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好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算计风哥儿?你就给我歇了这个心思吧!我们是不会让你再陷害到风哥儿的!”
乡亲们一听,立马大声喊道,一个个眼底的防备显而易见。
宋学成就跟吃了苍蝇似的,他心里也急得不行。
“我找他有要紧事!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他!你们快去把他给我找来!”
就算是现在被乡亲们围攻,他也依然没有把这群低贱的乡民给当一回事,下意识的对他们颐指气使。
乡亲们见状,他们也乐了。“你以为你是谁?风哥儿可是我们双柳村的宝贝,他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那些外头来的客商要见他也得先看看自己都不够格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我是汝南王府上的公子!”宋学成大喊。
“哈哈哈!”
他气势汹汹自报家门,换来的却是乡亲们无情的嘲笑。
“一个公子算什么?我们风哥儿还是见过皇上的人呢!他还被皇上夸了,得了皇上的墨宝!”
宋学成冷笑:“见过皇上的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几?”
“好啊,你还敢骂风哥儿?我打死你!”
高风在乡亲们心里可是神仙下凡一样的存在。这个人居然敢这么说他?
大家伙怒火中烧,一拥而上将宋学成和高天赐一通胖揍。
不过,在他们痛殴人的时候,还是有人脑筋清醒的,他赶紧大喊:“你们先别打了,把他给打死可就不好了!他们这是谋财害命,官府也不能放过他们。我儿子那天还说了,先生教的,干出谋财害命这种事的人少说也得打上二十板子,关在牢里三五年。咱们得把他们送去官府,让朝廷来教训他们!”
有人听进去了。“没错,把他们送去官府!咱们可不能动私刑!”
如今村子里生活越来越好,天南海北的人往村子这边过来做生意,乡亲们的眼界和思维都不知不觉开阔了不少,大家早已经不那么愚昧了。
尤其马上又有人喊出来一句:“外头好多客人都看着呢!咱们可不能丢了村子的脸!”
大家痛揍宋学成两个人的动作就慢慢停下了。
好歹他们现在也是有脸面有身份的人,而且现在村里的客人也不少,他们可不想吓坏了这些客人们!
所以他们大家心念一转,立马点头:“好,现在咱们就送他们去官府!”
于是,他们从高天赐家里翻出来几条麻绳,把宋学成高天赐,以及宋学成的那些丫鬟小厮们一股脑的都给五花大绑,然后用绳子串起来,串成一串长长的粽子,就这样拉着走出了高天赐的家门。
走到外头,果然好些客商已经被吵醒,正披着衣服站在外头朝这边探头探脑。
乡亲们也不避讳,还大大方方的跟客商们解释:“我们村里出了个叛徒啊!他就因为我们不许他养蛇,他就和外头的人勾结,想弄死我们村里所有的蛇!亏得风哥儿早有防备,在一开始我们家盖蛇院的时候就和他媳妇一起来我们家,帮我们设计了好些陷阱。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想进我们家偷蛇,可都落进陷阱里了。不过这次他们尤其可恶,居然把村子里所有养蛇的人家都没有放过!”
“那实在是太可恶了!”客商们一听,他们都义愤填膺。
如今双柳村的蛇名声在外,他们可都是冲着蛇过来的!
好容易这世上有了一个稳定的提供蛇源的所在,他们还打算长长久久的和双柳村合作下去呢!那么现在居然有人想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也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当这一串粽子被牵出村子去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客商都闻讯赶来,对着这群人痛骂不止。
有些婆娘们压不住火气的,直接就开始吐口水,扔烂菜叶子。客商们一见,也加入了扔烂菜叶子的行列。
当宋学成一行人被拉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不能看了。
村长也已经听说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所以看到这群人的惨状,他只觉得解气。
“活该!要不是我们村里的人都识大体懂道理,你们今天就该死在这里了!”他冷哼一声,径自抬脚,“走!我这就亲自送你们去见里正!”
这还叫什么识大体懂道理?这分明就是一群刁民!目无法纪的刁民!宋学成心里痛骂。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远离京城的地方,这些乡民一个个居然这么野蛮,又是动手又是动口,根本不顾他的风度翩翩以及俊美的外表。
他在京城里无往不利的优势,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就连那些村姑都没有几个被他迷倒的!
这群人简直和那个高风一样,都是一群异类!脑子有问题!
但是他现在也只能悄悄的在心里骂了。毕竟看看眼前这一群群人义愤填膺的模样,他只要再开口,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挥拳头打过来!
他……还是屈服在威猛的拳头下了。
前脚宋学成一行人被拉去镇上,后脚顾采宁和高风就已经知道了他方才高喊的那些话。
“汝南王?这个名号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顾采宁低声道。
高风冷笑。“汝南王,他在朝中的身份并不彰显,但却有一件事让他名扬天下,那就是——他对他的王妃一往情深,为了王妃一个小妾都没有收。王妃过世后,他也鳏居直到现在。汝南王和汝南王妃的感情,可以说是鹣鲽情深的最好解释。”
“原来是这样!”顾采宁恍然大悟。
她就说她怎么好像听说过呢,原来是之前去张元立家里做客的时候,一群女人凑在一起说起好男人,提起过这个人。不过她向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根本没有用心去听。所以这个名号只是从她耳边略过,转头就被她给抛诸脑后。
只是……
“如果他和王妃感情好,为了王妃根本都不愿意看别的女人一眼,你的存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高风面色一冷。“那就只有他们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顾采宁见状,她也不禁低叹一声。
想也知道,一旦掀开这层夫妻情深的外皮,里头的污浊恶臭还不知道要恶心到多少人。
这个可怜的男人,他怎么就是摊不上一个正常的爹娘呢?
此时,村长已经气势汹汹的将宋学成几个带到了镇上,里正家门口。
里正一听说竟然有人想害了双柳村的蛇?而且还是一个养蛇的人家都没有放过!他顿时也气得七窍生烟。
在乡亲们把人送到范里正这边的时候,葛里正那边也传来消息——昨晚上,也有人悄悄的跑去青山镇的蛇圈那边下药。但好在蛇圈外头早布置了一圈陷阱,再加上狼群那边也一直守护着蛇圈,所以去的人根本来不及行动,就被狼群驱赶到了陷阱那边,滚进深坑里,腿都被坑里尖锐的竹子给扎穿了。
现在那几个人已经被从陷阱里拉出来,往观音镇的范里正这边送过来。
“也就是说,他们这是打算一锅端,把所有的蛇都灭了?”
推测出他们的计划,范里正都倒抽一口凉气:“你们下手可真够狠啊!”
双柳村的乡亲们的怒气也被推向了另一个台阶。
“这群混账东西,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要不是我们家蛇圈外头按照风哥儿的安排布置了陷阱,这群人可就得逞了!”
“就是!这群人手脚可真快,昨晚上我们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我家狗都没动静!”
……
到了里正跟前,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告状,一个个越说越气愤,差点又想捋袖子揍人。
里正也气得够呛。
好容易现在双柳村风头正盛,有了一个又一个挣钱的产业,而且还培养出来一个案首,可以说是全镇子的楷模了!因为双柳村,他现在走出去走路都带风,见到他的人就没有不对他阿谀奉承,就为了让他能给高风张元立几个牵线搭桥,好帮忙买点蛇药、去醉仙楼提前安排个座位什么的。可以说,就连县太爷都给他几分颜面了。
结果现在,居然有人想毁了整个村子的产业?
那就等于是害了他!他绝对不能容忍!
里正怒火中烧,他当即喝道:“你们这几个匪徒真是胆大包天,本里正绝对不能饶你!来人啊,赶紧把他们给我按住,重打十板子!”
“你敢!”
宋学成立马高喊:“我可是汝南王府上的公子!”
里正立马一个哆嗦。
汝南王?这个名号他虽然没听说过,但好歹这也是个王爷呢!那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里正能对着干的。毕竟,就连甘昊麟这个侯府的次子他都不敢得罪呢,那又更何况是王爷的儿子?
那可就是小王爷了!
这下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只是在眼前众多乡亲们殷切的目光期盼下,里正也不能示弱。他就咬咬牙:“你说你是王府公子那就真是了?如果是真的,一开始你怎么没亮出来身份?我看你就是装的!来人,先把他们给我带下去关进牢里,我把这件事禀报给县太爷,让县太爷来秉公办理!”
他随手就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县太爷。
顺便,在把人送进牢房里后,他就赶紧派人去给高风送了个信,让高风赶紧过来。
“我的老天爷诶,这个高风他到底是个什么体质?好容易这几年他都老老实实在村里干活,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给我找事了呢!结果谁知道……哎,省城的、京城的,从富家公子到侯门贵人,现在甚至王府公子,我这辈子都没接触过这么多人呢,他怎么就能一个接一个人的给我招过来?”
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结果,马上更让他头大的事情发生了——高风根本就没有过来!
他只让送信的人给他捎回来一句话:“您直接把他送去县城吧!这件事的确还是官府来判更有威慑力一点。”
里正还能说什么?
他忙不迭的就派人将宋学成几个打包送去县城,让县太爷头疼去了。
其实县太爷这几年也一直在盯着高风一家子的举动。当看到他们一心一意的帮扶村里的人家,让大家伙跟着他们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他就彻底死心了。
“这夫妻俩的确是胸怀天下的人。现在帮扶起了双柳村的人,接下来他们该帮扶的对象就是整个观音镇的,然后再扩展到东山县,乃至东川省。细论起来,我这个就知道混功劳升官的县太爷还比不上他们有责任心!”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想方设法的招揽高风,反倒在尽可能的范围内给他们提供便利。
毕竟,双柳村发展得好了,这也算是他治理东山县有功,他也能捞到好处的!
所以当宋学成来到双柳村的时候,县太爷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后来这群人在村里如何胡闹,他也都从双柳村的探子嘴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而当里正转手将这个人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
县太爷可比里正老辣多了。
宋学成来到公堂上,又如法炮制想甩出身份压制住县太爷。可没想到,他话刚出口,县太爷就冷冷一笑:“早在你过来之后,本县就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的确,京城里是有一位汝南王,但汝南王膝下只有一位世子,而且世子体弱多病,从小就没有离开过京城。你这又是哪里来的一位公子,和汝南王什么关系?”
宋学成立马目光闪烁起来。
高天赐傻了。“你不是?那你是谁?你从哪来的?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害得这么惨?”
宋学成根本不理他,而是冷冷看着县太爷:“我已经把我的身份告诉你了,你如果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别说!这个人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起话来,姿态竟也有几分清高孤傲。即便人站在公堂下头,但看着县太爷的眼神里也带着满满的高高在上,县太爷都被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
但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吓唬到的人。这种虚张声势的人他见多了!
而且,他心知肚明自己是高风这边的人。那么,高风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对待敌人,他根本就不用手软!
于是,县太爷冷哼:“本县管你是谁!你既然拿不出证明你身份的东西,那现在你就给我跪下!”
左右衙役也立马上前,一脚狠狠铲在他的后膝窝上,迫使他双膝着地下跪了。
高天赐见状,他更是吓破了胆。都不用县太爷审讯,他就赶紧趴在地上磕头:“青天大老爷,这件事真的和草民没关系!草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求求您宽宏大量,饶草民一条生路!”
然后,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情都给倒了出来。
宋学成见状,他只嘴角轻扯:“早知道你没用,但我却没想到你能这么没用。你还是刷新了我对软蛋的认知。”
高天赐赶紧往旁爬了爬,和他拉开距离。“我和你不是一伙的,你离我远点!”
宋学成翻个白眼,懒得理他。
县太爷也一脸冷笑。“现在本县只问你们一句——给双柳村所有养蛇的人家下药,这件事是不是你们做的?”
“是。”宋学成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好!既然你自己承认了,那你就该得到应有的惩处!来人啊,把口供拿去给他们签字画押!”
“是!”
衙役们将口供递过去,宋学成爽快的签了名字按下手印。高天赐也哆哆嗦嗦的照办了。
等衙役将口供递回到县太爷手上,县太爷满意颔首。“既然你们已经认罪了,那么按照我天朝律法,蓄意侵害他人家产,数额巨大者,处罚金二十两,流放一千里!来人,先把他们按住,一人打二十板子再说!”
“是!”衙役们当即上前,就将宋学成和高天赐按住,高高举起棍子。
“等等!”宋学成大惊,“不是说了罚金和流放,没说要打板子吗?”
“这二十板子是打给双柳村的乡亲们的!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可恶,光靠天朝律法完全不够,本县对你们施以重刑,否则难解贫苦百姓们的心头之恨!”县太爷义正辞严的喝道。
“县太爷说得好!”双柳村的百姓们一听这话,大家都纷纷拍手叫好。
县太爷也一脸郑重的挥手:“打!”
衙役手里的棍子就噼里啪啦的打了下去。
刚第一板子下去,就有人来到县衙门口:“县父母大人,知府大人派人送来消息!”
县太爷充耳不闻,只盯着衙役们行刑。
等到足足二十板子都打完了,他才匆忙起身:“快,将知府大人的信送过来!”
衙役将信送到他手上,就见那上头赫然只简略的写了几行字,意思归纳一下,也就一句话:别动这个叫宋学成的,赶紧把人送来省城,我这里有人保他。还有高风,你也一起送过来!
县太爷看了信,再看看下头早已经被打得面无人色的宋学成,他连忙朝着宋学成拱拱手:“原来宋公子你背后还真有人啊!不过真对不住,这板子既然都已经打下去了,那收回是不可能了。现在只能委屈您忍一忍了!”
当然,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上,他还是赶紧差人叫来大夫,给宋学成两个人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才将人送去省城。
至于高风……
这一次他是不去也得去了。
得知知府是知府派人来请,顾采宁就笑了。“闹腾了这么久,幕后主使终于出现了!”
“嗯。”高风点头,“藏了六年,然后来闹了这么一出戏,现在他才终于从幕后移步出来了。”
“那咱们一起过去吧!”顾采宁立马就道,“我也很想见识见识,那是个什么人物。”
隐忍六年,还能找一个人来代替他演了这么久的戏,这个人物很不简单呢!她对他很有兴趣。
晨丫头晓丫头闻言,她们赶紧将手举得高高的。“我们也去!”
“你们是想去省城玩吧?”顾采宁没好气的戳穿她们。
姐妹俩顿时傻笑个不停。
“不过,你们想去就去好了。你们二叔现在全家都搬到省城去了,咱们去省城走一遭,正好也去他们家里拜访一下。”顾采宁就道。
“好喂!”姐妹俩顿时欢欣鼓舞,开心得不得了。
高风也才看看站在角落里的小儿子。
这孩子小时候那么调皮,他和顾采宁都带得费劲。结果随着个头慢慢长高,他反倒沉稳下来了!现在一天到晚的他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人也只是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你不仔细找找都几乎找不到他的身影。
不过当察觉到高风的目光,晚哥儿就朝他漾起一抹微笑。“爹,我也去。”
“嗯。”高风点头,“咱们是一家人,那出门当然也是要一起去的。一个都不能少。”
因为知府大人催的急,所以他们也没有多耽搁。正好现在村里的生意都已经分派出去,真正能让他们主导的已经不多了。自家的蛇院也雇了人全天候的看着,所以他们只需要把事情安排一下,晨丫头几个去学堂请假,然后一家人就一起去省城了。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的,竟然比宋学成几个还先到了省城!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没有直接去府衙,而是打算先去张元立家里拜访一下。
但没想到,他们才刚走到半路,就被人给拦截了。
“高举人,高夫人,我家侯爷有请。”
这个人赫然便是西宁侯身边的小厮,当初他们来省城的时候见过的!
高风眉梢一挑。“我们刚来京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办理。西宁侯那边,等我们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自会过去拜访。”
“侯爷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急着请几位过去的。”小厮却道,“而且,小世子回来了,和张玮一起。现在他们人就在侯府上。”
甘世睿和玮哥儿居然又回来了?
他们这个时间拿捏得可真好。
高风回头看看顾采宁,顾采宁就点头。“那就去吧!其实我真挺想玮哥儿的。”
高风也才点头,一群人就跟着小厮进了西宁侯福。
到了侯府上,他们才发现——何止是甘世睿和玮哥儿回来了?就连西宁侯世子甘昊麒,他也回来了!
多年不见,甘昊麒变得越发的沉熟稳重,一举一动都颇有大将之风。甘世睿和玮哥儿的个头也窜高了一大截,两个人的身体都健壮得跟头小牛犊子似的。不过看到顾采宁他们一家子过来,这两个人却都有致一同的露出了一抹傻笑。
而西宁侯却老了。他满脸皱纹,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虽然身上气势不减当年,但身形却已经瘦削了许多,甚至都已经要被世子给压下去了。
“这次我回来,主要目的是为了接替父亲的侯爵爵位。”甘昊麒直截了当的开口。
“原来如此。”高风颔首,“那在下就先在这里恭喜世子了。”
“多谢。”甘昊麒颔首,马上又对他眨眨眼,“除了接替侯爵之位外,我这次回来的第二个目标就是想把你们一家带去军中。就是不知道考虑了这么多年,高老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高风面色一凝。“世子您是真心的?”
“那是当然。”甘昊麒道,“这几年,通过张玮你应当已经看摸清楚了我们瀚海军里的一切规矩。我们瀚海军别的不说,至少纪律严明,不管对上还是对下都一直严加管束,从来不会容许任何人冤枉自己的同袍。我们也为有识之士提供了广阔的发挥本领的空间,张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现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瀚海军,一展你当初在博海军中没能施展出来的远大抱负?”
高风慢慢垂下眼帘。“我在博海军中的事情,世子您都已经知道了。”
“没错。”甘昊麒点头,“既然想要把你这样的人才收归手下,我当然要对你有足够的认识。结果你也没有让我失望,对你了解得越多,我就越是兴奋。你这样的人才被陷害回乡,简直是军中的一大损失,也是朝廷的一大损失!现如今,我代表瀚海军邀请你再入军营,发挥所长,你看如何呃?”
“你就不怕因为我的缘故,和南安侯闹翻了?”高风只问。
“不会。之前有空的时候,我也曾和洛伯伯聊过当年的事情。其实洛伯伯他也很后悔。”甘昊麒道。
“后悔是吗?”高风嘴角轻扯,淡声吐出这四个字。
顾采宁都莫名心口一阵揪痛。
轻飘飘的后悔两个字,却差点毁了高风的一生!这上位着的一举一动,动辄以天下万民的性命为代价,他们却浑然不知。毕竟在这些人眼里,高风那样的人只是低贱的蝼蚁而已。
甘昊麒见状,他也目光微闪。“对不起,戳中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高风摇头。
“那,你的意思呢?”甘昊麒立马就问。
一直耐心等待了这么多年,现在他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他真恨不能直接把这群人给装起来,拉到边关去才好!
“我……”高风刚刚开口,外头一个小厮就匆忙跑了进来,“侯爷,世子,田知府派人过来了,说是要请高举人去府衙断案呢!现在人就等在门房那里!”
“居然来得这么快?”甘昊麒眉梢一挑,他就颔首,“看来他们心里也很不确定呢!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去府衙走一趟吧!正好趁着这个时间,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高风颔首。“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有他这句话,甘昊麒就开心的笑了。
当高风一家子来到府衙的时候,他们就见宋学成和高天赐居然都已经被送到了!
两个才刚被打过板子的人,按理说应该趴在床上静养才对。就算静养不了,那也必须一路慢悠悠的走,不然一路奔波得太快,那可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所以看看这两个人,他们都已经面如金纸,人躺在那里连喘息都几乎察觉不到。虽然为了上公堂,他们身上又套了一件外衣,但仔细看看他们的屁股,就能发现已经有一抹红痕慢慢渗了出来。
应该是伤口开裂了吧?也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开裂了。
看来这次过来的也是一位狠角色。
等他们上了公堂,田知府立马拿着黄知县派人一同送过来的口供开始审案。
这次审案无比顺利,宋学成依然对他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高天赐也是一样。
只不过在问及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的时候,宋学成早已经昏死过去,只能由他的贴身小厮来回应。
小厮就老实交代:“我家公子真的是汝南王的儿子,但却是汝南王一夜风流之后产下的私生子,所以他从小一直养在外头,十二岁才终于和王爷父子相认。这次他来东川省,是奉父命过来寻找府上流落在外多年的大公子的。这次找到双柳村,好容易通过大公子身上的那块玉佩把人给找到了,公子开心得不得了,就恨不能把之前欠大公子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的弥补给他。因此当得知村里有人一直在欺负大公子的时候,公子他很是生气,就想去帮大公子出气。结果谁知道,那伙人那么凶,竟然不分青红皂白,连我家公子都打!我家公子从没这么丢脸过,他恼羞成怒,一时没忍住,就干出了这件事。”
说完他就连连磕头:“我家公子已经知道错了!现在东山县的知县也已经罚过他了,就请知府大人您网开一面,对他免予惩罚吧!好歹因为事情制止得及时,双柳村的村民们也没有受到任何实质的损失不是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派人去对那些蛇下手,根本不是为了报复!还有,你后头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鬼?之前我交代你的不是这么说的!
宋学成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一番话,他顿时惊得睁开了眼。
看着这个从小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厮,他却觉得自己好像今天才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他张张嘴,想要戳破这个人的鬼扯。可张开嘴,他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暗哑得厉害。他拼尽全力才吐出几个气音,这声音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他顿时浑身发凉。这股凉意比在双柳村被人围攻的时候还要深浓得多!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明白了——他被人当做踏脚石了!
正这么想着,他就听到咚的一声响,似乎是椅子被推开的声响。
然后,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一双用暗线绣着精致兰花的靴子从远处移到了他的近跟前。还有一角宝蓝色的衣角也不停在眼前微微晃荡,熟悉的颜色刺得他双眼发疼。
“大哥……”宋学成低叫了声。
“咳咳咳!”
一阵轻微的咳嗽声过后,这个从旁边耳房冲出来的年轻人才开口:“三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太让我失望了!”
“世子,您怎么出来了?”
见到这个人,田知府都脸色大变,他赶紧站起来。
顾采宁见状,她顿时心知肚明——这个人就是汝南王世子。
汝南王世子又轻轻咳嗽了几声,他才摇头道:“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要是再不站出来像话吗?三弟,枉我和爹这么信任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结果你就是这么做事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你为什么要干出这等断人生路的蠢事?”
这个不是你交代我的吗?只有断了他的退路,让他根本别无选择,他才能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宋学成睁圆双眼,他很想这么叫。
可他发现,他越是激动,就越是叫不出来。
汝南王世子又摇头叹息。“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就凭着一块玉佩,你就认定了大哥的身份,这个是不是太武断了点?”
武断什么?一开始就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啊!宋学成又在心里大叫。
田知府听到这话,他脸上就恰到好处的浮现出一抹惊讶。“世子殿下,您这话什么意思?”
“哎!”
汝南王世子又长出口气。“三弟在找到大哥后,就写信回家报喜,还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经过你都告知了我们。可我仔细看了他送回来的信件,就发现了好几个疑点。只是写信的话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就算书信送到,他的大错肯定也已经铸下,想弥补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我就干脆亲自过来,纠正事实。”
一口气说出这么一长串话,他又轻咳了几声,喘息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事实证明,我猜得没错——他真的把人给找错了!”
“啊?找错了?那意思是说汝南王真正的庶长子并非高天赐,而是……”师爷也惊讶的低呼,目光转移到了高风身上。
汝南王世子郑重点头,他就慢步来到高风跟前。“大哥,是弟弟的错,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高风别开头。“汝南王世子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我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你右边后腰上有一颗红痣,脚底也有一块比肤色稍稍深一点的胎记。”汝南王世子脱口而出。
高风眼神一暗。“我是男人,经常在外赤身露体,我身上有什么记号不知道多少人看到过了,根本不值得作为证据。”
汝南王世子就失落的笑了笑。“我早该知道的,大哥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吃了怎么多苦头,心里肯定恨死我们了吧?尤其我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找过来,的确是太晚了点,你心里觉得不痛快也是应该的。那么现在,你有什么火气只管朝我发就是了。只是我希望,在你把怒气发泄够了之后,能跟我回家见见爹。这么多年了,爹一直很想你,他也一直在派人找你,从来没有放弃过。”
说完,他就又扭头咳嗽了起来。
虽然咳嗽声很轻,但明显是他刻意压制的结果。看着他微微耸动的肩膀,还有宽大的衣袍下瘦削的身体,围观众人在无形中心里就已经为他蒙上了一层楚楚可怜的外皮。
田知府见状,他就主动来劝高风:“高举人,世子说得没错。你心里再有怨气,汝南王也毕竟是你亲生父亲,世子是你亲弟弟。血浓于水,这亲情是斩不断的。所以你就别生气了,好歹世子也是不顾病体,特地从京城赶来见你了呢!”
“就是啊!世子这么单薄的身体,又还有病,从京城一路赶过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现在也才开春没多久呢!”
人心总是更偏向于弱者。尤其汝南王世子这么柔弱无害,就仿佛一只纯洁的小白兔,让人看在眼里,只想好好的怜惜他,谁舍得伤害?
自然的,在这个时候还能对他横眉怒目的高风在众人眼里就显得太不近人情,太冷血了。
高风嘴笨,从来都不会说漂亮话,所以他向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道:“我没有怪你们。只是既然之前三十年我们都各过各的,那我希望以后也和你们各过各的,我不想认什么亲,我已经有亲人了。”
“大哥,我知道我贸贸然出现和你认亲,事出突然很让你不能接受。但是……实在是爹他年纪大了,这几年他一直体弱多病,心里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不管怎么样,你跟我回家去见爹一面,好歹让他临终前安安心好吗?”
在装可怜无果之后,他就搬出长辈,开始用孝道压人了?
高风的脸色已经变得黑沉沉的。“我不认识你们,我的家在双柳村。除了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他这话赫然又引发了在场所有人的侧目。
不管怎么说,那个人可是他亲爹呢!这个人,他实在是太狠心了!
顾采宁见状,她则是慢悠悠的开口:“你一直在说他爹你爹,还把姿态摆得这么可怜,可我却很想知道——他娘呢?他娘是谁?现在人在哪?为什么你从头到尾只字不提她?”
汝南王世子的眼神立马就快速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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