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这个真的可以吗?”徐宁不确定地问。
此时,她一只手捏着荷包,一只手被宋梓清牵着,往永安侯府走去。
都怪宋梓清,说什么要散步消食,一出徐府,就把她拐向沈瑞家,还振振有词地说反正都是要送荷包,择日不如撞日。
“哎呀,你放心,只要是你做的,他都喜欢。”宋梓清满不在乎地说,觉得徐宁的担心很多余。
她的话一点安慰效果都没有,徐宁还是惴惴不安,主要是这荷包太拿不出手了,别说送礼,就是自己拿来用,她都嫌辣眼睛。
不过怕扫了宋梓清的兴,徐宁换了个问题:“那我们不打声招呼就去永安侯府上,会不会不太好啊。”
“没事,本公主驾到,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听到宋梓清这么大言不惭,徐宁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还是没说什么。
永安侯府离徐府不算近,她们顶着八月下午最热的太阳,走了好半天,终于隐约看到了侯府的门匾。
府上守门的小厮大老远就看到了她们,立马跑去通报。
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都不在家,沈老夫人在午休,不方便打扰,唯有沈瑞在书房里练字。
听到徐宁来了,他把笔往桌上一放,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又问一旁站着的阿烨:“可有何不妥?”
阿烨是沈瑞的贴身侍卫,从小和沈瑞一块儿长大,过年时受了伤,一直在府中养着,因而还未见过徐宁。
但由于她在沈瑞口中被提起的次数太频繁,他大概能想象出这个能让世子心动的女人的模样,也知道世子对她有多上心。
“回世子,没有任何不妥。”阿烨一板一眼地说道。
“那就好。”沈瑞松了一口气,准备出去迎接徐宁她们。
平日里,沈瑞总嫌阿烨是根木头,比自己还不解风情,但今日却要问他的意见,足以见得有多紧张。
能不紧张吗?这可是她第一次来侯府啊!徐宁和沈瑞不约而同地想。
他们俩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担心着同一件事。
不过当徐宁和宋梓清走到门口,沈瑞正好出门迎接她们。
“还愣着干嘛,给他啊!”
当他们三人仅五步之隔的时候,宋梓清推了徐宁一把,徐宁一个踉跄,差点撞上沈瑞。
她站稳后,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宋梓清一眼。
真是的,急什么,没看到这儿还有那么多人吗?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要面子的吗?
“徐姑娘,你没事吧?”沈瑞关切地询问,不着痕迹地收回了刚刚准备扶着她的手。
“我没事。”徐宁把头扭回来,扯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笑容。
众目睽睽之下,她一边在心里骂宋梓清,一边硬着头皮把荷包递到沈瑞面前:“这是之前答应世子的荷包。”
沈瑞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他接过荷包,下意识地想往腰间系。
“这个太丑了,世子还是别戴在身上了吧。”徐宁出声阻止。
这荷包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嫌丑、嘲笑都是小事,要是多嘴问一句是哪来的,她和沈瑞的关系可就解释不清了,还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的那种。
“无妨,我觉得挺好看的。”沈瑞睁眼说瞎话。
为了证明他的话真实可信,他还问旁边的人,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意味:“阿烨,你说呢?”
被迫营业的阿烨:“属下也觉得不错。”
不错个屁!
这是他见过的最丑的荷包,比往年乞巧节姑娘们硬塞给世子的那些荷包差远了。
他只是审美差,又不瞎,阿烨默默在心里吐槽。
“看吧,大家都觉得好看。”沈瑞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系荷包。
“别别别!”徐宁伸手想要阻止,后来觉得不妥,又把手收了回去。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这样吧,下次我绣个好看的,你再戴不迟。”
“也行。”沈瑞思考了两秒,答应了,“那一言为定。”
徐宁咬牙:“一言为定。”
沈瑞将荷包递给阿烨:“你去把它挂在我的床头。”
阿烨正想接过,沈瑞却又突然反悔,把手收了回来:“算了,晚一点我自己放。”
“放床头也不必吧。”徐宁觉得此举太暧昧也太亲密了,没比挂身上好到哪里去,便胡诌道,“我怕你做噩梦。”
“徐姑娘有所不知,我夜间睡不安稳,有在床头挂香包的习惯。”
听到沈瑞为了光明正大地挂上荷包,竟凭空编造出这么个娘们唧唧的习惯,阿烨和宋梓清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别说阿烨了,侯府中的人都知道,沈瑞向来讨厌屋里有任何香料味,觉得闻起来不舒服,哪来的床头挂荷包的习惯?
不过失眠倒是真的,只怕挂上了香包,他会更加睡不着。
“这样啊。”徐宁有点心软,“那就挂着吧。”
“多谢徐姑娘了。”
沈瑞向徐宁道谢,她不在意地摆摆手,正想说“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告辞了”,结果还未开口,就被宋梓清抢先一步。
“荷包也送了,世子不邀请我们进去坐坐?”宋梓清理直气壮,那架子端的,仿佛这是她的公主府。
沈瑞正有此意,手往前一摆,微微一笑:“请。”
徐宁不赞同,扯了扯宋梓清的袖子:“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侯爷和侯夫人了。”
“不打扰。”沈瑞生怕她拒绝,飞快地解释,“家父家母都外出了。”
“这……”
徐宁有点为难,宋梓清冲她挤眉弄眼,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这日子选得巧”。
这边徐宁还在犹豫,沈瑞当机立断,使出杀手锏:“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吧。”
“好吧。”
见徐宁答应了,宋梓清兴高采烈地牵着她进了侯府,那轻车熟路的样子,徐宁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她卖了。
不过她没有纠结多久,就被侯府的装修吸引了。
如果说徐府是江南园林式的雅致,皇宫是充满土豪气息的奢侈,那么侯府就是拥有历史厚重的沉淀。
屋里随处可见书法大师的真迹和著名画师的遗作,前朝有些独一无二的瓷器陶具,居然被当成日常用品,足以看出主人的随性和洒脱。
真是暴殄天物啊!
徐宁用着价值连城的茶杯,手止不住地颤抖。
沈瑞发现了她的异常,皱着眉问她:“徐姑娘,可是这茶有什么不对劲?”
旁边的婢女听到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头死死地低着。
“不是不是。”徐宁见婢女害怕,赶忙否认,“是这茶杯太珍贵了,我用得心慌。”
也许是徐宁实话实说的样子太可爱了,沈瑞和宋梓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宁有点不服气,心想他们两人从小锦衣玉食,自然是不懂她这种老百姓的心理,尤其她还是个现代人,来这里都这么久了,心态还是没有转变过来,看这些东西还跟看古董似的。
过了一会儿,沈瑞堪堪憋住笑,温柔地开口:“无妨,徐姑娘尽管用。”
末了,他还“好心”地补了一句:“即使摔坏了,我也不会喊你赔的。”
“不不不,赔还是要赔的。”宋梓清坏笑着看着徐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至于怎么赔……”
“这茶真不错。”徐宁脸都臊红了,撇了宋梓清一眼,赶紧生硬地转移话题。
徐宁怕她再说下去,就要开什么不得了的玩笑了。就宋梓清那个尿性,徐宁还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好喝便多喝点,待会儿走的时候,我让阿烨再给你拿点。”沈瑞知道她害羞了,不再逗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谢谢世子。”徐宁心放了下来,这章算是揭过去了。
“小事。”
徐宁这个话题算是把天聊死了,接下来的气氛有点尴尬,三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默默低头地喝茶。
喝茶喝到肚子都胀了,徐宁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寻思着差不多该告辞了,她还要回家吃晚饭。
此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伏在沈瑞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话。
只见沈瑞脸色一变,摆手挥退了他,扭头有点抱歉地看向徐宁。
“出什么事了吗?”徐宁有点担忧,她以为是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公事。
“没有,是我奶奶午休起来了。”沈瑞扶额,他还没准备让奶奶这么早认识徐宁呢。
“啊……”听到要见长辈,徐宁也很头大,社恐症又犯了。
“沈老夫人醒了?”宋梓清的心情明显和他们不一样,她一脸惊喜,“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沈老夫人以前常去宫里走动,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加上她从小听别人讲沈老夫人的传奇故事,对这个老人满怀敬意,有意与之亲近。
只不过随着老夫人年龄不断增长,身子骨没以前硬朗了,去宫里也就去得没那么勤了,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像上次那种不太正式的宫宴,她就称腿脚不便,没有出席,徐宁便没有见过她。
宋梓清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许久不见三公主,老身也是想念得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