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好久不见啊。”
谁能想到,当年不学无术的鲁景辉,竟然当起了老师。而孙巍然也摇身一变,成了某上市公司的总裁。
池念对他们的影响仍停留在那一年的青葱岁月,他们坏笑着喊她叫小嫂子,她就没脸没皮地应,特别受用。
今晚是傅彤的生日,人都到齐了,孙巍然去把蛋糕拿出来点上蜡烛,鲁景辉灭了灯,五人围坐一圈,给傅彤唱生日快乐歌。
池念特别羡慕他们这样从小长大的情谊。
她小时候,除了家庭聚会时和傅葭宿凑在一起玩一玩,也没其他玩伴。一直到了初中,认识了野梨,以前她总是不止一次的想,要是和野梨能早一点认识就好啦。
现在,楚厌把他的发小们都介绍给她,让她融入进来,她心里特别满足,扯着嗓子,唱得最响亮。
一曲毕,傅彤许完愿,吹熄蜡烛,一群人喜气洋洋地分吃蛋糕。
池念心情特别愉快,也分了一小块来,猫似的慢吞吞叼了一块含进嘴里,丝丝的甜意在口中扩散开,她幸福地眯着眼感叹,“楚厌,这个蛋糕好好吃哦。”
她鼻尖上沾了一点奶油,万分可爱,楚厌笑着帮她擦去,“想吃回去给你买。”
换做以前的话,池念大抵是能高兴的蹦起来的,但现在……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行的,做这行的不配拥有味觉。”
他没再说什么,只拍拍她的背:“你自己把握。”
许是房间里的空调温度暖和,又或者是真的有点感冒了,池念吃完蛋糕后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有点儿犯困,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睁开闭上,但看他们四人热热闹闹地聊着天,她不好意思趴楚厌怀里睡觉,起身想去找个洗手间,洗个脸清醒一下。
没走两步,傅彤追出来喊她:“池念。”
池念耷拉着眼皮转过身,像是一只行动迟缓的树懒。
傅彤快步走到她身边,个子要高上她半个头,打开了对面的房间说:“你能和我谈谈吗?”
房间里有很多玩具赛车,还有许多搭建起来的玩具赛车轨道,像是小男孩的玩具房。
池念跟在傅彤身后进入,傅彤走上前,随手拿了辆赛车,放进赛道上,用遥控器操纵着那辆赛车,不疾不徐地开口:“小时候楚厌他们最喜欢到我家玩赛车了。”
池念耐心地等着她的后文。
傅彤又说:“楚厌等了你那么多年,我希望你这回回来,能成熟一点,不要再那么任性了。楚厌每天工作那么忙,一个好的女朋友不应该再增添他的负担了。”
池念一哽,疑惑地道:“这是楚厌让你来告诉我的吗?”
傅彤说:“不是,只是我作为他的发小看不下去而已。你走的时候骗他,和他许诺就去两三年,可你做了什么?归期一拖再拖,今年说明年,明年说后年,他整整等了你五年!你知道这些年,他从来不敢让自己生病。他一个人在洛城,生了病也不和我们吱声,大前年做了阑尾炎手术,住院的时候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池念心里一痛,这种感觉,她也切身的经历过。
在h国的时候,她也不敢让自己生病,一旦生病耽误行程,则将会有无数替补取代而之。那是她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压抑日子,无数个日复一日,记忆里只有练舞室里惨白的白炽灯,混杂着数不清的汗水,那时候坚持她继续走下去的,是微信里他温温柔柔的宽慰。
他偶尔和她说他的近况,明明不善言辞的人,却发来大段大段的语音消息,那时她处于低谷,看不到前路,处在一个不知道要继续坚持还是放弃的两难境地里,是他一遍又一遍的和她说慢慢来,不着急,他过的很好,叫她不要分心。
原来,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告诉她。
池念认真听完傅彤的控诉,字句里的主语都是楚厌,她得出了结论:“你也喜欢楚厌,是吗?”
傅彤一哽,神色变得难看了一些,咬重了音强调道:“我们是发小——不止是我,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希望他过得好。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么自私的你,但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对他,不要再辜负他对你的喜欢了……”
论样貌、家世、性格,傅彤自认为自己处处都不落于池念。
但既然……池念是他选择的,她希望池念能改改那些七七八八的臭毛病。
却没想到池念听后,却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是自私啊。”
在这场爱情里,她确实是更自私更自我的那一个。
她被人指责了太多次,幼稚、天真、配不上楚厌。
可这样的指责,每每总是在第三人的口中出现,那个最有资格指责她的人,却从来闭口不提。他只会柔柔地对着她笑,对她说: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念念。
她感恩和欣慰于他的宽容,却并不代表愿意听取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指责。
池念合了合眼,看向傅彤,眼前的女生也同样的喜欢着她的男友,她无意在傅彤面前洗白自己的形象,既然觉得她满身缺点,那也就不缺这一样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吗?”
“大概就喜欢我自私任性不讲理吧。”她眯了眯眼,唇角绽开甜甜的笑意,“没有毫无缺点的伴侣的,虽然我这样说,像是在给我自己开脱。但怎么说呢——”
“这是他给我的权利。他喜欢我,把我的缺点也一并包容着喜欢了。而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是他给了我肆无忌惮任性的底气——”
“所以啊,也许我这辈子,都做不到你口中的大气温婉,贴心温柔,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我,我没必要去改变什么。做我自己就好。”
因为他纵容着她,所以她才能肆无忌惮地任性。
全世界最最最好的楚先生呀,在她要一去数年追梦时,都没有苛责过她一句半句。
可她同样的,也在努力地、竭尽所能地维持着这一段感情呀。
傅彤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气结道:“你!”
怎么会有这么善于诡辩的女孩子!
池念等了一会儿,看她没说话,感觉自己的感冒更严重了,刚刚在那个房间,她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这个房间没有空调,她手心一片冰冷,果然应该听楚厌的话,多穿点衣服的。
“那,我先走啦!”池念说完,没等到傅彤的回应,无奈地叹口气,一转过身,竟然看见楚厌。
门没合上,他悄然地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咦,楚厌,你怎么在这里。”池念蹦过去挽住他的手臂。
傅彤大惊,一时之间张着唇,怔怔地看过来。
楚厌面无表情,只是在见到池念的时候弯了弯唇,眼底的寒意骤然褪去不少。
池念对着他吸了吸鼻子,去摸他的裤子口袋,“我好像真的感冒了,感冒药呢?”
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扣住后十指相扣,“在风衣里。”
他要带她走,傅彤看两人亲密,心里的妒意怎么也藏不住,,蓦的抬高了音量喊道:“阿厌,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但我的本意总归是为你好的……”
他微抬的脚步蹲下,转过头看她。
傅彤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妒意汹涌:“你知道的,你妈妈很喜欢我,上回聚餐,你爸也说了,都是世交,我们俩又般配,认定我是他的儿媳——我很能哄你妈妈开心,我甚至还能给你带来我们家族的一切……”
楚厌蓦的感觉到掌心里的那只小手一紧。
傅彤说的那些于他来说,不过是耳旁风,可他怕池念在意,忙急急地去看她的表情。
小少女低着头,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他不由地握紧了她的手,生怕下一秒他一个不注意,她就能溜个无影无踪。
傅彤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楚厌忍无可忍,第一次打断了她,“傅彤。”
傅彤一噎,停下话头。
男人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声音里像是淬了寒冰,冷冷地勾了勾唇,“你先回去问问蒋茵曼,她有儿子吗?”
傅彤一怔,遍体生凉。
“至于我女朋友应该做什么,也用不着你挂念。”
楚厌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带着池念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远远传来鲁景辉和孙巍然问怎么刚来就走的声音。傅彤无力地站在房间里,恍惚想起那一年在ktv,酒壮怂人胆,三瓶酒让她的肚子发胀,脑子发昏,她对着他告白,也是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说她这些年隐忍的喜欢。而他的冷漠态度自始自终从未曾软化过一秒。
倒真的应了池念的那句话——
“他喜欢我,把我的缺点也一并包容着喜欢了。而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是他给了我肆无忌惮任性的底气——所以啊,做自己就好。”
是啊,他不喜欢她,她做的再多,也不如池念动动嘴角的一个微笑来的好。
她气极怒极,一把把手里的遥控器摔了出去。
从小她就在迎合他的喜好,他们讨厌洋娃娃和长头发,她就狠心剪了长发,买了玩具车。
他喜欢池念,她就在学池念。
却唯独没有在他面前做过真正的自己-
楚厌牵着池念走出别墅的时候,暴雨已经停了。
他的风衣扣子打开,把池念罩在怀里,她环着他的腰,难得乖巧的安静。
上车后,她便一直托腮,盯着他看。
他弯唇,没急着发动车子,以为她在为傅彤的话生气,解释道,“我父母的想法和我无关,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摇摇头后,又点点头,往他身上靠,拥住了他,“你阑尾炎住院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傅彤说的话,多多少少进了她心里。
她从来都是不劳而获的那一方,可现在,她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轻柔地拍她的背,云淡风轻地说:“小手术而已,没什么好报备的。”
他这样的轻描淡写,叫池念心底更沉。
这些年,他都瞒了她多少事?
她握紧他的手,郑重其事地看他:“楚先生啊。”
他笑,轻轻地应:“嗯。”
池念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我回来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离开了。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参与。”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好。”
她冲他眨眨眼,把戴着戒指的手举到他面前晃了晃,“所以什么时候带我回去见父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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