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滚滚(1 / 1)

花无缺的声音低沉微弱,带着一点迟疑试探:“大姑姑?”

她一双盈盈的眼波凝在花无缺身上,手腕仿佛柔弱无力,仍旧竭力支撑着他的大半身体,嘴唇轻咬,仿佛即将用尽全力。

“公子爷,你又叫我姑姑,我真——真有那么老吗?”

她的声音柔婉动人,带着娇嗔,似有一点生气,只有一点,因为公子爷受伤了,不住在咳血。

花无缺欲言又止,终究没问下去,他胸口翻腾的气血好容易被压住,邀月极关切地看着他,伸出一手在他心口处来回轻抚,不知她有意无意,手指间带了一点清凉的真气,那股躁动四窜的真气终于压制下去。

他长舒一口气,邀月回头看了看铁心兰,声音迟疑:

“我刚刚是不是不小心伤了铁姑娘的亲人?这可怎么办是好?”

一听她这么说,花无缺一颗胡思乱想的心平静下来。

会这样说话的人,真的是如月而非邀月。

她什么都没想起来。

邀月绝不会后悔伤了谁。哪怕把人杀了,也是那人自己撞上来的。

铁心兰匍匐在铁战身侧,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她凭借直觉,觉得自己的父亲怕是不行了。

她泪眼模糊地望着父亲:“爹,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铁战嗫嚅着,刚想说话,鲜血又泉涌般流出来,铁心兰徒劳无功地捂着他的嘴,只是将自己的双手染得一片鲜红。

花无缺快速给自己调息休息,走到铁心兰身边,说:“铁姑娘,我试试能不能给铁前辈续命?”

说着,他指尖微颤,从衣内取了一枚药丸出来,正是移花宫中的九转还魂丹。

铁心兰虽知道这事完全怨不得花无缺,一双眼里却透出无限怨恨,哀哀看着他,终于将目光移到他衣襟前沾满的鲜血。

连他的手指上都带着没擦净的血迹。

她终于什么话也没说,结果丹药,塞进铁战的嘴里。

花无缺又在一旁盘膝坐下,将自己的内功真气顺着一指输进铁战体内,随着他真气流入,铁战蜡黄无色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气。

他手指捏着铁心兰心口那枚翡翠玉扣,眼中满是慈爱欣慰,离家十几年,女儿终于长大了。

“我……“”铁战轻轻说:“我那日离开家去,只想把武功修炼得精进,打败我的敌人——”他想说出敌人的名字,十几年时光如流水,居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当年扔下女儿非得打败的敌人,原来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只有他的独生女儿,铁心兰三个字时长在发疯了的脑子里徘徊。

“我四处游荡,只想学到最精妙的武功,一日漂泊海上,船遇大浪,被拍得甲板四散裂开,我抱着一块板子在海里浮浮沉沉,原以为自己定然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铁战的眼中无限深情,望了又望女儿娇美如牡丹花的脸蛋,叹气说:“也不知飘了多少日子,居然被一艘巨大的战船救起,那船上有训练有素的士兵,鲜衣艳饰的美妾,和一个自称是海上龙王的男人,他说要去找海上仙山,寻找宝藏和长春不老仙方。”

铁战也看过一些书,知道关于不老药的传说最早从秦朝始皇帝开始。始皇帝文成武德,一统天下。他晚年迷恋仙方密术,只求能延长寿命,千秋万载,永远是始皇帝。

那徐福带着五百童男童女,在海上飘荡数年,最后再没有回到始皇帝身边,传说就是因为他找到了真正的不老药起了贪念,为何要把药给皇帝享用,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为何不自己服用呢。

想来这位海上龙王,也想着长生不老,永远称霸这片海域。

海上龙王见了铁战,佩服他一身硬功,问他可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寻觅海上仙山,找长生不老秘籍,享受无边富贵。

铁战当时哈哈拒绝,他请海龙王在最近的港口将他放下,与其和海上龙王一般,在海上成年累月地漂泊,他一介死里逃生的武夫,只想脚踏实地回到陆地上,快马加鞭赶回家去,看看娇~妻~爱女。

海龙王听他说完,也不生气,只是拱手一笑:“人各有志。”

谁知道当天晚上,他睡在狭窄的船舱里不能入眠,突然房间里飘进来一个女人。

睡觉前,铁战明明已经把房门上栓,这女人又是从何处来的?

他一双铜铃大眼望着女子,手握成拳,只要对方不对,他就要出手。

只见这女子身形高挑窈窕,一身白衣,仿佛弱不禁风,她双目明若星辰,长发垂背,这种美丽,真是世所罕见。

说到这里,铁战的无神目光不由转到了邀月的身上。

记忆中船舱里的美女,和邀月的容貌绝不相同,但身上都有衣不沾尘遗世独立的幽冷之气。

那女子仿佛见他样子凶悍,却一点不怕,仿若无骨般柔软的身体倚到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幽幽说:“你还不困吗?”

铁战一生痴迷武学,对女/色/极单薄,他的妻子亦是铁心兰的母亲,虽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嫁给铁战后却夜夜独守空闺,最后抑郁而逝。

但在海上漂泊数日惊险后,遇到龙王搭救,又喝了一夜酒,吃了许多鲜美海鲜,这身体冰凉的绝~色~美女靠了进来,铁战居然浑身腾起一股热气,手按在女人的肩膀上,并没有推开她。

“你叫什么名字?”最癫狂的喜悦中,铁战痴迷地问。

那女子于人生至乐之境,仍然容色冰冷,说:“不过一夕~欢~愉~,贱妾之名何足挂齿?”

事罢后,铁战只觉得口干舌燥,那美女在灯下居然嫣然一笑,媚态百生,从桌子上拿起酒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从=口=中=度=给=他。

铁战一向是粗中有细的人,性格极小心谨慎。

行走江湖不知多少豪杰光看他的外表,以为他是粗疏汉子,才着了他的道儿。

哪怕被海上龙王救了,他也谨慎得很,那些美妾婢女送上来的食物酒水,他几乎每一样都让身边的婢女先吃一口,自己才吃。

是以这口消=魂=夺魄的美酒,他并没想到会有什么问题。

可喝了下去,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自己只觉得头颅剧痛,仿佛插了银针进去一般,而那海龙王冲他微微一笑,扬起手里的银哨。

他将哨子凑到唇边,其他人根本听不到声音。

可这哨音在铁战的耳朵里,若有魔力,他有时心智尚存一二,却无法和这可怕的哨声对抗,非得听令于海上龙王不可。

龙王让他杀人,他就杀人。

让他夺物,他就夺物品。

若无任务,他偶尔能恢复清明,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船舱里昏昏欲睡。

“后来——”

说到这里,铁战眼中浮现迷雾,他喃喃说:“后来——”

小鱼儿好奇地问:“后来铁前辈如何从海上回到岸上,又跑到这洞窟里的?”

铁战满面迷茫:“我也不知道——”或许那阵子他正在沉睡,他只知道突然听到哨音,走上甲板一看。

“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和我共度春宵的白衣女子,其他人都死了。”

铁战若非到了生死边缘,是绝不会说出自己当年的情/事/,铁心兰此刻心乱如麻,哪怕听到父亲当年的事情,也没有别的想法。

只想着,若此刻真能上了海外仙船,去到那仙山取了长春不老仙术,让父亲习练就好。

铁战脸上掠过惊恐之色:“那女子仿佛疯了,又哭又笑,在血泊里打滚,把雪擦到脸上。”

那美丽而冰冷的女子浑身是血,散发着异样的诱~惑~力~,他刚想走上前去,却见她吃吃笑着,突然从身上摸出一瓶药来。

偌大的玉瓶儿,只有一颗药,那药色泽斑斓,宛如毒蛇鳞甲,看了就让人心生不安。

她却一口吃了下去。

然后捂着脸开始哀嚎。

在铁战的眼前,这个世所罕见的绝~色~佳人的脸开始融化。

她捂着脸在地上翻滚嘶吼,痛苦求饶。

直到许久,她放下手爬了起来,那张脸从世上最美丽的脸孔,变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白姥姥身上。

原来和铁战度过一夜的女人,居然是她。

白芍缓缓走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铁战,淡淡说:“你很鄙夷我?你在嘲笑我?你觉得我很恶心?”

铁战却伸出粗粝巨大的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衣角。

他眼中流露出极热诚真挚的神情。

虽然他极爱自己的妻子,可是妻子哪怕美若天仙,却因性格害羞古板,而失了真正的趣味。

而只有一~夕~欢~愉~,此后又带给铁战十数年痛苦的女人,在那冷冰冰的外表下,宛如剥开牡蛎壳后极致的rouruan和娇嫩,冷漠和狂欢,他这一生都无法忘却。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铁战问。

铁心兰几乎停止了呼吸,痴傻呆愣地看着父亲,转头又看向白姥姥,那张瘤子纵横的脸,看久了会让人欲呕,而父亲却用那样深情无悔的目光望着她。

铁心兰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白姥姥看着铁战,终于轻声说:“我叫白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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