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他们谁也没放在心上。
苏澈把买回来的泥鳅放到盆子里,加点盐在水中让其吐沙,然后去收拾小龙虾。
修长如玉的手捏住红红的小龙虾,手上的刷子飞快地移动,小龙虾凶狠又徒劳地挥舞着钳子,无能狂怒。
引得秦芷在一旁探头探脑地看,第一次亲眼看到处理龙虾的过程,还有点新奇。
苏澈低头看了她一眼,递给了她一只小的:“拿出去玩,别夹手了。”
莫名被当成小孩子的秦芷嘟了嘟嘴,还是乖乖地拿着软趴趴的小虾出去了,刚摸到把手,又回过头来:“多放点辣子,要那种超级变态辣。”
苏澈低笑一声,算是答应了。
不过一会儿,香辣得呛人的味道从厨房飘出,秦芷一边咳,一边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种对身体不太友好的食物对嘴巴超级友好。
也许是太久没吃这么辣的了,秦芷在吃小龙虾的时候就觉得后槽牙有点不舒服,但她没放在心上,随意地舔了舔,继续大快朵颐。
开玩笑,能吃这么一餐多不容易,一会儿还不知道要在跑步机上跑多久,现在不过是牙闹了点脾气,谁在乎。
她这样想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香辣泥鳅。
真香。
桌子底下的大黑也吃着属于它的小泥鳅,主宠二人吧唧吧唧吃的津津有味
但很快,她就为她的不在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半夜被疼醒的秦芷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起,蹒跚着去客厅的小药箱里找出布洛芬吞下。
布洛芬,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
她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明显发烫的脸颊,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那颗倒霉智齿作的妖。
又翻出消炎药,咽下。
真是久病自成良医。
第二天苏澈来秦芷家日常打卡的时候,发现窗帘紧紧拉着,客厅里一片昏暗。
已经熟知了秦芷昼伏夜出的作息,他没太意外,熟门熟路地走她房间门口,敲了敲:“小芷。”
里面传来了清脆的杯子摔碎声,还有一声不太明显的呻.吟。
“小芷?”苏澈眉头微皱,“你还好吗?”
隐隐约约间,房间里传来一声呜咽。
苏澈本想直接推门,犹豫了一下,提高音量:“我数五个数,你不应我就进来了。”
数完后里面还是无应答,他没了耐心,一把推开房门。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比客厅还昏暗。
屋里有些狼藉,地上是打翻的水杯和用过的卫生纸,药盒子在床头柜上凌乱地摆着。
秦芷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被子里,乌黑的头发从被子中露出。
他快步走近,秦芷挣扎着从被子中探出头来,委委屈屈地转了转头,把自己左半边脸露给他看。
她脸颊明显地肿起,带着一点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十分苍白,看上去似乎是发烧了。
苏澈二话不说,上前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上了车,直奔市医院而去。
秦芷这个年过得一点也不好,先是智齿发炎引起了低烧,在炎症消下去后,又被押上了治疗椅。
“放松,拔智齿不疼的。”带着口罩的医生安慰着她。
秦芷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张大嘴躺在上面,目光发散,生无可恋。
“小芷不怕。”苏澈抓着秦芷的手低声安慰着。
秦芷瞄了他一眼,还是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脸,却能让清晰地感觉出紧张与不安,好像秦芷要做的不是拔牙而是剖腹产一样。
“你出去。”她反应过来,哼哼唧唧着推他,“不给看,丑死了。”
苏澈坚持着坐在椅子上,不肯出去,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看。”
秦芷不吃这一套,毫不含糊地把他往外推:“出去出去,出去呀。”
走廊外的小护士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没想到秦芷都有新男友了。”
“这个又帅又宠她,一直守在女朋友身边,也不比星芷总裁差呀。真是命好。”
正说着,就看见身材颀长、面容焦虑的男人被赶了出来。
“……”
她的智齿长得牢,医生拿着钳子又是摇又是拽的,弄得满头大汗地才把它拔下来。
“姑娘,你的智齿发育的好呀。”医生对着拔出的牙啧啧称奇,“四个根,还是弯的,你不介意我可以拿回家做纪念吗?”
被棉花和血水塞了满口的秦芷翻了个白眼,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就离谱。
坐在外面的苏澈看着脸颊微肿、嘴角还带着血迹的秦芷心疼的不行,好像她遭了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的酷刑一样,半蹲在秦芷面前:“上来。”
秦芷:???倒也不必,我腿还好。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秦芷向来是秉持着“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的人生信条,毫不犹豫就趴了上去,还不停地小声呜咽,表达自己的惨状。
拔了牙了本来就吃不了什么好东西,再加上个人体质的原因,秦芷的脸在第二天像发酵的老面馒头一样胀起,跟个人就像一只嘴里藏满了食物的仓鼠,连张嘴说话都难。
吓得苏澈把人拖到医院又检查了一遍。
整日与土豆泥南瓜泥为伴,再加上苏澈为了避免伤口发炎很少放调料,本来没什么味道的蔬菜吃起来更是寡淡寡淡的。
这样身为肉食动物的秦芷极为不满,在苏澈手臂上留下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指甲印——她本来是想咬的,但实在是有心无力。
苏澈还脾气贼好的把手臂伸到她面前,什么时候可以在他手臂上咬出深一点的牙印的,就做她想吃的红烧排骨。
像是挑衅。
气得秦芷牙痒痒,却连咬牙切齿这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在春节这个人均胖三斤的美好节日,秦芷活成了一只瘦兔子。
江溪看到秦芷的第一眼都不敢置信:“你居然瘦了?你是为了马上要拍真人秀要上镜做了准备吗?”
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到了,江溪温柔地看着她,带着自家崽子终于懂事了的激动。
秦芷冷笑一声,张开嘴给她看了看自己还没长好的坑:“把智齿拔了,吃不了东西,你以为我想吗。”
江溪瞬间觉得自己刚才那一腔真情喂了狗,也是,指望这无法无天的小祖宗懂事,她还不如期待唐三藏还俗猪八戒厌女。
但好歹结果是好的,江溪地把从家里带来的腊肉腊肠给她分了一点:“你准备一下,今天吃顿好的吧,你接下来要去荒岛上待一个星期呢。”
秦芷接过,有些迟疑:“水,你觉不觉得,这像是犯人临行前的断头饭?那种最后一顿吃好一点?”
江溪翻着白眼想把肉抢回去:“爱吃不吃,废话那么多,干脆还我,正好瘦一点明天上镜好看些。”
秦芷连忙护住:“都是断头发了还不给吃?太令人伤心了吧。”
盯着秦芷怀里的几大块腊肉,江溪又有些后悔,抽了一块出来:“少吃点。”
秦芷桃花眼瞪得圆圆的,双手搭在江溪肩上,看上去伤心极了:“阿水,现在的我连一块肉都不配吃了吗?”
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江溪把她的手豪不留情地推下去:“原来的你也不配。”
仿佛是无意间提起:“你自己看着办吧,听说综艺里新加了一个人。”江溪顿了顿,看了一眼秦芷,“周素嫣。”
秦芷沉默了一下,看着自己怀中的肉肉,狠下心主动上交一块过去:“那我再少拿点。”
秦芷与周素嫣之间的恩怨说来话长。
她们虽然是同时期入圈的,可走得路线不同,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冲突的。
但当时年少轻狂、又有人捧周素嫣飘得不行,总喜欢发一些艳压通稿,闭眼吹得她像是天上仙女下凡似的。
有一次和秦芷一起参加活动时照例发了通稿,没想到生图流出,惨遭秦芷颜值吊打,被众网友拉出来嘲笑了好久,梁子就单方面结下了。
她转头和金主吹了枕边风,截胡了秦芷好几个资源。顾均泽当时刚成立的公司底蕴薄,硬杠不了,秦芷只好接下了一部小网剧。
没想到那网剧爆红,秦芷因祸得福一飞冲天。而彼时的周素嫣已经被金主甩了,事业又没有起色,整个人狼狈的很。秦芷笑眯眯地买了一车花摆成个圆圈大张旗鼓感谢她,气得她面色铁青,砸了一桌的瓶瓶罐罐。
但由于顾均泽的公司逐渐做大,她也不敢直接说秦芷什么,只敢在背后阴阳怪气。有一次秦芷和江溪结伴上厕所的时候正好听见她的暗讽,两个人联手对她进行了七百二十度嘲讽,梁子就这样越结越深。
两个人不和是圈内心照不宣的事,连网友们都隐隐约约有所察觉。
节目组这次两个人一起请,未尝没有搞事情的想法。
而周素嫣之所以答应参加节目……估计是因为她和顾均泽分手了,觉得既没人护着又多了一个可以嘲讽的点罢了。
秦芷冷笑一声,斗志高昂地打开了自己的衣柜,又把苏澈给她整理的箱子重新打开,她要重选战袍!
她要让她知道,爸爸永远是你爸爸,不管你有没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