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说,不是杨灵一,而是杨运。”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呼吸声。
夜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我只觉得头脑胀。爷爷已经去世几十年了,如果要查他,早之前的几十年干什么去了?
眼镜男重新坐下,翻开了那份资料:“我们不停地在寻找你跟杨运之间的联系……”
我瞄了一眼那沓东西,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母,给我,我也看不明白。
“爷孙关系。”我下意识地接话,不太敢听更深入的部分。对这件事的答案又是好奇,又是惶恐。
眼镜男瞄了我一眼,继续说:“可是一年下来,我们找不任何关于你爷爷存在过的痕迹。”
不说话。
顾飞掐了烟,跟娘娘腔面面相觑。
“所以,我们怀疑,你爷爷根本不存在。”
我瞪了他一眼,爷爷不存在,那哪来的孙子,难不成我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不过是查了一年而已,就否定了一个人的存在,我看这个组织是研究伪科学的东西多了,才疑神疑鬼的。
这话听起来吓人,仔细想想就跟笑话似的,娘娘腔第一个笑出声来:“小白脸,原来你跟孙猴子是一家。”
抬脚就给了他一屁股,会不会说话呢?
眼镜男笑了一下,在我看来,就跟嘴角抽搐差不多:“我们甚至找不到能够证明杨先生存在的证据。”
我是真的听不下去了,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结果居然是这种白痴答案,惹得我心里烦躁。老子不存在?不存在……那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鬼啊?!
跳起来就揪起他的领子,我的耐心并不好,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更加讨厌别人给我绕弯子、故弄玄虚:“我不是来听你吓唬人的。”
他反手就掐住我的手,力量很大。拇指一摁,我的手顿时就像脱了力,使不上劲来,只好不甘地松开。
心说这也不是好惹的主,看上去斯斯文文、普通得很,实际上自有手段,敢一个人留下来,也确实不会是什么小白。
“因为这些怀疑,我们展开了行动。”眼镜男不顾我们三个不满得几乎冒火的眼神,继续他的说法,“先,就是那幅画。”
终于开始正题了吗?
一年前就有人在调查我,那就说明我早就进了这个深坑,只不过后知后觉,没有现。
我盯着他,直觉已经暗暗猜到接下来涉及的内容,这半年来经历的一切,绝对不会单纯只是偶然。
从画展到地宫,再是崖底下遇见钩蛇,得到人皮书与玉佛,而再入地宫更是“惊喜”连连,信息量颇大。如果只是偶然,巧合也太多了,怎么可能什么都让我撞上了?
“那幅画的消息来源,也是那个怪人,然后再由我们把这个讯息散布出去,为的是引出六十年前那支队伍的后人……”
接下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这段叙述几乎涵盖了我们过去半年的全部经历。
早在一开始,德国那边就受到提示,开始调查我、调查我爷爷的情况,单单因为那个神秘人的一面之词,就重拾几十年前废止的研究。
六十年前,德国那边就派人进过古越潭,所以那份竹简上记录的主要讯息,于他们而言,没有一点价值的,他们要做的,只是暗中解开那幅画的秘密,再一步步地把我带进这个深坑,让六十年前的团队再现。
只不过,没料到我会先得到这幅画,还跟肖筱联手。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并不违背他们原先要达到的目的,反倒是顺了他们的意。
“如果我没有看见过那幅画,你们要怎么办?”
眼镜男勾了勾嘴角,一脸笃定:“你不会看不到,就算不是在那次画展上,组织也会想尽办法,让你知道那幅画的存在。”
娘娘腔朝他翻了一记白眼:“凭小白脸的智商,给他一幅画,他还能解谜?你们也太天真了。”
我抬脚就踹过去,什么叫以我的智商,这幅画的秘密还真就是老子解开的,怎么了?!
“所以才会派人去偷画,谁知道那几个蠢货差点害死杨先生跟你的朋友。”眼镜男语调平平,说这些话时,我是没听出一丝抱歉的意味,“一旦画里隐藏的讯息被解开,我们就会主动联系杨先生,促成合作。”
所以,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也一样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那幅画只是一个开端,我们进骊山地底的时候,他们没有及时得到消息,就更别提是合作了。这是他们第一次错过与百里家后人相遇的机会。
从地宫回来以后,得之我还活着,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派卜筹不惜利用各种办法,把我带去德国,为的当然还是合作。
只不过期间出了点插曲,康教授的死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丢失了实验数据不说,正在进行的研究也只好被迫停止,对他们来说,这算是一次打击。
那段期间,只是暂时将我软禁,合作的事也就先放到了一边。这就给了我逃跑的机会,源叔、顾飞跟百里救走了我。
这是他们第二次错过遇见百里的机会,也是第二次错过跟我合作的机会。
当我们回国后,就收到了肖老爷子留给我的信,又都急急忙忙跟娘娘腔赶去了深山崖底。
一再的错过,令组织上执行任务的压力更重了。
在我们爬下悬崖后,他们也曾经打探到那个地方,被猎户故意指错了道,什么都没现,这种深山老林也不宜久留,所以索性又撤了回去,让卜筹留在江苏,等我一回来就登门拜访。
但就在卜筹带着吴芊芊顺利与我联系上的时候,组织内部就生了变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被控制,背叛了组织,剩下的人只好匆忙带着那个外国老头,也就是旧主,逃离德国。
这么说,这个组织至始至终都试图与我取得联系。
“为什么只是我,六十年前的队伍里,明明有五个人。”即便听了这些,我还是一头雾水,我自认为是最普通的那个,这种活动的合作对象,不应该像肖家这样有势力的才最佳吗?
眼镜男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原因。第一,是那个神秘人的提议,说是非你不可;第二,六十年前的活动,真正意义上的杨家人并没有出现。”
对,杨家人确实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太姥爷,郭敏生。
我将手机顺着桌子滑给了眼镜男:“这两条短信,是你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