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加上因为焚烧,氧气消耗得相当快,焦臭味充斥了整个鼻腔,呛得我喉口一阵痒。百里愣在那不动,我又叫了两声。
他一把拉下我,躲过一只扑过来的浑身是火的魊人王幼崽。捂着我的口鼻,示意我看中间那个人鱼身的雕像。那雕像的双手被铁索钳制,鱼尾被一柄长剑钉死,表情狰狞,一头长肆意张狂。
跟我之前看见的没什么区别,他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他的右手。”
右手?视线转移,雕像的右手是高举着的,手里还捧着一个匣子。
我猛地跳起来,凑近去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不会错的,这匣子的形状就是双鱼玲珑盒。这盒子果然跟那个鱼人有关,先是在骊山墓里,从它的棺椁中找到了双鱼玲珑盒的赝品,再是在这里看到了它举着双鱼玲珑盒的雕像。
这鱼人,跟双鱼玲珑盒的关系不会浅。
它到底是什么来历,长相怪异,却拥有这样的墓葬规格?在这里,又一副受人诅咒的罪人形象?
正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脚下一震,巨大的晃动让我几乎以为这里要塌了,不知道百里碰到了什么,或者说那些飞扑过来的幼崽撞到了什么,意外触了机关,两边的墙面出现了与雕像等高的暗格。
雕像被硬生生分成了两半,迅向两边撤去,脚下出现裂痕不断扩大。几只带火的幼崽从火光中冲出来,纷纷扑向我。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整个人一歪,朝里面掉了下去。
一同掉落的,还有百里和阿佑。
这个地方很深,很黑,就算什么都看不见。但凭感觉和时间差,也能感受到,我下落了起码二三十米:“百里!”
就当我以为,就要到此结束。我的结局也不过是摔得脑浆四溢、血肉横飞的时候,命运再次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巨大的水声,伴随着冰凉的触感——水潭!
由于是从高空落下,我本身也没有接受过任何跳水的训练。在落水的那一刻,身体就像是受到重击,脑子就像是撕裂般的疼痛,耳鸣的现象也接踵而至。
我的水性并不好,刚刚那一下,直接让我落入了水下数十米,好在水够深,意识尚存,没有直接跌死。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出水换气。
我的整个人都是悬浮在水中央的。除了水,什么都触碰不到,绝对的黑暗中,甚至连一点模糊的影像都不可能看到。
这种虚无感,这种莫名的恐慌感,待的时间久了,我甚至会觉得上下颠倒,分不清水面的方向。
在水下混乱地扑腾,四肢夸张地摆动,我憋气的时间长不了。再不出去,我就该溺死了。
手掌突然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以为是百里,下意识地反手一抓。没想到这东西是软得没有骨头一般,抓上去就像抓了一大块肉,表皮冰凉光滑。顿时惊得猛一甩手,什么东西?!
一阵惊吓过后,血气上涌,大脑马上就跟充血了一样。
这水里有东西!
了疯地朝着我认为的水面拼命游。可怎么都没有要探出水面的预兆,我到底在水下多深的地方?!
四肢开始脱力,更要命的是,脚踝也有了抽筋的感觉。
一只手在黑暗中扣着我的肩,一把将我提着往上游,那种逆流而上的感觉,能清晰感觉到那不可忽视的阻力,水流在我的耳根后、指缝间滑过,冰凉透骨。
啊!不行了!一阵气短,猛地张开了嘴,被灌进了一大口水,顿时呛得整个鼻腔都是又痒又痛。
胸前的伤口,被冰凉彻骨的水浸得也是出阵阵疼痛,就像连骨头都开始结冰,这感觉比在冰窟的时候,好不了多少。
意识开始渐渐被抽离,身体也渐渐瘫软下来。
人就是这样啊,在无所依靠的时候,面对巨大的危险,出于求生的本能,就会拼命地向着生路奔跑;一旦有了可以用来依附的对象,反而会松懈下来,不再努力,不再坚持。
我不知道在这种意识缥缈的状态下,维持了有多久,恍惚间,我感到有湿润柔软的东西舔舐着我的脸颊,带着砂纸一样的毛糙感……
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一阵朦胧的白色,然后这片白,又迅聚拢,越变越亮,知道聚拢成一个鸡蛋大的光源——啊,是手电光。
头一偏,先看到的是阿佑在我面前放大的脸,刚刚舔我脸的,肯定就是它了。
百里靠坐在一边,湿透的头都贴在脸上,右手扶着剑:“醒了?”
我一动就牵到了浑身的伤口,经过刚刚这么一折腾,之前的包扎算是白费了,别的不说,就胸口传来的撕裂感,就让我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瘫软地靠在一边,看着眼前平静的水面,幽黑一片。刚刚还真是险,要不是百里,我估计真的溺死了。说起来,我一开始抓到的是什么东西?
“水下有东西。”扭着头,扫视着四周的环境,顶上早就被封死,四壁又很湿润、光滑,就像长满了青苔,看来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百里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将手电朝着水面扫了好几圈——太安静了。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用猜也知道,一样也在烦恼怎么出去,如果他有办法,就不会是在这里等我醒过来了。
“水有问题。”百里冷不丁开口,目光已然盯着平静如初的水面,“是活水。”
嗯?
我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有问题”,是指的什么。
这水是活的,不是死水,那么就一定有换水的地方,刚刚他扫视了这么久都没现任何,只能说明这换水口不在上面,在水下,这水是通往外面的,说不定能把我们带出去。
“你要怎么做?”就算知道这些,也不可能莽莽撞撞就下水,不说这水的深浅,,只要想起里面还有未知的生物,我就头皮一阵麻,那种不安不是假的下去了,有可能就真的上不来了。
百里没有回答,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水面,半天才站起来,脱下碍事的外套:“你在这里等着。”转身作势就要跳下去。
“等等!”我猛扑过去,一把拽住他,“你疯了?我都说了,水下有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