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狗岭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奚纬跟我说,已经过了一天了。
时间是挺长的。但是,我却看不出来哪儿就过了一天。
于是,奚纬就指着天上说:“你看那里,你看到什么了?”
我往天上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再一看,黑雾散开,露出了一轮明月。
这轮月亮非常皎洁,跟阳世间的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奚纬就解释说:“月亮出来,就表示已经到了黑夜。此时,阳世间也是到了晚上。等月亮下次再出来,就代表着过了一天。”
原来是这样。
“我真没有想到,月亮的光芒居然能照射到阴间。”
“阴间虽然在地下。但是,却不受大地表面的阻隔,还是能够看到月亮的。我们就看月亮消失,再出现,以此来计算天数的。”
我算是涨姿势了。
在野狗岭的生活是很无聊的。
奚纬也问我,要不要出去转转?
当然,是把我伪装成他的手下,掩人耳目。
我婉言谢绝了。
野狗岭我又不是没有来过,一点风景都没有,没看头,转什么转。
再说了,我现在的心思全都在爷爷那里,我很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给秦维解梦等等,我哪儿有心情瞎转悠。
奚纬好像也明白我的心思,就没有再勉强。
又过了一天,奚纬忽然来找我,说是已经打探到酆都城那边的消息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赶忙问他是什么消息。
据奚纬说,秦维还是待在得月楼,哪儿都没有去,最近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至于我爷爷那边,他的手下无法靠近十殿,所以爷爷究竟是什么情况,暂时不得而知。
这尼玛尴尬了。
最重要的信息没有打探到。
对此,奚纬也向我道歉。
他说:“十殿那边,看守森严。如果没有十殿大王的旨意,外面的鬼是不得随意进入的,即便我亲自到场,也照样进不去。所以,那里面的消息最难探听了。”
这个我能理解。
十殿那边,乃是宋帝王他们那些大王的办公生活区,外面的鬼当然不能随意出入,就跟紫禁城似的,乃是禁地。
秦维可以去,那是因为他和宋帝王有关系,人家混熟了。
奚纬虽然是第六殿卞城王的属下。但是,因为他之前为了救出弯儿小姐,和秦维打过一场,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所以,他早就被卞城王勒令禁足,没有命令,不能离开野狗岭。
再加上,他跟卞城王的关系又不是特别好,即便是想帮我,也属于有心无力。
爷爷那边的情况得不到确定,我这心里就始终是放不下。
于是,我就问奚纬,有没有办法可以把我送进十殿?
奚纬听了后,吓得脸色大变:“你要去十殿?”
弯儿小姐也吓得赶忙劝阻说:“方天,你千万不要冲动。十殿那边的看守森严,进出都要受到严格检查。你这样去了,肯定会被抓起来的。”
我没听弯儿小姐的话,就看着奚纬,问他到底有没有办法?
奚纬的表情立马凝重了起来,沉吟不语,估计是在想办法吧。
我看着他,一句话不说,保持安静,让他慢慢想。
想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奚纬才开口说:“我暂时想不到别的好办法。这样吧,我让手下去十殿那边查查,看看那边最近是否缺人手。”
缺人手?
“哥,你的意思是?”
“十殿那边,每天要审判很多鬼魂。不管是押解这些鬼魂,还是上呈那些鬼魂生前做的错事的资料,以及后堂的服务人员,那都是需要人手的。我让人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空缺。如果有,我就安排方天插进去。但是,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剩下的……”
我马上回答说:“剩下的,我见机行事!”
奚纬嗯了一声,然后就向我道歉说:“我也很想再帮你一把的。但是,奈何我的地位仅限于此,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个我明白。”我是理解他的,也不会责怪他。
“方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弯儿小姐这话一出,我和奚纬都惊了一下,然后同时盯着她看。
奚纬比我还要着急。
他一把抓住了弯儿小姐的胳膊,赶忙劝阻道:“弯儿,那里可不是你随便进出的地方,你去干什么?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野狗岭。”
我连忙劝阻说:“弯儿小姐,我知道你很想帮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如同奚纬说的,那里不是随便进出的地方,非常危险。一旦被抓到,身份暴露,那就全完了。所以,你还是不要去了,就待在野狗岭吧。”
说着,我马上又看向了奚纬,然后继续说:“如果我不幸被抓了,你们千万别想着来救我。同时,你们也尽管放心,我是不会供出你们的。等风声没那么紧了,你就想办法送弯儿小姐离开阴间,送她去阳世间,让她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这个我会的。”
我拍了拍奚纬的胳膊,淡然一笑。
我既然敢来阴间,就早就做好了一切坏的打算。
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说定了后,奚纬便下去吩咐手下了,天台上就只剩下了我和弯儿小姐。
吹着阴冷的山风,我朝着酆都城的方向看了过去,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时候,弯儿小姐小声地说:“有我在你身边帮衬着,会更好一些的。”
“我知道。”
“虽然你去过十殿那边一次,对那边也有所了解。但是,我曾经在那里待过十几年,我对那里的一切,比你更了解。”
我嗯了一声。
不等她说话,我便抢先说道:“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你去!”
“为什么?”
我马上回头看着她:“在回到你这个为什么之前,我也有个为什么想问问你。”
弯儿小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有点懵。
“我去打听我爷爷的消息,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遇到再大的危险,那也是我应该承受的。可是你,你是为了什么呢?”
弯儿小姐愣住了。
“我爷爷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我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之前救你出得月楼,也有被迫的性质。而且,当我知道秦维想找爷爷,我可以借秦维见到爷爷之后,我就更想答应他了。所以,那个时候,我就不是被迫了,我甚至是乐意救你出来。因为那样做,对我也有好处。”
弯儿小姐微微颔首,没有看着我了。
我继续说:“弯儿小姐,你是一个好姑娘。你为了帮奚纬,付出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真得让我很感动,也很同情你。但是,请你不要做烂好人,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这样会给别人很沉重的负担。”
弯儿小姐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头更低了。
“我这么说,并不是在嫌弃你。实在是因为,我不想连累别人。如果我这次能平安回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亲自做几道菜给你吃。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留在野狗岭,留在你哥身边。”
说完这句话,我便转身离开了,把弯儿小姐一个人留在天台。
但是,我刚走到门那里,正要打开,却听到弯儿小姐在背后自言自语地说:“你以为,我是在做烂好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平平安安才是最好?你错了。我之所以愿意帮你,完全是因为你给了我尊严,把我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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