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文渊和张君泰谈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是赶到了战斗的最前线。旁边有一名小兵上前汇报,对张君泰说道:“将军,皇宫已经破了。敌军的抵抗意志越来越薄弱了,我军已经夺下来三分之一的皇宫了,预计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还没等张君泰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的时候,又有一名军官跑过来说道:“将军,高昌国王麴伯仁希望能与您对话,兹事体大,我们这些下级军官无权决定。便保持着对守卫皇宫的高昌军队的压制,同时暂缓了进攻的节奏,您看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置?”
张君泰听了以后,连忙问一旁的李文渊说道:“总管您看,这件事怎么办?”
李文渊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与拔笃虽说没有关系很熟,但总归算是有过一些交情,也勉勉强强算是熟人。就先让军队停止进攻,带我到两军阵前,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张君泰点了点头,对面前的军官说道:“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同时防备高昌国军队的临死反扑,同时调动军队将皇宫团团围住,绝对不能放跑任何一个皇宫内的人,然后让军队做好随时继续进攻的准备。”
军官领命而去,李文渊则是在一众护卫和张君泰的簇拥下进入了高昌国的皇宫之中。此时的皇宫内已经是血流成河,残肢遍地,不少伤者在地上翻滚哀嚎,不过哀嚎的人大多都是高昌国军人,西域军的伤者自然有专门的人处理,都已经抬了下去送到后方的随军医馆进行医治,安心疗养。
在辽东的战场上,李文渊见过更惨烈的人间地狱,此时对于充斥着鼻腔的血腥气味倒是很是无感,只是小心的躲开了地上的残肢和尸骸,免得将鲜血溅到自己身上。慢慢的绕开战场,来到了前线的时候,李文渊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从军阵中走了出来,对着另一边一脸谨慎之情防守的高昌国军队那边喊道:“哪个是麴伯仁?出来讲话。”
这个时候在高昌国那边的军阵也是分开一道人缝,一个被发左衽,穿着胡服的人从中间挤了出来,李文渊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不是拔笃还是何人呢?
李文渊再次看了看周身的衣冠装备没有什么绷挂之处,便走上前挑选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对着自己面前的另一处还算干净的位置指了指,示意拔笃坐在那里。
拔笃看了看李文渊,便推开了拦在身边的人,径直的来到了李文渊的面前,也是席地而坐,问道:“汉人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有如此的魄力敢向草原的霸主宣战呢。”
“哈哈,拔笃,想不到你现在竟然成为了国王了,怎么不在忽鲁身边做护卫了?”李文渊伸手对着身后的士兵招了招手,士兵们抬着一坛水酒放在了两人之间,又摆上两个空碗,和一个装满了酱牛肉的食盒,随后施礼退了下去。
李文渊各自倒了两碗水酒,递给了拔笃一碗说道:“咱们也算是相熟,只是鲜少有机会能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来谈谈话,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咱们聊聊吧。”
拔笃接过水碗,也不疑有他,直接一仰脖将碗中的水酒送入腹中,随后又拿起一条酱牛肉送入口中对李文渊说道:“哈哈,你是当年的那个少年郎,后来好像还偷袭抓获过我我记得。”
“不是偷袭,是你技不如人。”李文渊笑着说。
“不管如何了,今日之后我就再一次败给了你了。这回是单纯的角力失败了,我可以很坦然的接受。”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做这个高昌国的国王?你在忽鲁身边应该会有更好的待遇和前程啊?”李文渊好奇的问道。
“在殿下身边虽然说我的前途和待遇会很好,但是我却是不想只困守在殿下身边做一只猎犬,我更想做一支高高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拔笃有些惆怅的说道。
“你的能力很好,而且忽鲁又十分的喜爱人才,根本不可能放你走的。”李文渊摇了摇头说道。
拔笃脸色有些惊愕的看了看面前的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起初说要在高昌国内逗留,做些大事的时候,殿下脸色很难看的拒绝了我,但是随后不久他的态度却又来了个大反转,兴致勃勃的找到我,向我讲述了一个十分庞大的计划,别的因为跟我没关系,我就没太记住,只是跟我有关的是这样的:
首先,忽鲁殿下安排了一支由他的亲卫们组成的一支精锐交由我带领,来到这里找到我们设置在这里的税务官,由他将我们带入皇宫内,直接发动了宫廷政变,将原高昌国王麴伯雅拘押了起来,他的亲信心腹都被尽数杀掉了,支持他的国王卫队也都不堪一击,于是我打扮成你们汉人的模样,化名麴伯仁,伪装成麴伯雅的血亲兄弟,理所当然的坐上了王位。”
“那忽鲁话费这么大的代价扶持你做上高昌国王位图个什么呢?以他的精明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搭上了自己最得力的一个部下,又搭上了一些精锐部队,这个手笔的投入不可谓不大,但是他又想从中得到些什么呢?”李文渊喝了口酒说道。
“这个啊,忽鲁殿下久与汉人打交道,精明的很,肯定不会做赔本的生意。之所以花费如此多的力气和本钱扶持我登上高昌国的国王之位,正是希望我能将原本属于只上缴税金的高昌国彻底并入突厥,成为突厥内的高昌部族,从而作为支持忽鲁的核心力量之一,你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人都会臣服于屡次被汉人用智谋击败的忽鲁殿下的,而且现在的西突厥又不是唯一的选择,他们如果心怀不满大可以举族东迁前往东突厥的领地,东突厥一定会很欢迎这些人的。”拔笃笑了笑说道。
“这么说,你这件事情,还要怪我了?明明是你们自己处事太毛躁,留下的踪迹太多,想视而不见都难。”李文渊也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