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加量让沈瑞给发现了,按理来说徐宁该感到不好意思,但她是个迟钝的,不但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暴露了,还连沈瑞今早心情不错都没有察觉。
不过她发没发现都不重要了,因为沈瑞的好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群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他们的正前方传来一声大吼,听起来气势汹汹。
“吁——”徐劲飞等人被打乱了节奏,纷纷紧急勒马。
坐在马车里的徐宁其实听不太真切外面人说话,但这不妨碍她对这句狗血的打劫台词感到无语。
先不说那毫无新意的台词,敢抢五皇子的钱财,这不搁太岁头上动土吗?徐宁默默地想着,在心里给劫匪们点了支香。
但她放心得太早了,这次五皇子外出,带的随从只是家中的小厮儿,会的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平日里用来充场面的。这些人别说和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皇家军队比,单是徐家的侍卫都打不过。
倒是那两位公子,身材单薄,看着手无缚鸡之力,跟柔弱书生似的,实则从小习武,遇上事儿从不拉垮。
总之,徐宁他们这边能打的,也就那么七八个,而听声音,对面少说有二十余人。
一打三也不是不能打,以徐劲飞他们的武功,甚至还绰绰有余,但难就难在还得顾着徐宁这些女眷。
寒玉和寒月从小在徐府长大,虽比不得徐宁这种大小姐,却也算是不谙世事,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两人,早就快要吓晕过去了。
徐宁一直安静地待在车里,不清楚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说一点都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在这种时候,她不得不告诫自己要冷静,在马车围成的一个小天地里,她就是寒玉寒月的主心骨。
突然,在一片打斗声中,徐宁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是冲着她这个方向来的。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徐宁屏住呼吸,手中死死地攥着刚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以防万一。
马在车旁停下了,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怕。”
是沈瑞!
徐宁下意识地拉开帷裳,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只见沈瑞喘着粗气,身上血迹斑斑,也不知道那血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亦或是二者皆有。
还没等徐宁开口,沈瑞又把马调了个头,一刀把身后准备偷袭的人掀倒在地。不料那人是个无赖的,使了个阴招,千里受了惊,把沈瑞从背上甩了下来。
沈瑞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口血喷了出来。
那人见状,立马从地上捡起刀,直直地向徐宁刺去。千钧一发之际,沈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徐宁面前,用力一踹,那人往旁边倒去,手一偏,刀在沈瑞手臂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沈瑞吃痛地捂住手臂,幸好徐劲飞及时赶来,把那人制服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徐宁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整个人处于劫后余生的大起大落中没缓神过来。见劫匪都被控制住了后,她第一时间下车查看沈瑞的伤口。
“不碍事的,休养几天即可痊愈。”沈瑞不以为然。
“怎么会不碍事!”徐宁情绪有点失控,带着一丝哭腔,“这么长的一条口子!”
沈瑞欲开口安慰,但一想到五皇子曾经告诉他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就把嘴闭上了。
看着徐宁眼泪汪汪地盯着他的伤口,沈瑞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莫名地有点开心。
劫匪搞了这么一大出,五皇子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徐劲飞二话不说,带着两个手下快马加鞭去找这片区域的地方官上报案情。
而至于徐宁一行人,则跟着劫匪去他们的藏身之处,让沈瑞那几个受了伤的休养一阵。
因为要处理伤口,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在下午到达了劫匪的老巢。
解决完门口那几个放风的小喽啰后,他们走进院子。一进门他们就惊了,院子里堆着许多麻袋,凑近一看,都是些抢来的货物。
他们之前走的那条道儿时不时地有些走南闯北的人经过,载着满满的货物,结果碰上了这些不讲理的强盗,被洗劫一空,只能自认倒霉。
等进了里屋,就更不得了了。他们发现七八个少女缩在角落里,衣不蔽体,满身伤痕,一看就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在场的男子都气得握紧了拳头,寒玉她们不忍看,背过身悄悄抹眼泪。
徐宁更是震惊,这种场景她只在新闻里看到过。
“一群畜生!”徐宁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后,转身出门,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想要杀了那些人。
徐宁气得连晚饭都没出来吃,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让所有人不要来打扰她。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想到劫匪对着她的刀口,想到沈瑞吐的那口血和手臂上的伤,想到那些少女绝望的眼神。
她还想,如果五皇子他们没有和自己一路,如果沈瑞没有为她挡下那刀,如果她被劫匪掳去了……
徐宁越想越气,越想越感到一阵后怕。她摸黑走到厨房,抓了一把盐,然后又快步走到关着劫匪的柴房。
“吱呀”一声,门开了,在劫匪惊恐的眼神中,徐宁冷笑着,把盐细细地撒在他们身上的伤口上。
劫匪的手脚被绑着,嘴用布给塞上了。看着他们痛苦难耐地在地上扭动,徐宁出了一口恶气,感到非常痛快。
“你在干什么?”沈瑞突然出现,吓了徐宁一跳。
“世子自己不会看吗?”徐宁做坏事被发现了,也不找借口,一副“老娘就是这样,你奈我何”的样子,理不直气也壮。
沈瑞看她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不禁失笑,慢悠悠地开口:“消气了吗?没有的话,喊人再打他们一顿,打到你消气为止。”
徐宁想象中的暴风雨没有来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是不能用私刑吗?”
“怕什么,这里都是自己人。”沈瑞轻描淡写地说,“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看着他差点没把“我就是法”这几个字写在脸上的样子,徐宁继被迫上京后,又对权力这两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暗暗感叹有权真好。
出了柴房,徐宁感觉有点不对劲,问沈瑞是怎么发现她的,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沈瑞面不改色地说:“刚刚感觉有点饿,于是想出来看看有什么吃的。”
其实是他下午看到徐宁不太对劲,于是整晚都在关注她的动静。劫匪的房子不如他们那么讲究,卧室都排在一起,他特地选了个离徐宁最近的,一看到徐宁出门,他不放心,立马就跟出来了。
他默默看着徐宁独自去找劫匪,震惊这姑娘真是心大。虽说劫匪都捆起来了,身上的利器也被收走了,但万一他们互相帮忙,挣脱绳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这些话沈瑞没有和徐宁说,怕她听了后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沈瑞的直觉告诉他,徐宁不是那种有耐心听别人说教的人。
徐宁听到沈瑞喊饿,自以为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感觉他在暗示自己给他这个救命恩人做点吃的。
她本就内心有愧,想着要不是因为自己,沈瑞也不会受伤,加上今天被他抓包,不给他做点什么好像真的说不过去。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对沈瑞说:“世子稍等一会儿,我去做点吃的。”
沈瑞没想到扯个谎也能有意外收获,听徐宁这么一说,他还真感觉有点饿了,便喜滋滋地应了。
徐宁点起灯,查看厨房的食材。她发现东西挺多,但沈瑞这个伤员能吃的东西不多。
如果要她给针对不同的人做的饭排个序,以病号餐的难度系数,肯定名列前茅。毕竟大家观念里的病号餐都是更注重营养和健康,好不好吃通常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待全部仔细地看了一圈后,徐宁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决定做鸡丝汤面,清淡又好消化。
她把鸡腿冷水下锅,放入葱、姜、黄酒去腥。鸡腿煮熟后,捞出过一遍冷水,使鸡肉的口感更加紧致。待鸡腿不那么烫了之后,徐宁把它撕成条备用。
接着,徐宁往碗中放入盐、豆酱、猪油,浇上一勺刚刚煮鸡腿的汤,再放上鸡丝和煮好的面条,最后撒了点葱花和白芝麻。
徐宁只做了沈瑞的那一份,她已经饿过头了,气也撒了,后知后觉感到有点疲惫,现在只想倒头就睡。
把面端给沈瑞后,徐宁就回房睡觉了,留沈瑞一个人细细品味那碗面。她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相信沈瑞肯定会喜欢的。
沈瑞确实吃得不亦乐乎,但比起味道,他更在意的是这碗面背后的意义——这是徐宁第一次单独给他做吃的。
想到这,沈瑞的心情十分愉悦,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