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乡亲们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当然都欢喜得不得了。
一两银子收一个铜板的利息,这和没收根本一个样好吗?
“风哥儿,你真是个好人!”
“之前我们真错怪你了。现在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全靠你了,以后我肯定再也不说你一个不字!”
……
你一言我一语的,再次把高风给捧上了天。
可动动嘴皮子这么简单的事情谁不会?有了这次的经验教训,顾采宁根本都没把这些的保证当真。
但高风却连忙点头。“没关系,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做相邻就是了。”
憨厚老实的模样,让好些乡亲都大感惭愧。
村长也被他的这个安排吓了一跳。他都赶紧把高风给拉到一边:“风哥儿,这种事你可不能乱说啊!你知不知道,从现在这个时候撑到来年收麦子,这中间还有多长时间?又需要多少钱?村里头还有这么多户人家,怕是到头来你今天赚到的钱全都得贴进去!”
“那就贴好了,反正这些钱我拿在手里也没用。”高风想也不想就说。
村长听得直翻白眼,他连忙看向顾采宁:“风哥儿媳妇,你不劝劝他?那么多钱呢!”
“既然他都已经拿定主意了,我还劝他做什么?花这些钱,买他一个心安好了。反正钱这种东西我们以后还能再赚,不算什么大事。”顾采宁立马说道。
虽然高风这举动让她心里很有些不爽。只是,既然他都已经当众表态了,她也不会傻到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打他的脸,逼着他收回说出来的话。毕竟他和这些乡亲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就算体会不了,那也不至于反感。所以,既然这是他的选择,她当然会支持他到底。
村长听到这话一噎,他这才点头。“好吧!既然你们小夫妻俩都决定好了,那就这么办好了!”
高风连忙点点头,就委托村长将各家各户的损失情况记录下来,然后各家需要多少钱也上报给村长,最后他再根据村长定给他的资料安排分发给各家的钱。
这样的话,处理这件事的重点还是放在村长这个双柳村身份最高的人身上,高风一点都不喧宾夺主。村长对他不抢功不占劳的态度十分满意,看着他的眼神里更带上了几分赞赏。
好容易商量完了这件事,乡亲们都心满意足,大家各自散了,只等明天村长挨家挨户的去统计损失。
终于送走了这些人,高风也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就赶紧拉着顾采宁回到家里,他一把抱住两个女儿就不松手了。
两个孩子都和高风亲。好几天不见他,她们也想得不得了。所以现在高风终于回来了,两个孩子也一左一右的抱着高风的胳膊不肯撒手,小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也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反正顾采宁是听不懂,高风却一本正经的听着,还不停点头,嘴上附和:“对对对,这几天把你们丢在家里是爹不对,以后爹不会了。你们放心,接下来几天爹都好好陪着你们玩!”
这煞有介事的样子,顾采宁差点都以为这两个还不到一岁的小娃娃真会说话了!
王瞎子一手给瞳瞳顺毛,一边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他干瘪的嘴巴也不禁咧得大大的。“还是一家人在一起好啊,热热闹闹的,这才像个家嘛!”
这话顾采宁十分赞同。
以前她经常独来独往,也以为自己早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可是现在,随着认识高风后,家里的人口慢慢增多,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厌烦,反而越来越觉得和他们在一起,自己的心情无比的放松。就像现在,她只是坐在这里,看着王瞎子和瞳瞳靠在一起,高风被两个女儿东拉西扯的,他还开心得跟个傻子似的,她心里也暖暖的软软的,简直比做完放松训练后还要舒服得多。
只是,他们的这份温馨并没有享受多久,外头就有人咚咚咚的来敲门了。
高风不得已放下女儿过去打开门,就见高天赐居然来了!
他一进门就抓住了高风的手。“大哥,这次你们一定得帮我!”
高风抽回手。“我们已经分家了,你家的事我不管。”
“可是翠翘她要生了!都在床上折腾半天了,孩子死活不出来,稳婆说是难产,要去镇上请大夫来才行呢!现在这么晚了,我打算雇一头骡子,这雇骡子的钱,还有请大夫的钱可都不少,你得给我!”高天赐连忙又抓住他的衣袖。
他说的是给我,都不是借给我!
顾采宁在房间里听到这话,她立马走出来。“你娘不是有钱吗?那你干嘛来我们家借?”
“我娘的钱都花在给我去县城考试上了,家里早没钱了!”高天赐小声嘟囔。
“这是你娘说的吧?”顾采宁冷笑,“她说的你也信?”
“你管我信不信?反正你家今天卖蛇赚了那么多钱,那你们抠出来一点给我怎么了?赚大钱了还这么小气,你们好意思吗?”高天赐冲她翻个大大的白眼。
顾采宁叹为观止。
来借钱还借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于是,她沉下脸。“把他给我扔出去,你一个铜板都不许给他。”
“你敢!”高天赐一听这话,他立马拉下脸,“这是我哥家,这里的钱也全都是我哥挣的,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哥的钱指手画脚?”
他这话刚出口,顾采宁还没有所反应呢,高风就已经眼神一暗,直接把他提起来扔了出去。
“这钱是我们一起挣的,她当然有资格指手画脚。所以现在她说不给你,我们就不给!”丢下这句话,他砰地一声关上门。
高天赐被他扔了个屁股蹲。好容易爬起来,高风却已经关上门,还上门栓了!
他顿时气得直跳脚。“好啊高风,你干的事我都记住了!你给我等着,今天你见死不救,明天我肯定让你悔不当初!哼!”
他用力的在原地蹦跶了好几下,才气呼呼的回家去了。
至于他回家之后怎么和他娘闹腾的,又是怎么逼着田氏拿出来钱给他雇骡子去镇上请大夫的,这些高风和顾采宁都不关心。反正,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听高天赐家隔壁的乡亲们过来咬耳朵——“那个翠翘生了!在家里嚎了大半夜,生出来个大胖小子!那时候高天赐还出门了没回呢!等他回来之后一看孩子都生了,立马就把大夫给赶走了,连点辛苦费都没给人家!”
“是吗?生了就好,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的事了。”顾采宁点点头。
“嗨,他们现在还哪有空来找你家的事啊?现在他们一家子自己都闹腾个没完呢!”乡亲赶紧就说。
顾采宁不解。“怎么了?”
“就是翠翘这次发动的时候不对啊!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到时候呢!是高天赐跑去县城考秀才,结果没考中灰溜溜的回来了,这消息把翠翘给刺激到了,她才早产的。这不,今天一早醒过来她就在那里哭呢!大清早的哭得跟个鬼似的,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田氏听着觉得丧气,又在院子里骂她。然后高天赐又跑出来和田氏对着骂,一家子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吵死人了!”
顾采宁无语别开头。“那就让他们吵去吧!正好我们耳根子也清净点。”
只是田氏那边没动静了,第二天一早,隔壁双安村的郑村长却又找过来了!
这时候高风夫妻俩正好被村长叫过去商量借给每家每户的钱粮的数额,可人才刚坐下来,郑村长就哭嚎着进门了。
“黄老哥,我悔啊!你说当初我怎么就没让我家孩子学学你家孩子呢?接过现在好了,我悔不当初啊!”
走进门来,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跟个村妇一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
村长被他这表现吓了一跳。
“郑老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赶紧起来,好好和我们说说!”他连忙过去把郑村长给扶起来。
可郑村长哭得浑身绵软,双脚都站不住,黄村长一个人根本扶不起来。高风见状,他也过去帮把手,可算是把郑村长给搀扶到椅子上坐下了。
然后,郑村长就死活抓住黄村长不肯放手了。
再然后,顾采宁他们就从郑村长的哭诉中大概摸清楚了事情的缘由——这不是,甘昊麟自己来东山县玩还不够,还把他那群狐朋狗友们都给招过来了吗?县太爷一看这可是个和省城里的达官显贵们来往的好机会,就赶紧派了大儿子和陈旭冉一起来邀请他们去县衙里做客。
陈旭冉和宋大公子两个人是紧追着高风他们的步子过来的。所以,当甘昊麟他们又在高风家里挑完了蛇,再被张元立带去镇上醉仙楼吃饭的时候,陈旭冉和宋大公子就赶到了。
他们耐心等着甘昊麟他们吃完了饭,就上前去邀请这群人去县衙做客。宋大公子还自掏腰包在镇上最好的客栈里定了房间,打算陪着甘昊麟他们在镇上住上一夜,然后第二天就带着他们回去县城!
结果却没想到,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惹了这群贵公子中的一个,然后那贵公子又喝多了酒,追着宋大公子要打他,还说不打断他的腿不罢休!宋大公子没办法,就只能把他一个随扈给推了出去,让那位贵公子打断了腿。然后,那位贵公子才算是满意了,不再追究这件事。
“该不会,那个被打断腿的就是你儿子吧?”村长小心翼翼的问。
郑村长顿时又闭上眼,两行热泪从他眼角滚了出来。
看他这样,就知道黄村长猜对了。
黄村长顿时脸色一变。“这县太爷的公子也太不讲理了!他自己不会说话得罪人了,他干嘛自己不承担着人,反倒把别人给推出去顶罪?要是随便打上几下、被骂上几句什么的,那也就算了,可这是打断腿啊!活生生的把腿给打断,那得多疼?”
村长的几个儿子也在这里,听到他们的说辞,那两个拒绝了宋大公子邀请的儿子顿时心里一阵庆幸,下意识的动了动双腿。
郑村长哭得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
“这还不够呢!你是不知道,我儿子腿被打断了,县太爷的公子他也不管,还非说什么就是我儿子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才害得贵人生气的,当时就叫人把我儿子给扔出去了!可怜我儿被打断腿,还没给收容他的地方。亏得醉仙楼的老板张公子看他可怜,把他送去医馆接骨,还叫人通知了我,我才赶紧去把他给接回来了。”
只是,人接回来了,看着儿子痛不欲生的模样,再想想这半年来他为了让儿子能在县衙里站稳脚跟,前前后后送出去的礼物,还有花出去的钱,他肉疼得不行。
昨晚上陪了儿子一整晚,眼看儿子终于受不了睡过去了,他就跑来双柳村向黄村长哭诉了。
这种事情,他在双安村那边实在找不到人倾诉,也就只有黄村长知道县太爷的公子是什么德行,他也就只能来找黄村长了。
黄村长听完这些,他心里真是无比的庆幸。
要是当初他真傻乎乎的把儿子给送去宋大公子身边,那么现在被打断腿的就是他的儿子了!
他连忙朝高风那边送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高风则是一脸平静:“看样子今天咱们是商量不了这事了,那村长您把册子给我们,我们先回去看看吧!您今天好好陪陪郑村长。”
村长连忙点头,就叫儿子把册子拿出来交给他们,高风和顾采宁就告辞出去了。
两个人到了外头,高风也才低叹一声:“真没想到,县太爷的大公子这么不会做人。”
“可不是吗?连贵客都招待不好,这本来就是他的问题,结果贵客不高兴了,他也不想着弥补,却直接把身边的人给推出去当替罪羊!这个人人品实在是太差了,又拈轻怕重,又没有担当,谁跟了他简直是倒了血霉了。”顾采宁轻声道,“而且,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后必定也还会继续发生。”
“的确。”高风点点头。
这是别人家的事情,终究和他们牵扯不深,所以他们讨论了两句就不再多说,转而说起马上安置蛇院里的蛇冬眠的事情来。
马上就要进入深秋,天气眼看着一天天的清凉了下来,蛇慢慢的要开始冬眠了。但冬眠之前必须让所有的蛇吃得饱饱的,不然难以熬过长达几个月的休眠。但这种事情他们没有经验,现在只能慢慢摸索。
说着话,夫妻俩回到家里,又将从村长家拿回来的册子拿出来翻阅,一起对账,发现算到最后,所有乡亲们需要的钱加起来正好五百两!这差不多就是他们手里现存的所有银钱了。
高风算完,他又忍不住抬头看了顾采宁一眼。
顾采宁撇唇:“看我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口的话那就一定要做到。五百两那就五百两,咱们家又不是拿不出来。”
高风听了,他连忙点头。“好,都听你的。”
顿一顿,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就这一次,以后我肯定不这么任性了!”
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任性了?
顾采宁淡然摇头。“无所谓,只要你做的事情不伤害自己人,也不损伤咱们的利益,那些钱就是身外之物,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反正不做坏事就行。”
高风顿时激动得不行。“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做坏事!我还要陪着你和两个还请长长久久呢!”
他这话说得……顾采宁不由的唇角微勾。“你最好说到做到。”
“那是肯定的!”高风连忙点头。
只是要给乡亲们分钱,他们手里那几张大额的银票肯定不行。顾采宁和高风商量一下,他们第二天就赶着毛驴去了镇上的钱庄里把这些银票都换成零碎的银子。
足足五百两的银票,兑换成了四百多两银子的碎银子,还有一大堆铜钱。挂在驴背上也好大的两包。当他们从钱庄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好多双眼睛都盯上了他们。
亏得高风他们这次来镇上将黑风一起带过来了。
黑风听觉嗅觉都十分敏锐。一旦察觉到有人心怀不轨,就立马扭头朝视线传来的人那边看了过去,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咆哮声,顿时吓得那些人都魂不附体,简直不敢靠近他们哪怕一步。
有黑风在,高风和顾采宁放心大胆的带着这么多钱朝钱庄外头走去。
他们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醉仙楼那边打听一下情况。
结果才刚走到半路,就看到张元立的小厮石头过来了。
“咦,高老板,高娘子,你们来了?我家公子正打算让我去请你们过来呢!”
“找我们做什么?”高风问。
“当然是向你们汇报一下这两天的情况啊!”石头大方说着,就过来帮他们牵毛驴,“你们跟我走吧!我家公子昨晚上正好就住在醉仙楼里!”
他们进来醉仙楼,果然发现张元立正在看账本。
见他们来了,张元立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笑呵呵的迎过来。“你们俩这么快就来了?那好,正好我这里还有一堆事要和你们说呢!你们赶紧坐,我叫石头去准备饭菜,今天中午咱们一起好好庆贺庆贺!”
“庆贺什么?”高风不解问。
“当然是庆贺咱们拿下了这么多省府里来的贵公子啊!”张元立得意洋洋的道。
顾采宁眉梢一挑。“你真把他们都给拿下了?”
“那还用说?”张元立嘚瑟得下巴都快戳到天上去了,“我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两天对他们殷勤侍奉,把他们从里到外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们当人都喜欢我得不得了。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别人的帮衬,就比如咱们县太爷的大公子,还有你们村隔壁的哪位陈公子。要是没有他们做对比,这件事怕是还达不到这么好的效果呢!”
顾采宁立马和高风对视一眼。
“那现在他们人呢?”顾采宁又问。
“去县城了啊!”张元立道,“好歹是县太爷主动邀请,他们再纨绔也得给县太爷一个脸面不是?正好他们走了,我也能松口气处理手头的事情。这些贵公子们可真是娇气又矫情,我为了伺候他们,前天晚上都没睡好觉!”
嘴上抱怨着,可他脸上笑容却绽得大大的,简直都要把他那张脸给笑成一朵花了。
顾采宁和高风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然后才问:“既然人都走了,那你还想说什么?一开始我们不都说好了,我们家负责养蛇,其他的事情都由你来负责的吗?”
“你们还真是放心我啊!”张元立好无力的叹口气,“你们就不怕我悄悄的和他们打好关系,然后再利用他们的名声去敛财,都不告诉你们一声?反正以你们的性子,你们一时半会肯定也发现不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咔擦一声,顾采宁手里的杯子碎了。
将一手的碎片扔到地上,顾采宁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只要有这个胆,这个杯子就是你的下场。”
张元立顿时浑身一凉。
“哎呀,开个玩笑嘛!这种事我哪可能做呢?我什么人品你们还不知道?我一直打着的也都是和你们合作发财的主意,我肯定不会背叛你们的!”他连忙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顾采宁撇唇。“嗯,我们相信你。”
相信我你还这么吓唬我?张元立很想叫。
他再次相信了石头说的话——这个女人力气真的很大!他家的杯子可都是买的汝窑的瓷器,虽说不算上好的,可也得十文钱一个呢!刚才自己暗地里使尽捏了半天,捏得手指头都疼了,这杯子也没有分毫动静。再看看顾采宁,这个小女人居然随便动动手指头就把杯子给捏碎了!
这女人是真的不好惹,以后他再也不主动招惹她了!
张元立被吓得够呛,他也不敢再犯贱,就连忙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这次我找你们过来,一方面是告诉你们和这群人来往的具体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想提醒你们一声,以后记得多多注意那位邹公子。”
听到这话,顾采宁和高风瞬时都心一沉。
“邹公子他怎么了?”
“这个人心眼太小了!”张元立道,“前天他不是在你们那吃瘪了吗?后来到了醉仙楼,他还冷着一张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他还要挑刺。要不是我够聪明,反应够快,差点都要被他抓住把柄教训了!再然后,陈旭冉和县太爷的公子就来了。那位宋大公子一看邹公子老挑我的刺,就觉得机会来了,连忙想要借机表现,先把邹公子给拉到自己那边去。”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这邹公子是因为你们,直接恨上咱们东山县的所有人了!所以宋大公子自己主动送上门去,他又不够机灵,一句话触怒了邹公子,邹公子当场就要把他给按在那里打!他就赶紧把身后的随从给推出去,让随从当了替罪羊。”
呃,原来双安村郑村长的儿子被打这事还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顾采宁抿抿唇,高风则是问道:“那陈旭冉呢?他不是和县太爷的公子一起来的吗?他没帮忙说话?”
“哎,这个人啊,你们就别提了!”张元立立马摆手,“他倒是帮忙了,可却是火上浇油。本来邹公子只说要打人的,可被他从中一挑拨,就变成了非得卸下来县太爷公子的一条腿才行!最后我们好说歹说,才换成了卸随从的腿。”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这对小夫妻。“这个姓陈的可真是一条毒蛇,不声不响的就能往人身上狠狠咬上一口。宋大公子现在也就因为身份的关系,他还不敢乱来,可我看他私底下的小动作肯定也没少做过。那等以后他中了举人进士什么的发达了,宋大公子肯定要被他给活活玩死!还有你们俩……你们可是他的头号仇人,你们也千万得做好准备啊!”
“没关系。再好的准备,也比不上让自己强大起来。”顾采宁淡然道。
高风赞同的点头。“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会对对手有十足的威慑力,让对方不敢对我们动手。不然,天天防备着,别人还没动手,我们自己就先累死了。毕竟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既然你们心里都明白,也已经想出应对措施了,那我就放心了。”张元立松了口气,“那么眼下,你们还是多注意注意那个姓邹的。这两天我特地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身份是那群公子哥里最低的一个,可他本身性子又特别的要强,因此十分的自卑自尊,脾气别扭得可怕。这种人虽然不像陈旭冉那么好对付,可短时间内也是个祸害。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高风连忙点头。
然后,张元立再和他们说说甘昊麟一群人这两天在镇上吃喝玩乐的事情,还有酒楼里最近的生意,然后石头就上来说饭菜已经做好了。
三个人于是又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等到饭吃完,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高风和顾采宁就带上黑风,还有一些打包好的剩菜,再赶着毛驴带着钱回家去了。
他们的队伍到了村口,就又受到了狗群的迎接。顾采宁一如既往的把打包好的骨头分发下去,只见她拿起一块骨头,随手一扔,骨头就正正好落在那条狗嘴里,不偏不倚,从来没有投喂错过。
高风看在眼里,他都不禁对她竖起大拇指:“你的准头真好。”
“那是当然的!”顾采宁毫不客气的点头。
身为狙击手,要的就是这个准头!而且,现在她只是用骨头投喂十几米外的狗而已。想想当初,她用一颗子弹都能解决掉一公里外的一只小麻雀!只可惜,现在这个世界让她一身的本领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如今的她也就只能用投喂狗来做一做简单的训练了。
一边喂狗,他们一边往回走。
但还没等回到家里呢,突然黑风嘴里发出一连串的狂叫声,整条狗都变得狂躁无比。
其他狗听到声音,它们也都跟着狂躁起来。然后,一群狗争先恐后的跟着黑风朝蛇院那边跑了过去,叫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天都给震破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高风和顾采宁瞬时心重重一沉。
“蛇院里有情况!”顾采宁沉声说道。
高风则是已经拔腿朝大步朝那边赶过去了。
村里人听到连天的狗叫声,他们也纷纷出来看情况。因此不多大会,他们家门口就已经围满了人。
毛驴背上驮着沉甸甸的银子,实在是走不快,顾采宁就只能慢慢的往那边走。等她赶到蛇院门口的时候,高风已经出来了。但他手里却还多出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衣衫不整的,人脸色也惨白惨白到不见一丝血色。一边被高风拖着朝外走,他们还一边扯着嗓子大喊:“蛇,好多蛇!毒蛇!我要死了!”
顾采宁立马就把缰绳往闻讯赶过来的王三媳妇手里一塞,就大步走了过去。
高风见她来了,他就把这两个人提起来:“你认识他们吗?”
“认识,不就是那位邹公子的小厮吗?”顾采宁说道。那天她见过的。
高风颔首。“他们跑进去蛇院里,把箱子里的蛇都放出来了,现在院子里到处都是蛇。”
“我的天!”
乡亲们一听到这话,他们都吓得赶紧往后退。
顾采宁也脸一沉。
她低头看看这两个早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厮:“他们被咬了多少口?”
“还不清楚,反正肯定不少。”高风说着,就把人给放到地上。
然后他们俩一人抓住一个人,三下两下把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就见到这两个人的胳膊腿上多出来好多个被咬的痕迹。
顾采宁顿时脸色更阴沉得厉害。
可脸色再差,她和高风也只得认命的给人将蛇毒挤出来,再把医馆刘掌柜给他们用来预防不测的蛇药拿出来,给这两个人敷上,再简单包扎一下,就招呼人请来村长。“您准备个车,赶紧把他们送去镇上的医馆里给大夫看看吧!对了,告诉刘掌柜,这两个人先扣在医馆里,谁去都不许放人。”
看着顾采宁铁青的脸色,村长都下意识的搓了搓不停朝外冒着鸡皮疙瘩的胳膊。
“好,我知道了!”他连忙点头。
他完全能理解顾采宁的愤怒。想想他们辛辛苦苦从野外搜集的蛇蛋,好容易孵化了一小半出来,这一小半养到这么大,中间又死了好些,剩下的简直可以说是他们的命根子!而且为了防止蛇跑出来,他们可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好在这些防护措施都很有效,他们家里还没有出现过一例蛇伤人的事件。
可是现在,这两个外乡人突然跑来,竟然把蛇箱都打开,把蛇给放出来了!这下,他们院子里肯定都乱了套了!这样的情况下,是个人都会发火,又更何况顾采宁这个暴脾气?
眼看着顾采宁身上的怒火越烧越旺,村长都不敢在他跟前多待,就赶紧让儿子套车,他亲自送这两个人去镇上的医馆。他还要亲自守在这两个人身边,不许外人来把他们给偷偷的带走!
等将这两个人送走,高风才转头看看顾采宁。“看来,现在咱们只能徒手抓蛇了。”
“也只能这也了。”顾采宁点头。
乡亲们一听到这话,他们又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风哥儿,宁娘,不行啊!现在院子里那么多蛇,肯定已经爬得到处都是了。你们现在进去,那不是找死吗?随便那条蛇咬上你们一口,你们手里的蛇药还都用光了……”
“可我们要是不抓紧时间把它们都给抓起来,它们爬得到处都是,那村里人就别想安生了。”高风说道。
大家瞬时闭嘴。
虽然心疼顾采宁和高风要去抓蛇,可这两个人终究还是外人。只要想想不赶紧把蛇抓回去的后果就是整个村子的人都跟着遭殃,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大家顿时就没了劝阻他们的心思。
人心果然还是自私的呢!
但对于这些人心里的想法,顾采宁并没有多管。丢下几句话,她就已经扭头朝家那边走去。
大家看得迷迷糊糊的。
“她这是要去干什么?”
“该不会是被吓到了,想回去躲起来吧?”
“不会,她不是这样的人。”高风立马摇头,“她肯定是去做准备了。”
果然。不多大会,就见顾采宁又出来了,她手里赫然多出来一只篓子,两根长长的麻杆,还有……一只弹弓。
“这弹弓就是她的准备?”乡亲们见状,又忍不住面露狐疑之色。
顾采宁立马点头。“没错,这个就是我的准备。”
说着,她还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子,然后对高风说道:“我瞄准,打晕一条你捡一条,办得到吗?”
“办得到。”
高风立马点头。
顾采宁就将篓子和麻杆交给他,自己先一步跳上了围墙。
她只是双手按在围墙上,然后轻轻一跃,身体就跟飞起来一样,双脚稳稳的踩在了围墙上。这个动作可身上漂亮得过分,乡亲们忍不住为她拍手叫好。
高风见状,他也紧跟着爬上围墙。他的动作不如顾采宁的轻盈好看,但手脚也一点都不慢。
两个人站在围墙上,大概观察了一下蛇院里的具体情况,顾采宁再对高风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了,你下去吧!”
高风就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在他跳下去的瞬间,顾采宁已经摸出一颗石子,弹弓上劲。紧接着——
咻!
一声强劲的锐器刺破空气的声音传来,那条刚才还在高风脚边的吐着信子的银环蛇立马被放倒了。
高风眼疾手快,连忙棍子将这条蛇夹起来,扔到了身后的篓子里。
顾采宁立马再弹射出第二颗石子。紧接着第三颗,第四颗……
很快,手里的石子就不够用了。
“给我送石子上来!”她立马回头一声高喝,下头看热闹的乡亲们脑子里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呢,就已经有人乖乖的按照她的吩咐去捡了石子然后扔上来给她。
顾采宁伸手接住,然后再次上弹弓,发射!
这样一连发射了二十多发,那些毒蛇就已经被捡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还有一些无毒的蛇,那就好办了。
顾采宁收起弹弓,她也纵身跳进蛇院里,和高风一起收蛇。
见她都跳下去了,有些胆大的乡亲就忍不住也爬上墙。当看到蛇院里的情形的时候,他们都忍不住惊呼:“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虽然有毒的蛇都已经被捉得差不多了,可还有那么多无毒的蛇呢!眼看着一条条蛇在院子里来回游移,高风和顾采宁两个人就迅速在这些蛇群里穿梭,愣是一条接着一条,把它们都给捡起来了!
两个人捡了大半个时辰,好容易将这些蛇都给捡得差不多了,再分门别类放进蛇箱里去。
等忙完,高风和顾采宁也都累得够呛。
“原本这里还有毒蛇十七条,无毒蛇三十五条,现在毒蛇都被抓回来了,无毒蛇抓回来三十三条,还跑了两条。好在跑走的是没毒的,那就算进了村子也没关系。”最后再把院子扫荡一圈,确定没有遗漏的了,他们才松了口气。
而等收拾完了这些,顾采宁和高风回家去喝口水,两个人就又一起跨出家门。
“给大家伙分钱的事情等我们回来再说,现在我们有事,要先出去一趟!”高风大声对还站在他们家门口等着看热闹的乡亲们说道。
乡亲们很是不解。“蛇不是都捉回来了吗?你们也才刚从镇上回来没多久,那现在你们又要去哪?”
“当然是去找那下令放蛇出来的,打死他!”顾采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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