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没太听清,撑起上半身问,“哥你说什么?”
小孩儿朦胧的眼底逐渐变的清澈,秦丞言看了他两秒,“没什么,我送你回宿舍。”
安庭顿了一下,最近几天学长都会送他回宿舍再自己回去。一开始他并不同意,后来随着实验越来越深入,每天所需要带回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秦丞言一开始以手伤为理由帮他拿东西,安庭只能默默同意。
但现在......
安庭背着身,小小握了握拳,伤口处虽然还是会传来疼痛,可着实已经减轻了非常多。之前连蜷一下都做不到,现在已经能收放自如了,可能再过不久就会完全痊愈。
如果痊愈了,学长就没必要继续送自己了吧?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必要了,手部关节恢复的很好,拿重物也不会觉得难受。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忽然感觉肩膀肩膀身旁落下一道阴影。原来是秦丞言站在身侧,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先收拾东西。”
“......好。”
确认人真的已经没再发呆之后,秦丞言才开始动手打扫实验室,安庭则揉了揉眼睛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先把所有用来记录写草稿的笔记本装好,确认没有落下的,才抬手关电脑。
光标仍旧停留在课题报告的最末尾,安庭没忍住又重新浏览了一遍。逻辑清晰,数据直接又真实,很富有冲击力。
他嘴角不自觉牵出抹笑,这篇报告属于超常发挥,他绝对有把握能进入最后的赴美代表队。
心满意足保存好文稿,鼠标在另一个界面停了一下。那是他保存所有实验数据的文档,放在f盘里,呈打开状态。
安庭疑惑地眨眨眼,我之前没把这个关掉吗?
此时身后忽然想起一道声音,是秦丞言过来问他,“好了么?”
“啊,好了好了。”怕学长等自己太久,安庭直接点了关机。
可能是太累了忘记了,这不是一件大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走吧。”
学长的瞳孔颜色很黑,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有种被包裹住的沉溺感。
安庭张了张嘴,诡异的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乖乖跟在了秦丞言身后。
后面的事情顺利很多,只需要再重新论证一遍报告里的实验数据,做一下最终润色就可以了。
距离15天的最后日期没剩多久,因为是淘汰制,所以每一个组都暂停了实验,把时间放在了上交的课题报告上。没人知道导师团队会淘汰谁留下谁,如果第一轮没撑过,后续也就不会再有做实验的机会了。
但唯独只有一个组例外。
2号实验室里的两人组丝毫没受到影响,高冷的那个每天依旧在进行实验环节,安静的那个也只在电脑上花费了两天时间,然后就加入了实验队伍。
相比之下,在同一实验室里的种子组则很久没有响起器皿叮叮咚咚的声音了。
“他们怎么还在做实验?报告写完了么?”
“谁知道,难道不怕被淘汰?”
邱建修从电脑前抬头瞅了一眼,加入了窸窸窣窣地讨论声,“谁能不怕被淘汰?淘汰了还做实验有个屁用?除非啊,有的人知道他结果。”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立刻有好事儿的追问,“什么意思?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能晋级?”
邱建修丽立刻摆手,“诶哥们儿,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不过啊,我倒是听说对面那个安庭,他爸爸之前是咱们学校的博导,后来升级了,进了中科院当院士。旁边那个秦丞言就是他爸当导师时候的学生,现在在咱们学校当研究生导师助手。而且这俩人还都是保研上来的,都不是靠自己考上来的。你们说,人家就这个背景,能跟咱们小老百姓一样吭哧吭哧地写报告么?”
他刚说完,围在一起的众人发出闷闷的“啊”声,瞟到对面的眼神也跟着渐渐变了味儿。
如果平时听到这些八卦,2号组的组员们可能只是笑笑就过了。毕竟a大百年老校的地位放在那里,每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中间环节出了任何猫腻都有可能会引发一场风暴。
靠着背景踩上来这种事,这些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学生们不会太相信。
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他们处在对立面。利益冲突让某些人下意识去相信邱建修的话,然后在自己的脑海里为猜测添砖加瓦,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令人信服的故事链传播出去。
似乎身边的人相信的越多,这件事就越真,
交报告的时间还差最后一天,安庭坐在实验台前进行今天的实验计划,忽然感觉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抬头,看见对面2号组不少人都在若有若无瞄向自己。不仅如此,实验室门外也有不少路过的朝自己投来目光。
视线杂乱,但统一的毫无善意。
他感觉有点奇怪,刚想起身找个人问问,手腕处蓦地被一阵温热包裹。
原来是秦丞言握了他一下。
学长的声音不大,但莫名带着股令人心安的味道。
他说,“别管,先把第一轮淘汰赛渡过去。”