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万一皇姐和无双真把她扔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就完了。

厉晧邀请三人一起到二楼雅间,陪他们坐下,几人攀谈起来,才知道当初厉晧陪着云安楠送云夫人的遗体回金陵时,云安楠曾跟他说过,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娘亲在家乡小镇上开一间小茶馆,过平安日子,只可惜她的娘亲死了。

后来云安楠也死了,他和洛樱一起又送了云安楠的棺椁回金陵,之后,他就选择留了下来,在云安楠家乡的小镇上开了这间平安茶馆,这里离云安楠的墓地不远,平常他也可以经常去看看她。

一时间,大家感慨万端,厉晧又问他们三人为何会来到这双桥镇,楚盈立刻嗐了一口气:“还不是……”

一语未了,就听到楼下有一大汉高谈阔论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催命鬼郎君还敢如此大胆,强抢民女不成,还要杀人家三口,他们卫家的后台早就倒了……”

原来,楼下的人又开始议论起卫元极,这汉子声间洪亮,传到了二楼雅间。

“是呀,皇帝圣明,皇后娘娘仁德,怎能允许催命鬼郎君这个大恶人如此作恶!”有人附合。

“这催命鬼郎君不除,天理难容……”

沈无双听到楼下的这群人如此编排诬蔑卫元极,哪里还受了得,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从二楼蹭蹭蹭跑到了楼下。

“无双……”

楚媛儿像个小尾巴似的立马追了出去。

沈无双人小,身体也灵活,挤到人群中间,爬到一张高台子上,大声道:“我元极哥哥是大英雄,才不是你们嘴里的大恶人!”

“嗨,臭小子,你还敢为催命鬼郎君说话,他若是大英雄,那这天下人人都是英雄了!”那大汉袖子一掳,高声反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称我家无双臭小子。”楚媛儿见有人骂沈无双,又激起了她的怒气,鞭子一抽,指着那人道,“看本公主打不掉你的牙!”

说完,挥出手里的软鞭朝着大汉的脸打来,到底人小力气小,被大汉一下接住了软鞭。

这大汉紧紧握住软鞭,欲教训楚媛儿一顿,又听她自称本公主,心里难免有些气矮,正想找个台阶下时,就听沈无双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质问道:“是你说我元极哥哥强抢民女,杀人一家三口吗?”

大汉斜睨着眼:“就是老子说的,你能怎么样?”

“那你亲眼看见了吗?”沈无双又问道。

大汉顿了一下:“这还要亲眼看见吗,大家都知道的事……”说完,又看向群人,“大家伙来说说,谁不知道催命鬼郎君残暴不仁,作恶多端,这样的事还需要亲眼看吗?”

“是啊,是啊……”群人附合。

沈无双叉起小腰,怒对着众人道:“你们这些人只会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说什么催命鬼郎君强抢妇女,那你们可知道,他抢的那女子是什么人,杀的那三人又是什么人?”

“什么人?”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那女子本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五岁时被人贩子拐卖,那些人贩子剪了她的舌头,打断她的双腿,让她跪在大家上行乞,那一日,她跪在花市街最热闹的街口行乞,有个大伯瞧她可怜,要给她钱,结果却看到了她眉心的胭脂痣,才发现竟然是自己丢了整整六年的女儿,他想将女儿带走,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三个凶神恶煞的人,恶人先告状,反说大伯要拐卖姑娘,他们还动手打伤了大伯,正好让我元极哥哥撞见了,就救了这姑娘和大伯,杀了那三个天杀的人贩子!”

沈无双人虽小,说话却声情并茂,极为清晰,每一个字都咬的铿锵有力。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服力,他拍着自己的胸脯高声道:“当时,我和元极哥哥在一起,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众人听了这样的原委,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张大的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沈无双。

那大汉又大声问道:“谁能证明你这黄口小儿的话是真是假?”

楚媛儿立刻拍拍胸脯道:“本公主能证明我家无双的话就是真话。”

“就你……哈哈,一个刁蛮无礼的小丫头片子,不可信,不可信……”有人嘲笑,有人摇头。

“我能证明。”楚盈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我也能……”厉晧也走了出来。

虽然他并不知道长陵城发生的事,可是无双的话,他绝对相信。

大家见店掌柜都来作证了,一下子疑惑了。

楚盈又道:“那一日的事,我也亲眼所见,你们若不相信,可以自己去长陵城打听打听,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众人更加疑惑,难道他们真是以讹传讹了?这臭名昭着的催命鬼郎君还会有这样的侠义心肠?

“无双……”

就在大家疑惑的面面相觑之时,门口传来一声呼唤。

众人转眸去看,若说刚刚楚盈三人的出现让他们眼前一亮,现在此人的出现让他们在瞬间坠入了云雾之中,仿似置入仙境。

如果不在仙境,怎么可能看到这样好看的人。

所有人都开始恍惚起来,就好像中了邪一样,屏住呼吸,如痴如醉的看着来人。

只见他一身淡紫长袍如烟如雾,长发未绾,任风雨吹着,瀑布般飘飞,他的容颜没有人能够形容的出来,只觉得他站在那里,连天地都亮了。

“啪!”不知是谁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接着又听到了茶杯掉落在地的声音。

即使茶杯打碎在地,人们也没能从惊艳中回过神了,这时,就听到沈无双兴奋的叫了一声:“元极哥哥……”

“什么,他就是卫元极……”一语惊醒梦中人,那痴醉的大汉头清醒过来,伸出颤颤的手指指向门口,声音更是颤抖的不像话,“催……催命……鬼郎君……”

“什么……催……催命鬼郎君……”大汉的话让更多的人清醒过来。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尖叫一声:“不好啦,催命鬼郎君来啦!”

接下来,抱头鼠窜,可是又不敢朝门外跑,因为卫元极就站在门口,整座茶馆都跟着遭了殃,撞翻椅子,桌子的,打碎茶杯的,跑的时候撞翻坏梯栏杆的……各种形态都有。

有那人机灵,速度快的,飞奔到了二楼,几乎只有一瞬间,二楼人挤个爆满,挤不上去的人,只敢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没办法,催命鬼郎君的名声实在太吓人了,即使刚刚有人替他正了名声,也不能改变他们潜意识里对卫元极的深深恐惧,更何况,他们刚刚都在说他的坏话,见到他来了,心来着实慌张。

“唉——”

厉晧看着混乱的茶錧,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个卫元极行事就不能低调点么?害得他的茶錧都快要被踩蹋了。

“哈哈……元极哥哥,你还是这么的帅气……”

沈无双激动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飞奔到了他的身边,他张开手,一下子将他抱到了怀里。

“我当然帅气了,天下第一帅,我家无双是天下第二帅,哈哈……”

“对,元极哥哥天下第一帅,无双天下第二帅……”

楚盈和楚媛儿见这两个人毫无顾忌的当着众人面这样吹捧对方,双双撇了撇嘴,异口同声的嘀咕一句:“真真不要脸。”

厉晧则一脸愁苦的看了看满屋子的狼藉,又看向卫元极:“卫元极,你是专门跑过来砸我场子的么?”

卫元极抱着无双站了起来,转头瞄了厉晧一眼:“瞧你,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小气,你损失多少,小爷我赔给你就是!”

“谁敢让你赔,你先把楼上的人弄下来才是正经,这座小茶楼可经不起这么多人踩。”

卫元极笑了一声:“这还不简单!”说完,对着楼上高声喝道,“限你们立刻马上滚下来,否则,小爷我手中的剑可不长眼睛。”

此话一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不要说楼上,整间茶錧的人都跑空了,就连其中一个店小二都跑了。

“得,白赔了这多茶水,一个子儿都没收到。”

厉晧上上下下望了望陡然之间就空了的茶錧,更加无奈的耸耸肩。

卫元极“切”了一声:“今天所有人的茶钱都算在小爷我的帐上!”

“这点损失我还是赔得起的,对了,你去了清源山那么久,都一年多没见过你了,好好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你们几个人早就约好了?”

卫元极摇摇头:“我是来找庭尹的。”

楚盈接着说道:“好巧,我们也是来找这死小子的。”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放下了年少不知事时对卫元极的执恋,之前两人在长陵城相遇,也就是卫元极杀了那三个人贩子的那一天,他们一行人去了酒楼喝酒,早就摒弃前嫌了。

“三弟,三弟他怎么了?”厉晧奇道,“你们为什么要急着找他?”

卫元极说道:“高云溪中了红颜枯骨之毒,也不知庭尹从哪里听来的,说平城有座火岩山,山上有火莲盛开,火莲可以治好红颜枯骨之毒,他留下书信一封就跑了,我怕他出事,就找了过来,途经此地,遭遇大雨,恰巧就遇到了你们。”

洛樱大婚之后不久,祖母就逝世了,祖母逝世以后,他心灰意冷,只身去了清源山,在清源山一待就是一整年,原以为,他和洛樱之间的一切都断了,可是他回来之后,才发现,他们之间依旧会因为一些人,一些事,有着某种割不断的联系。

僻如无双,僻如花花,僻如庭尹……

这件事,洛樱并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人敢去告诉她,因为不仅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姬长安每天的日子过得也越来越痛苦,毒每天都会发作一回。

他想着,先将洛庭尹找回来,也省得让她知道了,再添了一层烦忧。

“这个三弟真是鲁莽,我从来没听说过平城有什么火岩山的。”

此刻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洛庭尹这一去,为了采到火莲,惊动了守护火莲的火螭神兽。

火螭神兽在云安楠两次走火入魔发疯的时候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四道封印,而洛庭尹是它的另一个守护人,他的到来,提前解开了另外三重封印,召唤出了凶兽火螭。

……

这一晚,一轮红月当空,将黑暗的天空渲染出血般的颜色。

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

宋景年终于盼来了这血月之夜。

只要过了今晚,他就得以延续寿命,和长清做长长久久的夫妻。

他们还要再生一堆胖娃娃,到时侯整天就会有孩子环绕膝下,叫他一声父皇,叫她一声母后。

执之之手,与子携老,是他这一生所求。

月色流淌,花影寂寥,大红喜烛热烈的燃烧着,火光打在他和她的脸上,蒙上一层暖光。

琉璃狻猊兽香炉中喷出香烟袅袅,旖旎芬芳,是她最爱的樱花香味,在这一刻,压尽这春光里所有的花香。

帷幕深处,他们面对面坐着在宽大的雕着龙凤呈祥的大床上,他静静的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染上烛火柔暖的光,而她却红着脸,垂下了眼眸。

从今往后,她就要成为阿离哥哥真正的妻子了。

“长清,你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也温柔到了极致。

她慢慢的抬起眼睛,看着他,一双眼睛仿佛装进了天上所有的星星,微微的眨了一下眼睛,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慢慢的伸出了手,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脸颊,这样冰凉的触感虽然她早就习惯了,可是在这一刻,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

“长清,你是害怕了吗?”

“不,有阿离哥哥在,我什么都不害怕。”

“长清……”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声音低回如最轻的风拂过最柔的水,就在他的手指来到她的唇边时,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随着巨响而来的是,床在颤动,宫殿在颤动,整个大地都在颤动。

“不好了,阿离哥哥,地震了。”洛樱惊呼一声,慌乱的抓住了他的手,想要拉着他一起逃离。

可是如果现在逃离,再等下一个血月之夜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阿离哥哥再也等不起了。

“不,长清,不是地震,你不要害怕……”

宋景年转眸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血色如火,照耀进来,竟比这殿内的大红喜烛还要明亮。

心,在这一刻倏地,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他忽然又想起有关他的那一句判词。

始于血月,终于血月。

纵有天选之人,亦难违天命。

“阿离哥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凶兽火螭……提前……出世了……”

“什么?”洛樱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庭尹明明还不到十六岁啊,凶兽火螭怎么可能会提前出世。

“轰”又是一声巨响,桌上的大红喜烛连烛台一起被震落在地,烛火在瞬间灭了,接着殿外就传来宫人们的喧哗声:“看,有火,天上有火。”

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他马上就得到她的处子之血,也无济于事了,如果他不趁着凶兽火螭刚刚出世,立刻赶过去用度魂秘术将它封印,那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到时候,他一样的无法保全自己,也无法保全她,更无法保全他耗尽心力打造的太平江山。

“长清,你听着!”在震颤之中,他将双手放到她的肩上,“在我死后,由小十来继承大统……”

“阿离哥哥,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说话,只需要听我说。”他将大拇指戴着的玉扳指拿了下来,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枚黑龙戒里有我母妃仅存的一丝灵力,在关键时刻可以救你一命。”

说完,就塞到了她的手里。

“……”

“长清,我知道你并不爱我,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救我。”他抬起指尖,轻轻触向她的额头,她额头一烫,一朵血莲从她额间绽放,蔓延至他的指尖,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朵血莲是我当初种下的,现在我收回了它,从今往后,你还是你。”

当初,他是怀着一种自私占有的心态才在她的眉心种下这一朵血莲,这样,除了他,就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得到她了。

“不……我要做你的妻子……”洛樱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可我不想要你做我的妻子了。”说完,砰的一声,殿里的桌椅倒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阵宫人们慌乱的尖叫声,再也不能有一刻时间的耽搁,他决绝的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要起床,就在他脚落下地的那一刻,忽然,后背一痛,他已经不能动了。

“阿离哥哥,能封印凶兽火螭的只有度魂秘术,虽然你懂得霜绛之术,可是远远不够。”

“……”

“对不起,阿离哥哥,这枚黑龙戒你是母妃留给你的,我不能收——”

“……”

不,长清——

他想叫她回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修习的度魂秘术才是完整的度魂秘术,就算他去,也要以血肉之躯来封印,而且未必能封印成功,而长清修习的度魂秘术缺了最后一章,她根本无法封印住凶兽火螭。

当初,因为种种原因,他一直对她隐瞒了他早已拿到度魂秘术之事,以至于在最后一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不,他绝不能让她去送死。

……

天地间,火光一片。

火星四溅,如点点星芒,将洛樱团团围绕,她紧闭着双目,就像飞天一样,静静的伫立在半空,伫立在这火光之中。

唇极速的动着,念念有词,度魂秘术被开启。

一阵强风自她周围狂卷而起,带来霜花飘飞,一朵朵霜花在火中熔化,却开放出更多的霜花。

漫天飞霜,这是度魂秘术第一部,霜绛之术。

“阿樱……”

从遥遥远处,传来一声焦虑的呼唤,就在霜花漫过火光,似乎要将这漫天大火扑灭下去之时,卫元极看到了高高立于半空的洛樱。

洛樱缓缓的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隔的有些远,可是她却看的无比清楚。

眉如墨画,眼若桃花,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郎,只是他的眼睛里多了一层东西,一层叫哀伤的东西。

“阿樱,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她拿到的度魂秘术是残缺的,她根本无法封印凶兽火螭,可是她的速度太快,快到一种离谱的程度,连他都追不上她。

“卫元极,你快离开这里,快——”

她大叫一声,声音穿破云霄,直达他的耳边,他清晰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吼……”

一声像是龙的狂吼声,火光再一次燃烧起来,从火光里腾飞出一条巨大的八爪火螭,在火螭的背上有一个小黑点,飞近看时,坐在上面的正是洛庭尹。

“吼……”

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狂吼,从火螭的嘴里喷出熊熊烈火,似要将洛樱燃烧殆尽。

“庭尹,你住手,你住手!”

洛樱冲着洛庭尹大喊,妄图叫醒反被凶兽火螭控制住灵魂的他。

洛庭尹忽然从火螭背上站了起来,此刻,他的身上像是燃着一道烈火,赤红的头发在烈火在飞舞,一双眼睛比这火光还要红。

在听到洛樱的声音时,他眼睛里的红色忽然隐退,然后脸上流露出一种极度痛苦的表情:“五姐,你快走!”

话刚落音,他刚刚发黑的眼睛再度燃烧成烈焰般的红色。

洛樱见无法唤醒洛庭尹,狠狠的沉了一口气,周身猛然亮起一团雪亮的光,光芒渐盛,化作无数霜花,霜花成雨,在烈焰中渐渐气化。

洛樱将双手缓缓抬起,绕成一个圈,从圈的中心激射出无数道夺目而锋利的银光,光如疾电,射向火螭。

火螭带着洛庭尹在火海中翻滚,穿梭于银光之中,然后快速着朝着洛樱的方向腾飞而来。

嘴里又喷出一道火光,袭向洛樱,就在这时,一声幽幽笛音缓缓响起,火螭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吼之声,在空中再次翻腾起来。

很快,伴随着声音,一道淡漠的紫色赫然出现在眼前。

“卫元极,谁让你过来的?你快离开这里!”

“阿樱,若不能封印火螭,反正都是一个死,我不怕死,我要陪你一起死。”

度魂曲也是度魂秘术之一,自然会对火螭有所震慑,只可惜,他在清源山又跟随师叔潜心学了一年的度魂曲,只是度魂秘术的其中之一。

“哈哈哈,去死吧,全都去死吧……”洛庭尹忽然狂笑起来,狂笑之后,他又痛苦的捧住了自己的头,“不,不要,五姐,元极哥,快走,你们快走……哈哈哈,去死吧……不要,快走……”

他在极度的矛盾痛苦中苦苦挣扎,再一次被火螭占了上风,他狂吼一声:“去死吧——”然后又爆发火螭狂躁的一声嘶吼。

没有人能看到这是怎样的一场恶斗,过了不到一刻钟,洛樱和卫元极双双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就要他们两个快要落地,以为自己摔的粉身碎骨的时候,忽然刮来一阵强大的阴风,阴风卷起尘土,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两人只觉得身下一轻,再睁眼时,就看到一座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阿离哥哥,你怎么来了?”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能这么快从长陵赶到这里,除非……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宋景年……”

再次见到他,卫元极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他并没有搭理卫元极,而是将手里的玉扳指强行塞到了她的手里,这才看向卫元极道,“卫元极,长清还是长清,我将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守护她。”

“好。”

得到卫元极的承诺,他没有再给洛樱说一句话的机会,说完,伸手往洛樱的胸口一点,转身便飞身那片火光之中。

“不要——”洛樱肝肠寸断的尖叫起来,“阿离哥哥,你回来!”

没有人再回答她,她想要起来,想要去问一问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

阿离哥哥,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原谅你的,绝不会原谅你!

天空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混乱的火光,洛樱和卫元极只能看到满天的飞霜包裹着熊熊烈火,耳畔传来一阵阵嘶吼声,嘶吼声中时不时的混着悠扬的音律。

阴风大作,霜花满天,烈焰熊熊,嘶吼声声,笛音悠悠……

各种声音混到一起,震耳欲聋。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火螭发出一声哀吼,然后天地间忽然平静下来,静的出奇,这种静让洛樱害怕起来。

火光燃尽,漫天飞霜从天而降,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很快,地上就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霜。

洛樱绝望的抬头望向天空,一个黑影从天空缓缓降了下来,她激动的大叫一声:“阿离哥哥……”

很快,宋景年就抱着早已昏迷不醒的洛庭尹落了地,他甚至来不及将洛庭尹放下,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皇上……”

头一次,卫元极呼唤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切的痛苦,看到洛庭尹昏倒在地,他又赶紧解了洛樱的穴道,跑过去扶起了洛庭尹,伸手往他鼻前一探,还好,人还活着。

“不,阿离哥哥……”

洛樱一边呼唤,一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跑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他的头发烧焦了,脸烧黑了,衣服也被烧的到处破损,他浑身到处都是伤痕,触目惊心的伤痕,大片大片的血迹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浸泡在血色里。

“不,阿离哥哥,你醒醒,你醒醒。”

“长清……”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黑,漆黑的深不见底,“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早就得到了度魂秘术,云安楠也是我杀的,只是我……我不能……”他的声音越来越缥缈,“我不能让你知道,不能……”说完,他用力的转动了眼珠子,看向卫元极,“卫元极,你若不能信守……承诺……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有情人,是他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命,自私的想要占有长清,强逼着他们二人分离,却终究违不过天命,他曾经不相信这天命,以为人定胜天。

没有想到啊……

他在血月之夜归来,却又死在了血月之夜。

始于血月,终于血月。

这就是他宋景年的宿命。

“为什么,阿离哥哥,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杀云姐姐?”

他若不杀云安楠,凶兽火螭早就出世了,若能活着,谁又想死,他以为只要杀了云安楠,他就可以掌控一切了,可是他错了。

“长清……原谅我,我只是想……想……”

说了最后一个字,他忽然不能再说话了,他的身体渐渐化为灰烬,到最后,被风一吹,灰烬散了,再也不留一丝东西。

“不,阿离哥哥,你回来,你回来,你若不回来,我永远都不要原谅你……永远都不要……”

……

七日后,又是一个黄道吉日,宋亦欢宣布登基,立沈无忧为后,沿用前国号,大赦天下。

在他登基后的一个月,天空再现异像,九星连珠。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天现异象,人心慌慌,九星连珠,劫难降临。

可是对于洛樱来说,却是希望,生命的希望,因为她知道九星连珠只是一种罕见的天象,与祸福无关,而九星连珠可以让叶凌风再度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不管他最终能不能拯救自己的大哥,总是希望。

一个月后,姬长安身上最后一点残余的毒血被清理干净,他的身体渐渐好转,记忆也在慢慢恢复。

很快,东凉再度联合北凉大举来犯,铁骑踏破,山河即将要破碎,这一次,没有一个宋景年再去说服离国聂太后,所谓人走茶凉,离国选择了中立。

皇帝御驾亲征,洛樱为副帅,率领二十万大军征战两国,因为宋景年在位时,崇尚节俭,严厉打击贪官,重视经济发展,积累下一笔不菲的家底,这给战争提供了必要的钱和物资。

两国联盟,合力攻打成国,战争打的很是艰苦,洛樱率领一小队精兵,从北边的山绕过,烧了敌人的粮草,随之,宋亦欢又派出一队精兵,由赵青率领,趁夜摸入北凉军营,俘虏了北凉大将陈启。

洛樱和赵青胜利归来,两队骑兵将要会合时,忽然遭遇埋伏,原来离国厉王违背了事先的中立承诺,囚禁了聂太后,亲率十万大军前来支援北凉和东凉两国,三国合力夹击,欲将成国瓜分。

离国此番前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厉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请来了离国最富盛名的灵修大师,就在洛樱被灵修大师的困龙阵困住,差点死于阵中的时候,她脖子里悬挂的黑龙戒突然灵光大现,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灵修大师被这股灵力所伤,从法台上跌了下来。

即使如此,两人所率领兵马不到一千,其余大军皆驻扎在山下,要对抗离国的十万大军,也很困难,在两人几乎要陷入绝境的时候,卫元极带着福九闯入敌军,与洛樱合力战在一起。

卫元极本在与凶兽火螭大战的过程中受了重伤,此番作战,他拼死保护洛樱,再度身受重伤,倒在了洛樱的怀里。

很快,宋亦欢率领大军赶来增援,双方再次陷入苦战,就在双方激战之际,忽然传来一声狼豪,引来群狼起伏彼此跟着一起嚎叫,惊了敌人的战马,厉王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从山谷的那头奔出来无数条野狼,为首的是一匹高大的雪狼……

他一下子吓白了脸色。

一个月后,成国大军深入敌军腹地,歼灭三国主力,俘虏离国厉王,北凉信王,东凉两名主将,乘胜追击直杀至连雾山,夺取了北凉,东凉两国十六座城池,最后北凉皇帝闻人胜华不得不选择了投降。

北凉投降,东凉和离国也相继举起了白旗,成国大军大捷而归,百姓夹道欢迎,由此,九星连珠给人带来的恐慌才彻底的告以段落。

大军大捷归来时,宋亦欢又得到一个好消息,皇后沈无忧顺利诞下皇子,这对于人丁凋零的成国皇室来说无异是天大的喜讯。

很快,又过去了一个月,洛庭尹和高云溪大婚,大婚的这一晚,高云溪死在了洛庭尹的怀里,因为火莲是封锁凶兽火螭的最后一道封印,只有陆家身带火印的人才能解开,在洛庭尹摘下火莲的那一刻,火螭出世,毁掉了火莲。

所以,没有人能知道火莲是不是解红颜枯骨的良药。

在高云溪死的那一晚,蒋未晚将发顶的一根利簪狠狠插入自己脑袋,若不是她,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皇上死了,女儿死了,她也该死了。

洛庭尹痛苦自责不已,在安葬了高云溪之后,心灰意冷,在香叶寺出家为僧。

寒来暑往,流年在指尖绕过,匆匆又是一年。

姬长安和瑟瑟在五个月前已经完婚,如今瑟瑟已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姬长安完全恢复了记忆,不管这样的记忆有多么的惨痛,那毕竟是属于他的过去。

恢复记忆之后,姬长安官复原职,在不久之后征讨倭寇的战斗中凯旋而归,被封为骠骑大将。

皇宫里又添了一位小皇子和一位小公主,是龙凤胎,在小皇子和小公主满月的那一天,宋亦欢收到了离国国书,两个月后,楚盈再一次成为和亲公主,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成国,成为宋亦欢的妃子,封号静。

这一天,又是一个大雨天,洛樱只身来到厉晧的茶錧喝茶,恰逢郑西霸和秦天赐在那里,这两人一个是今年的文状元,一个是武状元,一个在翰林院任职,一个效力在姬长安帐下,几人谈论起来,说到了卫元极时,一个个突然就不说话了。

在被离国大军围困,卫元极身受重伤的第二天晚上,他就被清源教教宗墨玄带走了。

洛樱去了清源山不至一次,只是一次也没有见到过卫元极,墨玄倒是在,他只是告诉洛樱,虽然他带走了卫元极,可是他伤势过重,他无能为力,后来,只能冒险,让卫元极跟着叶凌风去了未来。

未来至少还有活的希望。

因为没有再出现过九星连珠的天象,所以洛樱并不相信卫元极能跟着叶凌风去他们的那个时代,她害怕卫元极就像宋星辰,宋景年一样,无法挽回的离开,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来清源山找他。

既然大家都无话了,这茶喝的也就没意思了,很快就散了。

出门时,大雨停了,暮色四合,洛樱朝着云安楠墓的方向走去,刚走到郊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呵呵,清妹,清妹,你等等我……等等我……”

“子越,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清妹,我是懿如,宋懿如……”

洛樱抬眸朝前一看,就看到一颗大枫杨的那端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走在前面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布裙荆钗,左脸颊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她的眉头也紧紧的揪着,眉宇之间露出一种凄苦憔悴的神色。

洛樱看着她,无法将眼前的这个女子和从前那个艳丽无双,奢靡华丽的乐阳公主宋懿如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她竟然毁了容貌,从厉王妃变成了普通妇人,还和沈遥待在了一起,这两个人跑到这金陵来又是做什么,对了!宋懿如的生母马若若就是金陵人氏。

“宋懿如?”沈遥追了上来,他虽然衣着简陋,收拾倒也干净,只是眼睛里全然是痴傻之态,哪里还有当初的半点风光,他疑惑的看着宋懿如道,“宋懿如是谁,你带我去找清妹,我要找我的清妹嘛……”

“你再跟我提姬长清,我就走了,离开你,永远都不回来了。”宋懿如并没有注意到洛樱。

“可是我剥好了菱角,等清妹回来吃……”

“去她娘的清妹,去她娘的菱角,子越,我恨你,我恨透了你,即使你变成了一个疯子,傻子,你也忘不了她,忘不了姬长清那个贱人……”

宋懿如愤怒了,说完,她狠狠的一跺脚,就朝着洛樱的方向跑来。

洛樱不想再见到她二人,当初她恨沈遥恨的想要剥其皮,削其骨,在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后,她的恨虽然还是那样强烈,却多了一种复杂的矛盾心情。

表姑姑如果还在世,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萧玉心利用,成了杀人的工具,杀的还都是自己的亲人,不知道会痛苦成什么模样,就是爹爹和娘亲也无法接受。

或许,他这样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旁边正好也一颗大枫树,身子一闪,她站到了枫杨树后头。

“清妹,清妹,你别跑,等吃完了菱角,我就让你做皇后,做赢国的皇后……”

……

五年后

朝霞山下,洛樱静静的跪在自己和宋星辰合葬的坟前,手指轻轻在冰凉的墓碑上拂过。

这一天,是她的忌日,也是她的重生之日。

秋风瑟瑟,虽未入冬,却已经感受到了冬的凛冽。

“姬长清,你再也回不来了……”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姬家军早已平冤昭雪,她依旧不能堂堂正正的做回姬长清,因为重生这样诡异的事情落在别人的眼睛就是妖孽。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妖孽,可是她在乎她的大哥,如果让人知道姬长清重生在洛樱身上,世上将会如何看待大哥。

“星辰,你也回不来了……”

“还有我的爹爹娘亲,二哥,二嫂,陆师兄,五万姬家军他们都回不来了。”

“阿离哥哥他也回来了……”

“还有他,卫元极,他还能回得来吗?”

她的心忽然有了一种抽离的痛,爱她的,一个个离她远去,她爱的,也一个个离她远去,除了卫元极的生死,除了大哥,她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放下了。

而大哥已经有了瑟瑟,有了成群的孩子,也不需要她再多挂怀了,或许,她可以离开了。

尘归尘,土归土。

将一切痛苦,一切罪孽,一切事非功过全都掩埋。

“星辰,我答应过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要与卫元极好好的,姬长清,在你重生的那一刻,我也答应过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报仇雪恨。”

“可是累了,我真的累了……”

“星辰,你说你会变成天上的星辰看着我,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可是六年了,已经整整六年了,我想要知道他究竟是生是死,却没有一个答案,我没有力气再等了。”

“臭丫头,等六年你就没有耐心啦,你可真是没有良心!”

忽然有一个清越的声音幽幽传来,这个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好像从很近很近的地方传来,近到只在咫尺之间。

她恍恍惚惚的转过头,看到樱花树的那头有一抹淡紫踏着秋风走来,斜阳透过樱花树的枯枝桠洒落在他的身上,蒙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光晕。

所过之处,忽然枯木逢春,结出了花骨朵,然后绽放出一朵朵美丽的或是淡白,或是淡粉的樱花。

她如置梦境,不敢眨一下眼睛,害怕一眨眼,梦醒了,就碎了。

“阿樱,我回来了。”

他轻轻的走过来,微微勾起了唇角,勾出一丝邪魅而温暖的笑容,和从前一样,摄魂夺魄,恍如仙人。

这一刻,风变轻了,阳光变柔了,花瓣化作落英,点点飘飞,飘落在他的发上,身上。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无声滑落。

这滴泪,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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