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姐……”
丁晓想问个究竟，可惜文茜并没有给她机会，低头开始继续忙碌，用手指了指办公室敞开的门。
老板的事，她哪里清楚，再说了，文茜不想说了，那就算了。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不清楚新老板是什么人，心里多少怀着忐忑。以前文茜器重她，给她副首席的位置，只是现在，说不定她随时会被一撸到底。毕竟，被破格提拔的人多少含着点儿出头鸟的意思，万一哪里做得不好就完了。
几步路而已，她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抬起手指，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进！”
有点儿熟悉，她身形一顿，拧开门把进去。
撞到办公桌后面那个的目光时，丁晓愣住，久久缓不过神儿来。
高大颀长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束手而立，即使看不到脸，冷冽的气场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生警畏。
过了好久，丁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夜……总……我来销假！”
夜楚寒似是没有听到，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入定了一般。
丁晓站了一会儿，腿都麻了，这种无声的对峙让她感觉很压抑。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要刁难她吗？
这都不重要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就站着吧。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铃声一遍又一遍，直到快要断掉的时候，夜楚寒才转身坐到老板椅上，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有事？”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夜楚寒的脸色冷下来，目光淡淡扫过丁晓的脸，沉声说：“滚！”
丁晓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毕竟，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转身就要逃走，却被夜楚寒叫住。
“没让你滚，回来！”
他的声调不高，不过丁晓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慢吞吞地转头，垂眸，耐心地等待他挂掉了电话。
夜楚寒抬了抬眼皮，淡淡地问：“来销假？”
丁晓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一些：“嗯！”
“这阵子你请假时间太长了，至少两个月之后再请假！”
夜楚寒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丁晓没有什么理由争辩，直接点头答应。
她以为自己这下可以走了，可是脚步刚动，夜楚寒再次开口：“你手里的项目进行到哪儿了？简单汇报一下！”
啊？
丁晓惊了，歇了这么多天，脑子有点儿锈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她说得结结巴巴，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夜楚寒倒是难得有耐心地听她说完，然后冷冷地说：“全是废话！”
一句话把丁晓噎个半死，她咽了口唾沫，脸红到脖子根。
她自己都知道说的废话，可夜楚寒偏要等她说完以后再发表意见，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对不起……”
她只道歉。
“别跟我说对不起，现在马上回去整理一下资料，下班之前给我一份报告！”
下班之前？开什么玩笑？
不过，丁晓也只敢腹腓几句，表面上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好的，夜总！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有事！”
夜楚寒几乎毫不犹豫。
丁晓只觉得额前落下整整齐齐几排黑线，不知道夜楚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夜楚寒径直走过来，撩开丁晓披散着头发，目光落在她的左侧脸颊上。粗厚的手指粗砺的质感，让丁晓如同触电一般，后退几步，连呼吸都漏跳了几拍。
这里是公司，他们是上下级关系，丁晓很不习惯这样。再说了，她对夜楚寒一直心存怨恨，有些隔阂一旦产生，很难在短时间内消弭。
她有尊严，也有脾气，有些事，夜楚寒黑不提白不提的想要翻篇，那不可能。
夜楚寒的手指僵在半空，片刻之后，略尴尬地收回来，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阴沉。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
“……”
“我得去赶报告，先走了！”
丁晓转身的那一刻，勉强扬起的嘴角耷拉下来，脸色也冷了许多。
夜楚寒怔怔地目睹她消失在门后，眼里闪过一丝怅然。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了？
她，不怕他了！
以前，他一直希望她不要用看到恶魔的目光看他，可是她真不怕他了，他又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儿，说不出的茫然。
人真是复杂的动物，竟然连自己都不了解。
离下班时间还有五分钟，丁晓敲门进来，把报告放到夜楚寒的办公桌上。
夜楚寒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然后又转移到桌上的文件夹上，只扫了一眼，就淡淡地说：“不合格，重写！”
丁晓只觉得怒气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眼看就要喷薄而出，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把夜楚寒想象成另外一个男人，老板故意刁难，而她又不想冒着被开除的风险赌气和老板开杠，除了忍气吞声没有别的办法。
“夜总，我现在去重写！”
丁晓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夜楚寒的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
同事们陆续下班，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属于丁晓的那个格子间亮着台灯。丁晓很关注地在电脑上敲字，偶尔会翻一下摊在桌上的相关资料。
灯光给她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远远看上去，清丽，静谧。
“好了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高不低的男声，丁晓吓了一跳，直接顺着椅子边滑到地上，尾椎骨着地，疼得眼冒金星。
丁晓麻利地站起来，转身循着声音望过去，努力掩饰着心里澎湃的愤怒。
有病吧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心里早就把夜楚寒的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可表面上，还是要强挤出一丝笑容：“夜总，如果您没有那么着急的话，请等我一下！”
夜楚寒的脸色明明是冷的，可是眼角眉梢却隐隐透着一丝笑意。
“我现在就要！”
“现在就要？”
丁晓觉得脑壳疼，不过还是咬牙坐回到工位上，语速极快地说：“一分钟！我马上打印！”
温热的呼吸突然扑打在脸上，丁晓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心也砰砰乱跳起来。
夜楚寒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我现在就要！”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丁晓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好像随时能烧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