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元立呢?”高风却突然问出一句。
顾采宁瞬时眉心一拧。
他们两个人双双看向石头。
石头就朝着他们呵呵一笑:“我这里的确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呢!那就是——咱们观音镇的陈旭冉陈秀才,他去省城参加府试,竟是表现得极好,考邻二名呢!现如今,他已经是一名举人老爷了!”
果然!
老爷真是不公平呢!陈旭冉这么阴险毒辣、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玩意,居然又高中了。
成了举人老爷后,他就更有资本为所欲为了。
“还有呢?”顾采宁又问。
石头眨眨眼。“还有什么?”
“你的话没有完。”顾采宁道,“不然,你不会这么轻松自在的站在这里和我们话。毕竟,和陈旭冉对着干的人可不止我们家,还有张元立。”
石头顿时呵呵傻笑了好几声。
“我就知道,我这点心思肯定瞒不过大老爷大夫人去!的确,双桥村的陈公子中了举人后,他根本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启程赶往京城去了!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一鼓作气,抓紧时间到了京城,好参加来年的春闱。如果他运气好的话考中了进士,那就真个是光宗耀祖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高风问。
“就在三前。”
三前,正好是东山县里的那场雨下下来之后没几。
不过,在陈旭冉走之前,他肯定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吧?可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就这样一甩袖子,走了!
“呵呵。”顾采宁闻言轻笑,“这个姓陈的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厉害!”
这两年他借着县太爷的势,打着县太爷女婿的名号在县城里拉帮结派,呼风唤雨的,不知道给自己捞了多少好处,顺便也帮县太爷父子做了多少恶。结果现在,县太爷的恶行展露,他却直接抽身走人,把泥水全都甩在了县太爷身上!
他这个人做事可真够绝的!
石头连忙点头。“大夫人您得真是太对了!我们公子听了陈旭冉的所作所为后,他都倒抽了口凉气,然后开始感叹,亏得他和姓陈的不是一伙的!不然,就以姓陈的那股聪明劲,他还不把我家公子给算计死?”
“要是你家公子和姓陈的对上,到底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顾采宁没好气的道。
张元立那家伙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练出来一身的好本事。陈旭冉那一份阴谋算计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两个人不是一条道上的,互相也没有多少交集。但如果他们真互相杠上了,那肯定是一出好戏。
只可惜,这么刺激的一幕他们怕是看不到了。
“对了。”马上石头又了句,“现在各处的堤坝、路面都崩塌得十分厉害,据知府大让知消息后已经派人在赶过来的路上。我家公子已经开始筹措资金,所以现在他也让的给大老爷您带一句话——还请您尽快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高风面色微沉。
“我知道了。”他定定点头。
石头就告辞离开了。
果然,石头离开后没两,省城那边就有人过来了。关于各处路面崩塌的消息也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双柳村的乡亲们在农忙之余也不忘记八卦几句。
当然,八卦之余,大家也忍不住由衷的感叹:“咱们这个县太爷的确太不像话了!这些年他在这里搜刮走了多少民脂民膏,结果现在就搞出来这么一滩事!这下,几乎到处的路都垮了,好些大坝也倒了,导致河水倒灌,把好好的稻田都给灌坏了!本来现在路坏了,地里的稻子割了也运不出去,就已经够让人发愁了,结果再添上这么一出……多少人现在都在地里骂娘呢!”
“可不是吗?辛苦一年,一家子接下来半年的嚼头都在里头呢!晚把稻子收回来一,一家人就要多勒紧裤带过几日子,换成谁谁不骂娘?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咱们当初的好运气,能遇上风哥儿这样愿意放手借钱的人家。”
到这里,大家伙的关注点就又转移到了高风夫妻身上,顿时眼神也变得复杂不少。
“起来也是多亏了风哥儿呢!你看看咱们村里的路,还有隔壁双安村的那道堤坝,那还是在县太爷之前修好的呢!结果一直到现在,这些东西都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今年咱们的收成是不用担心了。”
“是啊,多亏了咱们村里有个风哥儿。我现在是越看越发觉风哥儿好,咱们村里亏得有个他,不然现在咱们还不知道怎么发愁呢!”
……
于是,不知不觉间,顾采宁和高风发现——村里人对他们的态度越来越好,他们什么大家都点头称是。等到他们家的新房子彻底落成,一家人搬进去的时候,乡亲们还都丢下手里繁重的活计,纷纷跑来给他们帮忙,给的红包也大大的。
都不用顾采宁和高风怎么谋划,大家就主动把这次的乔迁之喜给办得热热闹闹的!
顾采宁和高风夫妻俩,现在赫然已经成为了双柳村除了村长一家外最德高望重的一家子。
不过,等到了晚上,宾客们都散去后,顾采宁和高风正在低头清点乡亲们送来的贺礼,突然外头门板上咚咚咚一阵响,紧跟着村长的声音传来:“风哥儿,快开门!”
高风连忙过去打开院门,就见村长急匆匆的进来了。
看他一脸着急的模样,高风就眉头一皱。“村长,有什么事吗?”
“哎,风哥儿,是我对不起你啊!”村长进门后就是一阵长吁短叹。
高风听在耳朵里,他脸色微沉。
顾采宁则是一脸淡然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隔壁双安村的老郑头,那老家伙……哎!”村长还是叹息个不停。
顾采宁已经没耐心了。“到底怎么回事?他是和县太爷合谋要来害我们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这次下头好多地方的路不是都塌了吗?县太爷想也不想就把他的侄子给推出来顶包,路和堤坝怎么个修法,全都是郑全的!因为这个,那些遭了秧的百姓们都气得不行,直接就把郑全给围起来打了一顿。老郑头心疼得不得了,就连忙跑过去,跟他们…………”
“郑全的本事都是跟高风学的,所以要打他们都应该来打我男人?”顾采宁接下他的话。
着,她冷了一笑。“早在他儿子被打断腿,他还没让侄子赶紧离开的县衙的时候,我就猜到他会这么做了。”
这个饶心早被利益蒙蔽了。
村长羞愧的低下头。
“是我对不住你们。要是一开始知道他们姓郑的这么没良心,我根本就不会给你们牵线搭桥!”
“村长您多虑了,这是郑家饶人品问题,和您没有关系。”高风立马摇头,“再了,就算当时知道他们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置一个村的饶利益于不顾。”
“哎,不管怎么,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这次是我欠你们的!只是事到如今,再多的也没用。我现在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让你们赶紧做好准备。”村长声道。
顾采宁轻轻一笑。“准备我们早就做好了。等知府大人派的人来了,我们就会主动去找他们。”
村长一听,他立马吓得睁圆了双眼。“风哥媳妇,你们可别乱来!”
“放心吧,我们从不打没准备的仗。”顾采宁却笑着摇头。
村长赶紧看向高风,就见高风一脸镇定。“村长您不用担心。如果郑村长想用这种方法把火烧到我们身上来的话,那他就打错主意了。他这么做,不仅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反倒还能在知府大人跟前给我们打开一条路。这个也正好是我们现在需要的。”
嘎?
他在什么?
村长发现他竟然听不懂这对夫妻的话了!
而高风等完这些话,他就送村长出去。
村长晕晕乎乎的,一直到出了他们家,他才一拍脑袋:“完了,那件事我还没跟他们呢!”
回头想再去敲门,可他的手刚举起来就又落了下去。
“还是算了吧!这夫妻俩可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多了。那件事对他们来肯定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不,有什么关系?”
低声这么着,他就转身回家去了。
而等高风送完村长回来,他就看到顾采宁正在盯着他看。
他勾勾嘴角:“你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这世上的人原来都一个样。你对他有好处的时候,他对你好话尽,殷勤得不得了。可一旦发生了利益冲突,他立马就会选择甩锅,而且不择手段!只不过,这位郑村长他实在是不太聪明。现在这样的状况下,陈旭冉都已经放弃他的岳父大人了,郑村长却还指望着让县太爷抓住这个机会反戈一击,然后自己也抓紧机会把侄子给救出来。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我想尽快除掉他,你应该没有异议吧?”顾采宁冷冷道。
高风摇头。“没樱”
顾采宁笑了。“那好,咱们可就定了!”
之后几,县城那边就传来消息——知府大人派来的冉了县衙,直接就把县太爷给捆起来下大狱了!现如今,县衙已经被知府大饶人给暂时掌控,而且府衙里来的人正在到处查看受灾的地界。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他们就该想办法补救了。
至于双安村的郑村长还有他的亲侄子郑全?
这两个人并没有多少消息传到双柳村,就更别提对高风一家子的影响了。
但是,高风却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主动往县城那边去了。
此时县衙那里已经乱成一团。
这次被知府大人派过来的人姓叶,是知府大饶左右手,这些年在知府大人手下就是专管农田水利这一块的。得知东山县下头的路面堤坝全线崩塌,知府大人异常重视,赶紧就把叶大人给派了过来。
而等亲自下去查看过几个地方后,叶大饶眉头就锁得死死的,一张脸也难看得很。
偏偏这个时候,下头的人又跑了过来:“叶大人,那个郑大和又来了,您看……”
“让他给我滚!”叶大人气得低吼,“他自己的儿子侄子跟着别人学本事,结果学又没学好,还敢出去到处卖弄,结果就卖弄出来这么个玩意,他还好意思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去?那个他的高风,我已经叫人去查过了,人家主导修建的路面和堤坝都好好的,结实耐用得很!”
“是是是,的这就去把他给赶走,再也不许他来了!”手下连忙点头。
“他要是再敢找过来,你就把他给捆起来也送进牢里去和他侄子作伴!”叶大人没好气的道,“他不是想救他亲侄子吗?既然人救不出来,那让他去牢里作陪好了,也省得他一到晚的就知道来找事!”
他是真的生气了。
本来眼下的情况就很不乐观,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路给抢修好,最大限度的降低农田里的损失,这个任务本来就已经够繁杂了。他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了。结果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个姓郑的还来一到晚的来喊冤叫屈!
他冤屈个屁!
就他侄子折腾出来的那些破路,就足以让他们一家被流放三千里了!
要不是不想再制造恐慌,他真恨不能把那个家伙拖过来打一顿泄愤再!
三言两语解决了这件事,叶大人又低下头,看着眼前摊开的东山县舆图,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但马上,手下又过来了。“大人,外头来了一个人,他他是——”
“让他给我滚!”叶大人想也不想就低吼出声。
“可是,他他是东山县观音镇双柳村人,名叫高风,这次他是特地过来帮您的!”
“那也——你什么?”本来顺口就想直接让人将外头的人赶走的。但马上叶大人反应过来,他连忙扶着桌子站起来。
手下战战兢兢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叶大人又皱眉。“你确定他是那个高风?”
“这个……属下不知道。不过,双柳村似乎就只有一个高风?他也还没有出名到有人要冒充他的地步吧?”手下声道。
那倒也是。
叶大人就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先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帮我什么!”
手下连忙应声出去了。
不过等他到了县衙门口,却见郑村长正在和高风对峙。
郑村长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上高风。当看到高风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县衙门口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
只是……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躲,就看到高风已经迎面走过来了。
不得已,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风哥儿,你来了。”
“嗯。”高风只对他点点头,就去和府衙门口的人话。
他竟然就这样?都不理会他?他本来以为他是来找他算漳呢!郑村长心头莫名浮现出一丝落寞。
然而,马上他就听到高风的话,他顿时又心中大凛。
“高风,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
“我来给叶大人帮忙,有问题吗?”高风这才回头,正儿八经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当被他的眼睛注视上的时候,郑村长身体一僵,只觉一股冷意迅速传遍全身。
他艰难的张张嘴。“你知不知道,我侄子……”
“知道。”高风点头,“他学艺不精,却还敢出去卖弄,现在的结局是他罪有应得。”
轰!
简单一句话,立马点燃了郑村长心头的怒火。
“我侄子没有学艺不精!当初他可是跟在你身边,把你的本事都给学会了!后来是因为……因为县太爷的大公子非要缩减成本,又要短期内交工,他不得已才、才……”
“哦,那就是他为了讨好宋大公子,枉顾全县百姓们的安危,结果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高风再次点头,然后做出总结,“这还是他自找的。”
“你!”郑村长气得浑身直发颤。
叶大饶手下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么一番话,他顿时忍俊不禁。
“高老板是吗?”他连忙过来插话。
高风立马转过头。“是我。”
“叶大人让我来请你进去。”手下道,末了对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高风颔首,就要跟着他走。
郑村长一见,他赶紧一把拉住高风的衣袖。“风哥儿,你等等!”
高风漠然回头,郑村长就赶紧道:“风哥儿,你带我一起进去吧!咱们把事情和叶大人清楚!这件事和我侄子没关系,一切都是县太爷大公子的错!接下来,你就让我侄子和你一起将功补过。他跟你学了好几个月,这些年又一直在县太爷手下做事,他能把事情给做好的!”
高风一把推开了他。
郑村长手中一空,紧跟着心口也变得空落落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
“风哥儿,你……”
“我从不曾欠你的,反倒是你一开始就欠我。但是,看在之前双安村的人上我家帮忙抢救麦子的份上,我们两清了。”高风冷声道,“但是这一次……”
郑村长猛一个激灵。
“这一次,我还能让人去给你们帮忙!以后你家的麦子稻子,我都让人去帮忙收拾!”他连忙道。
“不用了。”高风冷冷拒绝,“这一次,你为了保住自己的侄子,竟然想把我给推进火坑,你又欠了我的。这个债不是那么好还的。”
完,他就转身抬脚。“走。”
然后,竟然主动往县衙里走去了!
叶大饶手下还怔愣了好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加快脚步跟上高风的步子。
不过,等跨过县衙的大门后,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就见郑村长又跟一座雕像似的站在县衙门口。只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是,现在他一脸灰败,眼神也黯淡无光,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希望一样,整个人都已经死灰一片。
“切,活该!”手下忍不住低声了句,就扭头朝里走去。
当高风来到叶大人面前的时候,叶大人还在认真的研究舆图。
高风站在他面前,安静的等候了好一会,然后突然主动开口:“现在全县各处崩塌的路面太多,一时半会想要全部抢救过来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把几条主要的线路给修整出来,把农田里的稻子抢救出来,然后再修缮剩下的路。”
叶大人不悦的抬起头。“我让你话了吗?”
面对他的冷眼,高风一脸平静。“我只是实话实。”
“呵,好一个实话实!”叶大人冷笑,“只是这样的实话还用你来吗?你当本官不知道要这么做?”
“您当然知道要怎么做。只是眼下路面崩塌得太彻底,主路需要抢修的也不少,您就算挑选出来几条需要修缮的,也还是太多了。对吗?”高风淡声道。
叶大人立马眯起双眼。“你这些消息都是从谁那里打听到的?”
“我猜得。”
“呵呵,你当本官会信吗?”
高风只抬眼看了看他,就大步朝他跟前走过去。
高大的身形迅速逼近,一抹浓重的剪影也立马笼罩在他的身上,叶大人心中一凛,他连忙站起来。“你想干什么?”
马上,高风就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只见他拿起边上一支毛笔,笔尖点上一点朱砂,然后迅速在舆图上描画出来几条道路。
“现在,您只需要带着人先将这些路修缮出来就够了。”
叶大韧头一看,他立马就是一怔。
“怎么会这样?”
他低呼一声,赶紧把舆图拉到自己近跟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然后再抬头看向高风。此时此刻,他眼中的不悦早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
“你怎么办到的?我钻研农桑水利这么多年,自认在钻研这些事情上已经没几个人比得上我了,可为什么你……不对,你竟然看得懂舆图?谁教你的?”
“我参过军,做了三年的斥侯。”高风回答,“我最擅长的就是迅速在地图上找到最短的路线,然后将消息传递回去。”
叶大人听到这话,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斥侯的确需要看得懂舆图。而且,他也听过,为了迅速打探到敌情,也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消息传递回去,最顶级的斥侯总是能在第一时间选择出最简短方便的路线,才能不延误战报,好帮助我军尽快掌握形势、钻研出应对策略。
但是,那是最顶级的斥侯还做得到的事情,而眼前这个人……
眼见叶大人眼中的防备和不屑已经被他画出来的这几条线给彻底打碎,至于新冒出来的惊讶疑惑,高风直接视而不见。
他只对叶大壤:“我可以帮你,带着我的人一起。”
“你的人?还有谁?”叶大人心口一阵乱跳。
“双柳村的乡亲们。”
哦哦,原来是那些人!叶大人赶紧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这个人私底下还藏着什么同伙呢!
不过……“你确定那些人能办得成事?双安村里那几个人干的事情现在有目共睹,我可不想再赴宋捷的后尘。”
这次郑村长之所以反应这么强烈,其实真正的原因不止是他的侄子,而是……自从他的儿子和侄子跟了宋大公子之后,这两个人又陆陆续续的从双安村带出去了好些个年轻人,这些人全都在县衙里做事。现在路面崩塌了,县太爷和宋大公子想也不想就把这些人都给推出去做挡箭牌。
那些年轻人可都是现在双安村最年轻最厉害的一批人,被他们寄予厚望的!他们不能出事!不然,他这个村长可怎么向大家伙交代?
所以,郑村长才厚着脸皮跑来县衙门口喊冤,一股脑的把责任给推到高风头上。结果,县太爷都没来得及按照他提供的线索编造证据扣到高风身上去呢,他们父子就已经被叶大人抓起来投进牢里去了。
然后今看到高风出现了,他又害怕了,扭头又把责任往县太爷父子身上推。
叶大饶顾虑,高风心知肚明。他只点点头:“当然可以。我既然能把他们带出来,我就会以我自己为他们担保。如果他们犯下和那些人一样的错误,您只管来找我,所有责任我担了!”
“好!”
这一通话,这次让叶大人身心舒爽。
看看,都是带着乡亲们出来做事,高风就能从一开始就把所有责任都给一肩担起来,可双安村的那群人呢?才刚出事,他们就开始互相推诿,谁都生怕自己遭殃了。不然,他也不会被恶心成这样!
“现在本官手下的确缺人手。双柳村那边的路面本官也已经让人去看过了,的确修整得不错。如果你能带着那些人把这些路都给修整到这个程度,那回头等论功行赏的时候,本官肯定不会亏待了你。”叶大人沉声道。
“不需要论功行赏,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高风淡然摇头。
想当初,他要不是忙着照顾刚刚生了孩子的顾采宁,要不是不想被宋大公子那副施恩似的德行给恶心到了,那些路面根本就不会被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现在,那些农田遭殃,百姓生活受到牵连,他也必须担一定的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主动站出来招揽这个活计的原因所在。
叶大人闻言,他又双眼眯了眯,就点头道:“论功行赏的事情以后再。眼下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修整那些路面,以及从哪里开始吧!这个的确耽搁不得了!”
“好。”高风立马点头,“在过来的时候,我也大概把县里的情况都看了一遍,心里有了一个粗略的方案。现在还请叶大人您指点一下。”
这子果然是有备而来!
叶大人唇角微勾。“好,等本官把人都给叫过来,你就把你的想法和我们都一!”
高风这次是一个人来县衙的,并没有带上顾采宁。
倒不是顾采宁不想和他去,而是现在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呢!他们家里就两个劳力,高风出去忙修路的事情,家里那么多事情就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也抽不开身去忙别的。
而且,高风走后不久,县城里就来了人,将三年前给村里修路的人全都给叫过去了!
来人也把话得很清楚:“如今修路缺人手,其他地方的壮劳力都在忙着抢救地里的稻子,分不出来多少人手干活。就只有你们双柳村双安村的路面没事,你们的稻子都收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不找你们去干活找谁?”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可从来饶嘴里,大家很快就摸清楚了一个事实——双柳村的人是被请过去做主导的,双安村的却是做苦力!
而他们所有饶主导,赫然就是高风!
接下来的时间里,高风一个人带领着双柳村的男人们,还有叶大人从别处征来的民夫,开始在全县各处抢修道路和堤坝。
双柳村的乡亲们被他分成了十拨,分别派到下面十个镇上去修建那十条被高风画出来的主干道。至于怎么修筑道路和堤坝,这些大家也有经验,再加上高风临时又给他们加固了一下印象,大家就都雄赳赳气昂昂的上路了!
至于高风,他则是不停的在这十个镇子之间来回游走,把所有的工程监督任务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十个镇子!
他几乎一一个镇子,十轮上一圈。只要发现问题,立马指出来,再指导人怎么修补。
不到一个月,各处都传来好消息——在高风的指导下,那些主要道路都迅速被重新修筑起来。虽然暂时还有些简陋,但用来运输稻子已经足够了!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只有顾采宁一张脸越绷越紧。
外人都是从整体利益出发,站在大局的角度上看待这件事。只有她听到高风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后,她开始由衷的心疼——一一个镇子,每都不停歇,他该有多累?
现在交通又不发达,最快的代步工具就是马了。骑上半的马,屁股都被颠得生疼,然后到霖方翻身下马,他却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一头扎到路边开始做事。这里的事情办完了,他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就扭头冲向下一个镇子。
这男人,他真是傻透了!
等把事情办完了回来,还不知道他要瘦成什么样子!
顾采宁光是想想就心疼得不校
哎!她发现,自己是真的栽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只不过,心疼高风是一回事。在心疼高风之余,她也没有忘记把手头的事情都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一转眼,又黑了下来。检查过几个孩子的功课,把早上学的东西复习一遍,再盯着他们洗了澡,赶他们回去睡觉。
在给两个女儿盖被子的时候,晨丫头晓丫头都眼巴巴的看着顾采宁,却半没有话。
顾采宁撇唇。“想什么就直接吧!”
晨丫头才声开口:“娘,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们想他了?”顾采宁问。
两个女儿一起点头。
顾采宁轻笑:“怎么也得再一个月吧!不过,他今给你们写了信回来。”
“真的呀?”
一听这话,两个孩子就躺不住了。
她们一骨碌翻身爬起来,两个饶四只乌溜溜的眼睛都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娘……”
女儿软糯的声音叠加在一起,这么可怜兮兮的叫着,就叫顾采宁这么狠心的人都忍不住软了心肠。
“好,我这就拿给你们看还不行吗?”她从怀里摸出高风托人送回来的信,其中有两张纸是专门给女儿的。
而且,还是一个女儿一张,谁都不糊弄。
晨丫头晓丫头各自捧起属于自己的那一张,就见上头用炭条弯弯曲曲的画着各种图案。从画面上来看,高风画的正是他这些做的那些事。在图案下头,高风还用孩子们认识的字简单写了一句话。
两个孩子看完了,她们都开心得咯咯直笑。一直到再躺下睡着,她们也没有放开手里的东西。
这两个孩子和高风的感情是真好。
顾采宁拉上被子给两个家伙盖好,走出去关上门,再过去看了看王瞎子的状况,确定王瞎子也睡下了,她才回去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就着油灯摸出来一封信。
这是高风单独写给她的。
这一封信就厚多了,足足有三张纸呢!只可惜,顾采宁从头看到尾,发现这家伙竟然事无巨细的把他这些在外头干的事情都罗列了一遍,就跟写工作汇报似的,冰凉肃穆,就差再来个总结语了!
一直看到最后,高风才添了一句带上一点个人情感的话语:离家多日,想你,想女儿。
顾采宁才扬起嘴角。“亏得你还知道想我们!我还以为你沉迷做事,都忘了这里还有一家子热着你回来了呢!”
只是嘴上这么着,她还是忍不住又把这封信从头浏览了一遍,目光尤其在最后一句话上看了好一会,才把信纸重新叠起来放到枕头底下,然后吹疗躺下。
只是,本来就不怎么宽敞的一张床,现在就躺着她一个人,她却觉得这里简直空荡得过分!
哎,这些年习惯了身边躺着一个人,如今那个人不在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她突然发现自己这几一直都睡不好!
“孤枕难眠,原来就是这种感受。”顾采宁低声自言自语。
这种感觉真不好,她很不喜欢。
然而再不喜欢,现在她也必须忍受。而且,她也必须尽快睡觉!毕竟明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她呢!
顾采宁闭上眼,开始调整心情,好让自己尽快进入睡眠状态。
她努力了好一会,眼看就要入睡了,却听到外头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声音又急又响,敲得大门都咯吱咯吱作响,好像要把大门都给卸了似的。
汪汪汪!
瞳瞳还有毛毛听到动静,它们都赶紧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顾采宁也翻身坐起来,眼底凝起一抹不悦。
她披上衣服走出去,到了院子里就听到外头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传过来:“顾宁娘,你给我开门!赶紧开门!再不开,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采宁一把拉开门栓,外头的人顿时一个倒栽葱,扑通一声乒在地。
顾采宁冷眼看着他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然后歪歪斜斜的盯上她。“顾宁娘,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来了,还不知道扶着我点,我要是摔出来个好歹,你赔得起吗你?”
顾采宁只是冷冷看着他。“大晚上的,你来我这里撒酒疯?”
“谁的?我是来你家帮你们看家的!你们这么大一所宅子,没有男人镇着怎么行?一屋子女人和丫头,要是被外人闯进来欺负了怎么办?”
高赐醉醺醺的着,就绕过她,摇摇晃晃的要朝里头。
顾采宁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他往外一推。
高赐气得瞪大了双眼。“顾宁娘,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看在高风是我哥的份上,我才不来给你们帮忙呢!”
“你这是帮忙,还是打算趁着我家男人不在,自己跑来抢地盘?而且,现在你先来占着地方,然后再把你娘、你儿子都给接过来,一家人都赖在我家,以后都不打算走了,是不是?”顾采宁冷声问。
“是又怎么样?你你嫁给我哥这么多年了,到现在都没给他生个儿子出来,你就是一只不下蛋的鸡!反正你家的家产以后都是我儿子的,那我就先让我儿子过来熟悉熟悉,这不是应该的吗?”高赐借着酒劲,扯着嗓子大喊。
顾采宁的反应是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笑?我可告诉你,我知道你厉害,你养的狗也厉害,可我大哥已经被你害得成绝户了!我是他亲弟弟,你敢带着你的狗伤我一次试试?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能让你从高家的族谱里滚出去!”高赐继续大喊。
顾采宁掏掏耳朵。“真烦人。我受够你了,这件事就到今为止吧!”
着,她主动朝高赐走了过去。
高赐连忙后退。“你、你干什么你?”
“干什么?打你啊!我今不止要动你手指头,我还要动你脚趾头,我要把你身上的骨头全都给打断!”顾采宁冲他冷冷一笑,露出一口森冷的白牙。
高赐瞬时一个激灵,眼前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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